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得完全莫名其妙,“什麼‘算計’?你到底想說什麼?我聽不懂!”
“別他媽給我裝傻充愣!我全部調查清楚,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她憤恨的眸子裡裝滿失望與痛苦,似乎要把他洞穿,“周兆南,沒想到你竟然試圖掏空我公司的財產,去壯大你自己的伽南裝飾?呵,難怪你那小破公司這兩年突飛猛進,原來都是從我這裡偷盜過去的……你一次次的把蘭亭的大項目轉移到你自己公司名下,最後,爲了徹底毀滅蘭亭,故意讓蘭亭陷進醜聞的漩渦!我就在想,新聞上爆出的那些料,怎會那麼詳細?還推測是不是蘭亭有內鬼故意放的風,沒想到你纔是那個最大的鬼!”
面對這排山倒海、沒頭沒腦的控訴,周兆南皺緊眉頭,很快被激怒了,他搖搖頭忍無可忍的說到,“陶憶蕙,你的每一個字我都不會接受!我也不知道你這些結論,到底是哪裡得來的?朝我潑髒水之前,請先帶點腦子!”
“是,我就是腦子進水,纔會受你這個大騙子擺佈,把自己辛苦創立的公司全權交給你管理,連每個月財務都懶得過問,真以爲你是自己人了,誰想到最後被你狠狠的砍了一刀!”她越說越激動,滿腔的憤怒根本停不下來,“周兆南!我這回算是徹底把你看清了!可以告訴你,我會採用一切手段,把你從我這兒偷走的東西一件件奪回來!我要你爲你的背叛,付出沉重的代價!”
周兆南無語的閉了下眼睛。從她的話中,他大概能猜出是怎麼回事了……
“如果你對一些信息,連基本的判斷能力都沒有,如此輕易的對我產生信任危機,就請不要口口聲聲說對我掏心掏肺多年,把我當自己人……我承受不起!”周兆南斜了她一眼,冷靜又冷漠的道,“你覺得冤,我倒是比你更冤!勞心費力,忠心耿耿,到頭來……呵,說白了不就是要我滾出蘭亭嗎?何必拐彎抹角給我扣上這頂帽子,大家好聚好散不是很好?”
“好聚好散?”陶憶蕙的怒火又被他澆上了油,燃得更旺,“看來,我是真的猜對了,你早就想走了,你利用了蘭亭的資源,藉着我這跳板跳得更高了,當然就要走了!你如意算盤打得還挺好的啊!”
周兆南忽然覺得,跟她真的沒法再正常溝通,她在內心深處已經認定了他的欺騙和背叛,他無論說什麼,在她眼裡都是狡辯……所以他也不想再解釋了,更準確的說,他是被這莫須有的罪名,深深的傷害了,多說無益。
“行,反正一切都是你說了算,你覺得我‘有罪’,拿的出證據就儘管去告我整我,讓我一無所有、身敗名裂都可以,只要我付出‘沉重的代價’可以讓你解恨,你就去做吧。”
“你——”陶憶蕙原以爲他會聽她更爲詳細的控訴,再態度誠懇的、一件件的跟她辯解,讓她覺得自己可能誤會了他,這樣她也會好受點……可是現在,他如此消極應付,破罐子破摔的樣子,她竟一時拿他沒辦法了!
“好啊,”陶憶蕙顫聲的說,“既然你已經承認了,我也絕不心慈手軟,你等着瞧吧!”
說完,她黑着臉,轉身就又氣勢洶洶的離去!
周兆南頹靡的坐在皮椅上,一時氣得把桌上所有的物件都揮落在地,嚇得要進門來彙報工作的秘書都趕緊退了出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回想着剛纔陶憶蕙的那些話,他真有一種日了狗的感覺!合作了這麼多年,她能把矛頭指向他,如此這般的玷污他的人格,真不知道再爲她賣命下去還有何意義?
