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去其它病房檢查,如果病人有什麼異樣情況,請及時按鈴通知護士。”護士禮貌地朝陸曉嵐點頭提醒。
陸曉嵐似乎想到了什麼,連忙追問,“請問病人的媽媽今天有過來嗎?”
“她的媽媽?”護士的表情有些愕然,“估計有好幾天沒過來了,聽其她護士說她媽媽的身體不舒服。但是秦總已經打點過了,平時都是護工在照顧她,有什麼情況也會第一時間通知家屬。”
“嗯,那你忙吧。”陸曉嵐的疑惑越來越重,望着護士遠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據陸曉嵐所知,趙小英的媽媽年紀不大,身體硬朗,即使有什麼不適,也不會丟下女兒在醫院不管。何況以她的氣息看來,一點也不像昏迷不醒的病人。
想到這裡,陸曉嵐再次仔細地打量身旁的女人,想要找出可疑的地方,卻被突然睜開雙眼的趙小英嚇到了。
“小英…你醒了?嚇死我…”陸曉嵐伸手摸了摸趙小英帶着溫度的手掌,才終於鬆了口氣,“怎麼護士說你還沒醒來?”
趙小英朝病房門口瞄了一眼,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吩咐說,“快去關門!”
雖然猜不透趙小英的葫蘆賣什麼藥,可是陸曉嵐隱約猜到對方的異樣必有內情,於是按她的意思把門和窗都關上,才重新坐到她的身旁,嚴肅地問道,“現在可以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吧。”
雖然趙小英的氣息看上去不錯,可是比起出事前消瘦了很多,特別是憔悴的臉容,讓她看起來蒼老了幾歲。她嘆了口氣,坐直身體與陸曉嵐對望了很久,才緩慢地吐出一句話,“對不起,小嵐。”
“是關於學校的謠言?不過你因爲這件事已經付出了代價,我們之間的恩怨也算一筆勾銷了。”陸曉嵐並非小心眼的女人,對於那些流言蜚語也從沒放在心上。“只是我到現在依然想不明白,你爲什麼會三更半夜到那片小樹林裡,然後遇襲?”
趙小英的臉色大變,臉露慚愧,低頭解析說,“小嵐,我對不起你,我…”
陸曉嵐微微一怔,感覺甦醒後的趙小英,似乎變得有點奇怪。她的臉色變得如紙般蒼白,欲言又止,似乎下了很大勇氣,才用小得幾乎只有自己可以聽到的聲音說,“小嵐,對不起,是有人出錢讓我做的,包括學校的謠言,還有…下藥的事情。”
她的一番說話,讓陸曉嵐的心中激起了千層浪。原本抓着趙小英的手一緊,指甲幾乎陷入了對方的肌.膚當中。
“小嵐…你抓痛我了…”趙小英神色慌張地抽回自己的手,垂下了頭。
病房裡的氣氛凝結成冰,陸曉嵐倒吸了一口涼氣,很多隱藏在心底角落的回憶,都慢慢地再次涌出。“是誰?”
她的聲音冰冷如霜,右手在微微顫抖,在不斷壓抑內心的憤恨。
“我只見過他兩次,每次都是晚上,看不清楚。”趙小英如實相告,臉色逐漸陰沉下來,語氣也充滿了歉意,“那個男人願意出二十萬,只要我設法把你帶到酒吧,然後…然後趁機下藥…”
陸曉嵐勃然大怒,用不容置信的眼神盯着趙小英,聲音的激動出賣了她內心的憤怒,“爲了錢,你竟然做這種事?”
“對不起,小嵐對不起…我也是想錢想瘋了,你知道我家環境不好,爸爸早前遇到車禍,現在只有媽媽一個人供我們兩姐弟上學,我實在…實在沒有辦法。”豆大的淚水從趙小英的眼角流出,她扯着陸曉嵐的手臂,苦苦哀求說,“求你別報警…我現在已經走投無路了…”
狠狠地甩開了握着自己的手,陸曉嵐從椅子上站起來,盯着雙眼婆娑的趙小英,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你下藥之前,有沒有想過…我有可能就這麼被人強了?”
“有…我有的,所以那天晚上我在走進包間的時候,開始後悔了,給那個男人發信息說我不幹,錢也不要了…”趙小英哭得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似的,雙手死死捂住嘴巴,想要把聲音壓抑下來。“可是他威脅我…說我不讓你身敗名裂,就會找人輪女幹我,我真是被迫的…”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只是趙小英口口聲聲說有人出錢讓她陷害自己,那人到底是誰?
“那你告訴我,是誰讓你真麼做的?”陸曉嵐努力壓抑自己內心的怒火,冷靜地問道。她並非任人宰割的女人,要是讓她查出下毒手的人,絕對不會輕易放過。
趙小英這才慢慢收起了哭泣聲,擦了一把眼淚顫抖聲音回答,“我只見過那個男人兩次,第一次是把藥粉交給我的時候,他站在小樹林的大樹下,揹着陽光,看不清長相。第二次見他,他說好了要親手把錢交給我,結果換來的是幾乎致命的一刀。”
“這麼說,那個男人也想殺人滅口?”陸曉嵐有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那個男人對自己瞭如指,。如果不瞭解自己,絕對不會找到趙小英暗地裡加害自己。
“我真的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有一點印象很深刻,就是那個男人的胸口有一隻蒼鷹的紋身…”趙小英的語氣顯得很焦急,“我知道自己遇襲以後,是你幫忙墊付醫療費的…我只想把所知的事情告訴你,提醒你小心點。除了媽媽,其他人都不知道我醒過來的事,我怕那個男人會找上門…”
蒼鷹的紋身?在海市,除了銀鷹裡面的人,還有誰敢在自己身上刺下蒼鷹的紋身?難道害陸曉嵐的人,是銀鷹裡面的?
