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曆二十三年的冬天又是一場大雪,雪花紛飛中,翩然和驚鴻迎來了屬於他們的及笄和簪禮。
大年初一,剛過子時,守夜未眠的翩然和驚鴻在安親王的指引下,進行了他們安靜的初步成人禮。
驚鴻還未到弱冠,現在十五行的是束髮禮,以十五歲爲成童之年,世家子弟行完此禮後就可以由家人推薦進入朝堂,也可以娶妻妾,而到了弱冠時方纔可以立正室。所謂束髮,就是把頭髮束起來盤在頭頂,男子十五歲要把原先的總角解散,紮成一束。行完此禮後,就可以束髮而行,表示已過十五爲成童,但無論貴族還是貧民,都必須到了二十纔可以加冠,所以現在頭上也就是比以前多了正統的束髮髮箍,另外又父母或者兄長爲其加簪。
安親王先幫驚鴻打散頭髮,行拜祭後,就把驚鴻的頭髮全部束起,後面不再留披散開來的頭髮,然後用預備好的玉帶把頭髮箍起,最後插上一枚玉簪再行一次拜祭,這樣驚鴻的束髮簪禮就行成了。
而翩然的及笄禮比起驚鴻的簪禮來就要麻煩和正式的多,因爲古代女子十五歲就算是成年了,十五歲的女子如果已經訂婚或者結婚,到了這個時候,就把頭髮梳攏來,挽成婦人髻,插上叫做笄的首飾。但翩然此時並沒有婚約在身,所以只行笄禮,並不挽成婦人髻,只是把頭髮稍微換了個樣式,再加上笄,然後就表示她已成年。
這及笄之禮本應由母親或者自己其他女性親人爲成年女子施行,但翩然嫡親的親人裡除了太后就沒有別的女子了,而太后如今有病在身是不能行此禮的,固而,安親王一併代勞。同樣先拜祭,再綰髮,最後加上簪笄再行拜祭,只是拜祭的時候要比驚鴻的簪禮拜祭麻煩一些。
安親王帶着驚鴻和翩然有條不紊的一一行完了他們的成年禮,翩然心裡又是歡喜又有一些感傷,驚鴻則是一派自如之態。
行完禮後,驚鴻攜翩然再對安親王叩拜三次,表示謝父行禮之恩。
安親王滿懷欣慰的看着這一雙玉雪般的兒女,就這麼眼看着長大了,忍不住老淚盈眶,喜道:“都起來吧,好啊,真好,終於長大了。……容月啊,你可看見我們的孩子,如今都長的這麼好了,你心裡一定歡喜的吧。”
驚鴻和翩然緩緩站起身,看着安親王一臉慈愛的淚水,心下不免也糾結起來。
“爹爹,如今孩兒已經成年,您應該開心纔對,娘看到您這樣就算看到我們成年了也會爲您難過的。”翩然體貼的上前拉着安親王,輕聲的說着。
“是啊,你們長大了,你們娘肯定會開心的。”安親王疼惜的看着翩然,“我們的然兒長的如此美麗,爹爹生平遊歷四方,從未見過比我家然兒還要美的女子,只是,這女子相貌固然重要,品行更爲要緊。然兒從小懂事,爲父如今心裡真是歡喜的很,這都開心的淚啊。”
頓了頓,安親王揮手召來驚鴻,空出一手來拉住驚鴻,輕輕舒了口氣,微微頷首道:“鴻兒,方纔爲父給你加的簪子就是我寧家祖傳長子之簪,如今爲父親手傳給你了,雖然你還未到弱冠之年,但你的才情爲父看在眼裡心中自然知會。你胸中滿懷大志,爲父自然欣慰,加之從小聰慧又有名師輔佐,鴻兒如今可謂是剛剛出水的蛟龍。霸氣十足,才華縱橫,只是你身上戾氣難掩。你做事我如今已是很放心,只是爲父希望你今後但凡做甚大事前,一定要靜心思之,切莫一時衝動感情用事。需知,男兒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如今鴻兒你,不飛則已,一飛必要衝天,不鳴則已,一鳴必要驚人。但,其曲彌高,其和彌寡。然,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世事莫要只看眼前。□□有常,不爲堯存,不爲桀亡。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凡事都要思量切實後,再斟酌而行,對錯自在你自己胸中。來世一遭,當做出些事來纔不枉此生,至於成功與否,只有後人斷之,如今你所做的只要自己自己認爲你做的是對的,且爲之付出了你所能付出的心血,就足夠矣。你可明白?”
驚鴻認真的點了點頭。
“很好。其實我知道道理你們都是懂的,只是很多事做起來並非全部要照本宣科,凡事要多懂變通之道,什物千變萬化當隨其變而變,方能應其時。”安親王盯着驚鴻,拉着他的手,再把翩然的手拉過來疊在一起,鄭重的看了看兩人,緩緩的說,“如今你們兄妹二人業已長大,更要懂得互相親愛,這世上你們二人應是最親最近之人,日後,無論各自是否再有家室,我只要你們答應我,永遠心存親善,莫要心有罅隙。手足相惜,其力比可斷金切玉。你們可都答應?”
“嗯。”翩然和驚鴻互相深深的看了眼,鄭重的點了點頭。
“鴻兒,雖然你比然兒大不了多少,但你畢竟是哥哥。有道是長兄爲父,你更要好好照顧然兒。”安親王看了看驚鴻,復轉向翩然,溫和的說,“然兒,你長大了,之前我曾想爲你許上一門好的親事,但後來思及我與你孃親以前之事,想想還是作罷。兒女自有兒女福,你們沒在皇室之中其實也是一種福氣,而且先祖爲我寧家討有恩旨,我寧家後人婚事不受聖命所指。我知道你是個心氣很高的女子,又生的如此相貌,聰明自然,但日後識人辨事切記莫要只相信你的眼睛,看事着物由心而發,纔可得其益彰。”
“爹爹……”翩然面上微微有些窘色。
“無妨無妨,”安親王微微笑笑,“時辰不早了,你們早早歇下,一會早點起來,我爲你們行完了成人之禮,待到日上,來府拜會之人怕是少不了,先都好生歇息着吧。”
翩然和驚鴻福了下身,安親王點點頭,微閉上眼,驚鴻拉着翩然走出了內堂,一路上默默的走到各自房前,回去歇息了。
卯時剛過,來王府賀新年的人就絡繹不絕而來,驚鴻早早起來,安親王也早早起身,看起來精神也很是不錯,忙乎着招呼來往的客人,應承不斷,直到過了申時才漸漸的散了去。
安親王和驚鴻,翩然在府中用完晚飯,和着他們一直聊到夜深,才揮手讓他們下去。自己也回到房中歇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