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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章 海盡

51.第五十章 海盡

“靈墜花?我怎麼從來都沒聽說過。”他從小也是博覽羣書, 聽說過各種奇花異草的名字,但他使勁搜索記憶都尋不到這世間竟有一種花叫做‘靈墜’。

‘靈’在凡間常用來形容魂魄之類的,而‘墜’的意思顯而易見是墜落, 這是一個不吉祥的名字, 竟然用來作爲這樣嬌小如雪的花的名字。

“這名字……”他吞吞吐吐

她一言點破, “不吉利對嗎?曾經也有人這麼說過。”

“那個人是誰?”一句話他抓住了重點, 注視着她的目光, 眼裡的那道光芒忽明忽滅。

她沒有着急回答他,伸出手去接住一片掉落的花瓣,然後目送它飄飄然投奔大海。

“是他嗎?”

是他嗎?那個你曾經念念不忘的人。

她該怎麼回答, 說是他?然後看着他失望的眼神,還是說那個人就是眼前人。

兜兜轉轉數十年的光景, 她竟然最懷念的, 還是當初和那個叫徐淵的男子並肩而立瞭望海之盡的那一刻。

他曾經的諾言曾經的眉眼, 溫柔而堅定,浮現在她的眼前, 他說過“我哪怕傾盡一生,都不會讓你同這花瓣一樣流逝,只要我在,定會護你周全。”

她閉上眼,鼻尖是淡淡的花香, 眼前是他臨死前的笑靨, 潮汐一般的傷痛一層層朝她打來, 她只覺心中哽咽, 無法再說出一句話。

他亦沒有再追問下去, 見到她這樣的神情,他也知道了答案, 只是她心中的那個人該是個怎樣的男子,能讓她癡念那麼多年。

他從出生之日起,便有她的陪伴,他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別人都稱呼她“靈姑娘”,他把她喚作“師傅”,他身邊的嬤嬤都說他的師傅是個仙女兒,不僅人長得漂亮,而且還神通廣大,那個時候,他並不在意,只是覺得有她的陪伴,十分安心。

沒想到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他從一個牙牙學語的孩子長成了一個君臨四方的君王,可是她,一晃二十年,容顏未改,他更加確信,她就是仙,不屬於這塵世的任何一處。

“他一定是全天下最了不起的人吧。”他忽然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

她好奇地問:“爲什麼這麼說?”

“因爲只有這樣的人,才足以與你相配。”

回想起初見徐淵時他那副邋遢的樣子,她忍不住笑道:“不是,他是一個……怎麼說呢?時而玩世不恭,時而色厲內荏,時而細膩入微,但是無論如何他都有一個始終不變的特點。”

“是什麼?”他忙問。

她望着他的眼,嘴邊的笑意慢慢收斂,認真地說道:“他望着我的時候,笑起來,就像三月的春風,溫潤和煦,彷彿可以融化天下間最嚴寒的冰雪,他的眼眸,總是那麼的溫柔明亮,像是掉進了漫天的星辰。”

他躲開她的目光,不知爲何,嘴邊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一陣酸楚,無法言語。

許是看出了他的難堪和失落,她立馬轉移了話題,擡高聲音問:“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

他搖搖頭,蔚藍的海水中有一股涼意撲面而來,令人神清氣爽,他一眼望去,甚是歡喜,“要是這麼大的海放在我們冰國,那該多好,所有的災情都解除了。”

“這裡是十重天的海之盡,這裡的海水不枯不竭,不衰不死,能融匯天地萬物。”

“我畢生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色,那麼多的花瓣都拼命般朝海底落去,倒也是奇怪。”

“我也覺得奇怪,以前倒從未去想過原因。”她望着遠處,“這些承載着世間聖靈靈願的神花,本就帶着神族的靈氣,可爲何要齊齊奔赴海之盡。”

她從前只是覺得這樣的景色壯觀甚至慘烈,不是沒有追究過原因,她問過凌玦,凌玦隻字不提,後來還是朱雀偷偷告訴她,是在月澈天神隕世之後,海之盡纔出現了這樣的風景。

過去的她,心儀凌玦上神,所以只要聽到月澈天□□諱,心中的醋罈子不免又得打翻了,是以這個問題她也沒有再深究過。

“靈兒,你不是會飛嗎?我們跟着這些花瓣去看看那裡有什麼就好了啊!”

