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恨
蘇碧顏逃開後,便啓用了空間法陣離去。
原以爲世界之大,終有她一處棲息之地,可明明就打算回到衡山山洞,卻在不自覺中來到了青鸞峰。
雲天青不在,小木屋外面站着一位揮着木劍的小男孩——雲天青與夙玉的孩子云天河。
蘇碧顏一陣風似的從他身邊飄過,然後跳到了木屋附近的瀑布水潭中。
“啊……難道是爹爹說的妖怪出現了?”雲天河提着木劍,追着蘇碧顏來到了水潭邊。
見蘇碧顏流着淚,在水潭中打着冷顫,他疑惑地撓了撓頭,自言自語道:“好像不是妖怪,是爹爹說的女孩子嗎?女孩子纔會流淚。”
說完,雲天河曲膝坐在水潭邊,一手托腮,一手按在膝蓋上,一雙漆黑中泛着點點星光的眼眸,好奇地盯着蘇碧顏看。
被鳳來的事件刺激到了的蘇碧顏,腦海深處所有塵封的記憶被一一抽出,在腦裡不斷回放。
她雙手捂臉,任憑冰冷的潭水帶着刺骨的寒意侵入體內,翻滾不已的潮海漸漸平息,她亦在寒冷中漸漸恢復了平靜。
這時,她才注意到潭邊的雲天河,憶及雲天青的壽命,她猛地一驚,慌忙問道:“天河,你爹爹呢?”
“……爹爹?在屋裡。”
蘇碧顏聞言鬆了口氣,然後又驚覺不對。
以雲天青的個性,她來了半天他怎會躲在屋裡不現身。
難道……
蘇碧顏不敢想下去,她跟着雲天河走到屋裡,屋裡除了她倆沒有別的氣息。然後,如她想像般,雲天河指了指雲天青的牌位,一派天真地說道:“看,爹爹在這裡。”
………
蘇碧顏身子搖了搖,她緩緩伸出手,指尖顫抖地撫上了那塊牌位,卻不小心將牌位掃落在地。
再一次……她再一次掩臉痛哭。
“你怎麼又哭了?”雲天河撿起雲天青的牌位放好,嘻笑道,“放心,爹雖然很兇,但爹說過女孩子是要疼的,他一定不會罵你將他扔在地上。”
靜靜哭了半晌,蘇碧顏才擦乾眼淚,手撫上雲天河亂糟糟的頭頂,輕輕揉了揉道,“我是你爹爹的好朋友,你可以叫我顏姑姑。”
“啊……!!!”雲天河發出一聲驚呼過後開始翻箱倒櫃,過了片刻,他執起一張包裝好的信封,開心地跳了起來,“找到了!”
將信封遞到蘇碧顏面前,他撓頭傻笑道,“顏姑姑,給。這是爹爹臨走前交待我給你。”
【阿顏親啓:
展信悅。
前些時日,青陽長老終於尋得青鸞峰,本是爲收回門派重寶望舒及處理叛徒,卻在知曉夙玉已死,心軟饒我一命,可我心知即便他不出手,我也時日無多。
沒過幾天,宗煉長老親臨,將門派羲和、望舒手札交到我手,希望我參悟延長性命。可惜,終歸一場空。
呵呵,我大限將至,倒也將世間之事參透不少,延不延長性命已不重要了。
一直以來得你照顧,卻令你無辜受牽連,只想對你說一聲:對不起!若可以,這句話我會親自對你說。不過放心,我打算在輪迴臺前等玄霄師兄,他不來我便不走。若有機會,以你之能前來鬼界也不是難事。
提到玄霄師兄,青陽和宗煉長老和我談過,他因陽火吞噬已全無理智,在瓊華禁地被冰封了起來。一切皆是我的過錯,我也欠他一句:對不起。
你和師兄、夙玉皆是我最親近之人,夙玉已輪迴,這個世上我放不下的只有你和師兄了,若有時間請代我去看看師兄。
呵呵,至於天河那小子,你閒暇時幫我瞧瞧他就行,他不需要人照顧也能活得好好的。
最後,望你一切安心!
——雲天青絕筆】
蘇碧顏緩緩闔上眼眸,雙手抱膝,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
上一輩子的記憶全數回來了,不論是自己的人生經歷,抑或玩過的遊戲、看過的動漫、小說裡面相關的情節及人物,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因此,太子長琴也好,雲天青也好,玄霄也罷,他們的命運都按着裡面的劇情進行着,唯一出現的偏差不過是與她的相關經歷。但他們的命運很頑強地擺脫了她的陰影,她的存在根本影響不了大體的進程。
………
不想矯情的懷疑自己的存在及理由,亦不想再費心費力地去思考其它別的東西,蘇碧顏緩緩站起,在青鸞峰腳下的雲家村買了幾罈美酒,啓動了空間法術,來到了一個連她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地方——瓊華禁地。
瓊華禁地冰火兩重天,而冰天雪地的那一邊,冰封着玄霄。
蘇碧顏來到冰封着玄霄的那一塊巨大冰柱前,將一罈罈的酒擺在地面上,在玄霄對面坐下,揭開酒罈蓋子,然後朝他舉了舉開封的酒罈,仰頭豪飲。
“咳咳咳咳咳……”不懂飲酒的她被嗆得臉色紅如泣血。
忽然,寂靜的空間傳來了一道幽遠的而又暗暗蘊含懷念之意的清朗聲音:“你……可有心事?爲何突然跑來瓊華禁地喝酒?”
