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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步上樓梯的影子。
留長的指爪,令人聯想到死神的大鐮刀、鷹勾鼻,以及剃光了的圓頭顱……
“這就是諾斯菲拉切了。”操作八米釐放映機的橋本說:“看吧!那個影子的用法──是六十幾年前的電影哦。”
放映機的光線、送風機旋轉的聲音,以及說不出的熱氣充溢整個房間。
電影史上最初的吸血殭屍電影──《諾斯菲拉切》的八米釐菲林終於寄到了,在橋本的房間放映着。
關谷和明石也一直入神地看着那部令人感覺不到六十年的歲月已過的黑白映像。
“跟這部片子的‘吸血殭屍’相比之下,貝拉魯哥西只不過裝模作樣罷了。”明石說。
女主角讀到古代“吸血殭屍”的書,知道消滅“吸血殭屍”的唯一方法,乃是主動地讓他吸年輕女子的血,然後把他挽留到天亮。當她見到城裡的人接二連三地犧牲後,她決定拿自己的生命作交換來消滅“吸血殭屍”。
接受她邀請的“吸血殭屍”,以他邪惡的姿態出現在她的臥室。從眼角見到他時,女主角的臉因恐懼而扭曲。然後,他的影子壓在她身上……
──吸了女主角的血的“吸血殭屍”驀地擡起臉來。雞啼了。
晨光照進室內。“吸血殭屍”踉踉蹌蹌地離牀。當他走到窗前正要離去時,一道光貫穿他的身體。他轉了一圈,身體往後仰。
“吸血殭屍”消失了,地面只留下小小的煙霧──女主角奔向丈夫的懷中,呼出最後一口氣。
電影結束在“吸血殭屍”城堡的遠鏡頭。
出現“劇終”標誌時,室內飄起輕鬆的空氣。
亮燈後,暫時誰也不開口。
“──果然厲害。”關谷說:“剛纔看的才叫藝術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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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石點了一支菸。
“貝拉魯哥西和克里斯多夫李跟他一比,就像卡通片主角一樣。這個諾斯菲拉切沒有任何模特兒吧?了不起的想像力。”
“最後一幕和原著大不相同咧。他不是被木樁釘死的。”關谷說。
“‘吸血殭屍’是因着和女人上牀而被消滅的。在某個意義上很羅曼蒂克哦。”
“‘吸血殭屍’從來都怕女人嘛。”關谷愉快地說。
“這樣的死法,比起被人追着用木樁釘心臟浪漫得多了。”明石很佩服的樣子。“這個畢竟是歐陸感覺。畫面的色調經常很暗。”
“這樣子來得及文化祭啦。”橋本說。
“不過,那個‘吸血殭屍’不容易演哦。耳朵弄尖或指甲變長都很簡單,但必須光頭。戴假髮也得借用特別的化妝術才行。”
“沒有的事。”
“不然怎辦?”
橋本把頭髮用力一抓,然後整個拿下來。
──明石和關谷一時無語,愣愣地注視橋本那光禿禿的頭和得意洋洋的臉……
“你在那個地方幹什麼?”水口聰子的聲音在大廳裡迴響。
起初,關谷沒想到她是說自己。
跟“科學怪人”的怪物一比,“劇院之鬼”的扮相可算是相當輕鬆。關谷沒有石津刑警那麼魁梧的體形,而是瘦削矮小的、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只有抱女人時纔有不知哪裡來的力道。
由於還沒輪到關谷出場,但又必須裝扮好等待,因此倍感疲倦。
舞臺上,先假設正式演出時的佈景,那裡只擺着桌椅;而關谷就取巧地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
“關谷君!”水口聰子大聲喊,關谷終於擡起頭來。
“嗯?什麼事?”
“爲何坐在那個地方?那裡是舞臺的一部份哦。”
關谷困惑地站起來。
“知道啦。只是有點疲倦,休息一下不行嗎?”
“要休息的話,到舞臺走廊去好了!”
“別生那麼大的氣嘛。”關谷苦笑。
“不是在玩遊戲!請好自爲之!”
聰子的聲音有難以違抗的魅力。
關谷走向舞臺的走廊時喃喃地說:“哎,瘋婆子。”
真是的,一演戲就完全變了臉。不是玩遊戲?那不是學生戲劇嗎?