靈墜應了一聲,拉着他的手化作一道白光嗖的一聲就飛了過去,茫茫大海,海水平靜的如同一面鏡子,他們跟隨着花瓣飛了好一會兒,纔來到了它們落下的地方。

眼前的一幕,讓兩人都驚呆了——泠泠波光的海面上,漂浮着一冊畫卷,古樸得已經泛黃的紙張,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畫卷的四周白色聖潔的光暈圍成一個圈將它包圍在裡面,那些紛紛本來的花瓣,像是受到強大的吸引力一般,瘋了似地朝畫卷落下,然後消失不見,如此反覆,零星帶着微光的白色花瓣,絢麗地落入白色光圈中間的畫卷裡。

這是一幅怎樣的畫,明明普通地不能在普通了,可是卻引得神花靈墜齊齊飛來融入其中,而且它附近圍繞着的那股強大的靈力,也逼得她喘不過氣來。

“這是什麼?”他難以置信,神態自若,對那股靈力竟然毫無察覺,當他朝畫卷的方向邁出一步的時候忽然被靈墜拉住。

“不。”胸口猛地一記疼痛,她吃痛地捂住胸口的地方蹲了下來,這樣的感覺,錐心刺骨,難以忍受,難道是因爲這股靈力的原因?

“你怎麼了?”他連忙將她扶住,手足無措地看着她,她疼痛萬分,他焦急地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是不是哪兒傷到了?”

“沒事。”她捏了一個決兩人飛到岸邊,她站也站不穩,吃痛地捂住胸口跪了下來,疼痛難忍,她額間絲絲沁出細汗。

他看着着急,將她抱在懷裡希望她能緩解一下,他焦急地說道:“你到底怎麼了?你告訴我,看你這樣我更難受!”

“沒什麼。”她擡頭朝他笑了笑,希望他安心,她說話的聲音都輕聲輕語,軟綿無力,握着他的那隻手緊了緊,“淵兒,我帶你來這裡,只是想讓你散散心……不要這麼……這麼勞累,有師傅在,什麼困難都不是困難,我們都可以一起解決的。”

“師傅。”他把下顎抵在她的額頭上,輕聲喚道:“師傅,別說了。”

“你不用管我,你先去……先去蒼國,等你回來的時候就能看到我了,師傅在冰國等你。”心口的痛一陣一陣的,空氣中尋不到一絲風的氣息,額間的汗水有微微的涼意。

“不,師傅你告訴我你怎麼了,你跟我一起回去,我一定找全國最好的大夫治好你。”

“乖,聽話,師傅沒事的,這是十重天,有整個六界最好的大夫,師傅等會就去治病,你要是不聽我的話,師傅就永遠不見你了。”她也就知道拿這個事情來威脅他,偏偏仗着他的在意,這是最好的辦法。

他也偏偏中招了,眉宇間依舊十分擔憂,勉強地說道:“好……好吧,可是師傅一定要在冰國等我回來。”

“嗯。”

“拉鉤。”他執拗的豎起小拇指,她又好氣又好笑,這招數還是他小時候她哄他的時候用的,沒想到他都那麼大了,還忘不了這些小伎倆。

她只好依了他,跟他勾勾手指,“好吧,那師傅把你送回去了。”

她長袖一揮,他化作一道白光落入下界,待他走後,她捂着胸口,果不其然,是跟方纔那股壓迫式的靈力有關,估計是方纔離得太近,那樣帶着防衛性的靈力一下子就把她身體裡的氣息搗亂了。

“凌玦上神。”她朝着虛空微微頷首算是行了一禮。

凌玦依舊是一副清冷地模樣,眉目上像是覆蓋了萬年的冰雪,他自虛空落下,她入眼之處即是他銀線龍紋的長靴,他氣息高雅清寒,那股高高在上神聖不可輕犯的模樣,不把這世間任何一人放在眼裡。

“不是說過不許你來這嗎?”

“可是我來了。”她言語銳利,句句鋒芒,再也不是當初那個跟在他身邊嬉皮笑臉討好的小姑娘了。

“你,見過那副畫了?”凌玦眉眼未動,便有一道光打在她的身上,靈力照拂之下,心口也不再疼痛。

她也沒多說,朝身後退了兩步,儘量與他保持距離,“嗯。”

“那副畫是月澈所畫……”

“我知道了,不會再過去。”她自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從小到大,只要是有關月澈

神的東西,他視若珍寶,碰都不會讓她碰一下,月澈天神之前的房間是這樣,她喜歡的器物也是這樣,就連她最喜歡來的海之盡,他也是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不要來,可是她太喜歡這裡了,每次都揹着他偷偷地來。

他負手而立,凝視着她,平靜的話語中好像是帶着擔憂,亦或者其他什麼感情,“這幅畫,是她臨死前用注入靈力保護起來的,以你的修爲,如果靠近,容易混亂體內的靈力引起不適,還是少接觸的好。”

“知道了。”

“你這幾年從來沒有主動找過我,這次來十重天,是爲了冰國的事?”他眸子幽深,深不見底,那樣的眼眸可以看破一切,銳利而冰冷。

他是掌管六界的神靈,六界的一切事情都逃不過他的法眼,她甚至都有些懷疑,冰國的天災是不是他從中作梗,不過仔細一想,他一向清高目空一切,他若是想對付誰,不過是翻手覆手的事情而已。

“有什麼辦法,可以救冰國。”她索性直接開門見山,也不跟他繞圈子了。

“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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