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貓系列 殺人雞尾酒(二)
@@與經典同行,打好人生底色;與名著爲伴,塑造美好心靈。細心品味米花在線書庫經典名著。@@
“總不能叫那兩個人代我們死吧。”石津捅捅那兩名小偷。
“饒了我們吧。”其中一個發出可憐兮兮的聲音,‘如果非死不可的話,叫我老大做代表好了。”
“你以爲殺了我,你自己一個就能得救嗎?”
“吵死人!”石津用拳頭敲他們的頭。
“好痛……”
“什麼名字?老實說出來!”
“我叫長田……他是河井。”那個像老大的說。
兩個都被綁在廚房的椅子上。
“究竟爲何跑來這裡?”晴美問。
“不……他們看起來很有錢嘛。”名叫長田的說。
“那就怪了。誰會無緣無故地跑到這種山中的房子來?一定有什麼目的。”
“跑山是我的嗜好。”名叫河井的說,又被石津揍了一下。:米:花:在:線:書:庫:?ht
片山面有難色地沉思了一會,向晴美招招手。
“什麼?石津,你看住他們兩個啊。”
片山把晴美和福爾摩斯帶出廚房。
“有話告訴你。”
“愛的告白?”
“去你的——到飯廳去吧。”
在小光圈的照耀下,福爾摩斯等一同走進飯廳。
光圈照在角落上的世野屍首,被檯布蓋住。
“怎麼啦?”
“其實……難以啓齒……”
“想借錢?”
“不是——你一看就知道了。”片山掀起檯布,說:“可以起身啦,世野先生。”
晴美瞠目——檯布蠕蠕而動。
“啊,累死了。”世野坐起來。
晴美啞然。
“那麼說,哥哥事先知道了?你跟三田先生一夥的……”
“裝死也很不容易啊。”世野俯望一下衣服。“都溼了,會感冒啊。”
“哥!”晴美吊起眼角,兇巴巴的樣子。
“慢着——冷靜些!”片山連忙後退。
“連我也以爲喝了有毒的雞尾酒。是胡謅的吧?”
“嗯。”片山點點頭。“三田委託的。他說只有我能跟他合作——我本來想告訴你的,但三田叫我暫時瞞着你。”
“回去以後才教訓你。”晴美說。
“百合小姐自殺了,那是真的。三田無論如何也想知道她自殺的原因,他想知道爲何百合小姐要自殺。”
“因此……”
“聽他提了有毒雞尾酒的計劃,我說那樣子大家是不信的,於是拜託世野先生演戲。”
“我參加過業餘的戲劇團。”世野說。
“只要哥哥確認他的死,大家就相信!嚇人。”
“是這麼說。對三田來說,那是嚴肅的事——他認爲人一旦面對生死問題時,就會說出事實的緣故、”
“那麼,真的是北川害她的?”
“不知道。”片山搖搖頭。“太奇妙了。北川告白的事沒問題,可他爲何被殺?”
“不是三田殺的嗎?”
“他答應我不做那種事的。”片山擔心不已。“假如是他做的話,我也有責任了。”
“假如不是三田先生做的,是誰呢?”
片山搖搖頭。
“那怪異的二人組也令人在意。沒有任何目的的話,大概不會來這種地方吧——看來開始發生跟原先計劃不同的事了……”
“哎呀!”晴美跳起來,片山也嚇一跳。
“什麼事?”
“脖子涼颶颶的……漏水嗎?”
“是不是下雨?”
晴美摸摸脖子,看着手部。
“哥哥,給我光線!”
晴美的指尖紅而溼。
“是血啊!”
光圈照向天花板——黑色的污跡蔓延,血從那裡慢慢地、一滴一滴地掉下來。
“在這上面的房間?”
“上去看看——世野先生,請你留在這裡。”
“我可以不必死了吧?”
片山等人不答,走出飯廳。
上到二樓,片山說:
“哪邊?咦?廚房的方向應該是……”
充分發揮他方向盲的本能。
“喵。”
福爾摩斯迅速找到房間,在門前叫。
片山企圖把門打開。
“上鎖了!如果石津在就好了。”
他用力搖房門。
“叫我嗎?”
石津就站在那裡。
“你……那兩個人呢?”