關谷靠著有“太平門”指示牌的門而站。
一盞紅燈正好在他頭頂上發亮,照出他“劇院之鬼”的扮相。
呼吸不暢快,於是關谷摘下面罩,舒了一口氣。
“那女的也很變態哪。”他望着在舞臺上滿頭大汗、跑來跑去的聰子喃喃自語。
也許她真的有才幹。可是,作爲她的戀人未免太累了。
以關谷來說,使一個表面上對異性不感興趣的女孩屈服乃是有趣的事。一旦弄到手後,興趣就減半了。
聰子一旦站在舞臺上以後,反而難以接近。那是她和普通女孩不同之處,因此對她還保留多少興趣……
不用焦急,女人是很容易受騙的!聰子現在被話劇的事佔據了腦袋。這個結束時,她又會對我言聽計從的……
由於娃娃臉、個子矮小的關係,關谷不會使女性產生警戒心。儘管女生之間謠傳他是花花公子,女朋友有好幾個,那樣反而引起女孩們的好奇心,使關谷更容易得手。
現在的高中女生,對那種關係一點也沒有罪惡感;其中也有不少女孩是純粹爲遊戲而投懷送抱的。
像聰子這樣的“變種”,反而吸引關谷的注意力。
“燈光!別發呆啦!必須趕緊追上他呀──那邊,風的聲音!”
見到一身t恤、牛仔褲打扮,手拿劇本聲嘶力竭的聰子,關谷咧嘴一笑。現在讓你做你喜歡的。不久等你對我癡迷時,我要你說你放棄演戲……
“你站那邊──不,坐着好了。有點緊張地坐着──挺直背脊!從那邊走過來哦──”
關谷打哈欠──就在這時候,頭頂上的紅色燈泡突然破裂。關谷反射地縮起脖子兩手蓋住頭部。
“譁!”不禁大叫。碎片好像飛進衣領中,掠過兩、三陣刺痛的感覺。
“什麼人!快來呀!”關谷發出悲鳴。
“別動……”
保健室的女子用小鉗子輕輕地把刺在關谷脖子上的玻璃碎片拔出來。
“瞧,叫你別動的──好了,這樣子就乾淨了。消毒一下,塗上碘酒就可以啦。”
關谷嘆息。
“好怪的事哪。”片山說。他在關谷鬧騷動時恰好來到。
“突然破掉的。畜牲!”關谷把脖子輕輕往左右歪一歪。他光着上身坐着,因爲襯衣上也黏着玻璃碎片之故。
“旁邊沒人在?”
“沒留意到。走廊一帶本來就暗暗的,即使有人在也可能沒察覺……”
各處傷口消了毒、塗上碘酒後,關谷站起來。
“不可能是自然打破的。”關谷把運動衫直接穿上去。“就像爆炸似的‘砰’的一聲破了的關係。”
片山想起在校長室時,本宮校長的茶杯破裂的事。那時也是──看來並非偶然……
回到講堂時,彩排已告一段落,水口聰子的表情也柔和下來,正在和大家談笑風生。
“啊,片山先生。”發現片山時,聰子快步走過來。“關谷君的傷勢怎樣?”
“沒咕大礙。只是受了一點驚嚇而已。”
“我們也是──不過,好怪呀,燈泡居然突然粉碎了。”
“發生怪事啦──對了,我們的‘科學怪人’演得好嗎?”
“太棒了。”聰子微笑。“真的,就像爲那個角色而生似的。表情或動作都是,簡直就是天生的怪物!”
聰子是想讚賞的,但片山無法確信。石津聽到了不知會否高興。
“──水口學姐。”
傳來有印象的聲音。回頭一看,片山瞪大了眼──竹林明從觀衆席揮手。
“竹林明!你已經好了?”聰子欣喜地從舞臺跳下去。片山也想跟着跳──突然想到萬一在此扭傷了腳會被晴美嘲笑時,他改變了主意,繞道從旁邊的樓梯走下去。
“可以跑出來了?”片山對她說。竹林明點點頭。
“只要要不做劇烈運動的話,醫生說在外邊走走不要緊。傷勢比想像中輕多了。”
“那就好了。不過不能勉強哦。”
“嗯。我只是在意自己的劇本不知如何而已。”
“自己的劇本?”
“嗯。”聰子代言。“其實,這出話劇是竹林明的作品哦。”
“是你寫的?”
“我和水口學姐的共同作品。”
“可是我寫的只是枝葉罷了。畢竟是竹林明的作品嘛。”
“總之……我在期待實際演出時是怎樣的。”竹林明說。她的臉色有點蒼白,此外和平時沒兩樣。
“咦。”聰子擡起頭來。“是校長哪。”
本宮校長信步走過來。
“嗨,怎樣?”他親切地喊。“刑警先生,不會再有案件發生了吧?”
