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上黨郡守李伯聲 - 東方圖書-免費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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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上黨郡守李伯聲

8 上黨郡守李伯聲

8 上黨郡守李伯聲

在返回洛陽的途中,我遇到了一批正向南遷移的匈奴人。

這羣人的服裝、髮飾各異,就算是對匈奴習性不算了解的我,也認出來裡面混雜了相當數量的漢人。

不過我沒有說什麼,只遠遠看着幷州的士兵將他們如同牛羊一般驅趕着向南行進。

有些脾氣暴躁的士兵,時不時甩着馬鞭向匈奴人炫耀武力,帶隊的軍官也沒工夫去管。

沿途偶爾也能看到橫死路旁的屍體,不過數量大致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這一次,我和上黨郡的太守李宣稍稍進行了一次交流。

我這才知道,這位我第一眼就覺得是個文化人的青年,竟然是當年黨錮之禍時期名聲赫赫的士族領袖之一李膺的孫子——當然,我對於李膺的生平和事蹟其實也沒有什麼瞭解,我只是從荀攸口中聽說過,堪稱士族代表的荀爽年輕時曾經屁顛屁顛地給他趕過牛車,而且引以爲榮……

除了曾經在趙國短暫地共事過三個月,李宣與我並沒有太多的交集,但他對我的恭敬與熱情,讓我有種他纔是我的忠臣心腹的錯覺——所以我不喜歡和這些虛僞的知識分子打交道。

但他的才學與治政能力,似乎確實得到他的祖父的真傳,在與他並騎而行的路上,有不少普通民衆——當然也有可能是託——向他恭敬地問候,李宣也親切地詢問了他們田地的狀況。

“李府君,”有個民衆還有事先背熟的臺詞,“去年朝廷沒有收我們的賦稅,今年是不是要收一些啊?”

李宣看了看我,笑道:“不錯,按照朝廷的法律,去年是上黨歸附朝廷的第一年,因而免除稅賦徭役,今年上黨是個不錯的豐年,再過數日,各縣就會組織人手徵收稅賦了,怎麼……你家是不是有困難?”

“那倒不是,”百姓很坦誠地搖頭,“這一年來,朝廷打了不少大仗,前幾天又剛剛打敗了南匈奴那幫混球,想必錢糧都很緊缺,我們已經免了一年的稅賦,今年若再不納繳,恐怕朝廷也要急了,府君,我說得是不是?”

我哈哈而笑:“正是如此,若再不收繳稅賦,朝廷就要關門啦。”

百姓看了我一眼,訝然道:“這位將軍……”

我朝李宣擺了擺手:“本將軍剛剛打完匈奴,正帶隊往洛陽返回。”

對方點了點頭,又問李宣:“府君,不知道今年這稅賦要收多少?我們回去後好早早準備。”

“按朝廷的規定,田產是二十收一。”李宣捻了捻頜下的短鬚,笑道,“怎麼,覺得高了嗎?”

百姓遲疑了片刻,又道:“除了這項之外……還有哪些?”

李宣笑道:“還有十五歲以上大人的人頭稅每人一百錢,還有每人五十斤的芻草需要繳納。”

“沒、沒有了嗎?”百姓仰着頭問道。

他頷首道:“就是這三項,雖然當今新朝廷也沒什麼錢,但王上顧念各地百姓辛苦,也不忍心徵收重稅,而且大法院和都察院已經派人嚴查橫行鄉里的大族,今後你們的生活應當能夠輕鬆許多。”

“真的嗎?”淳樸的百姓猶自難以相信。

“本府豈能騙你。”李宣笑了笑,“若是縣裡官吏多收了一個大錢,你儘管去都察院告他!”

“那就真好。”百姓喃喃着又說了一句,“這新朝廷就是比漢朝好啊,新皇帝真是個好皇帝!”

