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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九章

“雪靜,雪靜,你醒醒啊,醒醒。”

感覺到有人在推着她的肩膀,衛雪靜從夢中醒了過來。

“怎麼,做惡夢了了嗎?”方霏在她身邊坐下,小心地用指腹擦掉她臉上的淚痕。

“嗯,“不想讓她擔心,衛雪靜吸吸鼻子,胡亂點了點頭,“我沒事,你睡去吧。”

“傻丫頭,哭什麼,只是做夢而已,又不是真的。”方霏輕笑了一下,又把聲音壓低了一點以免吵醒仍在睡夢中的楊蔓和嶽凝,“我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聽到有人在哭,嚇了我一跳。好了,別哭了,還有一會兒才天亮呢,再睡一會兒吧。”

“好,“衛雪靜點點頭,看着她轉身回到自己的牀上。

是啊,只是做夢而已,但是那一切都是真的啊。衛雪靜黯然,外面天色尚暗,她卻已經了無睡意。她拿起枕邊的CD,按下播放鍵,那段熟悉的旋律就又浮現在她耳邊。

愁緒揮不去苦悶散不去爲何我心一片空虛

感情已失去一切都失去滿腔恨愁不可消除

爲何你的嘴裡總是那一句爲何我的心不會死

明白到愛失去一切都不對我又爲何偏偏喜歡你

愛意是負累相愛似受罪心底如今滿苦淚

舊日情如醉此際怕再追偏偏癡心想見你

爲何我心分秒想着過去爲何你一點都不記起

情義已失去恩愛都失去我卻爲何偏偏喜歡你

愛意是負累相愛似受罪心底如今滿苦淚

舊日情如醉此際怕再追偏偏癡心想見你

爲何我心分秒想着過去爲何你一點都不記起

情義已失去恩愛都失去我卻爲何偏偏喜歡你

情義已失去恩愛都失去我又爲何偏偏喜歡你

(歌曲:偏偏喜歡你 作曲:陳百強 作詞:鄭國江)

那天之後,她再也沒有見過暄。算來到現在也三年多了,不知道他現在變成什麼樣子,是不是又變回以前那個開朗愛笑的暄了呢?並不是她不想再見到暄,只是……造化弄人吧。她苦笑了一下,大學入學一個月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打電話問一個也在Z大唸書的高中同學,問他暄過得好不好。當時那個同學說暄並沒有到Z大報到,並且驚訝地反問她難道你不知道嗎。聽到這個消息的那一剎那她就傻了,暄沒有去學校報到,那麼他到哪裡去了?他家鐵門緊鎖,電話也打不通;他以前的同學統統都不知道他的近況,還都轉過來問她,耿暄在幹什麼,你不是應該最清楚嗎?是啊,她應該是最清楚暄的人,應該是他最親近的人,可是實際上她卻是傷害他最深的人。

她在惶惑之中度過了半個月,直到收到暄快遞給她的包裹。

很大的一個包裹,同城快遞的包裹。看到包裹上的寄件人地址的時候,她的心劇烈地跳動了起來,就在這個城市裡,暄居然就在這個城市裡!

她激動得不能自已,包裹也顧不得拆就打電話到他家去,可是耿媽媽給她的答覆卻是暄已經乘坐前一天的飛機飛往加拿大了,包裹是他走的時候親自去寄的。

加拿大,那麼遙遠的一個國家,只是名字就足以把她的血液凍結成冰。暄居然就這麼義無反顧地去了,原來她把他傷得那麼深。她顫抖着雙手拆開包裹,裡面有一大一小兩個紙盒,還有一封信。

確切的說,那算不上是一封信,充其量就是一張便條罷了。寥寥數句話,卻每個字都印在她的心上。他說,雪靜,我要去加拿大了。其實早就接到學校的錄取通知了,只是我一直沒有拿定主意,因爲我不知道你會不會等我,但是現在我沒有顧慮了,所以決定出發。沒有提前跟你說,是因爲如果見到你,我怕我會忍不住想留下來。寄給你的兩個盒子,小的那個是給你的生日禮物,不知道今年你會不會拆禮物,如果你拆了的話,希望你會喜歡它。另一個是我的東西,要出國了,總有一些寶貝不能帶走,所以寄放在你那裡。你也知道,我媽媽有一點潔癖,放在家裡我怕她會給我拿出去丟掉。你雖然個性有點粗枝大葉的,但是幫忙別人的事情卻一向做得很好,所以那些東西就拜託你了。就這樣,我走了,毋念。