他心情很好地開玩笑,不住地誇獎聰子是天才,又說竹林明是難得一見的好學生什麼的。
“──那麼,繼續彩排吧。”聰子說:“校長,正式演出時請務必捧場。”
言下之意是請你走吧。
“嗯。我期待着看你們的演出。”本宮“彭”地拍了一下聰子的肩膀。
“校長!”傳來呼聲,校長的女秘書抱着一堆文件走來。
“怎麼啦?”
“什麼怎麼啦。職員會議呀。你忘了?”
“是嗎?完蛋。”本宮搔搔頭。“已經老啦──那麼,失陪了。”
“大家都在等着哪。”女秘書說着,重新拿好手中的文件,率先走向其中一個出口,然後打開厚重的門。
眼前出現一個頭光禿、耳朵尖尖的大怪物,瞪看眼睛、掄起長爪、挺立在那裡。
“譁!”女秘書驚呼一聲暈倒,文件被吹進來的風宛如落英般吹得滿天紛飛……
“終於撲朔迷離起來啦。”晴美在預備晚飯時,滿臉喜悅地說。
“有啥好高興的。”片山苦笑。謎團終究是謎團,在現實裡不得不破案。
“你認爲是不是真的幽靈作怪?”
“我怎曉得?去問福爾摩斯好了。”
福爾摩斯“喵”了一聲,彷彿在說“別把責任推給我”。
“不過,竹林明的傷勢不重,太好了。”晴美鬆一口氣的樣子,爲自己盛了一大碗飯。又怕胖又要吃,乃是年輕的證明。
“如果……撇開那個什麼幽靈不談,倘若那件事的目標是狙擊關谷個人的話……”片山搖搖頭。“可是,校長的茶杯也破了。畢竟有人惡作劇不成?”
“調查真相不是你的工作嗎?”
“唔哼。”
“今晚石津不在,怪寂寞的。”
片山睨視她。“你真的愛上了他?”
“哈,怎樣呢?”晴美故弄玄虛似地笑一笑。“對了,石津的‘科學怪人’扮相如何?”
“你知道了?”
“當然啦。相愛的人心靈相通嘛。”
片山的表情很複雜,正想說什麼時,玄關傳來女聲:“我可以進來嗎?”
晴美走過去開門。
“打攪啦。”
進來的是水口聰子。
“嗨,竟然被你找到這裡來了。”片山請聰子入屋。“──舞臺的準備如何?距離正式演出……”
“還有兩星期。”聰子端坐。因她常在舞臺跑動的關係吧,她的坐姿很好看。
“我也期待着,非看不可。”晴美邊端出紅茶邊說。片山想,必須留心不讓石津自殺才行。
“其實有求而來,無事不登三寶殿……”
聰子的話叫片山差點摔倒。這回不可能叫自己演“金剛”吧!
“聽聞府上有一隻絕頂聰明的貓。”
“貓?”
“嗯。我聽竹林明說的。這次的舞臺劇有個缺欠……那是重點。明白嗎?當主人翁在敘述自己內心的感覺,那裡空無一人,跟有一隻貓在的效果是完全不同的。”
“即是等於對貓說話的形式囉。”晴美插嘴。
“是的!因此獨白也變成自然的對話,使觀衆容易接受。”
“我非常瞭解!”
“因而我想請府上的貓‘友情演出’,這才冒昧造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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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片山假咳。“那個必須問問它本貓的意向……”
“你在說什麼呀?不要理我哥哥。他是個可有可無的人。”晴美望望在裡頭躺臥的福爾摩斯和妞兒。“──有兩隻,不過,可能是三色貓會比較聽話哦。”
“說的也是。不過……以舞臺效果來說,是黑貓比較好……”
聰子站起來,向貓兒們接近。
“啊,黑貓可能會撓你──”晴美欲言又止,而聰子完全不在乎似的,先把黑貓妞兒一把抱起來。
也許被人從睡夢中吵醒的緣故,妞兒憤怒地扭動身體。聰子放下妞兒,這回抱起福爾摩斯。兩人(?)緊挨着臉相視片刻。
“好貓。”聰子放下福爾摩斯。“好像不是普通的貓。它的眼裡有智慧的光芒哦。”
“可不是?”晴美望一下片山的眼睛。“比起哥哥的眼睛……”
幹嗎把我拉進來?片山獨自生悶氣。晴美和聰子的對話繼續進行。
“三天後最後一次舞臺的總彩排,到時務必請福爾摩斯小姐勞駕一趟……”
她簡直把福爾摩斯當人看待似的。
“我會帶它去的。”晴美興沖沖地說。
“只是……在戲劇的性質上,畢竟是黑貓的效果比較好。正式演出時,如果把它的毛塗黑,不要緊嗎?”
