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着他們之間的談話,全身發抖,恨不得自己還沒醒過來。就在我最害怕的時候,腳步聲越來越近,有人走到我身邊,拍了拍我的臉說:“怎麼還沒醒。”
他下手不輕,我拼命忍住,等到他試探完以後又和其他人說:“看着這妞兒長得不錯,本來想動動葷的,居然不醒。”
“我勸你別動她。”另外的人說,“咱們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你動了票,沒法交待。”
“我也就是說說。”那人道。
有人指使人綁架了我。
我得到這個結論以後,馬上去想會是誰。不會是雲諾,她得到了她想的東西,應該不會再算計我。我除了她以外,還得罪過什麼人?
我在心裡想來想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最近得罪的那一批小股東了。他們一出局,公司馬上就水漲船高,股價一路攀升,現在上漲了三倍不止。我生生掐了別人發財的機會,確實也是招人恨。
可是,這樣綁架我又有什麼用?即便我答應了他的條件,他得到的同時也把自己暴露了,這麼做不值得。做生意的人,不是亡命之徒,他們求財不要命。
這樣一想,我馬上又意識到,或許不是最近得罪的人。
那會是誰?
我都快想破腦袋了,還是想不到。
就在這個時候,其中一個綁匪的電話突然響了,他馬上接通,我也馬上豎起了耳朵。
遺憾的是,他說話的時候拉開門走了出去,我一個字也沒聽到。
過了五六分鐘之後,他走了回來,對他的同夥說:“錢已經到帳了,你查一下,如果尾款打過來,就走。”
“那她呢?”有一個人問。
我不用想也知道,他問的是我怎麼辦。
“那邊說讓辦了她。”那人語氣沒有一點波瀾。
我自然也懂辦了是什麼意思,全身的冷汗一下就出來了。
“現在?”其中一個人又問。
他這樣一問,所有人都不說話了,房間裡頓時安靜。他們在靜默了三四分鐘以後,決定了我去處。
“先帶着,這是鬧市區不好動手,容易被發現。”爲首那人剛說到這裡,有一個聲音突兀的插了進來,“老大,錢到了。”
“走吧。”爲首那人又說。
有人把我抱了起來,我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心裡怕的要死。但是剛纔的對話,讓我知道自己還在市區。只是不知道這個市區是不是海市。
走出房間以後,我聽到了人羣的聲音,但是都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負責抱我的那人一邊走一邊罵這該死的路面之類。
現在是晚上,或許我在城中村,也許還在海市。
我估摸着自己昏迷的時間,想着如果沒出海市,這會是海市的哪個城中村。一路走過去,有各種吆喝聲,有各種小吃的味道。
我想我猜對了。
他們停了下來,然後是發動車子的聲音。我閉着眼睛,耳朵和鼻子的就靈敏了很多。
這裡是停車場。
我心跳如雷,既害怕抱我那人發現我醒了,又在想着自己要不要在此時藉機逃跑,如果現在不走,怕是沒機會了。
支使他們綁架我的人已經說讓辦了我了,他們剛纔也說要在人少的地方動手。
我腦子裡想了很多,就在這一瞬間,車門打開了,有人說:“把她塞到後備箱裡。”
我正準備跑,聽到這個話,忽然停住了。
如果我沒記錯,汽車的後備箱是能從裡面打開的,設計這個內部開關的目的是爲了在人被困到車子裡時,能後座進入後備箱,打開車子。
現在,我不知道停車場的位置,也不知道附近有沒有人,更不知道自己現在跑開喊救命,會不會有人多管閒事……
就在我想這些時,我已經被他們塞進了後備箱裡。
慶幸的是,他們沒在我的手腳上綁上繩索。
車子駛了出去,坐在車子裡的人好像也鬆了一口氣,天南海北的胡砍起來,當然說的最多的還是女人。
我趁着他們聊天,在後備箱裡摸索着,一般開關都在兩側。終於,我摸到了那個拉連開關。知道這個,是我買車的時候,銷售介紹的。他和我說如果萬一被困到車子裡,不用慌,玻璃短時間是砸不破的,可以拆開後座,直接鑽到後備箱裡,用力拉後備箱的開關,然後就可以從後面出來了。
找到開關以後,我心裡對那個汽車銷售感激到涕淚橫流。
既然找到了,我不敢多停留,側耳聽了一下外面的動靜,準備動手。
他們應該還沒上高速,車子行駛的速度不快。我用盡全身力氣,迅速拉開了後備箱,然後看到後面車子耀眼的前大燈。
在這一刻,不及多想,我跳了下去。
車速再慢,也在四十碼以上,我跳下去以後,身子受弗慣性影響,直接撲倒在地上,我想爬起來,卻覺得膝蓋鑽心的疼。
在靜止狀態下,從五六十公分的地方跳下來易如反掌,但在高速行駛中,顯然不太容易做到。我不是專業跳車人員,膝蓋受傷了。我想在此時,跑到路邊安全的地方是不可能了。就在我剛從地上爬起來時,後面的車子到了跟前,他剎車不及,直接撞到了我身上。
我很清楚的聽到了“嘭”的一聲巨響,然後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快速的後退,意識到自己被撞到之後,我就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這是公路的正中間,我聽到了很多車子急剎車的聲音,然後有人從後面的車子下來,跑到我面前問:“你怎麼樣?”