“那名女子大學生說讓她做點什麼,我就叫她幫忙看守了。沒事的,她手裡拿着大菜刀。”
“那麼,這道門拜託了。”
石津退後幾步,擺好姿勢向門一撞,門應聲而開……
片山等人走進去。那是臥室,大大的雙人牀映入眼簾。
前面的地上有血,從牀上跌落倒在那兒的是——
“三田!”片山奔上前去。
是三田龍治。片山把龍治的身體扶起來。
“——還活着!”他說。“晴美!撕開牀單,做成繃帶!”
“傷口在哪兒?”
“大概是刺傷的,從斜後方。跟北川的傷口相似。”
石津把龍治橫擱在牀,晴美設法撕開了牀單。
“怎麼回事呀?”
“我想問你呀。”晴美髮怨言。“誰叫你瞞着我這件事?”
“現在說這個幹嗎——什麼事?”
福爾摩斯走到架子的大花瓶前面叫。
片山伸手進那個花瓶。
“啊,有啦!”
他拿起來的。是個電話。
“好極啦!快叫救護車!”說着,晴美驀地想起。“倘若雞尾酒裡真的有毒……拿不到解藥啦。”
片山拿起話筒,按了按掣,但停住。
“打不通。有人把線切斷了。”
“那……”
“白費心機啦。”
晴美瞪住哥哥。
“這不是在演戲吧?”
“算啦。一看三田的傷勢就懂得啦。”片山皺眉頭。
福爾摩斯往窗口跑去,回頭叫。
“對呀!從這裡出去,開車送他去醫院。總比呆在這兒不動的好。如果有毒雞尾酒的事是假的,大家就不會死啦。”
“能夠出去的玄關大門。三田有鑰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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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山搜了龍治的口袋,到處找不到鑰匙。
“難道兇手拿走了不成?”
“也許——這裡的窗戶全都釘死了,從裡面絕對打不開的。”
“希望他別做得那麼徹底就好了。那麼,玄關的門有辦法撬開吧?必須趕緊把三田先生送醫院才行。”
“嗯。石津,一起動手吧。”
“有沒有替人開門的生意好做?”石津喃喃地說。
“下面全體總動員好了。現在以離開這裡爲首要。”
“希望不被衆人圍毆就好了。”晴美說。
“喵。”福爾摩斯突然望住門口。
“哥!”
光圈轉向門口,但見池谷希站在那裡。
“怎麼啦?”
晴美跑上去。血從池谷希的頭流下來。
“對不起……我在好好監視着的……”
“來,坐下——你被毆了吧。”
“突然被人從後面偷襲,完全沒察覺。”
池谷希在椅子坐下來。
晴美化身爲即席的護土,又撕下一片牀單,包紮池谷希頭部的傷口。
“痛……不過,我是鐵頭,不礙事。”池谷希說。“那兩個人跑啦。”
“那麼說,偷襲你的是別人了。”
“是的。我暈倒了,什麼也看不到。”
“幸好是小傷。”晴美看片山。“怎辦?”
“那兩個人還在這房子裡面。危險——到樓下去。石津,你留在這兒。”
“是。可是,片山兄,不要緊嗎?”
“我帶福爾摩斯去。”
“哥。帶槍了麼?”
“沒有。今天不當值嘛。又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沒帶來。”
“重要的時候,總是幫不上忙!”
埋怨的人是輕鬆的。
“你來照顧她吧。福爾摩斯,走吧。”
片山催促着,走出房門。
這時,樓下傳來巨響——是槍聲。
“哥!剛纔是——”
“石津,那兩個人有槍麼?”
“沒有。我仔細檢查過的。”
片山不得不承認,情況逐漸惡化,而且混亂加劇,不由心情絕望起來。
片山和福爾摩斯來到樓梯口,從扶手的縫間窺望樓下的情形。
可以見到客廳的門開着,但看不到裡面。
“哎呀!”揚起悲鳴,然後是男人的笑聲。
“不乖乖聽話的話,連命也沒有啊。”
剛纔那二人組的其中一個。
光線在晃動着,大概有手電筒之類的東西在手。
然後,其中一個出現在門口,
“喂,刑警先生。”叫河井的說。“聽到沒有?我們這邊好多人質啊。別亂搞花樣。”
片山小聲對福爾摩斯說:“怎辦?”
露出無奈的表情,福爾摩斯伏低身子,靜靜地獨自走下樓梯。
片山想到需要武器,必須找一件可以當武器的東西——那兩人是從哪兒得到手槍的呢?
福爾摩斯來到客廳門口,悄悄窺望裡面。
“——不要——住手!”
