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項宣生不緊不慢的開車,幾乎想奪過方向盤。他看了我一眼說:“你現在不適合開車,要是相信我就乖乖坐好,我會安排好一切。”
我以爲項宣生會把車開到法院,沒想到他把車子開到一個廢棄的體育場。
車子停下來時,我一下發怒了:“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我現在需要做的是答應他們的條件,並且做出行動。”
“別急,看看就知道了。”項宣生對我呶了呶嘴。
我看到體育場外面停着一堆的警車……忽然間,我意識到什麼,問:“怎麼回事?這是……”
“這是現場,你的手機一早就被監聽了,並且在第一時間追蹤到了綁匪的位置,警察在你出家門時就趕過來營救了。”項宣生不等我說完打斷了我。
我撥腿就往裡面跑。
他從後面一把抓住我的肩膀說:“不用跑,現在你要做的是在外面等電話。”
我那裡還聽得進去他的話,甩開他再次朝裡面跑過去。到了大門口,我猶豫了,我怕自己的莽撞害了糖糖。
就在這個時候,糖糖的哭聲由遠到近。
我被這越來越近的哭聲嚇得全身發抖,眼前發黑,身體晃得幾乎都要跌倒。
一羣人從裡面跑了出來,我看到中間有一個護士模樣的人抱着一個孩子。我都不用等他們走近了,就馬上認出來,她抱的是糖糖。
在大腦給我傳了這個訊息以後,我腿一軟跪在地上。這一刻,眼淚再也忍不住,我跪在地上,捂住嘴哭了起來。
即使我哭着,眼淚糊住了眼睛,我還是死死盯着那羣人。
項宣生快走幾步來到我面前,扶我起來,同時和對面的人說:“韋處,您好,我接到電話就把孩子的媽媽送過來了。來得還算及時吧。”
我這才知道,原來他一直都是知道事情進展的,只不過因爲怕我擔心,沒和我說實情而已。
孩子被抱了過來,醫生說剛纔救孩子的時候,孩子從綁匪手裡摔到地上了,不知道摔壞了哪裡,需要先去醫院做一個整體檢查。
我不及多想,直接跟着上了救護車。
這時,另外一輛救護車先開了出去,透過玻璃我看到裡面好像躺着一個傷員。
“那是有人受傷了嗎?”我問。
“你不知道嗎?那是你哥哥。他在最緊要的時候衝了上去,替孩子擋了一刀,後背上被紮了一刀,從後心扎進去的,很危險,現在要送回醫院去搶救。”抱着孩子的護士和我說。
我一怔,馬上想到是莫雲飛。
“他是不是姓莫?”我問。
“我不太清楚,不過高高大大的。”她說。
說話間,我們所在的這輛救護車也開動了。我抱着糖糖,她哭累了開始抽噎,然後慢慢安靜下來。我來得比較着急,奶粉什麼都沒帶,只好一隻手抱着孩子,擔心着莫雲飛安危,給我老媽打着電話,讓她給孩子帶吃的到醫院去。
我老媽和救護車幾乎是同時到了醫院,孩子交到她手裡以後,我急忙去問那個人是不是莫雲飛,他的情況如何。
這一次莫雲飛沒胡扯,他是我哥哥,救了我女兒。
我在急救室外面問清楚裡面的人是誰以後,整個人開始重複剛纔的不安。
我女兒由我媽陪着做檢查,就目前從表面看來,孩子只是受到了驚嚇。而莫雲飛,據警察說,身上的傷很重,那一刀似乎傷到了內臟,搶救的時候一直輸血。我看到護士進出了三次,手裡都拿着血袋。
我大腦在飛速的轉,心臟在緊張的跳着。
我沒想到過,在我對他下了只是說說而已的定義以後,他居然不顧自己的生命做了這麼一件事。那我要不要相信他以前說過的話?
