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岑星姐妹送回家後,林煦還在思考着這個問題。
他從小到大沒有接觸過任何除晏凌以外的其他女性Alpha,不知道是不是女A都是這樣軟綿綿的。他心動了許久,最終決定行動。
林煦現在是跟晏凌住在一起的,他的兩個父親都出去旅遊去了,回去也沒什麼意思,暑假除了給岑陽代課,整個人差不多就是一條鹹魚。
晏凌通常懶得管他,只要林煦不拆家,她一般很少過問表弟的事。
但這次她實在忍不住了,看了眼盯着自己的臉若有所思的林煦,怒道:“你抽風了嗎!幹什麼!?”
林煦愣了一下,回過神來,話不過腦子就脫口而出:“啊,姐,你該好好保養了,你看你這臉……”
同樣都是Alpha,才五歲的年紀差,岑月軟綿綿的,晏凌就又糙又硬。
他話沒說完,晏凌倒是敏感的察覺到了他話裡的意思,暴躁道:“閉嘴!論文寫完了嗎?房間打掃了嗎?該做的事你都做了嗎?沒做就閉嘴!特麼敦煌的嗎你壁畫那麼多!”
林煦想說論文他早在放假前就寫完了,房間昨天也打掃過了,但看到晏凌一副“再多說就宰了你”的表情,非常理智的嚥了回去。
他其實總覺得每次晏凌見過岑星之後心情就會不太好,但也不知道爲什麼。強烈的求生欲讓他什麼也沒問,默默回了房間。
剛開了電腦打了一會遊戲,就聽到晏凌在客廳叫他:“林煦別玩了!岑月的東西落車上了,在小區門口等着呢,你去給人家送一下。”
林煦頓時一臉驚恐:“你不能去嗎?我玩遊戲呢!你讓我坑隊友嗎!”
下一刻晏凌就一臉淡然的推開他的房門,坐在他身邊:“我來,你個菜雞,你在不在對你隊友來說壓根就沒區別。”
林煦被人質疑水平,頓時頭髮都快炸起來了,大怒:“你胡說!我——”
“行了快別說了,”晏凌語速極快,打斷了他的話:“你這輩子最好的成績就是單殺了你的隊友,也就是我。你這樣的水平都能單殺我,夠你自豪的了。我幫你穩住隊友,拜。”
林煦被推出門的那一刻還是懵逼的。送東西這種事,誰都能去,晏凌也不是懶的一回家就想癱一輩子的人,可她這個態度明顯是不想去。
他一直很好奇,晏凌好像很排斥和岑月姐妹見面,可如果真的排斥,爲什麼還要堅持照顧人家一大家子四五年?當初他去給岑陽做家教,還是晏凌威逼利誘的。
想不出來也就不想。他下樓去開了車門,在後座看到了岑月的包。估計是當時給他拿了清涼貼後就隨手放在了一邊,走的時候就忘了,誰也沒注意。
他將包提起來晃了晃。不重,裡面應該也沒裝什麼。
林煦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沒見到人,就將手機掏出來,找到聯繫人【岑月】撥了過去。那邊響了幾聲,剛接通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有男人含怒的聲音:“有人報警!”然後掛斷了。
林煦:“……”
中二少年的想象力一下子飛到了外太空,什麼暗殺綁架恩怨情仇,簡直要腦補出一部跌宕起伏的刑偵劇。林煦頓時毛骨悚然,一邊打電話報警一邊拔足狂奔。
——岑月被打掉手機的時候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她剛到下車準備往林煦小區門口走,就看到了一家小賣部門口擺着岑陽惦記了許久的糖,想順便買根帶回去給他。付完賬從小賣部的後門出來準備走小路的時候,就看到了幾個高大的男人將孟秋推搡着往一個小巷子裡走。
其實一開始她壓根就沒認出孟秋的臉,只是那頭黃毛實在太有辨識度——稀疏乾枯,活像個鳥窩。
雖說岑月早就過了一腔熱血見義勇爲的年紀,但也不至於見到一個孩子被一羣明顯來者不善的人堵着還無動於衷。
剛一邊跟着他們一邊發短信報警,就聽到了林煦的電話。岑月調的震動,手機在手裡突然震起來,嚇得她手一滑,劃過了接聽鍵。
那幾個人顯然也終於反應過來岑月不是路過而是別有用心,在揪着孟秋衣領的花臂男人怒道:“有人報警!”的時候,就已經有兩個人圍過來,伸手將她的手機拍飛。
本就老舊的手機臉朝下貼了個嚴嚴實實,連滾都沒翻一個。
岑月心中暗歎估計又要麻煩人家晏凌幫忙撈人了,一邊後退幾步躲過兩個男人伸過來的手,反身一踢,踹到離她最遠的那個人下半身最脆弱的地方,向前幾步把他踩在腳下,順手捏住旁邊人來不及縮回去的手,隨後狠狠一扭。
她速度極快,電光火石間就已經將兩人反制。岑月眨眨眼,笑了:“你知道我什麼職業的嗎?”