“呃……那點要看福爾摩斯了。怎樣?福爾摩斯。”晴美喊。福爾摩斯好像意興闌珊似地用力眨了一下眼睛。
“啊,沒問題。它說ok了。”
“好極啦。這就安心啦。”
從旁來看,這兩個人都有點不正常吧。片山彷彿走進了童話世界般,覺得破案是不可能的事。
“福爾摩斯需要念臺詞嗎?”晴美也相當起勁。
“對了。”片山突然想起。“我一直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呢?若是石津先生的片酬的話,可能沒什麼預算──”
“不,那個無所謂。叫他付賬也無妨。”石津聽了可能會暈倒。
“聽聞在你的戲劇中,會出現什麼牛鬼蛇神──”
“……你是說騷靈現象?”
“啊,是的。聽說碗碟打破啦、騰空飛起什麼的。”
“嗯,是有那種場面的。”
“也許你聽到了,在你的學校,發生物品突然破裂之類的怪事。”
“除了關谷君受傷以外?第一次聽到哦。”聰子眨眨眼。“我是一旦開始彩排時,連飯也忘了吃的人。”
片山想,這句話應該讓石津聽一聽纔是。
“其實,關於燈泡破裂使關谷君受傷的事,我也是怎麼想也想不出原因。若是舞臺上有什麼裝置的話,請告訴我。”
聰子似乎嚇了一跳,看着片山,然後笑逐顏開地說:“怎會呢──沒有任何機關裝置哦。”
“沒有?!”
“嗯,因爲演戲不同魔術嘛,沒必要使用詭計,叫美女浮在半空。只要做出那種效果就行了。”
“那種效果怎樣製造出來?”
“丟出去。”聰子坦率地說。
“丟……用手丟出去?”
“如果用腳也可以丟東西就好了……”
晴美咭咭笑出來。聰子接下去說:“換句話說,先把舞臺弄暗,然後單單把聚光燈照在主角──即是我的周圍。然後從舞臺兩邊的走廊暗處把碗碗碟碟朝那個地方扔過去。”
聽起來很簡單。可是,那樣子解不開校長室的謎團。
“不會危險嗎?”晴美說。
“在舞臺上,受點傷不算什麼。”
“好偉大啊。”晴美五體投地。“我哥哥跟你一比──”
“總之,加油吧!”片山連忙打斷她。真是壞習慣,凡事都要把哥哥貶斥一番。
“那件事把關谷君嚇得半死哪。”聰子微笑。
其後好像沒什麼怪事發生的樣子。幸好關谷只是輕傷,但總不能就此算數。
“好了,請指教。”
聰子離開後,片山望着正在吃涼下來了的晚餐的福爾摩斯,對它說:“我覺得好像又會有事發生似的。你認爲呢?”
