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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六章 瀠洄他鄉遇故人

79.第六章 瀠洄他鄉遇故人

熹冉的身體好轉起來後便回了宮中,翩然給她了些日常服用的急救藥丸配方和一些滋補的湯藥方子,囑咐一番後微笑着送着這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卻也相當陌生的人離開了紫暮府。

已經到了初春時節,汐泉卻還是寒意未褪,城內沉積的雪在春日微薄的陽光下默默的融化着,熹冉離開王府後,翩然和紫颯說了一聲,自己出府閒逛起來,當初倒是想借着治病來這裡好好遊玩一番,可這大半個月來,翩然也實實在在的發揚了醫者父母心的精神,晝夜不分的查閱書籍,試驗藥效,還得時不時注意着熹冉的病情變化和心情,熹冉的身體倒是漸漸的好了,翩然卻累的差點沒病倒,幸好如今她的身體底子很好,不然怕是早倒下了。

來汐泉後翩然一直忙着也沒來得及聯繫當地的“往塵”,現在自己照顧的病人也漸漸的好轉了,翩然便藉着這會出來逛的機會去“往塵”在汐泉的地方看看,最主要的還是彙報下自己這大半個月來的行蹤以及報和平安。

當初走的時候驚鴻給翩然一張各地往塵的地址,翩然便照着紙上所寫的地址沿路邊問邊找了去,不一會就到了汐泉的“往塵”門口。

翩然擡起頭看了看對面高高的匾額,又低頭掃了眼手上的紙條,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僵硬的笑了笑,右手無意識的撣了撣前襟,緩緩的走到門前,遲疑了一下,擡起手來咚咚的開始敲門。

半響,還是不見有人應門,翩然頓了頓,正要轉身離去的時候,門內傳來一個尖且細的聲音:“誰啊誰啊,一大早的敲敲敲,火燒屁股了啊?”

伴隨話音越來越近,門吱呀一聲打開了,翩然愣了愣還來不及反映,一聲尖叫震的她耳膜差點破掉。

“啊!!”開門的那人先也是一愣,接着驚聲尖叫道,“天哪,誰倒是來瞧瞧啊,這大清早的我莫不是見了鬼了。……這個俏的小哥這麼一大早的,居然也來這找樂子來了……”

翩然有些好奇的看了看眼前這個女子,約莫二十七八的模樣,長着一長嬌俏的臉蛋,睏倦之色浮在臉上,訝異的神色讓她的兩挑細眉有些奇怪的扭到了一起,倒顯得生動了不少,翩然忍不住笑了笑,彬彬有禮的說:“打擾了。請問金繡姑娘在麼?”

“繡繡?”那女子皺起眉,上下打量了下翩然,臉色有些難看了起來,嗤笑了一聲,一手輕飄飄的搭到翩然肩膀上說,“公子,您這一早的就想來樂和樂和了?哎,可是不巧呢,這一來嘛,繡繡病了,二來嘛,這會兒我家還沒開門做生意呢,您瞧瞧……這……”

翩然被她一驚一乍的弄的有些不知所措起來,驀地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然兒?……進來說話……”

翩然怔忪中被拉進了房內,房門被掩上輕輕砰的響了一聲,翩然一把抱住眼前這人,喜笑顏開道:“媚兒姐姐!”,只留下方纔應門的女子呆楞在那裡,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這個俊俏的小公子和她的幕後大老闆抱在了一起。

這人正是遊思媚,許久不見翩然在這裡重逢心裡的喜悅不爲言表,趕緊先拉着翩然上了樓往自己房間走去,也不好多做解釋,不過還是得先躲避開門口那雙毫不掩飾興趣的打量着自己和翩然的眼睛。

走到房內,翩然坐下後便忍不住先問了起來:“媚兒姐姐?你怎麼會在這裡?你和驚鴻哥哥有聯繫?你什麼時候來的這裡啊?我哥還好不好?你這些日子好不好啊?對了,你倒是怎麼瞧出我是翩然不是驚鴻的呢?奇怪了,我以爲沒人認出我是女的呢,莫非……掉了?……”

下意識的摸上自己的脖子,思媚瞅着翩然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兒,及笄的大姑娘了,我瞧着還是個小女娃呢。別摸了,你這身打扮好着呢,沒瞧見方纔紅娘都沒看出你是女兒身麼?嘖嘖,這玩意不錯,改天給我也弄幾個,行走起來更是方便的很了,還有你這什麼什麼藥丸,原先聽驚鴻說着我倒不是很信,今天一見纔信了,這聲音愣是誰也不會覺得是個女兒家啊。”

翩然微微有些窘,不好意思的看着思媚:“媚兒姐姐,你就別在這裡笑話我了,我方纔問你的你還沒告訴我呢。”

“大家都很好,”思媚臉上掛着慣常的笑容,“只是都很想念你,你哥哥很是擔心你,趕巧我們來這做點生意,便告訴了我們一些你的事情,我這到了也沒幾日,不過知道你在紫府也算安全便沒去找你,你這些日子過的可算是好?我倒是讓人打聽了一些事情,沒累到自己吧?”

“沒,”翩然輕輕搖了搖頭,頓了頓,“媚兒姐姐,我出來的也有些日子,汐泉這裡呆的日子也挺久的了,我打算這幾日就回去了。”

“哦?這幾日就走麼?倒是不象我家然兒的性子了,過幾日這裡可是有件非常有趣又熱鬧的事兒呢。”思媚打趣的看着翩然。

“嗯?”翩然疑惑的看了看思媚。

“不逗你了,出來這麼長時間方纔還被紅娘逗的臉生紅,遠遠瞧着你個頭倒是長了不少,怎麼性子還是有些懵懂呢?”思媚說着說着不經意的低低的嘆息了聲。

翩然玩着腰上垂下的絲絛,低頭道:“還說呢,我倒沒想到這裡的往塵居然在妓院裡……”

思媚撲哧一下笑了出來,指着翩然樂着:“妓院……,然兒說的好生粗俗呢,這裡呀,應該叫做眠花宿流溫柔鄉,說那麼難聽幹嗎。莫非然兒對這裡的女孩子心有鄙棄之意?”

