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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中午的車棚里根本沒有什麼人,陽光透過頂棚的縫隙斜斜地投射下來,照亮了耿暄的左邊臉頰。熾熱和冷淡兩種矛盾的感情同時出現在他的眼中和臉上,讓衛雪靜有些不知所措。

“你怎麼了?”上次兩人見面的時候還好好的啊,怎麼今天就變了臉色。何況,今天是他爲了別的女孩子跟人打架,要生氣的話也應該是她生氣啊,他憑什麼冷着一張臉?衛雪靜心裡有點酸酸的。

聽到她的話,耿暄還是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專注地看着她,用眼神仔細描繪着她的五官,渴切中帶着絕望。

衛雪靜眨眨眼,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暄怎麼會有那樣的眼神呢?只是看到他這個樣子,她的心也一下子軟了。畢竟是自己的男朋友啊,她嘆了口氣,小手軟軟地貼上他的胸口:”你沒事吧?”

耿暄還是不說話,衛雪靜只好大着膽子解開他襯衣的扣子,見他胸口並沒有想象中的青紫淤痕才放下心來,轉而問道,“你怎麼會跟刑京打起來?全校的人都知道他拳頭很硬的。”

“你真的關心我嗎?”耿暄終於有了迴應。他抓住她的手,低頭看她腕上的精緻淑女表。陽光的映照下,銀色的表面反射出的光芒灼痛了他的眼睛。這是對錶中的一支,而另一支男表想當然不會是在他這裡。雪靜……從開始到現在,最經常跟她聯繫在一起的名字不是他耿暄,而是裴漸遠。

“我怎麼會……”我怎麼會不關心你?雪靜反駁的話沒來得及說完就被耿暄全堵回了肚子裡。

“唔……”她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暄在吻她?

他將她整個人推抵到牆上,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托住她的頸項,溫熱的手掌帶給她觸電般麻麻癢癢的感覺。他吸吮着她的脣瓣,兩人的氣息親暱交纏。

“雪靜,閉上眼睛。”耿暄終於放過她的脣瓣,貼着她的脣呢喃,隨即又吮吻上她的耳垂,讓她忍不住輕顫了一下。

“暄,你……”頭昏昏的,身體有些酥軟,衛雪靜把手搭上耿暄的頸項,她不知道自己該推開他還是抱住他。

“噓——”耿暄在她耳邊吹着氣,扣在她頸上的手掌開始不安分地挪動,摩挲着她柔嫩的肌膚。

“雪靜,我的……”他喉間發出類似嘆息的聲音,重又覆上她的脣瓣。

衛雪靜也在心底微微嘆息了一下,終於下定決心攬住他,啓脣迎接他試探的舌尖。

“雪……”他驚喜的聲音迅速消失在舌尖的舞蹈中。進退遊走,她努力學習;親暱纏綿,他全力引導。一陣微風吹過,她的髮絲輕撫過他的臉頰,引來一陣輕笑,也暫時分開了相擁的兩個人。

她紅脣微腫,眼神迷濛,呼吸急促,好像隨時都會化成一灘春水一樣。他看着她,眼睛裡有深幽的光芒。

“沒有。”他開口,呼吸微亂,口氣卻已是清冷。

“什麼?”什麼沒有,暄在說什麼啊?她仍有些暈暈的,一時之間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懷錶,我送你的懷錶呢?爲什麼不肯戴?果然還是這隻對錶戴起來合適,是嗎?”她甜美的氣息還留在他的脣上,他的心中卻已經滿是苦澀。她頸間的肌膚光滑柔膩,卻沒有他親手給她戴上的見證。他伸出手,指間滑落的只有傷心:她並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陽光掠過他的眉眼間,似是映射出點點光芒。暄……哭了?衛雪靜慌了神,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樣解釋,“我……”

“你不用說,我都知道。”耿暄揮揮手,拒絕親耳聽到她說出殘酷的事實。

“我都知道,雪靜。你從來就沒有真心喜歡過我,我對你而言就是阿遠的代替品吧。”他倔強地轉頭,不願意讓心愛的女孩子看見他落淚。

“我沒有,我是喜歡你的,阿遠是阿遠,暄是暄啊。”衛雪靜整個人都亂了,暄從來都是笑着的,爲什麼今天會這麼難過?如果只是因爲她沒有戴那塊懷錶的話,那麼從明天起她一定天天把那塊懷錶掛在胸前。她胡亂說着話想挽回什麼,卻又不知道自己想挽回什麼,只是感覺有樣東西正從她的生命裡漸漸消失,而且再也不會回來。

“那麼你剛纔爲什麼不生氣?我爲了左心雅跟刑京打架,你爲什麼不生氣?你看見阿遠跟戀戀在一起的時候不是心都碎了嗎?”耿暄自嘲地笑了笑,“你喜歡我?”

