“我覺得水綾檀喜歡你……”林採瑤八卦地湊過來。
“開玩笑。”王珏在痛苦地筆算更號十四約等於多少。不行她要罵街了,爲什麼教數學的那個姓關的老女人不讓他們用計算器!爲什麼!
“我覺得喬洛也喜歡你。”林採瑤繼續八卦。
“開玩笑。”4和3之間,3.8和3.7之間,3.75和3.74之間,是不是要精確到小數點後一位?!我靠,要精確到小數點後三位,“再這麼算下去真的會腦殘的。”
林採瑤瞬間無奈:“好吧……坐等你算出來更號十四的估值的好消息。”
王珏一臉憂傷地一個一個數算平方,嘆息:“唉……你說,我要是以後真學理科了,那個微積分,還有狹積分,還有薛定諤那隻該死的貓,會不會把我活活逼成腦殘。”
“難說。”林採瑤一臉的風淡雲輕。
“你不也要學理科嗎?”王珏仇視地看了一眼林採瑤。
“我當然要報理科,你看看我語文和地力悲哀的成績,你就理解爲什麼我要拋棄我心愛的文科了。”林採瑤繼續雲淡風輕,“我只是沒聽懂,你說的是什麼該死的貓?”
王珏望天無言:“薛定諤的貓。”
“……那行。不過,我大學堅決不報數學、物理等一系列與邏輯有關的專業,我會傷肝的。”林採瑤明知自己的話題已經遠遠偏離重點,但仍不打算把談話內容扯回來。
如果這樣做真的可以多拖延幾天時間的話……那也是可以一直這麼拖下去了。
“學文科傷心,學理科傷肝,學藝術傷腎……像我這樣的人適合去死……”王珏一臉感傷。
“兩位聊什麼呢這麼開心……”喬洛嬉皮笑臉地湊過來。
林採瑤自覺讓位:“我就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了。”
王珏果斷地對林採瑤比了中指。
毫無留戀之意。
喬洛繼續嬉笑着,轉手把砒霜粉末揹着王珏撒進了馬敏的保溫水瓶裡。馬敏帶的是中藥,早上剛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水綾檀甚至還仔細到在聞出來後列了一張藥單,確認裡面味甜的藥只有一味金銀花,馬敏絕對嘗不出來毒藥的味道,才讓他去下藥的。
馬敏和祁繼輝一樣是無辜的。祁繼輝是爲了祭酒而死的,馬敏則是因爲擋眼被除掉的。
喬洛神色微黯。
在這場浩劫中,有多少人能夠真正毫髮無損地活下去。
也就只有王珏能做到吧。不知道別人是不是也是這樣看她的——朗月照花,深潭微瀾,波瀾不驚,從容不迫,江山依舊,風采猶然,不屑浮華煙絢。
王珏已經因爲殘欣亭認真過一次了,有些人不希望再讓她趕這趟渾水了,有些人卻期盼着她來救世。
這不是他喬洛一個棋子管得了的。
他所能做的,或許杯水車薪。
卻是他終生所能爲信仰做的一切的價值之所在。
王珏在班會課的時候拿出小本子背納蘭性德的詞。現在發奮還來得及,說不定期末考試的時候語文用得着,比如感懷的時候就可以引用一句“月也異當時,悽清照鬢絲”什麼的。
當然,她背這些詞,更多還是爲了對這些詞的喜愛之情。要是不喜歡,她也不能背這麼久這麼多。
馬敏的作爲在王珏的前面。當馬敏倒下的時候,王珏正在背納蘭的《點絳脣》。
馬敏保溫瓶裡的中藥味太刺鼻了。王珏皺皺眉,不受影響地繼續背《點絳脣》。
一種娥眉,下弦不似初弦好。庚郎未老,何事傷心早?
素壁斜輝,竹影橫窗掃。空房悄,烏啼欲曉,又下西樓了。
我們是黑暗,卻嚮往光明;我們草菅人命,卻渴望活下去。我們是會殘忍折斷自己雙翼的鷹,我們會看着自己的羽毛鮮血淋漓的樣子,然後企盼着憧憬着重生後,我們仍然風華正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