***
晚上,他約了陸尋吃飯,在飯桌上一杯復一杯的喝了不少酒,一句話沒說,但滿臉的愁緒,讓她一眼就看出他有重重心事。
陸尋自己也喝了一杯酒,然後用些空話套話安慰他,“我知道你還在爲蘭亭裝飾上次的醜聞事件發愁。其實真的沒有必要,反正蘭亭已經發展了快十年,實力和成績擺在那裡,又做出了那麼多知名的大項目,哪會輕易的倒下啊。只要多跟媒體合作,搞一些公關活動,一定會慢慢消除負面影響的,不要急。”
“不是這件事,”他一開口,又覺得難以啓齒。他實在不想把陶憶蕙的責難,說給面前的陸尋聽,說了只會更覺得自己失敗,索性又打住,繼續喝他的悶酒。
陸尋在心底裡冷笑,當然知道他在愁什麼……
前幾天,就是她,寫了一封匿名郵件到陶憶蕙的郵箱。她在郵件內容中編造了周兆南如何轉移蘭亭的資金,用來接濟伽南裝飾的一些列‘罪行’,甚至還說明蘭亭的醜聞爆料都是周兆南一手策劃的……總之,要讓陶憶蕙相信,周兆南徹徹底底的背叛了她,以此來離間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好讓周兆南在痛心以後,自動離開蘭亭。
本來,她寫這封匿名郵件的時候,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只是‘試試水’而已。但現在看來,似乎陶憶蕙真的相信了匿名舉報的內容,這麼快就找周兆南發難了??原來他們倆的關係這麼不堪一擊嗎?或者,陶憶蕙自己本身就對周產生了信任危機,所以見到有人舉報,就更加信以爲真了?
在背後捅了他第二刀,陸尋心裡有點愧疚,卻絲毫不後悔。她對周兆南溫聲說到,“兆南,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又遇到了什麼困難,但我想說的是,你是有很多退路的,比如你的伽南裝飾,現在已經是蒸蒸日上。離開那個讓你不開心的位置吧,別再跟自己掙扎了。”
周兆南終於點點頭,苦笑着,“你說得對啊,很多事情,只是我自尋煩惱而已。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留下來還有什麼意義呢?”
**
於是,周兆南主動去找了陶憶蕙,要求辭掉在蘭亭的職務。沒想到,陶憶蕙勃然大怒,她對周兆南又是一番辱罵之後,同意他走,但是要他必須返還她至少500萬的經營損失費!周兆南手裡沒有這麼多錢,但還是一口答應,各種東拼西湊的賠償了她。他正式脫離了陶憶蕙的蘭亭裝飾,也不想再跟這個女人有任何的瓜葛。
周兆南正式回到了伽南裝飾,從此全心全意經營自己的公司。因爲以前甚廣的人脈,他原來在蘭亭的客戶,都願意繼續跟他合作……再加上,他在市場開拓上的確能力非凡,而且又有陸尋的傾力扶助,很快就讓伽南裝飾的發展,走上了更順坦的一條路,在短時間內把同類型的公司遠遠甩在後面!
而蘭亭裝飾這邊,在施工醜聞之後已經受了重創,周兆南的出走,更是令其雪上加霜。陶憶蕙重新找了職業經理人代替周兆南的位置,但遺憾的是,她太急於求成,一旦沒看到業績,就又換人,在兩年內頻繁的換了好幾任總經理,換來換去,卻讓蘭亭裝飾徹底走了下坡路……很多資深設計師連續辭職,連設計總監徐峰都走了,轉而投奔到了伽南。
***
差不多三四年又過去。因爲經營管理不善,品牌形象惡化,人才嚴重流失,大名鼎鼎蘭亭裝飾,終於還是被市場拋棄,資金鍊斷裂,不得不申請破產……
“陸總,這是最新一期的財經雜誌。”秘書把陸尋訂閱的刊物放在她面前。
“好的,謝謝!”
翻開財經雜誌,她在目錄頁看到有關於蘭亭裝飾的新聞,題目還是大號加粗,趕緊第一時間翻到了那一頁,一邊喝茶,一邊逐字逐句的看起來。
蘭亭裝飾終於破產,這個品牌從此不復存在了……陸尋背後躺靠在椅子裡,可謂是百感交集,當然更多的還是激動——蘭亭終於、終於被她滅了!
蘭亭倒了,陶憶蕙經濟來源的半壁江山也倒了,這樣巨大的打擊對陶憶蕙而言,不說是致命的,至少也是元氣大傷吧?畢竟經營了十多年的公司,說沒就沒了,想不通的人估計還是會跳樓呢。
是啊,從陸湛失蹤到陶憶蕙的蘭亭破產,已經5年過去了!
在這5年的時間裡,她曾經消極墮落過,自殺過,後來徹底振作起來,一邊幫着周兆南經營伽南,把伽南做強做大;一面又想方設法的在幕後策劃扳倒陶憶蕙……如今,她在跟陶憶蕙的鬥爭中,已經取得了階段性勝利,而自己也從當初的棄婦、怨婦,蛻變成跟趙羽珂一樣受人膜拜的職場女強人,掌握了自己的命運,實現了財務自由……看來這幾年,她受老天眷顧實在太多。
只不過,5年了,她也成爲三十出頭的‘老女人’了,依舊沒有陸湛的消息。雖然早就在心底接受他‘死亡’的事實,但那種徹骨的痛楚,還是會不定期的還魂,讓她陷入不定期的低潮裡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