震聲哀求的是網田涼子。她被長田從背後抱住,縮起身體。
“別害臊嘛。我對女人是很溫柔的。是不?河井。”
“因爲老大有錢嘛。”
河井拿着手槍,站在門口附近。
“怎麼,即是說沒錢就不受歡迎羅。”長田不悅。“好,我用這女的試一試。一度被我疼愛過的女人,全都對我狂熱着呢。”
他把網田涼子壓倒在沙發上。
“不要——救命啊!”岡田涼子拚命掙扎。
“像禽獸一樣。”三田幸江看不過眼似的說。
“媽!”昌子捉住母親的手臂。
長田慢慢坐起身體。
“剛纔你說什麼?”他厲聲說。“喂,那邊的老太婆,你剛纔說了什麼,我聽不太清楚。”
“那把年紀就耳聾了?怪不幸的。”幸江直直回望長田。
“喂,河井。照照那位神氣的老太婆。”
長田從河井手中拿起手槍,走近幸江。
“住手!”昌子緊緊靠看母親。“拜託,不要傷害我媽。”
“昌子。爲這種事求人是沒用的。”幸江說。“你們的目的是什麼?如果是錢的話,趕快把錢拿走就是。錢包你,拿去!”
她從手袋掏出錢包,扔過去。
“求之不得啦。”長田歪歪嘴。“錢當然要,不過,我不是爲了拿救濟金而來的啊。”
“那是爲什麼?”
逼於形勢的關係吧,幸江毫無膽怯的跡象,一直瞪着長田。
“不要用那種眼光看我?”
槍口對準幸江的臉。
“真不湊巧,這樣的眼光是人生的。”幸江反駁。
“是嗎?那就讓我使你的眼睛閉起來吧,永遠的。”
“求求你,住手!”昌子喊。“不要開槍!”
長田是來真的——誰都知道。
槍口直瞄幸江,指頭搭在扳機上。
誰也不敢動彈。只有遷伴之和網田涼子屏息盯着眼前的樣子。
福爾摩斯彈跳起來,向長田的手撲去。他的爪子深深吃入長田的手。
長田怪叫,同時扣動扳機,搶走火了。隨着槍聲,傳來玻璃破裂的聲音。
槍掉在地上。
河井拿着手電筒,撲過去想把槍拾起來。
那期間,片山已匍匐着爬到樓梯下面,總算來到客廳前面。
河井伸手搶槍的同時,片山從他背後撲過去。手電筒飛脫了,滾跌在地。
“痛死我了!”
“你這三八——”
聲音交錯,在黑暗中,誰也不知道誰在哪裡,展開莫名其妙的亂鬥。
“砰”一聲,騷亂馬上鎮住。
是誰開槍打中了誰?所有的人呆在那兒。
傳來“噠噠”的腳步聲,有人從客廳跑了出去。途中碰到什麼人,有人哇哇叫痛。
是長田。片山好不容易把河井按倒在地,大聲說:“什麼人拾起手電筒,照來這邊!”
“是!”回答的是昌子。
她擡起地上的手電筒。把光照向片山他們的方向。
“我什麼也沒做啊!”
右手被扭到背後的河井喊道。
“這種情形不叫‘什麼也沒做’吧。”
片山沒帶手銬,遲疑着不知怎辦是好。總不能一直這樣按住對方……
“我來。”昌子從桌面拿起一個重甸甸的菸灰缸。
“住手!”
河井瞠目。片山想阻止,但已來不及。
河井的頭被她一擊,傳來“隆”一聲,就這樣暈倒了。
“聲音好像除夕夜的鐘聲。”昌子說。“打他一百零八回的話,說不定會變好人。”
片山抽出河井的褲帶,把他的手腕拉到沙發腳下纏住。
“嗚呼……還有一個跑了。”
“他帶了槍?”
“不曉得……太暗了。”片山擦擦汗。“大家沒事吧?”
“我還好。”遷伴之說。
“我也活着。”網田涼子的聲音。
昌子喊:“媽?媽?回答我!”
“嗯……”
“好極啦。你不作聲,擔心死我啦。”
昌子把光轉向母親,倒抽—口氣。
“媽!”
“我還沒死呀……”幸江按着血流着的肩膀說。
片山愈來愈絕望了,到底怎麼回事?