禁地除了自己便是玄霄,不用細想說這話必是玄霄無疑。蘇碧顏再度喝了一口酒,又再度被嗆着。好不容易嗆完,她抹了抹溼潤的臉,裝作若無其事,但輕顫的聲音卻出賣了她:“被人拋棄了唄。”
“你不該是如此脆弱的人。”輕緩的聲音中有着連本人都察覺不到的篤定。
蘇碧顏忽然問道:“……玄霄,你恨天青嗎?”
“……爲何提他?!”
“他死了!夙玉也死了!”蘇碧顏眼淚再度情不自禁地往下流。
“…………!!”
“他欠我的賬還沒還!只在信裡說對不起誰會原諒他啊!還說最放不下的就是我和你,我纔不需要他的放不下!呵~他還說在陰間等着你,你不來他便不走。他說若有機會,親自對我們說對不起。”
“…………”玄霄的聲音有些不穩,“人已死,說這些何用!”
“就是嘛!我也這麼認爲,他怎麼可以欠着我們的賬就這樣拋下我們死了?”
一陣沉默後,蘇碧顏再度開始喝酒。
眼看罈子空了一罈又一罈,仍不停下,玄霄忍不住發出聲音:“別喝了,傷身!”
蘇碧顏搖了搖頭,嘟了嘟嘴道:“我連你的那一份一起喝!想來你也是傷心的。”
玄霄沉默半晌,才頗爲無奈道:“你不會喝酒,我也不需要你替我喝。”
蘇碧顏的頭左右擺動,嘿嘿笑:“管它呢!我就要替你喝,誰叫你都出不來。”
“……你已經醉了。”
“醉了好,醉了就能將所有的不快樂的事都忘掉。”蘇碧顏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子,上前幾步靠着冰柱坐下,然後舉起手用力敲了敲冰柱,笑道,“我挺羨慕現在的你,迄今你的挫折都算不上什麼,人生除了走火入魔其他都算一帆風順了。可我就不同,一直都倒黴透頂了!如果可以,我也想找人將自己給冰封起來,等我哥哥轉世了,我就跟着哥哥混去!”
“嘻嘻嘻……我哥哥可是未來的首富啊首富!可是……他什麼時候纔會轉世啊?我和小葵等他等了好久!沒親人沒人疼!我是沒人疼的小孩!那些混蛋都靠不住,全都靠不住!全部都是騙子!重樓是騙子!鳳來是騙子!雲天青也是騙子!全都是騙子騙子騙子!”
說到後面,蘇碧顏用盡全力吼了起來,接着像個小孩子哇哇大哭。
“爲什麼……爲什麼……唯獨拋下我?玄霄,你不要拋下我好不好?我和你一起冰封好不好?”
“……你真的醉了。”玄霄輕聲呢喃着,“睡一覺就好。”
隨着他聲音的落下,蘇碧顏緩緩倒在地上,閉目悠悠入睡。
隨着蘇碧顏睡下後四周又恢復了原來的安靜,但玄霄的內心卻久久未能平息。
與此同時,蓬萊。
白衣青年將寫的信摺好,走入隔壁屋內,將信放在最爲顯眼的位置,然後緩緩合上房門。
旁則的慳臾高高豎起身子,金色的眼眸閃了閃:“吾友,如此可好?”
“若讓巽芳得知我將離開,必定鬧着隨我離開,如此便好。”停頓了會,他撫了撫額,搖頭頗爲苦惱道:“若非我對巽芳一直的縱容,也不會令阿顏——”
“吾曾言,吾友乃心志堅定之人,必不會行那拋棄之事!”慳臾先是得意洋洋地誇讚自家好友,然後又爲自家好友抱不平,“阿顏身爲吾友之妻,竟被表象迷惑,不相信吾友之品性,唉!”
“……阿顏的性子我最清楚,誤會不誤會倒是其次,她是氣不過罷了。待她氣消了就好,只是……”
念及慳臾所提到的近年來與蘇碧顏所經歷的事,白衣青年心底隱隱泛起了一絲不適,而當上一次渡魂成爲熊貓的記憶被全數憶起,他心底的不適感更是強烈。
微微翹起嘴角,他略爲陰鬱地笑了笑:“雲天青,呵~他還真是陰魂不散!”
慳臾完全沒注意到自家好友的不對勁,倒是點頭誇讚道:“那小子不錯!”
後半句還沒說出來,白衣青年便打斷了好友的話:“哦?不錯?那我們先回一趟衡山,再來便去一趟青鸞峰吧。”
不明所以的慳臾突感陰風陣陣,小身板不自禁的抖了抖。
作者有話要說:看來巽芳公主的幾聲夫君真是令筒子們各種激動了~~虎摸~~要淡定啊淡定!表面所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相。
PS:今天說兩件事,一件好事一件壞事。
先說好事吧。老闆並沒有出軌,也沒有娶公主,至於公主叫老闆夫君那是事出有因,後文會提及,所以糾結的筒子們可以放心了=。=,當然,若有筒子依然不接受棄文什麼的咱也無話可說,畢竟青菜蘿蔔各有所愛嘛,但咱仍然感謝你們的意見及一直堅持到現在。
好了,接下來說壞事。接到編輯通知,星期三V文,呵呵,可能這下棄文的筒子更多了,咱只好含淚虎摸各位~~揮手帕告別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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