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了側過臉看她。
彩玉指了指櫃檯,“公子,您可以出來了。有花師姐在,無人敢動你的。”
楊曲賢嘆口氣,無奈只能慢慢爬出櫃檯。
這人不是不久前同滅塵教衆一同出現的男子麼?還險些和燕菊堂的菊花三少起了衝突。怎會出現在那裡?
花了了胸前微微起伏,慍怒,“彩玉,你又同男子牽扯不清。”
彩玉身子一抖,慌忙擺手。
花了了上前一步,低頭瞪她,“你與那個學醫的臭小子的事兒我還爲你隱瞞着,你還想再犯不成?待得我稟報與宮主,讓宮主治你的罪!”
彩玉嚇得心惶惶,趕緊跪下,磕頭認錯。
她和黃連哥哥之間,不過是一時情迷,虧得花師姐一語驚醒夢中人,讓她脫離夢幻,迴歸現實。花師姐人雖冰冷,心腸卻是極好的,每每照顧她,包容她的小過錯,若連花師姐都動了怒,宮主一定不會饒過她的。
“開,開什麼玩笑!我們在這裡守候多時,怎麼能讓斷情宮捷足先登?”紅衣男子握緊手中的劍,走到了人前。
但他的腿卻忍不住的發顫。人,都是怕死的。
大哥下了死命令,必須搶回神兵,不論什麼辦法!
他是最先到達這間客棧的,所以,便在各個角落點上了一炷綿夢香,綿夢是軟骨散中藥效最強的一種,無味無色能令聞者功力暫失,渾身癱軟一個時辰,非決定高手不得逃脫。他花了大手筆命人在京都的卷醫坊買下了此藥,算算時辰,應該差不多了。
咚咚咚。
蜷縮在後方的人羣一個接一個倒下。
“花了了,你真下毒了?”
衆人惶恐。只覺得渾身無力,動彈不得。
楊曲賢虛軟地倚着長凳,看着眼前混亂的一切。
場中只有五人,靜靜站着。
紅衣男子有些驚嚇,“你,你們爲何不倒?”
他不敢確信自己能勝過花了了。
花了了嘲諷地擡起脣角,且不論綿夢本就出自斷情宮,她自幼浸泡於各種毒物之
中,雖不是百毒不侵,倒也練了個不錯的避毒體質,僅憑着不痛不癢的綿夢就想放到她,這是何等的可笑?
彩玉指着紅衣男子身後的夙止,小聲道,“花師姐,那個人也沒倒下。”
花了瞭望去,見是那個與她談條件的男子。
夙止穩穩站在中央,笑得風輕雲淡,渾身散發的氣質與癱倒一地的無能俠客截然不同。
花了了懶得再糾纏,喚着了彩玉,用絲帶拴住韓浪的手腕,便要走。
彩玉猶豫地瞟了身邊的楊曲賢一眼,最終還是跑過去將他攙扶起,準備一同離開。
風聲呼嘯,再一看,站在樓梯邊的夙止不知何時瞬移到了門口,堵住了花了了離去的步子。
“花了了,論拳腳功夫,你還是弱了一籌。你有任務在身,我也有。明人不做暗事,我今兒不想同你動手,但,他必須留下。”夙止一腳踩在了門框上,擡起一手指着倚在彩玉懷中的楊曲賢。
彩玉一聽,手一緊,警惕地看着夙止。
花了了在夙止和楊曲賢之間來來回回看了幾眼,最後走到彩玉身邊,一掌一推,硬生生將楊曲賢從彩玉的懷中推出。
夙止跨出幾步,穩穩接住癱軟的楊曲賢,對着門口,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花了了不再逗留,帶着人就離去了。
“夙長老!”眼看着花了了等人快要消失沒影了,嚴峰急着喊道。
夙止走過去,衣袖一揚,袖中粉末飛出,順着呼吸竄入教衆鼻中。
嚴峰緩口氣後,從地上爬起,領着滅塵教衆一路追了上去。
就是死,也不能任由花了了這麼走了。
他們一羣男人打不過一個花了了,這是何等的恥辱?這叫他們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夙止大發慈悲,順道解了其餘門派的毒,任由他們喊打喊殺地追了過去。
去多少,也不過是一場屠殺。他又何必前去湊那個不必要的熱鬧?不如留下,好好教訓一下這個調皮的小孩。
斷情宮主能放花了了一人出谷辦事,定是給予了她一定的防身秘藥
,混江湖的,不怕明刀就怕暗箭。毒蠱什麼的,總是讓人招架不住的。
翌日,江湖各派收到本派弟子戰死徐州亂草鎮的消息,一時間,怒聲四起。各大門派紛紛聲明要前去討伐斷情宮,要他們血債血償。
鳳朝歌靜靜坐在上座上,臉上的笑意僵硬,手被杯盞中滾燙的茶水燙得通紅。
蒼月趕緊拂去他手上的茶葉,丟掉杯盞,喚來宮人爲他上藥。
“你這孩子,怎這般不仔細?看,都紅了。”蒼月心疼地吹着他紅腫的手背,眼角餘光偷瞄他的反應。
發現鳳朝歌眼中閃爍着難以置信的神色,還帶上了一點點淚光?
是淚光!
蒼月不動聲色的挺直腰,揮手命宮人收拾了杯盞下去。
繡衣順勢上前,道,“殿下,今兒請您前來,正是爲了這位新娘娘。”
鳳朝歌對繡衣的話恍若未聞,腳步虛浮,顫巍巍地起身,急匆匆走到董衿面前,一下撲到她的懷中,“母妃,母妃——”
蒼月轉頭與繡衣對視。
看來瑾王不曉得董衿一事。
董衿被鳳朝歌突如其來的一個擁抱,驚了一跳,有些慌亂無措地長着胳膊,不知如何反應。不禁用目光向坐在上位的蒼月求助。
蒼月對繡衣點點頭。
繡衣走上前,輕輕將鳳朝歌拉離董衿,笑道,“小祖宗,這是新封冊的婉姬,哪裡是婉妃娘娘?你可得看清楚了些再喊。莫讓人瞧了笑話去。”
鳳朝歌被繡衣扶回軟榻。
“皇祖母?”
蒼月擡手示意他別出事,低頭撥了撥手中的絲帕,沉默。
鳳朝歌求助般望了望繡衣,繡衣手按上了他的肩膀,示意他莫焦急。
董衿站在下方,不敢出氣。
太后這是什麼反應?莫不是開始懷疑她了?不可能,殿下說,讓她按着套路走,一切安然無恙。
約莫一盞茶功夫後,蒼月擱在小桌子上的胳膊,狠狠一抽,擱在桌上的白玉棋盤連同黑白棋子齊齊被掃落在地,在地上敲的噼裡啪啦直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