“輕輕放他下來吧。”片山用光照着樓梯說。
石津正在把三田龍治抱下來。
他失去了知覺,但脈搏正常。片山說:“大家集中在一處地方比較安全。”
於是把三田龍治搬到客廳去。
“進去吧。”
晴美率先起身,讓龍治躺在客廳的沙發上。
“呀。你也受傷啦。”昌子看着池谷希說。
因着只有一支手電筒,十分不便。
“長田大概帶槍藏在某處。大家都在這裡,他不會那麼容易接近的,大家都在吧?”
“喵。”福爾摩斯叫,門口有聲音說:
“我也到這裡來好嗎?”
世野的影子浮現在光中。
“啊!”網田涼子驚叫一聲,暈厥了。
“啊……對了。必須說明一下。”
片山嘆息——必須思考的事情太多了!
——聽了片山的話,衆人呆若木雞。
“那麼,有毒雞尾酒的事是假的?太好了。”昌子說。“哥哥呀,最會騷動人了!”
“可是,不能擔保可以活着離開這裡啊。”幸江說。“說不定因雞尾酒而中毒死更死得舒服些。”
“媽……痛不痛?”
“還好啦,沒關係。年長的人早已習慣各種痛苦的事了。”幸江望望沙發上躺着的龍治。
“好可憐。他那麼愛百合小姐嗎?”
“媽……”
片山叫晴美拿住手電說。
“喂,光度轉弱了,不是嗎?”
“呃……大概電池快用完了吧?”
她搖動了幾下,光線只是閃爍而已。
“糟糕……石津,拿出你的筆型電筒來吧。”
“那個……剛纔運三田先生下來時,不知掉到哪兒去啦。”
“那麼我的——”片山探一下口袋,“——沒有!”
“哥哥,真的?”
“我開玩笑作什麼?大概在這附近掉了。剛纔跟河井打的時候……”
“這個程度的光找不到的呀。”晴美說。
福爾摩斯往門口走去,悄悄探頭出走廊。突然連續“砰”了兩發槍聲,其中一發打中門邊,木頭裂開飛出去。
“喵。”福爾摩斯連忙把脖子縮回去。
“危險!把門關上好了。”
晴美急急走過去,伸手把門“嘭”地關上。
“怎麼辦?太危險了,出不去呀。”
“唔……我想對方也是心驚膽顫的。”
“這樣反而騷亂不安。”
“嗯。在黑暗中亂開槍的話,不曉得子彈飛去哪個方向。”
片山的手摸到一樣軟茸茸的物體。
“譁!福爾摩斯,別嚇人好不好!”
“喵。”彷彿是說好自爲之。
“什麼?”
福爾摩斯用前肢捅一捅片山的口袋。自己的鎖圈“哐啷哐啷”響。
“鑰匙……對啦。”
片山想起來了,三田龍治的口袋裡沒有這裡的鑰匙。大概是行刺龍治的人拿走了吧。
可是,假如是長田拿着鑰匙的話,他不是早就跑去外面了嗎?
對……池谷希是在監視那二人組的時候被擊暈的。兇手另有人在。而且,從時間上看,那二人組不可能行刺龍治。
換言之,是那二人以外的什麼人——在這裡的其中一個人,刺傷了龍治,盜走了鑰匙。然後毆暈了池谷希,放走二人組。那人身上有槍。
可是,是誰呢?
這手電筒是長田他們帶來的,在那之前,客廳幾乎漆黑一片。即使有人悄悄出去又回來,旁人也不知道。
如此一來……
“哥。”晴美說。“電池……”
手電筒閃了兩閃,發出輕微聲音,光線接着消失了。
客廳完全被關在黑暗裡。可是,如果開門會有聲音,子彈可能迎面飛來。
糟透了。
片山用手輕撫福爾摩斯的毛。
“喂。可以在黑暗中行動的只有你了。拜託啦!”
“喵。”
福爾摩斯的聲音。聽起來也有點膽怯。
“石津!”片山說。
“是——你在哪兒?”
“這兒呀。”
即使說了也等於沒說。
石津這裡那裡地碰撞着,總算來到片山那邊。
“痛啊!別踢人好不好?”片山說。
“對不起。不是故意的。”
“那還用說——坐。關於那支槍的事,他開了幾槍?”
“呃……起初的一槍……”
“福爾摩斯從長田的手敲落時又一槍,其後是打幸江女士的一槍。”
“這樣就三發了。剛纔兩發。”
“見了五發——那是八連發的槍吧?即使全部裝了子彈也只剩三發了。只要設法使他用掉,就是我們的了。”
“原來如此。”石津拍手。“可是——怎樣做?”
