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那些關於貪污的案子已經發生有很長一段時間了,不知道爲什麼,這幾天重新被某報記者翻炒,利用諧音和代號,花了整個篇幅的報道把矛頭直接指向秦氏。
面對這些不利的傳聞,秦朗均以沉默對待。畢竟只是謠言,該報紙也不過是用代號報出疑似貪污的新聞,並沒有實際性的證據,表明秦氏與今日海市某些利益案件扯上關係。
現在秦氏正處理浪尖上,任何的風吹草動都可能引來不必要的糾紛,所以他聽從律師的建議,暫時靜觀其變,等待事情有進一步發展,再做出最後的應對措施。
想不到秦海下手如此狠毒,秦朗這幾天都被負面的新聞困擾着,整個人的神經都繃得很緊。
“股東們紛紛來電,對這次股市暴跌的情況尤爲關注。外面有很多關於你的負面新聞,我怕很快就會傳到秦老爺的耳裡。”李凱在午飯過後,憂心忡忡地對秦朗說。
要建立秦氏的基業,幾乎花光了秦興平一生的精力;現在惡意摧毀,不過花了秦海幾天的時間。這一切來得太快太狠,幾乎讓秦朗招架不住。他忘了,秦海是什麼人,要狠起來的時候,甚至六親不認。
秦朗早已煩得焦頭難額,桌面上需要審覈的文件堆積如山,辦公室的電話響個不停。如今李凱每隔半小時,就闖到辦公室來彙報一次秦氏股市的情況,讓他的心情變得更加凌亂。
“李凱,你先出去,我想安靜一下。”秦朗的聲音含着責備,這兩天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一向冷靜的他也感到心煩不已。
李凱似乎並沒有離開的意思,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爲難地把心中一直不敢說出來的困惑,鼓足勇氣提出,“秦總,有些說話,我想跟你說,希望能認真考慮一下。”
“有話直說,別吞吞吐吐的。”面對欲言又止的李凱,秦朗耐着性子,放下手中的合同對上了他微紅的臉頰。這個助理跟在自己身邊多年,一直規規矩矩做事,甚少有這種唯恐的樣子。
李凱清了清喉嚨,態度並不自然,憂心卻又帶有幾分無奈,“我知道,所有事情都是海少找人做的,目的只不過是陸小姐。如果是她的原因,秦總你用不着攬上身…畢竟那是他們兩小口的恩怨。”
手中的鋼筆被狠狠地甩在書桌上,墨水也濺在秦朗白色的襯衣上。他緊皺眉頭,似乎對李凱的提議感到震驚和不滿,高聲反問道,“李凱,這些謠言是從哪裡傳出來的?”
“也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但幾乎整個公司的中層都知道了。秦氏在海市成立多年,聲譽一向很好,但是最近太多負面新聞,股東的反應很強烈,他們說…”李凱說道這裡,再也說不下去了。
秦朗盯着桌面上的照片沉思,那是他在獲得海市十大傑出青年的頒獎晚會上,與秦興平的合照。“股東們都說些什麼?”
“他們說你被女人迷.惑了,不顧秦氏的利益。”李凱頓了頓,顯得很爲難,“秦總,海少的性格太偏激,我怕我們鬥不過他。”
秦朗用凝重的眼神盯着李凱,質問道,“你對我的能力沒信心?”
“不…不是,但情況早已超出我們的掌控,不是嗎?”
看了李凱一眼,秦朗很快又把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合同上,淡定地說,“今晚我會做最後的決定,你先出去做事。這些閒言閒語,注意別傳到老頭子哪裡。”
雖然擔心,可是自家boss都這樣說,李凱還能怎樣。
在李凱離開後不久,秦朗撥通了秦海的電話。正如李凱所說,有些事情早已超出了他能控制的範圍。如果他的目的只不過是陸曉嵐,那麼事情已經到了無法相讓的地步,也是時候約出來當面談判。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對方劈頭就問,“終於改變主意了?”
