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驚鴻閉上眼。
“你見過的，”翩然擡頭看着房頂木製花紋，“就那個算起來應該是我們的大師兄吧。”
“喜歡上一個人？”驚鴻平復下洶涌的心境，平靜溫和的看着翩然，“這，我更不懂了，你的樣子似乎不象是因爲過分的思念誰而表現出的樣子。你這麼一提，我倒是覺得你更象是失戀的樣子。”
“嗯，”翩然眨眨眼，笑吟吟，“我真的覺得說出來會輕鬆許多呢，難怪會有那個國王長了個驢耳朵的故事呢。”
驚鴻皺起眉：“這麼說來，你是失戀了？你不要告訴我這是真的？怎麼可能？你失戀？和那個人？他沒腦子還是沒長眼睛？”
“不是他的錯，”翩然搖了搖頭，斂起了笑容，眯着眼似乎在回憶着，“應該說，其實他也很喜歡我，我可以感覺的到，……”
“你一次講完吧。”驚鴻深吸了口氣靠在了椅背上。
翩然點了點頭，頓了頓：“其實枉費我看了那麼多書，這卻好像是我第一次真的知道什麼叫所謂的愛，或者說喜歡。我覺得我是喜歡他的，不知道他身份的時候就很喜歡他，當初和師傅在外遊歷的兩年跟他在一起很愉快，這種愉快和跟哥哥你在一起的感覺不一樣，後來在風都在遇見他，結果馬上又分開回了天陽，那時我發現我開始會想到他，在遠遠的地方想一個遠遠的人。所以我去找了他，和他在一起我真的很開心，但後來，後來我知道了他的身份，你知道麼，我們的大師兄居然是啓國的皇太子，……”
“司徒珏軒！”驚鴻睜大了眼。
“原來你們都知道，看來就我是傻瓜，”翩然聳了聳肩，“他早告訴我他的名字了，只是我哪裡知道太子的名字就是他的名字，我笨嘛。呵，所以嘍，當我知道他的身份後沒幾天，我就回來了。”
驚鴻蹙緊了眉頭，拳頭握的發青，沉吟道：“翩然，這不是你的作風，你別說你是爲了什麼狗屁國家大義所以放棄了情愛？就因爲他是太子所以你纔回來？呵，我倒覺得若是你真喜歡誰，哪怕他是殺人犯只要他對你也如你所願，估計八頭牛也拉不回你。”
“呸呸呸，”翩然瞪了眼驚鴻，“什麼殺人犯，你咒我啊！”
驚鴻笑笑不置可否。
“其實，”翩然抿着脣，良久，長長嘆了口氣，閉起眼，靠在椅背上，微微仰起頭，輕聲道，“也許是我不習慣男人的習慣吧，我知道他是太子後，私下打聽了下消息，我知道他的府邸已有一個側室，還有幾個侍妾。”
驚鴻用探詢的目光看了看翩然，等着她繼續說。
“如果我說我其實並不在乎男人三妻四妾你信不信？”翩然突然睜眼，盯着驚鴻。
“信。”驚鴻點點頭，笑道，“我信你不在乎別人三妻四妾，我也信你在乎你自己在乎的人是否三妻四妾。”
翩然錯愕的看着驚鴻，忽然笑了出聲：“哥哥，我懂了，我苦惱了很久很久，我終究不知道自己亂在了哪裡，我還以爲我成了一個嫉妒的女人，我以爲我自己說的話都不算數了。這會我才知道亂在哪了，是了，別人三妻四妾幹我何事。我也不想看到你三妻四妾呢。”
驚鴻溫和的笑笑，揉了揉頭，復嘆了口氣，正色道：“翩然，我不知道我該怎麼來和你說這件事，看着你如今這樣一天天瘦下去我心裡不舒服，我想爹也一樣心裡爲你難受。啓國的太子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啊，若你真的喜歡，他若也能對你死心塌地，等你及笄，我……”
“不用說了，”翩然打斷了驚鴻，輕笑着，“別說了，終究我現在不過十四是麼？及笄？及笄不過也才十五。我承認，我是喜歡他的，只是也沒到那種魂牽夢縈的地步，我這段時間忘不了的我覺得還是當我看到我不想看的那一幕時的心情，我接受不了的是事實。有時我也想，也許我該大度點。可能，也許當我真的覺得我真的喜歡誰時，我是不介意這些的，何況在這裡男子的三妻四妾完全合法，需要順應的是我，是應該我來適應社會，而不是讓社會服從我。你別和我扯什麼及笄不及笄的，莫非你等不及想把我嫁了？”
驚鴻默然，手撫上額，蓋住了眼睛，沉沉的嘆了聲。
“當初我們的約定我不會忘，我們要好好的活。”翩然站起身來，夠着手拽下驚鴻的手，嫣然一笑，“我會做到的。我如今的年齡才十四，我可接受不了讓我嫁人，不過你也得答應我，起碼別讓我瞧着你給我帶上一羣小嫂子回來。我嘛，等到二十三歲以後再慢慢考慮吧。”
驚鴻吃笑道：“二十三？這裡二十三可都能當十歲孩子的媽了。”
“原則問題。”翩然故作正經，板起臉，“家國天下，天下國家。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如今在做什麼，好歹別忘了我的存在就是，我會幫你的，我也有能力能幫你一二。”
“哦？”驚鴻微笑的看着翩然。
翩然站直了身子，偏頭看着窗外，輕聲道：“生當作人傑，死亦爲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
“ 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無處不青山。”驚鴻字字擲地有聲，笑道，“翩然，我信你說的話，希望你也做到。裝，也給我裝出快樂來。有時候，假的多了，假的就成了真的了。”
翩然微微點了點頭。
驚鴻站起身走到門口，並沒回頭的說：“早些睡吧，明天是新的一天。”說完，走出翩然的房間合上門藉着夜色離去。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翩然自言自語的吟着，臉上淡淡的顯現出淺淺的笑意。
正所謂：“我不信我孰信我，人不識人誰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