“正在想着。”
不可能預備了其他子彈。使對方全部用完乃是最上算的做法,問題的確是“怎樣做”而已……
“喵。”福爾摩斯在身邊叫,石津跳起。
“你在呀,福爾摩斯小姐?”
“有什麼好辦法沒有?”
“喵。”
福爾摩斯“噔噔噔”地走開——片山跟着它的叫聲走。
“喵。”
“什麼嘛。”喊叫的是河井。
“對呀。”晴美也跟來了。“有他在呀。”
“你聽見啦?”片山說。
“嗯——哥哥願意犧牲的事,我也很感動,但是當事人很痛吧。這個人不同。”
“是嗎——首先沒法子啦。”
河井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
“什麼?別作弄我啊。”
語氣兇巴巴的,卻聽出他的驚怯。
“用投票決定吧。”片山說。“大家請聽。兇手的槍還有三發子彈,只要讓他全部用完,我們就不必害怕了。”
衆人沉默,一直傾耳聆聽。
“唯一的辦法是有人冒險走出客廳,誘使兇手用掉子彈。”
“好哇。”幸江說。“依年齡的次序,是我嗎?”
“媽!會死的呀。”
“反正也活不長了。”
“不,沒那個必要。”片山說。“看來這位河井君很樂意承擔這個角色!”
涌起掌聲——福爾摩斯沒鼓掌。但“喵”地發出歡呼聲。
當事人河井大吃一驚。
“什麼?開玩笑!我沒說過那句話。”他喊。“不要!我絕對不願意!”
“你呀。”幸江說。“人生總要做件好事才死去的好。可以成佛啊。”
“不要!我不要成什麼佛!”
“你樂意爲大家做嗎?有勇氣。”片山說。“石津!”
“是!”
“給他一個激勵的握手吧。順便塞點什麼進他嘴巴,不讓他發出聲音。”
“知道。”
“不要!”河井的腳“吧嗒吧嗒”地亂踢。“別靠近!我咬死你!踢死你!”
“臨死也拖延。”池谷希說,提出一個過激的意見。“不如在這裡殺了他才放他出去如何?”
“喂,我——我還活着用。我也有生存的權利啊!殺人啊!救命啊!”
河井發出殺豬一般的悲嗚。
“喵。”福爾摩斯豎起利爪,撓了河井的腳一下。
“痛啊!你想幹什麼!”
“住口!”片山說。“你有生存的權利?那麼,你們是來這裡幹什麼的?”
河井似乎吃了一驚的樣子。
“你說什麼呀!”
“你們受什麼人所託,來這裡殺人的。不是嗎?”
“我幹嗎——”
“難道你來這種地方偷東西?三田被刺傷,幸江女士被槍傷,難道是巧合嗎?不是的。你們是受誰所託而來的?三田給大家喝了雞尾酒,使場面混亂,你們利用這種混亂,想趁機殺了幸江女士。”
“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河井聲音顫抖。“我……只是跟着老大來罷了。真的啊!”
“那麼,你也沒聽說是受誰所託羅?”
隔了一瞬,河井吞吐地說:“不知道……”
“那麼,你去問長田吧!”
“老大——他不管我死活,會開槍的。”河井說。“真的。他不聽我所說的呀!”
“那種老大,幹嗎跟他?”
“因爲……我需要錢。那種事我並不想幹的。可是……”
“總之,哥哥,現在讓他先擋子彈吧。”晴美說。“作好心理準備吧,又不一定打中你。”
“饒了我吧……”河井發出要哭的聲音。
“且慢。”幸江說。“我去。”
“媽!你說什麼呀?”昌子吃驚地說。
“那人還年輕,他的人生還能改正過來。我已經活得很夠開心。”
“不行!你在說什麼呀?”
“而且,使百合自殺的,是我。”
暫時誰也不開口。
“是嗎?”片山說。“我就想到,你那麼反對這樁親事,不可能不調查什麼的。”
“嗯。”幸江輕嘆。“知道龍治準備結婚,我就派人調查百合小姐的底細了。她和北川教授之間的事,我當然知道。不過,百合小姐不是爲那件事而死的。”
“媽——”昌子走近母親身邊。
“昌子,龍治還沒清醒過來嗎?”