他這一個“毋念”,讓她念三年。她拆開禮物,裡面是沙漠風光的照片,還有維吾爾族女孩的傳統服飾。賀卡上他寫道,他到了敦煌,看了沙漠,卻覺得沙漠裡沒有東西適合送她做禮物,所以只好去買了這些衣服。她耐不住好奇心又拆開了另一個盒子,找到這張刻錄的CD,整張盤上沒有別的,一再重複的就是這首陳百強的《偏偏喜歡你》。那時候暄就是用這種心情在看着她嗎?她心疼,她後悔,可是她卻找不到方法來聯繫他。暄在躲着她,這個認知讓她沮喪。暄把這些東西寄放在她這裡,是對那段感情還有留戀嗎?如果有,他爲什麼要躲着她?如果沒有,他又爲什麼要用這些東西一再提醒她他對她的好?這些問題纏繞着她,讓她足足想了他三年。

三年來,她沒有得到任何有關暄的消息,暄是不是已經忘了她了?她感覺得到,自己的心正一點一點地縮到角落裡,失去探詢他心意的勇氣。

也許,這是老天給她的懲罰吧?誰讓她當初糟蹋了暄的心意。她靜靜地聽着歌,靜靜地笑着,靜靜地讓眼淚不斷滑落。

外面,天色已經微微地亮了,早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到掛在她臉頰上的淚珠,晶瑩剔透。

今天,又是全新的一天。

“老天啊,親愛的,誰虐待你了?”

早上,衛雪靜剛一跨進教室,馬上就接到一個大力擁抱,另外還有一雙手在她的臉上左搓右揉的。

“沒有啊,妲妲,你不要這樣。”可不可以不要揉那麼大力,好疼啊,差點被那個緊緊的擁抱弄得窒息的衛雪靜極力閃躲着修妲的魔手,可惜成效不彰。

“好了,妲妲,你這是在表示關心還是趁機吃豆腐啊。”這傢伙最喜歡逗雪靜了,一逮到機會就偷摸她。楊蔓笑着搖了搖頭,伸手拉開她幫衛雪靜解圍。

“當然是關心咯,雪靜可是咱們班的班花,哪裡能隨隨便便地讓人欺負了去。剛纔嶽凝進來說雪靜一大早就一副受虐兒童的樣子,我還不信,誰知道竟然是真的。”修妲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我可沒有說過什麼受虐兒童的話哦,“被點到名的嶽凝馬上跳了起來,“我說的是她一大早起來就一臉棄婦似的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爲她被裴漸遠甩了呢。”

“切——”現場噓聲一片,裴漸遠對衛雪靜的忠心耿耿那是有目共睹的,嶽凝的笑話實在很冷。

“裴漸遠不要太粘着雪靜哦,還甩了她?再等三百年吧。”修妲露出不屑的表情,“來,雪靜,告訴姐姐,誰欺負你了,姐姐給你出頭。”

“沒有人欺負我啦,我只是昨天晚上沒睡好。”對於修妲的過度熱心,衛雪靜覺得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她本以爲到了英語系這種女生人數佔絕對優勢的科系,她應該會變得獨立一點。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們班女生的母性超強,幾乎全部把她和嶽凝當作沒有行爲能力的小娃娃,事事關心到底。這讓她嚴重懷疑自己上大學之後,處事能力反而退步了。

“對啊,她只是晚上做惡夢被嚇到哭醒,所以眼睛纔會那麼腫。”剛剛進場的方霏爲她作證。

“這樣啊,”在場的所有人都露出瞭然的笑容,然後修妲說出了大家心中共同的臺詞,“只不過是夢而已嘛,有什麼好哭的呢?這孩子。”

“這孩子”三個字像千斤巨石一樣重重地壓在了衛雪靜的頭上,她都大四了,居然還會被人說是“這孩子”?!