“不是的不是的。”翩然急道,“我……只是不習慣罷了……好了,媚兒姐姐你就別逗我了,看來你和哥哥是有所合作的吧?往塵裡你們也有份子吧?”

思媚沒點頭也沒搖頭,只笑着說:“好了好了不惹你了,你好好的呆上幾日吧,過段時日,你哥哥就來這裡了,他特地告訴我轉告你就在這等他即是,別亂跑的又讓大家瞎操心。”

“他來幹嗎?”翩然不解。

“二月初十,是成國楚雲公主及笄大禮,這成王不知道打的什麼主義,老早就發了帖子下去,那一日要給這楚雲公主招一夫婿,要知道這楚雲公主可不同旁的公主,成國上下如今就只這一個公主身份的女子,身家可是尊貴的很。”思媚淡淡的說着,瞟了眼翩然,見她安靜的聽着,便繼續說着,“涼國自然也有收到帖子,所以到時你哥哥安親王會陪同三皇子前來迎親。”

“迎親?”翩然微微有些異樣的感覺,“這楚雲公主前段日子一直病着,這幾日身體纔好,這麼說來這皇帝早在她病着的時候就發了帖子了,真不知道是真招親還是假招親。哥哥他們這麼貿然來這,不怕出什麼事麼?”

思媚一笑:“所以我才先來打探一二,後來隱約知道了一些端倪,卻不是很清楚,不過倒是知道然兒就是那傳說中的年輕神醫,你治好了那公主,這些日子你倒是瞧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沒?”

“公主自己知道這事麼?”翩然皺着眉,似乎自言自語。

“自然知曉。”思媚在旁邊輕輕的瞥了句。

“這就真奇怪了,”翩然看着思媚,眉頭蹙結,“我給她治病的這些時日還真沒瞧出她有什麼陰鬱的神色,難道她就這麼甘心隨便嫁個不認識的人了此一生?”

思媚嗤笑出聲,看見翩然一臉茫然,收起笑容正色道:“有些事你以後慢慢就會懂的。我倒是覺得她也沒什麼好憂鬱的,要知道來的可是別的兩國的顯貴之人,拋開這些不說,單單看這些人,哪個不是年輕的才俊,何況到時是她挑別人,這等尊崇的事,世人感嘆都來不及,不曉得多少女子羨慕着她,你倒爲她憂心起來了。”

翩然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苦笑了下,心裡泛起些苦澀,也許這段時間和熹冉在一起的時間長了,有時真把熹冉當成了自己,平白的多了些惺惺相惜的感覺,都忘記了熹冉只是熹冉,是如今成國尊貴的公主,就這位份來說,其實也比自己這什麼舞雪公主的位份要高貴的多,何況個人都有個人的想法,自己又在這裡亂想些什麼呢。

“我話也帶到了,你哥哥過幾日便會來汐泉,然兒若是想留下來等他自然順了他的意思,然兒若不想留着儘管離開便是,不用這樣愁着。”思媚無奈的又嘆了口氣,“我倒覺得你走了比較好,人家招人家的親,你呆在這裡着實沒什麼意思,又不可能繼續扮男人去參加招親,呵。”

翩然站起身,靠近思媚,雙手攬上她的肩膀,微笑着:“媚兒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回去想想就是,其實招親也好回去也罷,區別也沒多大呢。你別老擔心我了,瞧你一見我就愁啊嘆的,可別年輕輕的就人未老,色先衰啦。”

思媚被她逗的笑了出來,搖着頭笑看着翩然。

“明日我再來這裡找姐姐吧,這會我還是去王府,我還不想被別人發現了這裡,雖說似乎沒幹什麼壞事,但若被成國的王爺知道涼國的王爺在他們眼皮子地下設了眼線暗底,怕這沒什麼壞事的事也成了大大的壞事了呢。”翩然笑了笑,站直了身子。

思媚也站了起來:“然兒自己小心就是,寧家的孩子向來都這般出息的,我也不多叨嘮你了。後日戀風小子也來,估計驚鴻他們要不了六七日的時間便也到這裡了。你自己小心一些,好歹是在別人的國土上,萬事多留點心眼。”

翩然點着頭,思媚拉着她把她從後院的小門送了出去。

接着翩然在街上隨便亂轉了幾下就回了王府,和紫颯閒聊了幾句白天的見聞,一起用過了晚飯後早早的回房歇下了。

夜裡輾轉反側的睡不安穩,好不容易睡着了,夢中交替錯落的出現着一個又一個熟悉的身影,熹冉和這張翩然的臉在夢裡交織着,恍惚的看到珏軒依舊穿着青色長衫坐在一棵櫻花樹下輕輕撫琴,再一轉眼,卻又看到他笑吟吟的捧起一個熟悉的女子面孔緩緩的欲吻了下去,努力想看清是誰,似乎是自己,再一看,似乎是熹冉,可熹冉不是也是自己麼?那麼到底是熹冉還是小冉?櫻花四散的飛開,琴聲錚錚急促,一回首,卻看到爸爸躺在病牀上冰冷的面孔。

翩然猛的坐起了身來,一身汗水泠泠,四下還是漆黑一片,深深吸了口氣,起來擦拭了下汗溼的臉,復又躺了下去,昏沉中卻是很快的睡了過去。

正所謂:“團圓莫憶春香到,一別西風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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