“他常常睡懶覺的。”
“是呀。”幸江笑了。“痛……”
“不要緊吧?別講太多了。”
“百合小姐念高中的時候,交上壞朋友,因藏有興奮劑而被捕過。我是從她以前的朋友那兒問到的。”幸江嘆息。“不過,那天的宴席上,我沒提出來。那位教授突然出現,我以爲事情會傳開來,結果沒有。我把當時的報導剪下來,寄給百合小姐了。”
“於是……”
“如今想起來,真是羞恥。每個人都有不想讓別人知道的過去。我想揭發她的過去,干擾她的幸福,我的所作所爲,跟那叫河井的人所做的沒啥大分別吧,刑警先生。”
“呃。”
“我會出去。如果子彈打中了,也是命中註定。”
片山嘆息。
“那可不行。”他說。“石津。”
“是。”
“兩個人一起去的話,對方不容易瞄準吧。我們一起衝出去吧。”
“知道。”
昌子震驚地喊:“不行啊!爲何做那種事——”
“不管怎樣,我們都是刑警。”片山說。“總不能默然看着你母親去冒險的。”
“可是。河井那傢伙——”
“只是恐嚇罷了。拘捕他後,警方會設法使他招供的。石津,出去時,同時往兩個方面分開,故意發出聲響擾亂他的注意力。他也不知道應該開槍打哪裡纔是。”
“說的也是。不會那麼容易打中的。”
“在那期間,福爾摩斯可以偷偷潛去長田那裡。”晴美說。
“喵。”
“好。那麼,請大家留在這裡別跑動。說不定會被流彈打中的啊。”
“片山兄。”
“什麼?肚子餓?”
“不是,不先決定出去以後往哪個方向走的話,萬一往相同方向,不是沒意義了麼?”
“偶爾你也提出好意見。”
“喵。”
福爾摩斯在古怪的地方表贊同。
“對了,門在哪兒?”片山說。
“喵。”
“好像在那邊。晴美,有事就拜託啦。”
“小心啊。”晴美說。“石津,平安回來啊。”
“盡力而爲!”
晴美的一句話,使石津幹勁十足。
“好,這裡是門。”片山摸索着找到門鈕。“可以啦——石津。”
“我知道。別推我,危險。”
“對不起。”
“我喊一二三就出去啦——一、二——”
“慢着!”河井喊。“我……我們是受委託的。叫我們殺了那位老太太,委託的人是他,遷伴之先生。”
“伴之?”昌子喊。“你在哪兒?”
伴之也來到門的所在了。
他碰到片山喊聲“讓開!”然後打開門,大聲說:“別開槍!長田!是我!”
“石津!捉住他!”片山喊。
這時,傳來槍聲。
“長田……你這混蛋……”
傳來呻吟聲,有人倒地。
“別動!他媽的!”
長田的怒吼聲。傳來“呱嗒呱嗒”的腳步聲,好像往玄關跑去的樣子。
“石津!”片山說。“讓他去吧。”
槍聲響了兩次,好像是門鎖被打壞了。
門開啓,月光從外面照射進來。
“不要追來!”浮現黑影的長田朝客廳方向扣扳機,只有“卡嚓”一聲,已經沒子彈了。
“片山兄,可以嗎?”
“這邊要緊。遷伴之呢?”
石津把遷伴之的身體翻過來,搖搖頭。
“神奇地一槍打穿心臟。”
“天譴啊。”昌子走過來,俯視他。
傳來汽車開功的聲音,立刻跑遠了。
“石津,去看看其他車子有沒有問題。必須趕快把傷者送去醫院!”
“是!”石津奔出去。
“爲何這個人要這樣做?”昌子呆然說。
“大概不想永遠當個事務長吧。”幸江說。“他有那種野心嘛。”
“媽,你察覺了?”
“無論我怎樣對待他,他都從來不顯示難看的臉孔。不是忍耐力特強,就是在策劃什麼。”
“那麼……”
“他僱用長田和河井想殺了你母親和龍治先生吧。”晴美說。“此外,只要跟昌子小組結了婚,醫院的實權就是他的了。”
昌子“咚”的坐倒在門外。
“我……差點嫁給一個‘豈有此理’的人啊。”
“不是好極了嗎?在這之前知曉一切。”
“不過,幸江女士。”片山說。“關於百合小姐在高中時代藏有興奮劑那件事,龍治君是知道的。”
“啊!”
