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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四十九章 危機

50.第四十九章 危機

記憶中, 孤月妖君從來沒說過那麼多的話,過了許多天,他所說的話都不時迴盪在她的耳邊, 她心有餘悸, 卻毫無應對之法。

各地災害的奏摺一批批送來, 他成日坐在書房裡埋頭處理國家大事, 也無暇再顧忌其他。

靈墜看他忙的不可開交, 便在廚房親手做了點點心準備給他送過去,誰知剛端起盤子,石頭小仙就突然出現, 那了一塊塞嘴裡,還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

“仙子的手藝不錯。”他一臉純真無害的模樣, 都讓她不忍心責怪他。

“我說小石頭, 你膽兒肥了呀!你這下一次凡倒是與我混熟了, 以前怎麼沒見你這麼放肆呢!”她繼續恐嚇他,“紫慕是讓你來幫我忙的, 你小心我跟她告狀,說你偷吃我東西。”

石頭小仙聽到紫慕的名字像是被嚇住了,連忙用法術變了一塊一模一樣的糕點放在盤子上。

靈墜鬱悶地黑着臉,將那塊糕點往下面一扔,竟發出了石頭一般的悶響, “誰要吃你的石頭!等會磕到牙了我要你好看!”

“說到好看, 靈墜仙子, 你有沒有發現這幾年你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石頭小仙一屁股坐在滿是灰塵的矮凳上, 仔細端詳着她。

“怎麼?”

“就是……變漂亮了。”石頭小仙笑眯眯地, 眼睛眯成一條縫。

靈墜白了他一眼,“不跟你說了, 我得給他送點心去。”她端着一盤還熱乎乎的點心朝他的書房走去了。

石頭小仙看着她的背影,就像看到了什麼絕世寶貝一樣,眼裡放光,花癡地看着,高興地都合不攏嘴。

以前的靈墜,怎麼說呢?冰清玉潔,楚楚動人,眉眼明澈,就像是一朵含苞未放地花骨朵惹人憐愛;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慢慢地蛻變成了如今地模樣,嫺靜脫俗,容顏絕世,多愁善感,如同天山上聖潔不可高攀的雪蓮,在嚴寒中肆意綻放。

那樣的美,竟不像這世間所有,美得神聖,美得可以令天下人癡醉。

靈墜端着點心朝他的書房走過去,沿途的守衛看到是她都紛紛行禮,只因她是王上的師傅,想想這樣的關係,她不知道是該歡喜,還是該憂愁。

點心做的精緻,剛出爐的尚有熱氣,賣相也好看,令人食慾十足。

他連日來熬夜批改奏摺,心力交瘁,臉色也憔悴了不少,各地的旱情急劇加重,可是國中卻無一人有應對之法,百姓食不果腹,寢難安眠,更甚者易子而食,這哪兒是一個國,頃刻之間,冰國彷彿從天堂跌入了煉獄。

許多百姓忍受不了逃離冰國去了其他的地方,朝中達官顯貴亦是如此。

她推開門,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將點心放在他的旁邊的桌案上,他凝着的眉頭一直都未舒展過,幾日沒閤眼了,星眸無精打采地,略顯疲憊之色。

“淵兒,休息一下,吃點點心吧。”她站在他身旁,擔憂的說道。

她的身上,自帶一種淡淡的花香,沁人心扉,令人神清氣爽,心情豁然。

“師……”他頓了頓,遲疑道:“旱情在冰國蔓延開來,國內一片混亂,我該怎麼辦?”

這場旱災來勢洶洶,是天災,更是天命,天要亡冰國,光靠人力又能怎麼辦?

想了想,她問道:“大臣們怎麼說?”

他扶了扶額頭,有些頭疼,“他們都說讓我求助蒼國,蒼國地處大陸以南,物產豐富,國力強盛,如果蒼國肯像我冰國伸出援手,供給水糧,我冰國還有一線生機,如果這樣繼續下去,挺不到一個月就……”

這樣下去,莫說一個月了,就連過一天都是痛苦的。

“那王上你怎麼決定的?”她乾脆問他,上次他當着全國百姓的面拒絕了蒼國婚禮,讓錦瑟公主失了顏面,更加失了蒼國的顏面,如果在眼下危難之際去求助蒼國,蒼果會不會答應還未可知,只怕蒼國會爲難他。

他沒有立刻答話,拿起一塊糕點送入嘴邊細細品嚐起來,過了一會兒待糕點吃完,他才說,“我不能置百姓與不顧,我父王將整個冰國交給我,是信任我,是相信我能治理好冰國,我不能辜負他對我的信任,更不能辜負百姓對我的期待。”

當年他平定內亂,安撫臣下,把邊境周圍的國家降伏得服服帖帖的,那幾年,天下安寧,各國朝貢,冰國國泰明安,繁花似錦,只可惜,這樣的生活僅僅持續了幾年。

難道她挽救了冰國,改變了歷史,也改變不了它最終覆滅的命運嗎。

“你打算怎麼做?”

