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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第二十二章 從道無常論對錯

130.第二十二章 從道無常論對錯

這場風寒還沒完全過去, 這一日翩然應召入宮探望太后,太后年事已高,這次的病讓她的身體變得格外不好, 雖然翩然送來了自己調配的藥物, 但是苦於也不能自己親手爲太后診治, 還是一天天的看着太后消瘦了下去, 雖然還沒有出現咳血的症狀, 但是身體已經明顯大不如從前了。還好如今疫情得到了一定的控制,翩然得以進宮探望,讓老人家心裡也寬慰了很多。

翩然到了太后宮中時, 幾位沒有染病的娘娘也都隔着簾子在瀰漫着藥味的屋子裡探望着太后,翩然在太后的特許下沒有迴避, 站在簾子下方, 聽着老人家和自己斷斷續續的談話。老太后又一次提起了年前就敲定了的安親王的大婚事宜, 翩然本想用着如今京城疫情還沒有處理完的理由搪塞過去,可是太后偏偏說起了沖喜的事兒, 半是玩笑半是命令的讓翩然早日準備停當,就在這個時候迎娶進門,一來是了卻自己的掛念,二來也算是沖喜,說不定來上一場隆重的婚事可以讓京城上面堆積了有些時日的陰雲散去一些。

翩然無奈之下只好先行應允了太后, 心裡到時又忐忑了起來, 這次的疫情暴發, 自己只顧着忙這邊的事情了, 就完全把當初籌劃的一應針對婚禮的準備耽誤了下來, 如今自己和魏灝煬計劃好阻止婚事的事情連個眉目都沒有,難不成真的讓自己娶一個女子回家?這不僅關係到自己露餡的問題, 還真的可能是害了一個平白無辜的女子終身啊。同樣身爲女子的翩然實在是有些頭疼此事。

可是隨着太后那次召見後,孝帝在身體漸漸好轉後的第一次與朝臣的談話中也再次提起了安親王的婚事,意思是老太后如今年事漸高,翩然不再身邊,驚鴻的王妃早就是名存實亡,所以令其早日把婚事辦妥,用這喜氣衝減掉這些病氣怏怏。翩然之後欣然應諾,實在不行先娶了好了,在這之前也算是打聽了一二,算是知道這個叫做上官明慧的女孩子的一些底細,她雖然是庶出,但是是翩然他們的舅父老來得女,甚是寵愛但並不是嬌慣,也算是京城裡小有名氣的才女,而且品貌都是一流,完全的繼承了上官家傳統的優質,萬一實在不行先娶了,大不了就當給驚鴻提前續絃了。翩然只能這樣先自我安慰着,但是同時也抓緊了散步三皇子與四皇子結盟的消息,以及這次上官家與寧家聯姻將要帶來的對於其他皇子而言非常“嚴重”的後果。

不出幾日,當疫情進一步開始好轉的時候,翩然也開始繼續象之前那樣大張旗鼓的張羅起了婚禮的事務,可是就在這時,上官明慧居然也染上了這個病,倒是讓翩然一面驚訝一面小小的鬆了口氣。

於是翩然趕緊差人送去那些藥丸到上官府中,因爲訂了婚事還未結婚的男女是不能相見的,所以翩然也沒見着上官明慧,不能探視下病情,倒是和她的舅父在上官府上好生的聊了一番方纔告退。

過了不到五日,翩然正和剛忙完事情的遊思媚與遊戀風在府裡商量這婚禮的洞房怎麼打個馬虎眼過去的時候,府中的侍從匆匆的跑來了書房,在外面大聲的喊了起來:“王爺,不好了,出事兒了!”

翩然皺了皺眉,站起身來,拉開門,看着外面那個慌亂的老僕人,有些不解的問道:“何事這般慌張?”

“上官府裡的人剛剛派人來傳話,說是……說是上官家的那位小姐……也就是……就是前些日子才定了的王妃娘娘……”

“到底怎麼了?!”思媚也皺起眉,打斷這人氣喘吁吁的樣子。

“上官小姐她不行了!”

“什麼?!”翩然和思媚戀風同時大喊一聲。

“上官家的人在外面,王爺您看……”

翩然沒等他說完,錯開他的身子就往花廳外的正廳奔走過去,思媚和戀風也趕緊跟在了後面。到了正廳,剛看到那個神色焦慮的僕人,那人就開始有些哽咽的說起了上官明慧的病情。說是本來前幾天只是發現得了這個病,但是也用了翩然送去藥丸,之前本來也就在外面的藥房買了那個如今廣爲傳播的藥,但是吃着吃着也不見好轉,昨天半夜起來開始咳血,今個早上眼看着不行了,翩然他們的舅父才趕緊喊人來安親王府上說一聲。