她還真不是普通的失敗,她沮喪地想着。

大四年級的課很少,但是畢業生們學習的時間卻變長了。嚴峻的就業形勢使得大家人人自危,所以考研的考研,考證的考證,都在拼命爲自己加碼。衛雪靜也不例外,她也在準備考試——TOFEL考試。

“呼——”長出了一口氣,她把參考書往桌子上一丟。就算是英語專業的學生,她依然看那些蝌蚪文不順眼。真不曉得當初暄是怎麼做到的,一邊準備高考,一邊準備TOFEL,結果還兩邊都高分通過。可是單單TOFEL一樣就已經把她弄得焦頭爛額了,果然是天分各有不同,人比人,氣死人。

她閉上眼睛準備休息一會兒,卻覺得陽光好像被什麼東西遮住了,一道陰影投在了她身上。她睜開眼睛,是阿遠。

看到她睜開眼睛,他比了個“出去走走”的手勢,隨即轉身走出自習室。

時序已經入冬,但是今天太陽很好,照得人暖洋洋的,並不會覺得很冷。

裴漸遠走在前面,陽光映照下,他的淺米色外套充滿了溫暖的感覺,卻讓衛雪靜看得有點想哭。或許是因爲篤定自己要走了,所以纔會常常莫名地感傷。

“你已經考慮清楚了?”他突然轉身,捕捉到她一絲感傷的表情。

“嗯。”衛雪靜輕輕點頭。她知道阿遠問的是關於TOFEL的事情。今年暑假,她鼓足了最後的勇氣,決定申請加拿大的學校。雖然到了加拿大也並不一定能找到暄,但是至少她努力過了,總好過自己懊悔終生。

“還是不可以嗎?三年了,我本來以爲……”三年前他請求雪靜給自己一個機會,他本來以爲三年時間可以沖淡雪靜的悲傷,他本來以爲雪靜只是受不了暄的突然離去,他本來以爲雪靜其實喜歡的還是自己,但是他錯了。曾經連Z大都不願意報考的女孩子,現在竟然決定隻身前往加拿大。這都是爲了耿暄啊,他輕笑,落寞卻又釋然,雪靜真的是長大了。

“是啊,都三年了,咱們都應該想清楚了,不是嗎?”三年來,阿遠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徑地護着她,照顧着她,使得同學們都以爲阿遠是她的男朋友。對於這一點她並沒有否認,一來是想減少彼此感情上的麻煩,二來是想讓阿遠自己死心,三也是想弄清楚自己真正的想法。她不能再那樣懵懂下去,傷害所有的人。現在她想清楚了,暄纔是她真正想要的。她一直不知道該怎樣跟阿遠說明,不過今天阿遠來找她,應該是也想明白了吧。

看到她眸中現出堅決的神色,裴漸遠有點奇怪自己竟然只是有些惆悵,卻並不十分傷心。也許他跟雪靜還是做朋友比較好吧,那一份純真的感情,一旦錯過就是永遠失去。

“不能不去嗎?你從來沒離開過家,突然自己跑去加拿大,會很辛苦,也會讓家人擔心的。”雪靜是他們兩家的小公主,怎麼可以受這種苦?

“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非去不可。”衛雪靜黯然,與其讓自己在等待的煎熬中慢慢心碎,還不如豁出去搏一次。

“也不是非去不可,畢竟明天就是聖誕節了。”裴漸遠轉頭看向校園裡被打扮起來的聖誕樹,很快樂,適合重逢的氣氛。

“你在說什麼?”彷彿預感到了什麼,衛雪靜覺得自己沉寂已久的心突然活躍了起來,連她的呼吸都開始急促。

“我還沒跟你說嗎?暄這個聖誕節要回來。也就是說,他今天晚上就會回家了。”

衛雪靜露出欣喜表情的一剎那,裴漸遠飄浮了三年的心也落回了原地。

屬於暄的,終歸他要來拿回去。

“阿姨,我……”衛雪靜看着前來應門的耿媽媽,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一聽阿遠說暄會回來就冒冒失失地跑了過來,也沒有提前打聲招呼。雖然之前她跟耿媽媽是很熟,可是畢竟已經時隔三年多了,她現在又能以什麼身份來這裡見暄呢?