“去蒼國求援。”他果斷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

他之前讓蒼國難堪,蒼國國王必定不會善罷甘休,肯定會爲難他,而唯一能解決此事的方法,就是他向蒼國道歉並且主動提出聯姻,這樣一來使得錦瑟公主不會成爲天下人的笑柄,也可以藉助蒼國國力挽救這次危機。

他正在批改奏摺的手微微頓住,滴下的墨水浸潤了紙張,“靈兒,我知道你的擔憂,這件事我自有判斷。”

他一般有什麼決定之前都會先詢問她的意思,如今他沒有問,那在他心裡這個決定就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容不得任何人置喙,她也沒有再多言。

她一直陪着他,直到夜深。

看他的臉上已經有倦色,卻遲遲不肯去休息,強撐着身體翻閱奏摺,她於心不忍,給他端了一杯茶水遞了過去,憂心道:“休息一下吧,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他拿着茶水,看着杯子裡輕輕晃動的水紋,感慨道:“我們王宮還有水喝,可是外面的百姓生活卻苦不堪言。”

“沒事的。”她覆上他的肩,輕聲安慰,“會有辦法的,別擔心了。”

“嗯。”

“你準備什麼時候出發?”

“過幾天。”

簡單的回答,他的眉頭一直都未舒展開來,以前他見到她總是展顏一笑,哪怕是當年被羣國圍困,奸佞橫行的時候,都沒有見到他這麼愁苦過。

窗戶被風輕輕吹開了一個縫,有絲絲涼意透了進來,燭光搖曳,燈火有着琉璃一般的光輝,她慢慢關了窗戶,舒了口氣,對着他的時候微微一笑,把之前的煩惱全都拋到一邊。

“淵兒,你這次去蒼國,一路小心。”

她的話,讓他隱隱有種預感,“難道你不跟我一起去?”

靈墜搖搖頭,眉目間似有歉意,“我這幾天要去辦點事,不能陪你一起去了,不過等你回來,你會在這裡看到我。”

“你不會再離開我了吧!”他唯一的擔憂,還是怕她再次不辭而別。

這句話該怎麼回答?離開,或是不離開。孤月妖君對她說過的話猶言在耳,冰王必須娶錦瑟公主才能讓一切回到正軌,他對她的執念,一如從前徐淵對她的執念,他就是一根筋的想要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爲了打消他的顧慮,她笑了笑,“不會。”

“那就好。”

二十五年的歲月,對神仙來說彈指一瞬,可是對他而言,若是沒了心愛之人的陪伴,是何等的漫長,就她離開的那三年時光,他感覺像是過了一輩子一樣冗長,一個人做在這權利的寶座上,守着父輩們打下的冰冷的江山,是何等的孤寂。

“淵兒。”

“怎麼了?”

“我帶你去個地方,你閉上眼睛。”

他乖乖的閉上了雙眼,意識所及,皆是一片黑夜。

突然,有一道光莫名其妙的闖入,光暈落下,幻化出一個女子的背影,墨發披散,長至腳踝,白色的衣口上用銀絲繡着古藤纏繞的紋路,如瓷一般的肌膚配着那潔白似雪的長袍,出塵不染,聖潔高雅,仿若不屬於這個世間,與這渾濁凌亂的塵世格格不入。

空曠的空間,有他的回聲,但是那個女子,沒有任何答覆。

“你是誰?”他再次問道。

女子慢慢轉身,就在這時眼前劃過一道光矢,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他再次張開眼,眼前是一篇浩瀚蔚藍的海洋,海水清冽,在天光下綻放出淡淡的微光。

“好看嗎?”她站在他身邊,嫣然一笑,“我很少帶人來這裡。”

墨發,白衣,清顏,出塵,他在看她的一瞬間竟有些愣神,方纔那個女子的身影……

“靈兒,方纔我見過你……”他有些難以置信。

靈墜笑他,“你在說什麼呢?你剛纔本來就見過我啊,我們在你書房你忘記了?這幾天忙的是不是糊塗了?”

那樣背影,是何等的清麗絕世,僅僅是一個背影,便能夠傾盡世間萬千芳華,更何況是她的容顏。

那樣的氣質,脫俗中帶着淡淡的壓迫之感,仿若王者臨世,美,卻令人不敢瞻仰,更不敢覬覦,那是一種不同於世間的美,帶着凌冽的神聖之感,用這世間任何一個成語來形容都太過於粗淺。

估計也是糊塗了,這跟眼前這個言笑晏晏的女子一點都不像,他笑了笑,“是我糊塗了。”

她沒有多言,張開雙臂,對着茫茫的大海,“淵兒,你看,美嗎?”

“美。”他的眼,一直都在她的身上。

她敲了敲他的額頭,捂嘴輕笑,“我是讓你看風景呢!”

他狡黠地笑了笑,目光瞭望遠方。

他從未見過如此壯闊的景象,眼前,是一片茫茫無際的大海,海水泠泠波光,呈現一種魅惑人心的深藍色,他置身其中,只覺自己在這樣浩瀚的大海面前,渺小的就像螻蟻一般,這或許就是“滄海一粟”的含義。

內心像是被放空了一般,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自己什麼都不用去想,什麼都不用去做,渾身都覺得舒適無比。

“哪兒來的花香,好像在哪兒聞過。”他闔眼嗅了嗅,心想難道是自己產生了幻覺,這樣的香氣馥郁,醉人,如空谷幽蘭,淡淡的,牽動人的心絃。

靈墜指着上空,“你看。”

他順着目光望去,眼前的景象令他驚呆了——無數雪白的花瓣,在一股力量的牽引下爭先恐後地撲向大海,它們在天空紛飛,翩躚若蝶,美妙的不可方物,那麼多的花瓣,如飄雪,如柳絮,齊刷刷的奔赴大海的最深處,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像是去赴一場盛大的死亡。

“這是?”

花香是從這些花瓣上散發出來的,他猛地看向靈墜,瞬間明白了爲何香味如此熟悉,這跟她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只是更濃烈了而已。

“靈墜花。”她望着,微微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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