翩然聽着他說完這話,順手拉過來遊思媚,一指遊思媚說道:“帶我和這位姑娘去你們府上看看,她也懂醫術!我們先去看看再說。”說完衝思媚會意的點了下頭,那下人自然是欣喜萬分,本來來這裡就是想請安親王想想辦法,自己家的老爺還想着這會兒這安親王會不會突然反悔婚事呢,現在人家人都肯去府上了,肯定是沒問題的了,便欣欣然帶着翩然和那個“神醫”以及神醫的兄弟去了上官府上。

到了上官府上後,因爲情況很是特殊,加上按道理講驚鴻和上官明慧本就是表兄妹的關係,所以翩然的舅父就直接帶着翩然和遊思媚以及遊戀風進了上官明慧休養的內室。

一進內室,先是聞到很重的藥味,翩然仔細的聞了聞,確定是自己配置的那種藥方沒錯,而且份量什麼的也沒有什麼差錯,可怎麼會越來越不好呢。

帶着疑惑和思媚走到牀邊,思媚輕輕咳了聲說道:“還請旁的人出去吧,安親王留下幫在下個忙就是。我很快就好。”

翩然衝她舅父笑了笑,上官家的人應聲走了出去,戀風就站在門口哪兒,門倒是打開着沒關。

翩然和思媚走到牀邊,見上官明慧此時臉色已經完全成了一種奇怪的青灰色,但是可以可以微弱的看見氣息,確實是咳血嚴重後昏迷的樣子。翩然衝思媚做了個手勢,思媚會意,走到牀邊擋着翩然的手,翩然輕輕搭上了上官明慧的脈搏,剛剛觸到沒到一會,翩然倒吸一口涼氣,“譁”地一聲站了起來。

思媚愣了下,翩然強自鎮定住心神,悄聲道:“就說你看不出,說下抱歉,請他們立刻請讓宮裡的胡太醫和王太醫來。因爲她是中了毒!”

思媚臉色微變,很快的應着翩然的話頭,喊外面的人進來了,當上官家的人聽說是中毒的時候,上官明慧的娘一下子暈了過去,還是翩然的那位舅父顯得鎮定很多,差人很快去請太醫,同時請着翩然等人先離開了內室到了外面等。

一路上,翩然的臉色低沉的嚇人。居然是中毒,居然有人對這樣的一個女子下毒,究竟爲什麼?難道是自己把那謠言宣揚的過於厲害的原因麼?還是怎麼回事?可是就算能嫁給安親王又能如何?難道是上官明慧平日裡自己結下的仇怨,可是也說不通啊,這樣的女孩子,終日在家中,就算對下人不好,下人也弄不來這毒物啊,何況上官明慧在外面名聲很是不錯,都說她知書達禮,要不然孝帝也不可能說賜婚而且封她做郡主的事情啊。翩然的心頭升起一股濃濃的無力感。

很快的,宮裡的太醫趕來了。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幾位太醫走了出來,一臉沉重的表情,翩然站了起來迎過去,問道:“胡太醫,上官小姐情況怎樣了?”

“見過安親王,”爲首的那位太醫先衝翩然行了一禮,接着嘆道,“請安親王恕我等無能,上官小姐我等真的無力迴天了。”

翩然緊緊地閉上眼睛,復又睜開,沉聲道:“是何因由,可查出來了?”

“確實如方纔那位大夫所說,上官小姐是中毒了。”那位太醫嘆了聲,“只是之前恰好趕上這次疫情,被誤以爲是得了傷寒病,拖了幾日,怕是……怕是今個兒就不行了……”

翩然捏了捏拳頭,轉身看向突然間似乎老了幾歲的舅父,深吸了一口氣:“舅父大人,驚鴻有一個不情之請。此事絕不簡單,請舅父報刑部徹查!”

“查……這孩子……可是……”上官大人低下了頭,長長的出了口氣,“老夫自當徹查此事,只是怎麼會……怎麼會……”說着說着,老人家的眼淚涌了上來,對於這樣的一個已經成爲事實的事情,實在是難以接受,誰能想到會有人居然對這樣的一個女孩下手呢?根本是毫無頭緒的事情啊。

翩然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平聲沉着道:“舅父,若有驚鴻幫的上忙的儘管開口,我這就去安排一下事情。”

“如今這樣……那婚事……”

“舅父,即使我與明慧不成親,我們也是嫡親嫡親的親人,您放心,上官家的事就是我寧家的事!”翩然淡定道,“眼下,我要做的是,一定要把這事情背後的事情的揪出來。”

上官大人此時的雙眼有些混沌,但是還是很快的也平復了自己的心情,畢竟是爲官多年的老人了,發生了這樣事情自然心痛不已,可是兇手更爲可怕,眼下既然無力迴天只能儘量補天以慰自己的心。

翩然很快的告辭離開了上官府,一路上都一直沉默不語,直到進了自己府中的書房,眼淚卻一下子涌了出來,哽咽道:“都怪我!都怪我!都是我不好!”

思媚沉默了會兒,走上前去,輕輕摟住翩然:“怎能怪你,又不是你下的毒,翩然你想的太多了。”

“如果不是爲了我們的計劃,我們不會那樣幾乎誇張的散佈三皇子要與四皇子締約的謠言,更不會誇大這個事實。如果沒有這些,又怎麼會有人對這樣的一個女子下手?”翩然一拳打在書桌上,“我到底是做了些什麼!”

