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料不及的同時,江小七已率先跑到陸曉嵐的面前護着她,對玫瑰惡言警告說,“不要對小嵐動手,別忘了海哥對你的警告。”
聞聲臉色大變,玫瑰氣得拳頭緊握,額頭青筋暴起。“哼,本事果然不小,連小七都護着你。不過別得意,咱們走着瞧。”
隨着高跟鞋的聲音漸行漸遠,江小七回頭看着陸曉嵐紅腫的臉頰,心情涼了一截。“怎麼與玫瑰打起來了?我不是提醒過你離她遠一點嗎?”
雖然是好言相勸,可是無緣無故被人掌摑,陸曉嵐第一天回銀濠上班的心情糟糕極了。“是她先惹我。”
“算了,我幫你去茶水間拿些冰敷一下吧。”江小七搖搖頭,扯着陸曉嵐的手就往外走。
悶着氣的陸曉嵐依舊不甘心,眉頭都快扭成結,“可是我的制服不見了,還得領新的。”
“等會兒我找人送給你吧。”江小七走在前面,語氣一如從前的爽朗。他比陸曉嵐高出一個頭,穿着淺灰色的格子襯衣,身上有股淡淡的肥皂味。
其實江小七對陸曉嵐挺好的,可是夾在兩個男人之間,她的身份過於尷尬。“小七,你爲什麼喜歡比自己年紀大的女人?”
估計江小七沒有料到陸曉嵐會這般直接,差點一頭撞在電梯的按鈕上,慌忙鬆開緊攥着她的手,耳垂微紅。“沒有…比你小一年零三個月而已。”
陸曉嵐對江小七的迴應感到意外,疑惑地問道,“你這麼清楚?”
“我看過你入職時的存檔。”江小七低頭用腳踢着電梯旁的垃圾桶,似乎想到了什麼,”明天是你的生日,有時間的話可以一起吃飯喝酒什麼的。如果…如果你不用陪海哥的話。”
“好!”陸曉嵐不假思索地回答,住院的這段時間,她渾渾噩噩地過日子,已經記不起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可是江小七此番說話,讓她的心裡泛起了暖意。“小七,謝謝你。”
表情尷尬的江小七胡亂地抓了抓自己的劉海,感到胸口有些壓抑。回憶是美好而讓人無可奈何的東西,短暫的沉默讓他的思緒開始漂移。
他對陸曉嵐的喜歡,大概是從秦海被砍傷的那天晚上開始。
在江小七的眼中,陸曉嵐是一個很奇特的女子,在那種血腥的場面下毫不畏懼,拾起地上的玻璃瓶往紅衣男人身上砸過去。可是在無人的夜裡,她卻細心而溫柔地照顧重傷的秦海。
那晚江小七守着秦海的時候睡着了,醒過來看到陸曉嵐徐徐回頭,笑着提醒自己買了宵夜,心中似乎找到了一種久違的、溫暖入心的悸動。
在日後的相處中,他與陸曉嵐的關係日益加深。她把他當作兄弟,與他把酒談心;他卻在不知不覺中淪.陷,小心思成了心中最大的秘密。
他清楚秦海與陸曉嵐之間的關係,可是難以控制自己內心的情感。曾經江小七很天真地認爲,秦海從未向別人承認陸曉嵐的身份,大概只是玩玩而已。如果有一天秦海感到厭倦了,自己與陸曉嵐還是有可能的。
在陸曉嵐入院昏迷的那次,江小七與秦海發生了認識十年以來的首次爭執。
他毫無保留地說出自己的心聲,在看到秦海和雷子揚驚愕的表情時,才發現自己比想象中更在意陸曉嵐。
那天晚上秦海在迷情酒吧裡找到獨自喝悶酒的江小七,什麼也沒說,只是坐在一旁靜靜地抽菸。末了,秦海伸手拍了拍江小七的肩膀說,“兄弟之間爲了一個女人鬧不愉快,傳出去會成笑話。這樣吧,讓她自己選擇。”
可是陸曉嵐選擇的結果,卻不是他。
江小七並非感情用事的男人,既然陸曉嵐已經做了選擇,他會把那天在走廊裡對秦海說的話忘記,安守本分跟隨其後。
“小七,那明天調班等你一起吃飯。”陸曉嵐戳了戳江小七的手臂,低聲問道,“你在想什麼這般入神?”
江小七這才從發呆的狀態中回過神來,笑着迴應,“沒事,明晚我在停車場等你。”
告別江小七以後,陸曉嵐很快拿到了新的制服。雖然離開很久,第一天回到工作崗位並不太適應,可是日子終究要過下去。
會所是個匯聚九流的地方,只要細心打聽,陸曉嵐還是知道了程勇和冉小佳去了越南,至今未歸。在理清一切思路以後,她還是決定靜觀其變,待秦海心情好的時候,再打聽一下冉小佳的行蹤。
雖然討厭秦海,陸曉嵐不得不承認銀濠的改朝換代讓人難以挑剔。她潛伏這麼久,卻沒有發現會所有任何不法勾當。
秦海和雷子揚每天出現在銀濠的時間不長,幾乎是每天晚上九點以後纔會下場子巡視。至於其它時間,陸曉嵐也搞不清他的行蹤,所以獲取秦海的好感和信任,才能深入到她看不到的巢穴。
不過像秦海這種男人,陸曉嵐絞盡腦汁也想不到如何攻陷他防備的圍牆。他不缺錢、不缺女人,更不缺權勢,難道他缺…愛?