“雪靜!你可來了,我還擔心你不肯過來呢。來來來,快進來,站在門口乾嗎,怪冷的。”耿媽媽卻沒有她的拘謹,一把把她拉進門。

“啊?”什麼叫她可來了,難道是……

“阿姨,是你告訴阿遠的?”衛雪靜圓睜着雙眼,驚訝地看見耿媽媽笑眯眯地點了點頭。本來她還在納悶,爲什麼阿遠會知道暄要回來了,明明當初暄走的時候就跟他們兩個都斷了聯繫啊。沒想到竟然是耿媽媽告訴他的。這件事讓她有些迷惑,耿媽媽爲什麼要告訴阿遠?

“你們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嗎?”看出雪靜的疑惑,耿媽媽笑道,“傻丫頭,我們家豆豆從小就喜歡你,這我早就知道了。你們上高三的時候,學校還找我跟你媽媽去談過話。那時候我們覺得你們在一起既然沒有影響學習,又沒有幹什麼出格的事情,我們也不願意橫加阻攔。可惜後來你們兩個不知道爲什麼分手了,豆豆突然決定自己上加拿大去。我本來以爲你們兩個沒有緣分,但是這些年你的用心我都看在眼裡,你們彼此喜歡,我怎麼能不給你們創造一個機會呢?只不過苦了阿遠那孩子。”

提到裴漸遠,衛雪靜心裡不覺黯然。從高二那年開始,她跟阿遠不由自主地漸行漸遠,直至今日,再也無法挽回。或許不是今日,早在暄開始走進她的心那一刻開始,就註定了她跟阿遠今生無緣。只可惜那時候的她還懷抱着年少的依戀,不肯誠實地面對自己的心,以至於錯失了暄,也拖累了阿遠。現在這一切還能補救嗎?

“我把這個消息告訴阿遠,而沒有直接告訴你,其實也是因爲這個。現在你來了,是不是代表那孩子想通了?”耿媽媽也有些無奈,不論怎麼說,她當然都是比較偏心自己的兒子。不過阿遠也是她看到大的孩子,看到他難過她也一樣會捨不得,她只好讓他自己做決定。

“嗯。”雪靜輕輕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很多事情,她跟阿遠都心知肚明,只是還需要時間去接受。

“那就好,那就好。來,不說這個了,豆豆他爸去機場接他了,剛纔給我打電話說大概八點多才能到家呢。咱們好好準備些他愛吃的,到時候給他一個驚喜。”想到兒子就要回來了,耿媽媽很快又喜笑顏開。

雪靜也笑了笑,脫掉外套進廚房幫忙。暄就要回來了,她搓搓自己有些微微顫抖的手,三年前的那場傷害,她還有機會彌補嗎?

門鈴聲響起的時候,衛雪靜整個人都僵住了。

是暄嗎?是他回來了嗎?她的心急速地跳動起來,血液在她的身體裡奔騰叫囂,讓她的腦子也有短暫的眩暈。她在這裡忐忑地等了這麼久,好不容易等到他真的回來了,她的腳卻突然像被釘在了地上,完全沒有辦法移動。

“雪靜,開門去啊。”耿媽媽滿臉帶笑地催促她。

“我,阿姨……”她囁嚅着,臉頰不可控制地發起燒來。

“這孩子,害什麼羞啊。好好好,我去開門,你去豆豆房間裡等他,這總行了吧?”耿媽媽笑着把她推進耿暄的房間,自己趕緊跑去開門了。

暄的房間擺設好像還是跟三年前一樣,但是她沒有時間仔細看。她呆呆地站在那裡,不知道等一下自己見了暄要說些什麼。難道她就直接說“嗨,你好”、“好久不見”、“其實我還是喜歡你”嗎?那樣的話,暄會不會被她嚇到?