“我……”她從來不跟暄說謊,她剛纔的確感覺怪怪的,但是並不是生氣。但是這就代表她並不喜歡暄了嗎?

“雪靜,你原來會跟我在一起,是因爲阿遠有女朋友了。那麼你知道嗎?他跟戀戀已經分手了。”

分手了?衛雪靜被這個消息炸得措手不及,思維出現短暫的空白。

耿暄並沒有等她回過神來,他必須趕在自己心碎之前離開。他大踏步走到車棚門口,停了一下,最後留給衛雪靜一句話。

“我們分手吧,我放你自由。”

七月四日,星期二,晴。

今天是美國獨立日,全體高三學生放假一天以示慶祝——當然是開玩笑的了。快要高考了,學校放了假,讓全體學生在家安心複習。

複習是有,安不安心就不知道了。衛雪靜嘆了口氣,撿起再度被她轉落到地上的圓珠筆。明明看暄轉起來滿容易的啊,怎麼她就是轉不好呢?她捏着光滑的筆桿,好像又看到耿暄就坐在她身邊,微微側着頭,一邊轉筆一邊笑着跟她說話的樣子。這是暄最喜歡拿來轉着玩的一支筆,應該是很好轉的啊,她不死心地再度嘗試,也成功地再度讓那支筆跟地板親密接觸。

沒辦法了啊,她沒有再撿起那支筆,反而用腳把它踢到寫字檯裡面的角落裡,來個眼不見爲淨。馬上就要高考了,複習要緊,她鄭重告誡自己,打開物理書,然後愣在當場。這是……暄幫她記的重點啊。她看着書頁邊上熟悉的字跡,苦笑了一下。以前從來沒有注意到,原來暄已經紮根在她生活的方方面面,難以拔除。

可是再難也要拔掉,因爲他們已經分手了。今天是她跟暄分手的第十五天。當時兩人分手的消息一傳出來就把班主任感動得夠嗆,直誇她是迷途知返。可是她卻覺得離開暄之後,她纔是真正的迷了路。由奢入簡難,她已經習慣了一會頭就能看見暄的笑臉的日子,現在要過一個人的日子,難免心裡會有點茫然,空落落的。

正失落着,門鈴突然響了。不會是推銷的吧?衛雪靜懶懶地起身走過去開門。

“誰啊?”她打開門,看到來人時不由得怔了一下。

“你……呃,請進。”她禮貌地請來人進門,心裡暗暗嘀咕着,刑京來找她幹什麼?

“我今天來,是有一些話想跟你說。”刑京進門,卻沒有坐下。

“你……坐啊。”那天之後刑京就再也沒去過學校,今天再看到他,她心下不禁有一絲惻然。只不過是半個月,面前這個男孩子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曾經他的眼神只追逐着左心雅,笑容清亮而真摯。可是現在,他站在她面前,對着她的眼睛裡卻毫無神采。

“不坐了,我只是來跟你說兩句話,馬上就要走了。”他拒絕了她的好意,仍然站得筆直,好像怕一旦坐下就再也站不起來了一樣。

“馬上就要走了?”她玩味着這句話,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他,“你是說離開我家還是去英國?”

“你知道了?”刑京有點吃驚,他並沒有跟很多人說啊。

“何冠堯跟謝主任說的時候我不小心聽到的,班上應該還沒有太多人知道。”她解釋。上次她去老師辦公室經過政教辦,正好聽見刑京的好哥們兒何冠堯在幫他跟謝主任解釋他休學的事情。她很是吃了一驚,她知道刑京很喜歡左心雅,卻沒有想到他會受傷這麼重,甚至不得不遠走異國來療傷。

“哦,我明天的飛機。”既然她已經知道了,刑京也就不費心隱瞞了。

“她知道嗎?”心雅這兩天看起來跟平常沒有什麼不一樣,太正常了,反而讓人覺得她其實並沒有那麼平靜。她知道嗎?這個衆人眼中理所當然是跟她一對兒的男孩子就要走了。

聽到這句話,刑京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一樣,霎時白了臉色。他沉默了半晌,最後艱澀地開口:”聽說你和耿暄分手了,我來是告訴你,其實他跟……心雅,沒有什麼。他們只是做給我看的,你不要誤會,耿暄真的很喜歡你。”

再提到左心雅的名字,他的心猛地抽痛了起來,讓他不得不暫時閉上眼睛靜待這份痛楚褪去。

“我知道。”她的笑容裡有幾分溫柔,幾分傷感,“我怎麼會不知道呢?暄從來就沒有三心二意過。”

