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灝煬帶着那個被他救回來的男子回到了自己的營帳後, 吩咐人幫着給他換下衣物,才把那人的衣服脫完,冷着臉的翩然唰的一下掀開了帳營的簾子走了進來, 邊上的侍從慌忙推倒一邊。
翩然冷冷地看着閒閒地站在帳門口的魏灝煬, 聲音平平的聽不出喜怒:“魏將軍, 聽聞您今日做了件好事?”隨即揮了揮手, 示意道:“你們都先下去, 本帥有事與魏將軍商討。”
魏灝煬嘴裡咬了個不知道哪裡撿來的樹葉兒,瞪着眼看着翩然,懊惱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寧大元帥不至於連這點的同情心都失了吧。”
“呵,真是……”翩然扯了扯嘴角, 瞥了眼魏灝煬, “好一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那魏小將軍可知違反軍令私自帶入閒雜人等的後果是什麼麼?”
“什麼啊?”魏灝煬丟掉那片被他揉的不成樣子的樹葉子,迎面看着翩然, “不過寧大元帥,稱我將軍就是,哪裡來的什麼小將軍啊!”
翩然瞅着他那一副不服氣的樣子心中忍着笑,依舊板着臉道:“簪禮都沒行,不過是個孩……”
“小王我早都十四了!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 寧元帥不過也才二九年華, 嘖嘖, 那你怎麼就當得元帥了的?”魏灝煬仰起頭。
翩然心下一驚, 蹙起眉頭, 正色道:“閒話少說,那人呢?”
說完, 就往帳內前方的牀榻走去,正要掀開被子查個究竟,被魏灝煬衝上前一把抓住手臂,翩然心中微惱,右手肘輕輕一撞魏灝煬,一個錯身閃開,輕巧的坐到了牀邊,左手猛地掀開了被子……
“……這……”錦被下一具光溜溜的身軀猛地呈現在眼前,翩然的臉騰地一下紅了,卻不好表現的太過明顯,只好別過頭去,迅速站起身來,赤紅着臉瞪着魏灝煬,“你!……”
魏灝煬慌手慌腳的忙着把被子重新給那人蓋上,邊蓋邊囁嚅着:“都拉你一把讓你別亂翻了,你還這樣,哼,還打我一下,好心沒好報。”
翩然深吸一口氣,盡力平復着氣息,背過身子道:“成何體統,你快點把他衣服穿好,這樣的來歷不明的人物你也敢帶進來!”
魏灝煬應着聲,臉上卻有些竊喜的樣子,迅速給那個半死不活的人胡亂裹好了衣服,偷偷的還擰了一下那人的胳膊,收拾妥當後,才招呼“寧大元帥”可以轉身了。
翩然掃了眼一臉純真笑容的魏灝煬,按捺下心裡莫名其妙的火頭,走近牀邊,看向這會兒也依舊衣衫不整的那人,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真是大吃一驚,忍不住湊的更近了些:“這……這人……”
魏灝煬不明所以的也湊近了些,疑惑的看了看翩然又看了看昏睡的那人。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翩然喃喃道,“四殿下,您可算是歪打正着做了件好事……”
“怎麼了?”魏灝煬不解道。
翩然回身巧然一笑,指了指躺着的那人:“這人是誰你可知道?他就是成國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上丞相,東宮①雨巫。”
“啊!”魏灝煬一愣,扶着那人的手猛地鬆開,把那昏睡的人又摔了一下,“他就是那個男寵?”
翩然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的看了眼魏灝煬,沉着臉繼續道:“什麼男寵不男寵的,這麼難聽。罷了,此事便當你立了一功,私自帶人進入軍營的過錯我就不追究你了,東宮雨巫一會我會讓人帶走他,他在我們手上,我倒要看看那成皇還能把這場仗拖到幾時。”
“你帶他去哪?總不會放到你帳營中吧!這萬萬不可!”魏灝煬皺着眉,又瞪了眼昏睡的那人,“不叫他男寵總可以了吧,難怪長的如此漂亮,原來是鼎鼎大名的成國上丞相呢。只是,聽聞他在成國代爲監國,怎麼會被我撿回來呢?”
“等他醒來審下便知,來人。”翩然揚聲道。
應聲進來兩個兵士,翩然吩咐他們喊來軍醫,順便拿上衣服給東宮雨巫換洗,等他甦醒再來審問。
接着翩然走到牀榻邊,和魏灝煬交談着,手不經意的暗暗探上東宮雨巫的脈門,仔細一聽,臉上綻出一個淡淡的笑容,看來此次這個小殿下還真是立了功了,東宮雨巫脈象薄弱,確實是病了,有此人在手,倒不知究竟有幾分把握呢。
當日晚上,用過針藥的東宮雨巫昏沉沉的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張僵硬的牀上,四周閃爍着燭光點點,隱約記得自己昏倒在樹林中,醒來怎麼跑到了這個地方,驚訝的東宮雨巫猛地掙扎了下,禁不住□□了下。
“上丞相大人您醒了。”靜坐在邊上的翩然聽到響動後淡淡的說道。
東宮雨巫大驚失色,撐着任然虛弱的身子坐了起來,扭頭看向翩然,臉色瞬時變得蒼白,頓了頓,平復下面色,做出病態的樣子:“這位兄臺可是救了小生,小生這裡謝過了……什麼丞相,我倒是聽不懂呢。”
“無妨無妨,”翩然輕笑出聲,“您若是不記得自己的身份呢也沒關係,只要本王記得便是。您說對麼,上丞相大人。”
東宮雨巫坐直了身子,眼光四周掃了掃,看到營帳中除了翩然還有一位陌生的稚嫩的面孔,眯着眼道:“安親王殿下打算如何?安親王殿下莫要忘了您可是我大成國的駙馬。”
“先生的記性恢復的當真快的緊呢,不愧是成國的上丞相,”翩然嫣然一笑,“小王請來先生不過也想讓先生做客爾爾,先生何必焦慮,過幾日成皇陛下自然會來接先生。……只是,不知道成皇陛下若是知道遠在汐泉監國的上丞相大人現如今卻在我涼國的中軍大營休憩喝茶的時候會是怎麼個表情呢。”
東宮雨巫抿緊了脣,冷哼了一聲:“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安親王殿下想要如何直說便是,既然王爺知道本相本該在汐泉監國,難道我陛下會上你等宵小的當麼?”
“卻也無妨,”翩然站起來,衝着一邊觀望的魏灝煬點了點頭,復轉向東宮雨巫,輕笑道,“丞相大人先好生休息吧,……想來丞相大人一路上奔波去往成皇陛下處也真正的累的很了,居然會體力不支心力交瘁的昏倒在樹林裡,嘖嘖……這般情誼真是讓本王汗顏……倒不知成皇陛下對於先生是否也有同樣的情誼呢,呵呵,先生儘管休息便是,明日便可見了分曉。”
說完,輕笑了幾聲,和魏灝煬一起走出了帳營。留下東宮雨巫一人咬牙切齒的坐在牀榻上。
直到翩然他們離去,東宮雨巫才猛地自己探上自己的脈門,臉色變得更是冷森森的蒼白,恨聲道:“居然……居然灌我湯藥讓我行動不得,好,好的很……寧家的人真正的可惡的很。”
帳外,翩然帶着魏灝煬在帳營中巡視着,順便商討着第二日如何逼出成皇迎戰的對策,這成皇把自己的騎兵擋在山內,啓涼兩國只能圍着那座高山,卻怎麼也攻不進去,只能等到他自己乖乖出來方纔有機會討伐到底。到底第二日如何誘敵出來呢,翩然陷入了深深地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