我笑着糾正了他:“新朝廷只有威武王,還沒有皇帝。”

“那就是個好大王!”他向李宣和我躬了躬身子,神情愉悅地離開了。

我看了看李宣:“伯聲是名臣之後,家傳經文和胸中才華自不必多說,要記得爲官一任,當爲民謀利,至於具體如何施政,則全在地方官吏,經典上可未必詳細記載。”

“王上教誨的是,”李宣恭聲應道,“臣在冀州做了四年的縣令,甚至地方爲政之弊,也體會到施政變革之艱,如今轉任上黨,當牢記朝廷律法,盡己所能爲郡縣百姓造福。”

“如此就好,”我點了點頭,“我要趕回洛陽,就不進城與你絮叨了。”

李宣微一愕然,慌忙道:“如今天色已然不早,王上若要前行,恐怕只得露宿荒野。上黨雖然歸附有年,但城外畢竟不比城中安全,若使王上有事,臣等萬死不能向朝廷交待,若讓都察院、禮部、兵部知曉,臣也擔當不下這個罪責。”

他身後的屬下們更是“呼啦”一下全部下了馬,齊聲道:“恭請王上入城!”

我正想拒絕,但卻聽到典韋的腹中忽然發出了一聲響亮的腹鳴,於是只好笑了笑:“那叨擾李太守了,不要太過鋪排了。”

“是。”李宣微微點頭。

接下來的晚飯確實稱不上高端奢華,但我卻能感受到李宣的安排相當體貼,擺在我面前案几上的每道菜品份量並不算大,四五口就能吃完,而後侍女們流水線一般端上了新的菜品,讓我始終能保持不錯的食慾,不愧是知識分子的世家。

說到食慾,我已經拜託李宣在側廳爲典韋等護衛安排飯菜。原本典韋以我的護衛旅長、五百石少尉的身份,也完全可以入席,但考慮到李宣畢竟是名流子弟,我只讓秦陣、賈穆和樑聰做陪左右。

饒是相距數十丈之遠,我依然隱隱約約聽到了典韋狼吞虎嚥的聲音……

“伯聲是今年才轉任上黨的?”在酒足飯飽之後,我才慢悠悠問道。

李宣擦了擦嘴角,點頭道:“正是,臣是正月過完年後接到吏部的調令的。”

“哦,那也上任七個月了,”我搓了搓下巴,“幷州與冀州,雖然同在大河以北,但風俗民情是不是也略有不同?”

“是,”他的神色忽然變得愈發嚴肅,“既然提到此事,臣有話想向王上稟告。”

“哦?”我微微擡了擡眉毛,笑了笑,“都說吃了人的嘴短,我已經吃了伯聲一頓豐盛的晚宴,有什麼話就直言吧。”

雖然我說得輕鬆,但李宣並未與我一起露出笑容,而是拱了拱手:“稟王上,臣聽聞王上數年之前,曾在朔方爲郡守,想來對幷州民間的習俗也有所耳聞。”

我卻很誠實地搖了搖頭:“說來慚愧,當年我率軍平復了朔方,但朔方僅有萬餘漢人,其餘部落大都是歸附的匈奴,因而對於幷州的習俗,卻沒有大多瞭解。”

“哦……”或許是沒料到以我的身份竟然會這麼坦白地承認自己的不足,李宣微微一怔,而後問道,“王上,可曾聽聞幷州的寒食節?”

“寒食節?這倒有所耳聞,”這個節日並不算陌生,“聽說是爲了紀念晉國被山火燒死的忠臣介子推,因而百姓會吃兩天寒食,怎麼,這個節日有什麼問題?”

“有,”他解釋道,“最早寒食節,是在每年十一月,整整一月之間,竈爐不得見煙火,無論老幼只得寒食。”

我不禁一怔:“整整一個月?”

李宣點頭道:“是,舊漢順帝年間的名臣周舉爲幷州刺史之時,曾引導百姓移風易俗,將寒食節從最初的十一月向後移了兩個月,至每年的二月下旬,清明之前,雖說開春後天氣轉暖,但如太原、雁門等郡原本就天寒地凍,禁吃熱食一月,縱然青壯男子亦難以忍受,何況老弱婦孺,因而,每年因此死亡者不在少數。臣想上奏幷州刺史直至禮部,建議在幷州境內引導百姓縮短寒食至三日,以減少損失。”

我連聲道:“這是應當!本王不知寒食節竟然會持續整整一月,幷州人戶本就不多,再不能因爲紀念古人而有無謂的減損了。你儘可陳述此事,奏疏給禮部。”

“王上英明!”他恭聲道。

我擺了擺手,卻只是一笑。

這種移風易俗的小事情,真的需要上報給我同意後才能實施嗎?

李宣此人,雖有能臣之才,卻有些想要示功的心思啊。

不過……這又有什麼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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