“翩然別這樣,”戀風也跟着嘆了口氣,“我說一句不當說的話,翩然,當初你揹負起這個擔子的時候就該預想到這些,朝堂上和你在戰場上一樣,看不見的廝殺更是血淋淋的。皇位之爭,你當初參合進去,這些事情你就可以想得到。……翩然,現實點吧。……眼下你說那些做什麼,你要走的要做的更多,而不是在懊悔什麼。”

翩然的身子僵了僵,沉默了一下,轉身擡頭看着思媚和戀風,有些抱歉的強笑了下:“我還是太過於感情用事了,對不起。是啊,這不是也是我要的結果麼?呵呵,是不是此時我們更該查下去,更該去查出那些我們需要的東西?……戀風哥哥,你不用勸我,我懂得,道理啊計策啊,我都懂,就是真的做起來的時候,我發現事實並不是我想的那麼回事。……不過我會調整好自己的,我會慢慢的適應下去的。……”

“然兒,也許戀風的話有些過激,但是他說的確實也是事實,你早就已經開始面對了對不對,”思媚接過話頭,“在我們沒有到這邊來之前,就耳聞你要扶植四皇子上位的事情,哪一次皇位之爭不是血淋淋的,我沒有想到你參合了進去,但是既然你決定了,我們能盡力的地方我們盡力,可是翩然啊,你要面對的第一個最大的敵人就是你的心,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有時候有些犧牲真的是難免的……我知道這次的事情也許真的很是突然,可是眼前也確實不是悲傷自責的時候,應該做什麼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不是嗎?”

“我知道了,”翩然幽幽道,“媚兒姐姐戀風哥哥,容我想想,我需要整理下這幾日的事情……若是,若是上官府那邊傳來什麼新的消息,記得告訴我下。”

思媚和戀風互相看了眼,點了點頭,會意的走了出去。

當日戌時剛過,上官府傳來上官明慧去世的消息,翩然差人跑了一趟上官府,自己把自己關在書房一整天,次日出來後整理了下衣容也趕往了上官府邸。

看着那位口口聲聲的喊着“兒啊”哭的不成樣子的女人,翩然的心還是忍不住糾結起來,但是很快的翩然強行按捺下這番自己的莫名罪惡感,走到上官大人和那位他的妾侍身邊,恰如其分的說了幾句安慰和痛惜的話語。因爲是少年人去世,按照祖制是不能辦什麼儀式的,匆匆告別後就很是草率的入殮了,甚至因爲她的早去,連一塊墓碑都不能立。

這邊的喪事很快的收拾停當了,翩然與她的舅父上官大人走出那個讓人痛心的小院後來到後院柴房,據說那個下毒的人已經抓住了,確實是府中的下人,是上官明慧的侍女之一,平素也沒見到什麼異常,若不是在上官明慧走之前被翩然他們查出來是中毒的話,估計這會兒所有人還都以爲是這次疫情導致的結果。而當知道上官明慧是中毒後,查起來倒是很是容易,畢竟大戶的小姐,平日接觸的只有府中的人,吃穿用度經手的也就那麼幾個人,從頭追查起來後,很快就找到了這個人,今個兒一早就抓住了她,那會兒發現她正在房子收拾細軟,覺得可疑就被審了幾句,倒是很快就嚇的這個女孩哭了起來甚是可疑,於是就關了起來繼續審問了會,卻是毫無進展了,只是一味的哭。下毒的原因她還不肯說,現在倒是承認自己下毒的事情,被關在柴房好生看守着一直哭個不停,重複的說着“我真的不知道那時□□,他說了那死不了人的,我真的不知道……”,可是問他或者她是誰,她怎麼也不說。這事兒也報上了刑部,在家裡也沒敢動用什麼私刑,所以就只能先關着,這下斂後就等刑部的人來提人。

翩然一路聽着上官大人說着,一邊心裡琢磨着事情的端倪,據上官大人說的,那女孩是從小就買過來的,本身的背景是很乾淨的,也不可能是原先他們想的什麼哪個皇子或者政敵派來的,可是就是這樣才越發覺得奇怪。

到了柴房後,門口守在兩個侍從,上官大人走過去後問道:“沒出什麼岔子吧?”

“回老爺,早上哭了好久,方纔才慢慢的緩了下來,沒怎麼哭了。”那下人上前很是恭敬地回稟着。

翩然走上前去,示意把門打開,她想親自看看這個下毒謀害主人的女孩,想試試看看能不能自己問出點什麼有用的東西。

那下人從外面打開鎖,翩然擡腳還沒進去,就聞到一股血腥味,心中暗道一聲“不妙!”,疾步跨進去,一看,柴堆邊躺着一個女子,脖子細細的一圈血痕,雙目圓睜着,顯然已經死了。

正所謂:“從道無常論對錯,疑陣重張斷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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