“報警,報警。”我說出這兩個詞,眼前一陣發花,然後我放心的昏了這去。這一次,我醒來一定就安全了,只要我還沒死。
這一次沒再出意外,我醒來就看到了莫雲飛焦急的臉,然後是蘇澈的,然後是我老媽。
我放鬆下來,重新閉上了眼睛。
“換藥了,讓一下。”有護士進來。
大家都從牀邊閃開,站在一邊像看熊貓一樣圍觀我。
“右腿脛骨骨折,肋骨骨折,胸腔內出血。”護士簡單說道,“不過,你恢復得很快,近一段時間就臥牀休息吧。”
我點了點頭。
我老媽握住我手說:“我總覺得你長大了,很多事不用我再叮囑了,沒想到……以後,晚上十點以前必須回家。”
“若珊,你怎麼樣?”莫雲飛低聲問。
我點頭虛弱一笑說:“我挺好的,這件事和你們沒關係,都不用自責了,是我沒防備心,白活了三十年。”
“都是我,要不然你也不會遇到這些人。如果我沒整改公司,也不會有人報復你。”他凝視着我說。
他的眼睛裡都是愧疚,看了我很大一會兒才說:‘對不起。”
“你不用道歉的,能活着就挺好的。”我把頭轉到我老媽這裡,“糖糖呢?”
“阿姨在家帶着呢,你項叔叔也在家,你放心。”她說,“等你好一點再讓糖糖來,不然小東西會被嚇壞的。”
“嗯。”我應了一聲。
在被綁架的時候,我幾乎沒想會想到糖糖,等到一脫離危險,我才後知後覺的害怕起來,如果我沒了,糖糖怎麼辦?她總不能從小就沒爸沒媽吧。在這一刻,我覺得自己的生命珍貴無比。
病人需要多休息。”護士換完藥說,“你們不用這麼多人陪護的,讓她多休息吧,失血太多了。”
“好的,謝謝。”我老媽連聲道謝。
我在牀上整整躺了半個多月纔出院,臨出院時醫生還再三叮囑需要在家休養三個月。我老媽在一旁忙不迭的說,對對,傷筋動骨一百天。我躺在她身邊的病牀上無聲的笑了。
以前她的很多舉動我都不理解,現在我當了媽以後,倒是真真切切的理解了。媽媽做一些幼稚而無聊的事情,是因爲她在乎你,擔不起孩子的任何閃失。
綁架我的是一夥亡命之徒,他們是路過海市,需要路費繼續南下,本來就是在逃的罪犯。經人介紹,他們結識了前一段時間被莫雲飛和我聯手排擠出公司的小股東。
那個股東把奇蹟的股票買出以後,眼睜睜看着自己損失了幾千萬的資金,惡從膽邊生,僱人把我給做了。他覺得亡命徒不計後果,我肯定是死定了的。沒想到,我居然敢從後備箱裡跳出來,得救了。
這些際遇,我自己也沒想到,現在想想只覺得自己撿了一條命回來。
後續的事情,莫雲飛幫我辦好了,那幫人也被繩之於法了,小股東也被抓了起來。
回到家以後,莫雲飛給我送來了公司最近的工作進程報告,說親子酒店的項目進展順利,現在已經開始打地基了,開工儀式沒等到我出院,那邊相關部門催得緊,就先了開。
“這一段時間辛苦了,而且看我腿的情況,大概還要辛苦你幾個月了。”我對他道。
“別說見外的話,想到你被人綁架,我到現在都後怕。你逃跑的過程太僥倖了,但凡有其中一個環節有意外,現在你都已經死了。以後,你出門一定要多注意,晚上堅決不能單獨行動。”他又說了一遍。
“行了,知道了,別絮叨了。”我有些無語的對他說。
這些天,這幾句話我差不多是天天聽,不同的人在我耳邊說。我覺得自己可能是犯了煞,三番五次遇到這種事。
莫雲飛又叮囑我好好休息,自己去長駐長隆盯項目了。
蘇澈還在公司總部坐鎮,一切進展順利。
我的人生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磨難,終於迎來了坦途。我在家休息了三個月,身上的傷都好了。腿上的傷好的最慢,但恢復狀態良好,我特別介意的會不會瘸的問題沒有出現,這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