她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豎起耳朵仔細傾聽門口的動靜。她聽見耿媽媽笑着說“豆豆,你可回來了”,然後是開門的聲音。接着是暄的聲音,他的聲音還是一樣的乾淨好聽,只是變得有點低沉。畢竟已經三年多了啊,再次聽到暄的聲音,她的眼眶迅速溼潤了起來。

她胡亂抹掉眼淚,繼續傾聽。怎麼突然沒有了聲音?她疑惑地往門口挪了挪,隨即便聽到了耿媽媽有些遲疑的問句——

“豆豆,這位是?”

還有別人跟暄一起回來?她覺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沉了底。她不是沒有想過,暄現在可能已經有了新的戀情,畢竟那時候他傷心遠走,而忘卻一段感情最快的方法就是開始一段新戀情。她所能指望的只有暄舊日對她的感情,可是那恰恰也是傷害暄最深的。如果暄真的有了新的對象,她沒有資格怨他什麼。但是如果這個猜測成真了,而且就這樣在她面前上演的話,她可能會受不了。

來不及多想什麼,她衝出暄的房間,然後看見暄的身旁真的站着一個陌生人,一個修長高挑的——老頭。

“媽,這位是我的教授,這次是……”耿暄正在向自己的母親介紹身邊的人,不意卻看見衛雪靜突然從他的房間裡衝出來。他眨了眨眼,確定那不是自己的幻覺之後,未出口的話就一下子停在那裡,整個人都傻了。

“我……”看到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暄的新任女友”,衛雪靜的心落回了原處。然後才發現自己就這樣突然跑出來好像太莽撞了,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好站在原地尷尬不已。

“哎呀,好了,站在這裡幹嗎,快進屋來。”看到他們兩個的樣子,耿媽媽可樂壞了。他們分明就是郎有情,妹有意,今天一定能有一個好結果。

耿媽媽一提醒,耿暄纔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把教授讓進屋,然後跟他介紹屋裡的人。

“這是我媽媽。”

耿媽媽跟教授握了一下手,教授還用生硬的漢語說了句“打擾了”,把耿媽媽逗得眉開眼笑的。

“這位是……”深深地看着衛雪靜,耿暄突然不知道該怎麼介紹她,最後只好挑了一句最安全的頭銜,“我以前的同學。”

衛雪靜強扯出一個笑容跟教授問好,心裡卻是滿滿的苦澀:只是同學而已嗎?

耿暄的教授是第一次來到中國,對自己的中式平安晚餐滿意得不得了,席間不停誇獎耿媽媽的手藝好,又誇獎耿爸爸開車的技術好,三個大人聊得益發投機。無奈教授的漢語是剛剛入門,耿爸爸跟耿媽媽的英語多年未用也生疏了,三個人中英文穿插再加上手勢都說不明白,耿暄只好全程陪同翻譯,根本沒有機會跟衛雪靜好好說上幾句話。

雪靜也就這樣沉默了下來,安安靜靜地吃飯,有時候心不在焉地搭兩句話。其實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耿暄身上。

三年多沒見,暄的樣子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只是高了一些,壯了一些,但是神情間卻已經完全不一樣,是一個大人的樣子了。他臉上寫滿了自信,在幫父母和教授溝通的同時,偶爾也插上兩句話。他說得很幽默,但是衛雪靜卻笑不出來,因爲他的笑容變了。記得上高中的時候暄常常笑的,不論是開懷大笑,還是逗弄她時那種壞壞的笑,都是很活躍,很張揚的樣子。但是現在他笑起來卻總是輕輕淺淺的,好像那只是一種禮貌。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有些黯然。暄會變成這樣,應該也是因爲她吧。

一直等到晚餐結束的時候,衛雪靜都沒能和耿暄說上話。眼看着教授談興未減,她心知今天晚上可能沒有什麼機會了,於是拿起外套告辭。

“雪靜,怎麼這就要走啊。快,豆豆,你送送雪靜。”看到他們整晚都沒怎麼說話,耿媽媽也是急在心裡,只能耿暄去送她,好讓他們兩個有機會說上幾句話。

“走吧。”耿暄倒是乾脆,直接披上外套起身,把雪靜欲出口的推辭堵回了她的肚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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