搶救一共用了四個小時,醫生滿頭大汗的出來摘下口罩時,我鬆了一口氣。因爲我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希望。
“傷者的身體素質很好,所以搶救雖然不是很順利,結果還不錯。現在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三天之內不惡化,基本上就不會出什麼問題了。”醫生說完,護士就把莫雲飛推了出來。
我以爲他是昏迷着的,很着急的湊了上去,想看看他怎麼樣。誰知一上前,我就對上了他那一對睜得老大的眼睛。
“你怎麼樣?”我被他嚇得差一點倒吸一口氣,穩住心神問。
“很好。”他很虛弱,聲音都小得像貓叫一樣。
“謝謝你。”我說。
“和我客氣什麼。”他有氣無力。
“別和病人說太多話,他需要休息。”護士打斷了我們兩個的話,同時看了莫雲飛一眼說,“你可以閉上眼睛休息。”
“不,我睜着眼睛才能確認自己還活着,閉上了,未必睜得開。”莫雲飛說。
護士搖了搖頭說:“你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了,安心休息。”
在護士的反覆提醒下,莫雲飛才猛的閉上了眼睛,下一刻他就睡着了。因爲他的呼吸變得很平穩,表情也平和下來。
我鬆了一口氣。
把莫雲飛送進住院部以後,我又跑去看了孩子。謝天謝天,孩子一切正常,只有一些輕微的擦傷。我過去的時候,她吃飽喝足了,正躺在阿姨的懷裡睡覺。
“噓!”老媽朝我做了個輕聲的手勢,然後示意我和她一起出去。
我們站在門口把莫雲飛的事簡單說了一下,她沉思良久才說:“若珊,既然這樣,我們肯定是要好好感謝他的。你想想怎麼做。”
我應了一聲。
孩子在醫院睡了一會兒就被我老媽抱了回來,正常來說我應該回家陪孩子,可現在不能,莫雲飛還在住院。
我剛走進莫雲飛的病房,就看到莫琪風風火火趕了過來。她看了我一眼,哼了一聲,來到莫雲飛病牀前。
莫雲飛睡了一會兒,聽到動靜睜開眼睛,看到是他媽,皺了一下眉。
“你就這麼作吧,總有一天死到這個女人手上,你就徹底解脫了。”莫琪絲毫不給我面子,當我不存在一樣,明目張膽的罵人。
我想了想,沒反駁她,站在一旁看着。
莫雲飛眼睛轉了一圈看到我,眼裡露出笑意,對我說:“坐下來吧,我現在感覺好多了。沒什麼事兒,不用擔心,不過是傷到了脾,現在醫生都給我補好了。說用不了多久,我就能重新活蹦亂跳了。”
“傷到脾還是小傷!”莫琪把手裡的東西一摔,站了起來。
“媽,我沒什麼事,彆氣了啊。”莫雲飛勸道。
護士正巧過來給莫雲飛換藥,聽到了我們最後兩句話,對莫琪說:“病人需要靜養,請不要和他發生爭執。”
莫琪氣呼呼的閉了嘴。
莫雲飛等護士走後,把莫琪也支了出去。
等病房裡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時,他可憐兮兮的對我說:“你也看到了,我老媽也被我得罪了,所以住院期間是不會有人來照顧我的,我也不想請護工,不喜歡和陌生人在一起。畢竟我也是爲了救糖糖受的傷,所以這一段時間就勞煩你了。”
我有心拒絕,想了想他說的也是實情,何況他現在剛剛出獄,估計經濟方面也不太寬裕。退一步講,就算是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爲了糖糖受了這麼重的傷,我也應該好好感謝一下人家。
“好的。”我笑着,滿口應了下來。
“你要是帶孩子的話,可以把糖糖也帶過來。”莫雲飛笑眯眯的說,“我也挺喜歡那個孩子,一笑眼睛就變成胖月牙,太可愛了。”
他倒是挺會形容,把糖糖的笑說了出來。
我從莫雲飛的病房出來,準備出去給他買一些東西,一轉彎就遇到了莫琪。
她在安全門那裡抽菸。
今天的莫琪穿着一件藏藍色的套裝,黑色的尖跟鞋,手裡拿着同色的手包。她這氣勢挺像女王的,看到我出來,她走了過來。
我不好扭頭就走,只好笑着叫道:“莫阿姨。”
“阮若珊,雲飛怎麼對你的,你自己知道。不過我覺得你這個女人是一個喂不熟的白眼狼。他進去是爲了你,你不感激,他居然還不怨你。”莫琪話說到這裡,語氣由強勢變成了無奈,“我也真不知道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站在女人的立場上來看,你有時候也太作了一點兒。男人這種動物不可能持之一恆的對一個女人好。中間總會發生一些意外的,你揪住了都不放,活得不累纔怪。即使像劉季言那種對你好到骨子裡的,又能怎麼樣?還不是照樣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和別的女人生了孩子,還平白讓你女兒受驚一場。這一次,要不是雲飛,你女兒未必不會不出事。不過,話說回來,他願意,我也管不到。只有一條,如果再有一下次,雲飛爲了你再受傷害,我就不會放過你了。”
莫琪說完,沒等我回答,她就走了。
我站在原地想了想,她這話大概本來就是爲了警告我,也沒想聽我怎麼回答。
莫琪走了,我買了一堆東西回來。想到要和莫雲飛一起共處一段時間,我的頭都大了。真不知道,這一段時間,他會怎麼樣折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