不知福爾摩斯有沒有聽見片山的話,它還是一味伸長脖子繼續吃晚餐。
“辛苦大家啦。”
聰子向戲劇部的夥伴們揮揮手,從舞臺往後門的出口走去。
作品已完成了大約九成,很順利。
演話劇的情形,單是彩排也不可能百分之百完整無缺。因爲缺少一個不可或缺的要素──觀衆。
期待觀衆大笑的臺詞,有時毫無反應;相反的,嚴肅地說出口的話,可能引起觀衆席困惑地騷然。那個弄亂演技的節拍,有時也能鼓起氣勢。那是話劇有趣的地方。
跟連續上演幾星期的商業劇團不同的是,文化祭時只有兩回演出。由於沒時間反覆彩排的關係,他們的彩排可算是相當嚴謹。
不過,成功的話,還有下一次上演的機會……
聰子走出講堂,走向有社團房間那棟樓。操場已暗下來,還有一點蔚藍的天空也逐漸變成深藍色。
操場裡已無人影,校舍也只有兩、三個窗口亮着燈。
聰子穿着t恤和牛仔褲。由於舞臺上到處都是塵埃,這種裝扮是最方便的。
她從褲袋裡掏出房間的鑰匙,走進房內。開燈後,從自己的壁櫥拿出換洗衣物。
“衝個花灑浴吧……”聰子喃喃自語着,抱着衣服走出房門。那棟樓的旁邊是游泳池,現在當然沒使用,但那裡的花灑室經常被運動部的成員和其他組員在練習後使用。
是新建的組合式建築物,清潔而明朗。現在一片漆黑,好像沒人在。聰子開燈。
走進更衣室,她費一番工夫才把黏滿汗水的t恤脫掉──流汗的感覺很舒暢。可是在彩排結束後,黏乎乎的感覺畢竟不舒服。
所謂的演員,一半是肉體勞動。
她光着身子,把眼鏡擺在衣服上,然後光着腳踏在冷冰的地磚上。然後急急擰開水栓。冰冷的水傾注下來,她不由縮一下身子。
讓身體被水打了一會後,反而從體內涌起返照的暖意。聰子舒一口氣。
反正回家還要入浴,不需要洗得太仔細,只要把皮膚的黏汗沖掉就行了。
“可以啦。”她喃語着關了水栓。水聲突然消失,寂靜感擴散,她覺得從自己身上滴落的水滴聲也出奇地吵耳。
必須趕快擦乾身體……
她拉開花灑室的浴簾。眼睛入水,視野模糊了,但她大致上猜到衣服和毛巾的位置。伸手一探──什麼也摸不到。
聰子揉揉眼睛,再看一遍。
衣服不見了!肯定擺在這兒的……
聰子慌忙環視更衣室。雖然近視,但更衣室不大,她一眼便看清那裡沒有自己的衣服。
“奇怪……”聰子束手無策地喃喃自語。
“找東西嗎?”
門打開,關谷站在那裡。
聰子慌忙衝進花灑室,拉起塑膠浴簾。
“──是你偷了的!”
“只是保管罷了。”關谷的笑聲。
“擺在那邊,你出去!”聰子喊。
“有啥關係?我和你是自己人哦。”
“別管我──那種事,不會再有第二次!”
“別勉強了。最近你忙,所以沒敢打攪,不過大致上已完成了吧!待會陪陪我嘛。”
“不要!”
“好無情喲。我也戴上‘劇院之鬼’的面罩和你合作了哦。你跟我合作,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關谷的聲音往塑膠浴簾逼近。
“不要過來!”
“那我把衣服帶回家囉。可以嗎?”關谷的聲音愉快無比。
“你要我怎樣?”
“只要陪我一下就行了──我又沒勉強你陪我上牀。”
不能信任,聰子想。可是,如果拒絕的話,他可能真的把衣服帶走吧!他會滿不在乎地做出那種事。
總之,現在必須先把衣服拿回來,其後的事再想好了。
“好吧。”聰子說:“我和你一起走。所以,衣服還我。我不能光着身子走出去吧!”
“ok。你開始明白事理啦。”
傳來關谷把衣服拋在桌上的聲響。
“你出去。”
“知道啦。快點囉。”
關谷的腳步聲離去,門開了,又關上。
聰子隔着浴簾豎耳靜聽──大概出去了吧?於是把浴簾拉開一條縫隙窺望。好像走了。
她急忙拉開浴簾,向衣服奔過去,拿起毛巾,迅速擦乾身體。
門打開,關谷衝進來。
“幹什麼啊!”
他把聰子壓倒在地上,整個人騎上來。
“想逃,沒那麼容易──先給我證明看看。你現在跑不了。”
關谷技巧地躲開聰子的手,把她按倒。聰子拼命閃避。
“放棄掙扎吧……你明明喜歡我的……”關谷低聲笑。
就在這時候,有什麼重重的物體撲向關谷的脖頸。同時,劇痛感刺入肩膀。
“什麼!好傢伙──”關谷彈跳着躍起。福爾摩斯翩然降地,低吼着。
“他奶奶的……”關谷伸手摸脖頸,手指沾到血。“是那刑警養的貓吧……畜牲!”
他踏步向前想踢它。可是,福爾摩斯比他快得多。它往桌面一跳,接着跳到房間的屏風上,冷冷地俯視關谷。
“哎!給我記住好了!”關谷惡態畢露,往趁那期間穿好衣服的聰子瞟了一眼,擠出一個生硬的笑容。“下次找個沒幹擾的地方吧!”然後奔走着離開那裡。
聰子無力地坐倒在地,用力地喘氣。
不知何時下到地面的福爾摩斯,口裡銜着她掉在地上的眼鏡走過來。
“謝謝……”聰子用毛巾擦了鏡片戴上後,輕輕拍了一下福爾摩斯的頭。“你救了我。從哪兒來的?”
