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敵不如分敵,敵陽不如敵陰。”翩然信口說道,“不知道師傅可有教你這些東西呢?你可知道呢?”
珏軒愕然,愣了一會,這句話真的把他嚇到了。
卓韶邑也微微正了正身子,帶了探詢的目光看着翩然道:“翩然,你從哪裡知道的這句話?爲師確實從未聽過,倒不知翩然是光會說這一二,還是也會解釋其中所含的意味呢?”
“治兵如治水:銳者避其鋒,如導疏;弱者塞其虛,如築堰。故當齊救趙時,孫子謂田忌曰:‘夫解雜亂糾紛者不控拳,救鬥者,不搏擊,批亢搗虛,形格勢禁,則自爲解耳。’,故,有這麼一句‘共敵不如分敵,敵陽不如敵陰。’。”翩然侃侃而談道,“兵法的奧妙百變玄化,若只能看其一本兵書就能知天下,那天下人豈不個個都是驍勇善戰之人,天下也沒的安定與混亂可言了。”
卓韶邑和珏軒靜靜的聽着翩然說完,卓韶邑深深的看着翩然。
翩然一下警覺了起來,身子往珏軒那縮了縮,怯生生的看着卓韶邑,疑惑道:“師傅,你幹嘛用那種眼神看着然兒,就向那天我們看到的餓狼一樣呢。你嚇到我了。”這會翩然才心裡打起了小鼓,方纔爲了顯擺,自己把《三十六計》裡的東西隨口就說了出來,這可是如今還沒有的東西,當初答應了驚鴻等他修完別的陣法兵書後她再把這個默給他學,這一不小心被卓韶邑聽到了,翩然心中後悔不已,暗暗責怪自己又捅了婁子。
卓韶邑問:“翩然你是從哪裡知道方纔那些話的?”
“我……”翩然低下頭,又委屈的瞟了珏軒,“我還記得是很小很小的時候,我聽別人說起的。”
卓韶邑心中有些疑惑但是也說不出來個究竟,又問:“那你可記得還有其他的內容嗎?”
珏軒也一臉期盼的看着翩然。
翩然雖然有些想說,但是想着自己答應過驚鴻不要告訴別人,所以想了想還是說自己記得不大清楚了,只是今天看他們說起此事纔想到的,卓韶邑也沒有多問,珏軒倒是一點也沒懷疑翩然此條兵策的來源。
卓韶邑見翩然對這些兵法也有些興趣,之後也帶着她一起和珏軒學習些帶兵步陣的方法,起初翩然聽的倒也有趣,後來就興味索然,畢竟這些不是故事,翩然對兵書背起來倒很是迅速,可真要說起興趣就很小很小了。
出了成國後,他們在啓國的國內又呆了一段時間,依舊是邊走邊學邊醫人,從啓國的東南邊界沿水路往南行了一段後,又折返陸路往北走,秋末的時候,就走到了啓國和涼國相接的冰洲,驚鴻催促了翩然許多次讓她回去了,這在外面呆的時間也太長了,算起來一年多的時間沒見爹爹和驚鴻了,翩然也很想念,雖然這一路走來長了不少見識,但是心裡還是掛念着家裡人的。卓韶邑也覺得帶翩然出來的時間太久了,畢竟翩然是女孩子,和珏軒不一樣,所以決定秋後就把翩然送回風都去。
行了不到半個月,就慢慢的從冰洲到了風都邊上,珏軒在這裡就得和翩然告別了,一年多的相處讓珏軒心裡非常捨不得翩然離去,本來幾次都想偷偷的告訴翩然自己的真實身份但都被卓韶邑明着暗着的給阻攔了,翩然也好幾次都打算告訴珏軒自己住的地方,可在卓韶邑的看視下絲毫沒有機會,因爲白天他們三個人都在一起,晚上翩然一個人住,珏軒和卓韶邑一起住,怎麼也找不到機會,只好就順着卓韶邑的意思一路走到了風都,眼看就要告別了,還不能告訴對方自己的究竟身份和住的地方,兩人都悶悶不樂。
卓韶邑讓珏軒先行離去,他再送翩然回家,所以剛到風都就把珏軒送下了馬車,畢竟珏軒如今也十二歲多了,而且學了這麼多年的本事,卓韶邑也算放心他自己一個人先離去,自然也會有人接他。翩然眼淚汪汪的看着珏軒離去,珏軒心中哽咽卻也不能表露出來,就這樣在卓韶邑的漠視下兩人沒能說上幾句告別的話就依依不捨的告別了對方。
珏軒離開後,翩然才發現他留給自己了一張很小的信箋,卓韶邑看來也沒有發現,可惜信上一點關於他身份住哪的這樣問題都沒提,只是短短的一首詩,上面寫着:“
去年相見,風都城外,桃花笑春風。
今年秋盡,冰菊似雪,佳人影不見。
把風擎騎一念別,笑語化風塵。
卻問他日何再見,相見處、花迷亂。”
翩然把信箋折成小小的一塊放在了身上隨身攜帶的香囊裡,望了早已看不見的遠去的珏軒的身影,心裡默默的念着:軒哥哥,我們很快會再見的。
此刻的翩然卻是想不到,再見之時已經又過了許多春秋。
一年多的遊歷,翩然個頭也長高了不少,眉眼間的天生麗質更是難以掩藏,若非此刻她還是身穿男裝,恐怕沿路走來盯着她發呆的人會更多,一雙美目顧盼生輝,饒是那二八年華的女子見了翩然的嫣然一笑也都禁不住臉紅不已。珏軒自然更高了些,畢竟從小習武根基紮實,也快十三歲了,臉上過早的褪去了青澀的氣息,個子比如今也長高了許多的翩然還是高了一個頭多。
翩然對珏軒的離別不捨之情很快的消失在了對馬上就可以見到爹爹和驚鴻的期盼之情中,快兩年了呢,不知道如今的驚鴻樣子變了沒,個頭高沒,曬黑了沒。不知道爹爹頭上華髮又生了幾許,身體是否還是如以前那樣硬朗。不知道風都他們當初收留的小乞丐軍團如今又怎樣了。
離風都的城池越來越近,翩然喜形於色,此刻恨不能紮上一雙翅膀,立刻飛撲到爹爹和驚鴻的身邊。
珏軒帶給翩然的這麼近兩年的歡樂時光,就這樣悄悄的默默的走遠了。
正所謂:“浩蕩離愁白日斜,吟鞭東指即天涯。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註釋:
①尺:這裡1尺=23釐米,六尺也就是138釐米左右。
②珏:音jue,二聲。意爲合在一起的兩塊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