“我打電話只是想告訴你,如果把小嵐交給你這種人,她一輩子就真的完了。我一直以爲,你雖然在爲銀鷹做事,但爲人光明磊落,不會在背後出這些陰招。但事實證明,你太讓我失望。”秦朗握着電話的手,因爲用力而青筋暴起。
面對態度不可一世的秦海,他的心除了難受,還有滿腔的憤怒。
秦海並沒有被秦朗的一番說話刺激到,聲音反而顯得很鎮定,“秦朗,玩陰招的人是你纔對。你竟然夠膽偷偷把我的女人藏起來,安的什麼心?想要重新把小嵐搶回去,休想!我倒有興趣看看,你能挨多久。”
“如果這樣,我看已經沒有必要當面談判的可能,那我倒想要看看,誰能走到最後。”說完,秦朗毫不留情地掛了電話。
他們兩兄弟的恩怨並非因爲陸曉嵐而結下來的,早在江美儀的事件以後,秦朗已經發現兩人之間存在芥蒂,這次也不過是導火線而已。
雖然秦海一直對自己表面上尊敬有加,可是他知道,有些已經形成的裂痕,逐漸走到了無法修補的地步。否則他不會從紐約回來以後,一次也沒有回過秦宅。
上次關於陳鷹明入院的事,也是因爲江小七苦苦哀求,他纔會幫一把。只是想不到,秦海是白眼狼,甚至不顧昔日的兄弟之情,做出如此偏激的行爲。
掛了電話,秦朗一直盯着手中的合同發呆。早前關於新加坡分公司的議案已經得到拍板,如果不是秦海在背後搗亂,這幾天他應該要按照原計劃,安排後續的事情。
眼下秦朗根本沒有辦法離開公司,分公司的事情只能委託其他業務經理去跟進。這對於凡事親力親爲的他來說,實在是無奈之舉。
獨自的沉思,被一串焦急的鬨鬧聲打破。門外幾個身穿制服的中年男人推門而進,聲音絕情而涼薄。
對方開門見山,嚴肅的口吻如同在宣判必然的結果。“秦朗,我們懷疑你與一樁經濟案件有關,請跟我們到局裡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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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涼氣入屋。
陸曉嵐窩在沙發上發呆,因爲這公寓太久沒有人居住,網絡和電視都無法接通,這幾天待在裡面就像與世隔絕。
就連小區的超市,因爲秦朗的再三叮囑,陸曉嵐再也不敢貿然出去,以防被人認出。
孤單的空氣中,只有寶寶的存在,才能讓陸曉嵐感到一絲安慰。身旁沒人其她人的時候,她喜歡把衣服撩起來,輕輕地撫摸尚算平坦的小腹,不斷幻想日後當肚子隆起來的那種感覺。
“寶寶,你覺得媽媽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嗎?”陸曉嵐自言自語地問道。
秦海和秦朗的臉容不斷涌現,陸曉嵐的心很亂。今天和昨天,秦朗都沒有過來,只給她發了短信,說擔心被秦海的人查到行蹤,所以改爲今天凌晨時分纔過來。
外面的世界變成怎樣,陸曉嵐渾然不知。她的心情有點緊張,潛意識中覺得秦海不會就此罷休,秦朗口口聲聲說問題已經解決了,可是直覺看來,並非如此。
就在陸曉嵐發呆沉思之際,公寓響起了鈴聲。她突然一驚,心裡涌起了莫名的恐慌。
因爲秦朗有公寓的鑰匙,絕對不會按門鈴。但如果不是他,還有誰會知道自己藏在這裡?
按耐不住往門口的方向走去,陸曉嵐通過可視的屏幕,看到李凱心急如焚地站在門外,拼命地按鈴。
“秦朗說過,無論什麼人按門鈴,都不要開門。”陸曉嵐自言自語地說,可視李凱是秦朗的貼身助理,把她安置在這套公寓的事情對方也知曉,難道是秦朗出了什麼事兒嗎?
擔心最後還是戰勝了恐懼,她按下可屏幕的通話鍵,李凱焦急的聲音果斷地響起,“陸小姐,不好了,秦總出事了,快開門。”
聽到秦朗出事,陸曉嵐整個人都慌了,連忙把門打開,惶恐地問道,“李助理,阿朗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大事不妙…麻煩陸小姐你跟我走一趟。”李凱拼命地嘆氣,想不到事情會演變成爲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汽車裡,陸曉嵐靠在後排的座椅上,身上穿着粉色的羽絨服,也覺得寒意入心。李凱來找她的時候,並沒有說明秦朗遇到什麼事了,只是不斷地重複,說要帶她去見一個人,但請求她放心,對方絕對不是秦海。
在離開公寓之前,她不斷地撥打秦朗的電話。可是一次又一次,對方只傳來冰冷的女聲,“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自從住進公寓以後,她心中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覺得這次的逃跑計劃,遠遠比想象中的要艱難,甚至會牽連甚廣。
秦海滿是陰霾的雙眼不斷地在腦海中浮現,她的心微微一顫,夢地睜開雙眼,發現窗外開始下起小雨。
海市是南方城市,如果冬天下雨,會比北方下雪更冰冷入骨。這種寒冷是無法擺脫的、深入心肺和每一寸神經,怎麼努力也無法擺脫。
正如她此刻的恐懼。
陸曉嵐很討厭這種天氣,總覺得陰雨綿綿的感覺,讓人的精神都陷入一種陰灰灰和無精打采的狀態。
“李助理,請問你要帶我去什麼地方?”眼看車子下了內環高速,往上林苑的方向駛去,“三更半夜來上林苑幹什麼?”
一種帶着慌亂的不適,瘋狂地襲擊陸曉嵐的心頭。心中那種被石頭壓着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慢慢地就像窒息般不能呼吸。
“陸小姐,到了。”李凱下了車,撐着傘走到後排的位置,打開了車門。“他在裡面等你。”
“他?”陸曉嵐自言自語地問道,可是好奇心像魔法般促使她下了汽車,往一旁帶花園的獨立房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