想到這裡,陸曉嵐的腦海中又浮起書房裡的那張合照。她有一種感覺,秦海的媽媽已經不在世上了。而這個冷傲無情的男人,心中卻依舊存在對母親的眷戀,纔會把舊日的合照珍藏在書房裡,夜夜守着清冷的公寓共眠。
大概想得太入神,陸曉嵐捧着托盤的時候不小心撞上了一堵肉牆。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手中的冰桶已經扣在對方的胸膛上,迎面而來的是冰冷的責罵聲。
“你沒長眼睛嗎?”
滿臉尷尬的陸曉嵐穩住了腳步,連忙擡頭道歉說,“對不起,是我不小心…”
兩道兇狠的目光落在了陸曉嵐的身上,待看清楚對方的臉容時,陸曉嵐的心裡涼了一截。
是關啓耀,關氏集團的總經理。
對於這個囂張狠毒的男人,陸曉嵐也略有所聞。聽說他不可一世,做事心狠手辣,曾經有次喝醉後在沿江路的某酒吧鬧事,結果有服務生上前勸,最後讓關啓耀找人把對方打成重傷昏迷。
眼前身穿深藍色襯衣的男人,臉頰通紅,濃烈的酒精氣味迎面撲來。不懷好意的目光正直勾勾地盯着陸曉嵐的領口,讓她感到渾身不自在。
“真的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衣服弄溼了我幫你擦乾淨。”陸曉嵐擡頭看着高出自己一個頭的男人,發現對方的眼神撲朔迷離。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那種目光並不寬容。
關啓耀一步步地把陸曉嵐逼到走廊的角落裡,雙手撐着牆壁,笑容越發邪魅,“你知道這件衣服值多少錢?你一個小小的服務生賠得起嗎?”
“砰---”的一聲,冰桶在陸曉嵐的手上跌落,響聲很快淹沒在走廊的喧鬧聲中。她感到腰身一緊,身體已經被一雙大手纏上。
畢竟陸曉嵐也不是省油的燈,她連忙抓住對方的手腕,用盡全身力氣推開。“關少,你喝醉了…”
“你是新來的嗎?我怎麼沒見過你…”關啓耀的身體重重地壓在陸曉嵐的身上,曖.昧地問道。“多少錢,開個價。”
無論怎麼掙扎,陸曉嵐的雙手始終被關啓耀禁錮着。他的力氣很大,陸曉嵐的手腕被捏得發痛,雙手被對方壓在牆上往下拖,硬生生地磨出了血泡。
“放開我!”陸曉嵐氣瘋了,鬆了鬆右腿的膝蓋,計算着力度準備往關啓耀的小腹下方踢去。“再不放開我,我對你不客氣了!”
“不客氣?”關啓耀志在必得的眼神,以及漲紅的臉孔看起來十分猙獰。“我關啓耀想要的女人,誰敢說不可以?”
陸曉嵐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喧鬧的走廊傳來一把低沉堅定的男聲。“我說不可以。”
聲音的主人她很熟悉,那種冰冷卻顯得自信滿滿的聲音,除了秦海,還能是誰?
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搭在關啓耀的肩上,一點點地把他從陸曉嵐的身上扯開。
秦海微怒的雙眸越過關啓耀,最後落在陸曉嵐的身上,語氣滿含嘲笑,“關少,難道房間裡的美女伺候不周嗎?”
關啓耀被重重地按在牆壁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他捂着後腦,使勁甩了甩頭纔看清楚眼前的男人是秦海。
“海哥,一個女人而已,用得着你親自出面嗎?”關啓耀好不容易扶住了牆壁,才穩定了身體,嘴角浮起了一抹似是而非的嘲笑。“只要伺候得本少爺開心,以後招呼客戶就來這裡了。”
秦海單手插袋,另外一隻手重重落在了關啓耀耳側的牆壁上,半眯着的雙眼泛着兇光,冷冷地重複說,“我說…不可以。”
站在一旁的陸曉嵐也被秦海兇狠的眼神嚇到了,她很少看到秦海發怒的樣子,可是每次都會讓她感到毛骨悚然。
估計關啓耀被秦海的氣勢嚇倒了,連忙握拳想要還擊,卻被秦海抽出左手擋住了。
“秦海,在海市得罪我的下場你知道嗎?”
“不知道,但很想試試。”秦海微微低頭,嘴角扯開了一抹嘲笑。他的鎮定和不以爲然,似乎激怒了眼前的男人。
關啓耀握拳以對,站在身後靜觀其變的雷子揚立馬上前一步,從腰間拔出了一把瑞士軍刀,金屬的刀刃在昏暗的走廊裡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雷,別嚇着關少。”秦海站直了身體,目光又重新回到陸曉嵐的身上,淡淡地說,“關少醉了,你帶他回房間好好照顧。”
雷子揚收起了軍刀,沉着聲音迴應,“是,海哥。”
事情似乎告一段落,可是當陸曉嵐再次迎上秦海的目光時,發現他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盯着她好一會兒才吐出一句冷冰冰的說話。
“你就這麼飢.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