福爾摩斯走向門邊,回過頭來,彷彿在說跟我來似的叫了一聲。
“你要帶我到哪兒去?”
聰子站起來,把衣服拉好,走出花灑室。
外面全黑了。她模糊地看到有人從社團那棟樓走過來。
“你在那兒呀!”
“晴美小姐……找我有事?”
“是呀。咦,頭髮溼啦。”晴美走近時,驚訝地說。
“我去衝花灑浴。”
“噢,是嗎?剛纔我在校門那裡遇到幾個學生,恰好是戲劇部的人。他們告訴我房間地點就走了。我去看了,只見包裹不見人,所以叫福爾摩斯先去找一找……”
聰子望了福爾摩斯一眼,想說什麼,馬上又改變主意似的問:“呃──找我有什麼事?”
“對了,今晚呀,要爲竹林明的康復慶賀。想請你一道來哪。”
“嗄?可以嗎?”聰子雙眼發亮。
“當然啦。那就一起走吧。”
“好!我去房間拿一下東西。”
聰子跑開了,晴美目送她。“福爾摩斯,她的呼吸似乎有點凌亂。發生什麼事?”
福爾摩斯沉默地往前走。
“──乾杯!”晴美說。
香檳的玻璃杯在這在那的“叮”一聲響。
“感謝大家。”竹林明鞠躬致意。
圍繞桌邊的乃是竹林明和聰子,以及晴美、石津和片山等五個人。對對,桌子底下,還有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形下溜進來的福爾摩斯和妞兒。
酒店餐廳予人豪華之感,由於是自助餐形式,意外地花費不多,否則片山要切腹了。
“別客氣,隨便吃。”片山當然可以說。
“真是好極啦。”聰子說。
“傷口好像切得不深,外表看起來很嚴重,其實沒啥大不了。”竹林明輕鬆地說。
“好像在說別人似的……小心喲。”聰子斜睨她。
“是是──那我也吃囉。”
“去拿食物吧。”晴美站起來。“竹林明,幫你拿好嗎?”
“不,不要緊。而且,不好意思被你知道我的‘食量’。”她嬌笑。
“不需要擔心那個呀。”片山指示擺滿菜餚的長桌。
石津早已在挑戰如何把大量食物擺在一隻碟子上了。他臉上涌現開朗的笑容。
“我會把食物拿給你們的。”晴美對福爾摩斯和妞兒說。
他們愉快地進食着。儘管遇到一點也不愉快的殺人事件,但能這樣子忘掉一切、一同用餐也是好事哪,片山想。
“如果這樣就解決一切就好啦。”休息一會時,竹林明說。
“片山先生一定能破案的。”聰子也少有地說奉承話。
“怎樣呢?”晴美依然不信任胞兄。
“沒問題的。”喝了一點酒的石津也用力地點點頭。“片山兄會破案的。對嗎?”
“大概吧。”當事人沒有太大的自信,當然就缺少說服力了。
“哎,如何?”竹林明說:“我認爲呀,片山先生會在那出話劇上演之日破案?要打賭嗎?”
“有意思!”聰子拍手。“來吧來吧。不過,倘若所有人都買片山先生能破案的話,怎辦?”
“等一等。”片山苦笑。“你們知道,有點問題──”
“唷,有啥關係?”晴美插嘴。“別擔心。我會賭哥哥不能破案的。”
“晴美!”
“如果不這樣做的話,我以身爲刑警的胞妹爲恥哦──來,賭多少?”
“喂,**是犯法的!”片山抗議。
“和殺人一比,哪一種罪名重大?”晴美反駁。
“那個……”
“追趕殺人犯時,遇到紅燈就停止?跟那個的道理是一樣的。”
片山覺得兩者根本不能相提並論,但他沒機會說話。
“賭幾多呢……”竹林明歪歪頭。想了一下。“一份十萬圓,如何?”
片山差嚇得點跳起來。
“你,別胡說八道!”
“我也可以。”聰子附議。“那點儲蓄是有的。”
“可以接受哪。”晴美從手袋掏出記事本,飛快地記錄着。
“喂,晴美,萬一……輸了怎辦?”
“如果哥哥能破案的話,我出十萬圓也在所不惜呀。”
被人講到這個地步,片山也無話可說。
“哎,石津,怎樣?”
被晴美一問,專心致志地吃個不停的石津擡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