“那你們爲什麼分手?”聽到她的回答,刑京吃驚地睜開眼睛。

“我問你,你也知道心雅跟耿暄沒有什麼,爲什麼還是要去英國?”她反問他。

“我……我們不是因爲那個。”該怎麼說,難道他能告訴衛雪靜,心雅其實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他,以前跟她在一起都是迫於無奈嗎?這樣的事,他自己痛就好,沒有必要說出來換取同情。

“我們也不是因爲那個。”的確不是因爲那個啊,她突然覺得眼眶有點熱。她跟暄的分手,他跟心雅的分手,看起來好像是因爲同一件事,其實卻各有各的無奈與傷心在其中。

“真的沒有辦法了啊,我還以爲,你跟耿暄……”刑京看着衛雪靜,笑得勉強。他跟耿暄本來沒有什麼交情,那天打了一架之後更說不上做朋友了。但是他們都是一樣的傻瓜,呆呆地爲了心裡的那個人付出所有。所以他是衷心希望耿暄跟衛雪靜可以有一個好結果,至少不要在這個時候分手。那樣的話,至少他會覺得其實自己還是……有希望的。但是現在看來,這個願望也是沒有辦法實現的了。

“那麼,我走了,再見。”他抿緊脣拉開門,毅然決然地走了出去。一切就這樣了啊,他再想也沒有什麼用。

“再見。”她輕輕地告別,生怕一提高聲音就會擊碎兩人僞裝的堅強。

有一瞬間她以爲走出去的那個人是暄,可是暄不會再來找她了,所以他不是。她緩緩蹲下身,把頭埋在兩膝之間,任由眼淚浸潤她的裙襬。

這條藍色的百褶裙,曾經是暄最喜歡看到的。

衛雪靜再見到耿暄,已經是半個月以後的事情了。那時候高考下分了,全體高三學生都到學校去填報志願。學校特別清理出禮堂,以便所有的老師、學生、家長還有報考專家都可以共聚一堂,好讓考生們都可以方便地得到報考諮詢服務。

衛雪靜今天穿着白上衣和藍色百褶裙,是耿暄最愛的搭配。她下意識地撫弄垂掛在胸前的懷錶,不時往禮堂門口張望着。

“我看他們倆都報K大好了,K大招生辦的主任是我的老同學。以他們兩個的分數上線絕對沒有問題,要是對專業不滿意,入學了再轉也沒有問題。”兒子和乾女兒考得都不錯,裴爸樂得嘴都合不上了。

“學校倒是其次,只是貝貝學的理科,卻想報文系,能成嗎?”雪靜媽媽有點着急,昨天寶貝女兒突然說想念英語,當真讓她發愁了一把。雖然她不是教育界人士,但是也知道英語是文科科系,這理科生報文科志願,人家能收嗎?還好老裴說認識人,那應該就有點希望了吧。

“這個沒問題,現在的科系都是文理兼收,很少有隻限文科或者理科的。”想念英語,好啊,裴媽也樂了。她本來還在擔心,貝貝的分數雖然已經不少,但是要想進入K大計算機系,可能還得動用老公的私人關係。現在好了,貝貝自己說想念英語,以她的分數報英語系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不用求人誰不高興啊。

“那就好。”雪靜媽媽這才放下心來,“貝貝啊,從小就迷迷糊糊的,能留在本市上學是再好也沒有的了。更何況還能跟寶寶在一起,彼此也有個照應,我就放心多了。”

“那是那是。”四個大人一起點頭猛笑,好像兩個孩子已經被學校錄取,光明的未來就此展開了——

“雪靜,你怎麼了?”裴漸遠早就發現她一直魂不守舍的,老是看向禮堂門口,“你在等誰?”

“哦,沒有啊。”聽到他的話,她下意識地收回撥弄着懷錶的手,誰知道這個動作看在裴漸遠眼裡更是欲蓋彌彰。

“暄前兩天到外地去了,昨天晚上纔回來,所以今天可能要晚來一會兒。”難道真的要放棄了嗎?他黯然地看着衛雪靜在聽到”暄”那個字的一剎那,眼睛閃現出亮晶晶的光芒。

“哦,是這樣啊。”她低下頭緊咬着下脣,剋制自己追問耿暄去向的衝動。原來他去外地了,怪不得她一直找不到他。可是她又有什麼資格問呢?暄告訴阿遠他的去向,卻沒有告訴她,這就是最好的答案了,暄已經不想再理她了。

“你不要亂想,“光是看到她的表情,裴漸遠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了,畢竟十幾年的青梅竹馬不是白當的,“他也許只是沒來得及跟你說。高考完那天他就走了,走得很匆忙。”

衛雪靜點點頭,像是接受了阿遠的解釋,但是隻有她自己最清楚,她心裡其實沒有輕鬆半分。如果暄想說,總是會找到機會說的,但是他沒有。

看到她這樣,裴漸遠心裡也酸酸的。他的心已經被嫉妒啃食了大半,有怎麼還找得出話來安慰她?