“醫生。”她語氣輕柔,腳下的人掙扎着想起來,不耐煩之下乾脆一腳踩在他剛剛受傷的地方:“我會摘除標記——唔,絕育沒做過,不過醫學生什麼都學,應該差不多,要不要試試?”
揪着孟秋衣領的男人向地上啐了一口,惡聲道:“哪裡來的小兔崽子多管閒事?想死?”
岑月鬆開腳,頗爲嫌棄的在地上蹭了蹭:“我去,尿了——你想來?”
她說着,將身邊因手臂疼痛而半跪在地上的男人踹到一邊,笑了一下,精緻的眉眼愈發銳利起來:“那就來唄,聊聊。”
“好好聊聊。”
孟秋已經看傻了。
他看着跪在地上手臂軟軟垂着不敢動的男人,莫名的好像看到了當初與岑月相遇時的自己。
剛剛將他堵在小巷裡凶神惡煞的三個人,一個疑似絕育,一個手臂脫臼,剩下一個被岑月掐着脖子臉朝地按到了地上。
岑月站起身,將花臂男人踢開,一臉莫名的看了孟秋一眼:“劫財劫色?”
孟秋隨即反應過來,將外套裹得緊緊的,好像在護着什麼東西。他低聲道:“在捉姦。這是證據。”
岑月:“……現在的年輕人,感情世界挺豐富哈?”
孟秋懵了一下,大驚:“不不不——不是!”
岑月一邊把想爬起來的男人沒脫臼的另一隻手臂也卸了,一邊感慨道:“真堅強,你們這是多大仇啊。”
岑月也沒再聽孟秋辯解的話,她對前因後果不感興趣,順口一問罷了。她將自己的手機撿起來,開了機還能用。
剛開機就看到了十幾個未接電話,岑月忍不住按按眉心,撥了回去。電話接通後她笑了笑:“不好意思,估計又要麻煩你姐姐了。”
林煦一顆心好容易放回肚子裡,就聽到岑月這樣莫名的話:“嗯???”
岑月也沒回答他的疑問,報了一個地址。
她回頭看了一眼或昏迷或痛苦呻/吟的幾個人,恍惚間以爲自己回到了過去。
……一個險些與骯髒的過去同歸於盡的下午。
岑月在警局又一次見到了孟秋的母親,她的身邊還站着一個蒼白瘦弱的女人,想來就是孟秋的姐姐孟姣了。
孟姣大夏天一襲黑衣,看着就熱得慌,但白皙的皮膚上卻一滴汗也沒有,整個人顯得有些陰沉。她神情淡漠,彷彿一切事物都與她無關。
晏凌去辦手續,林煦就回岑月家跟岑星說明情況,順便安撫一下岑陽免得他們擔驚受怕。只剩下岑月一個人在這做筆錄。
岑月做完筆錄後就安安靜靜坐在一邊——她也不敢動,免得旁邊的火燒過來。
孟母在低聲訓斥着孟秋,隱隱有聲嘶力竭吼起來的趨勢。旁邊的孟姣拽她一下聲音低一個度,只是很快又會高起來。
不知道孟秋說了什麼,孟母怒極,甩了他一巴掌後拂袖而去。
孟秋也沒有去捂被打的一邊臉,扯了扯發麻的脣,笑了笑。看孟姣還沒走,低下頭小心翼翼的將一直捂在懷中的檔案袋拿出來。
灰棕色的紙質檔案袋已經被揉的不成樣子,但還是能隱約看到照片的輪廓。孟姣眼神動了動,將檔案袋接過去,半響,漠然道:“不要白費力氣了。”
他的表情一下僵住,茫然且不知所措:“可他真的……他對不起你……”
接下來可能就涉及隱私了,岑月不動聲色移開視線,不再關注。剛一擡頭,她就看到晏凌已經將所有手續辦好,跟人打了個招呼後,偏過頭示意岑月跟她走。
岑月覺得怪麻煩人家的,晏凌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出了門後拍拍她的肩膀道:“不用擔心,這事就是正當防衛,巷子裡是沒監控,但旁邊的車是有行車記錄儀的。這種智商還出來打劫,真是不知道說什麼。沒事,問題不大,不過你下手是真狠,有個人是差點絕育。”
她笑了起來:“乾的漂亮!”
岑月知道未必是單純的劫財,但也懶得解釋,跟她一起笑了起來。
她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孟秋的母親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躊躇着,顯然是有些後悔。明明是擔心兒子,卻非要用最傷人心的方式去表達。
她收回視線,想,希望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