想到這裡,陸曉嵐的腦海中會浮現起玫瑰奸笑的樣子。在她認識的人當中,只有玫瑰想要她死無全屍。
“那個男人也許不是幕後的兇手,或許他也是受人指使的。”陸曉嵐冷靜下來分析道。
趙小英仔細回想了好久,才認真地說,“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個男人當着我面接了個電話,好像告訴對方事情已經安排好了,好似叫什麼哥來着?很抱歉…我真的想不起了…”
“好吧。”陸曉嵐細想之下,覺得要是對方存心加害自己,一定不會留下什麼線索。她揉了揉太陽穴,腦子亂成一團。今天趙小英透露給她的信息,無疑是一枚地雷,隱藏在不知名的角落裡,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那你打算怎樣?”陸曉嵐看着眼前悔意萬分的趙小英,語氣已經沒有剛纔那麼激動。
她想了想,擡頭對上了陸曉嵐憂心的目光,淡定地說,“逃,越快越好。我已經讓媽媽先回鄉下去了,晚點我打算偷偷溜出醫院,然後離開。”
“如果他們要找上你,還逃得掉嗎?你還是報警吧!”陸曉嵐堅持己見,並不容易這種逃跑的做法,“放心,我會幫你。”
趙小英剛想說些什麼,忽然聽到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慌忙躺下來假寐。陸曉嵐見狀,幫她拉了拉被角,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趙小姐這邊來了朋友。”推門而進的是醫院的護工,她看到陸曉嵐坐在牀邊,連忙笑着退了出去。
微微嘆了一口氣,陸曉嵐盯着臉頰緋紅的趙小英,勸慰的說話再也說不出口。
“你也看到了吧,這種草木皆兵的日子,憋得多難受。我醒來得這幾天,每天都在這種彷徨無助的環境下過日子,每天啃媽媽幫我準備的餅乾。見了你以後,我會在今天晚上離開,以後也不要回海市。”
“離開?”陸曉嵐的心情有些沮喪,正在一點點地理清楚自己的思路,希望順着任何蛛絲馬跡,去探究想要加害自己的男人。她第一次有種迫切想要見到秦海的想法,如果他此刻在自己的身邊,一定會替她想辦法。
趙小英給陸曉嵐帶來的信息量是在太大,她在病房待了很久,讓心情恢復平靜以後,才離開病房。
獨自走在清冷的走廊裡,由於心不在焉的緣故,陸曉嵐走着走着,就迷路了。雖然她並非第一次到江立醫院,可是這種私立醫院太大,走錯路也是很常見的事情。
不知不覺,她走到急診室的門口,發現很多人圍在一起,似乎在爭吵。她聞聲望過去,發現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一堆黑衣男人當中。
“江小七?”陸曉嵐很意外會在這種地方遇到江小七,雖然聽不清楚那幫人的對話,可是隱約從他們的臉上猜到,情況似乎不太好。
身穿白色t-shirt的江小七身上,隱約可以看到幾抹血跡。他的額頭綁着紗布,揪着另外一個男人的領口,似乎在對罵,聲音也越來越激動,“今天查不出鬥毆的主腦,你這輩子也別回來!”
“是。”被揪着衣領的男人唯唯諾諾,一臉驚恐。
“滾!”江小七怒火攀升,“碰---”一聲踢翻了身後的垃圾桶,嚇得圍着他的幾個男人垂頭不語。
以陸曉嵐對江小七的瞭解,他並非容易發怒的人,可是剛纔他好像提及過鬥毆…難道銀鷹發生了什麼事嗎?
一股不祥的預感從陸曉嵐的心底涌出來,她的腳步情不自禁地往拐角處的急診室走過去,心情也變得忐忑不安起來。
“小七…”陸曉嵐一路小跑,很快來到蹲在急診手術室門口的江小七面前,心中的不安和恐懼更是達到了頂峰,“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江小七聞聲擡頭而望,在發現陸曉嵐的那刻,臉上的表情變得陰暗而哀痛。“小…小嵐?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剛去探望朋友,剛好在這裡遇到你和他們起爭執…究竟發生什麼事了?”陸曉嵐的心突然漏了一拍,如同被人從懸崖上推下,渾身失重,額頭也滲出了汗水。“關於秦海的嗎?”
江小七佈滿血絲的雙眼閃着淚花,緩慢地挨着牆壁站起來,聲音因爲激動而變得顫抖,“海哥他…他上午從機場回來…可是….”
“可是什麼?”陸曉嵐的心突然一顫,揪住江小七的衣領嘶吼到,“秦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回來了嗎?人呢?”
“海哥..海哥人還在手術室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