禮堂裡熱熱鬧鬧的,有人歡喜有人愁,但是大家都在熱烈討論着彼此的未來,只有這一方小天地裡靜默異常,彷彿連空氣都被凍結了,一直到耿暄出現。

“誒,這不是耿暄嗎,來來來,你怎麼自己一個人?你爸你媽沒跟你一起過來?”雪靜媽媽眼尖,首先發現了耿暄的出現,連忙把他叫到身邊,“你要報哪裡?我看就報K大吧,還跟寶寶他們一塊,好不好?”

聽到媽媽的話,衛雪靜心裡一顫。她盼了一上午,現在暄來了,她卻突然不敢看他。他會注意到自己戴上了那塊懷錶嗎?

耿暄盯着衛雪靜胸口反射出淡淡光芒的精緻懷錶,捨不得移開視線。他一邁進禮堂,一眼就看見雪靜戴上了他送的懷錶。這個發現讓他驚喜非常,雪靜是什麼意思?是說他們還有機會嗎?但是隨即他又看到了陪在她一旁的裴漸遠,他們倆低着頭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看起來氣氛很融洽的樣子。他們應該已經開始了吧?他在心裡嘲笑着自己的癡心妄想,竟然還以爲雪靜會回心轉意。但是垂掛在她胸前的那塊表攪得他心神不寧,他決定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

“阿姨,阿遠和……雪靜,都要報K大?”他好像是在問雪靜媽媽,可是眼睛卻一直盯着衛雪靜不放。

“啊……”雪靜媽媽剛要點頭說是,衛雪靜突然開口了。

“我還沒有想好。”暄這麼問,一定有他的用意,她不可以再亂說話害他傷心。不理會兩家家長的詫異眼神,她要給自己留下餘地。

耿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答話,徑自坐下開始填寫自己的志願表。

“貝貝,你怎麼這麼說話?”這不是浪費她乾爹的一片好心嗎?雪靜媽媽拉住她,壓低聲音責備她。

“媽媽,這件事你讓我自己決定好嗎?”她仔細地看着耿暄,半個月沒見,他好像瘦了,也黑了,他到底是上哪裡去了呢?

“你呀,唉——”女兒的心事,雪靜媽媽多少也知道一點,不好勉強她。只好寬慰自己兒孫自有兒孫福,任由她去了。

“喏。”耿暄三兩下就填好了志願表,遞給衛雪靜。

兩家人都湊過來看,只見志願表上只囂張地填了第一志願——Z大。

“阿暄,你要報那裡?太遠了吧。”雪靜媽媽有些吃驚。本市的孩子一般不願意報外面的學校,耿暄的高考成績不錯,報本市的重點一點問題也沒有,可是這孩子怎麼報了遠在千里之外的南方學校?

“那裡的專業實力比較強。”耿暄淡淡地解釋。

她明白了,暄是在逼她做出選擇。要麼阿遠,要麼他,她必須跟其中的一個分離。她難過地閉上眼睛,心裡隱隱地抽痛。這是兩難的抉擇,無論選擇誰,她都要承受割捨的痛。爲什麼要逼她做這樣的取捨呢?何況Z大代表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從沒有離開過家門的她能夠適應嗎?

“呵呵,男孩子就是男孩子,離得開家。”見氣氛有些凝滯,裴媽出來打圓場,“不過貝貝要報文科,還是留在K大比較好吧。”

衛雪靜還是沒有說話,暄對她的好,阿遠對她的好,交叉着在她眼前浮現,她怎麼捨得放棄任何一個?

“好了,我看貝貝就報K大吧,一個女孩子到外面上學我也不放心。”此時,一直沒有說話的雪靜爸爸開口替女兒做了決定。

還是要讓暄傷心了嗎?她看着爸爸開始動手填志願表,眼淚開始不受控制地流出來。她想開口阻止爸爸,卻又不知道用什麼理由。

“好了,別哭了,我是去Z大,又不是去火星。再說人家還沒說要我呢,你哭什麼?”就算耿暄心裡有再多的酸澀和不滿,也在看到她的眼淚的那一剎那煙消雲散了。他伸出手,輕輕擦掉她的淚珠,強笑着說,“其實你去K大我也比較放心,阿遠比我會照顧人,而且離家近,什麼都好說。”

“可是我……”我也不想離開暄啊,她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好了,就這樣吧,我還有事,先走了。”既然要斷,就斷得乾脆一點,也免得被人看不起。耿暄告誡自己,放手吧,她本來就不是你的,你又何苦爲難她?

他找到班主任,交上自己的志願表,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學校。

這個地方,實在讓他太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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