“她主動向他坦白的,於是他來問我。實際情形如何。所以說,他是應該知道一切的。”
“那爲何……”幸江喃喃地說。
“媽……”昌子低下頭去。“百臺小姐之所以自殺,不是你的關係,是我。”
“昌子……”
“哥哥永遠是我心目中的‘理想的人’。老實說,我自己的結婚對象是誰都無所謂。當然,我知道我不能跟哥哥結婚,他和百合小姐的婚事,我本來想默默祝福的。可是,有次我去媽的抽屜找東西,無意中找到百合小姐的調查結果文件。我看了內容,然後,我以爲她欺騙了哥哥。”
昌子深深嘆息。
“然後怎樣?”
“我能完全模仿哥哥的字體。媽,你曉得吧?”
“嗯。”
“哥哥是我的一切完美化身,我用哥哥的名義寄了一封信給她。我說婚事取消了吧,一封分手的信。”
“怎會這樣!”
“多半……跟媽你寄新聞剪報給她的相同時候吧。雙重的打擊,百合小姐一定是……”昌子的聲音哽住了。
這時——傳來呻吟聲。
“哥哥!”
龍治坐起來了。
“喂,不要緊吧?”片山跑上前去。“現在開車送你去醫院。”
“嗯……阿遷那傢伙突然行刺我……”
“他死了。”片山說。“他想殺了你和你母親,把醫院據爲已有。”
“阿遷嗎?原來如此。”
龍治嘆息不已。
“你本來打算藉助他的力量做事的,對嗎?”
“嗯……他應孩不曉得百合的事的……是我太疏忽了。”
“他知道是好機會,所以計劃的。不過,詳細情形你沒告訴他吧,例如雞尾酒的事。”
“嗯。”
“他大概沒想到是那麼一回事吧——不過,是天譴啊!他被自己所僱用的男人打死了。”
“是嗎……”
“哥。”昌子走過來。
“剛纔,我聽見你說的話了。”
“對不起。”昌子垂頭不語。
“是她運氣不好。你的信寄到時,她剛知悉自己由於高中時代墜過胎,從此不能生育的事。正當情緒低落時,讀了你信,一時控制不住自己,從公寓的陽臺跳了下去。我去到時,只剩下信的灰燼,無從知悉是誰寄來的——她運氣不好。”
龍治重複地說。
突然察覺的樣子,對片山說:
“喂,片山,過了多少時間?”
“什麼?”
“雞尾酒。大家都沒事吧?還好。”龍治痛苦地皺起眉頭。“幫我把左邊內袋裡的袋子拿出來。”
“這個嗎?”
“裡面的藥丸,每個人吃一粒……快!”
“喂,不可能——”片山的臉色一變。“雞尾酒真的有毒?”
“嗯。”
“好傢伙!大家,趕快吃藥!”片山大聲喊。“晴美!把石津叫來!”
晴美跑出去。
池谷希說:“那叫長田的也……他也喝雞尾酒了啊!”
“是的。因爲後房裡也有。”
“我留作預備的。”龍治說。“我也要吃一粒。”
“哥——”
“我本來想死的,可是被刺傷後,回想起沉痛的過去,畢竟打消念頭了。而且,在昌子找到好男人以前,我不能死啊。”
說完,龍治把藥九放進嘴裡……
“嗚呼……”
出到外面時,片山做個深呼吸。
從未想過,人在外面是如此舒暢的事。
三田龍治、幸江,還有池谷希,都被救護車送去醫院了。
剩下北川和遷伴之的屍體——巡邏車馬上就到的。
“是不是快要天亮了?”晴美走出來說。“好冷啊。”
呼氣是白的。怎麼說,這是山中。
“幸好三田恢復意識了!不然大家都要死啦。”
“真的,北川倒是有點可憐。”
“遷伴之從客廳出走廊去行刺三田時,大概遇到北川了吧。見他手裡有刀,大概不能置之不理的。”
片山豎起耳朵。
“咦?不是警笛嗎?”
“好像是。”晴美伸個懶腰。“三田先生真的很愛百臺小姐呀。”
“不過,有毒雞尾酒的事,做得太過份了些。”
“對呀,我的結婚喜宴,決定不出雞尾酒啦。”
說着,晴美打哈欠。
巡邏車的警笛聲在開始泛白的天空裡出奇地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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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欠!”
片山打噴嚏,連忙回到別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