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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蘇小蝶和七寶山 三

第一百一十二章 蘇小蝶和七寶山 三

心裡一番醋意的數落,蘇小蝶的眼淚像是下雨,啪啪落個不停。她很想去問問,這些年寶山哥哥都去哪裡了,可是那位姑娘,就像一道攔路索,她過不去。索性不去想了,本來現在應該在回城的路上,可是被這場意外打斷,哎……老天終究不願遂蝶兒的心願,蝶兒還是當初那個清純的鄰家丫頭蝶兒嗎?望着梳妝桌上的那面鏡子,她開始發抖,她第一次感到害怕,她害怕寶山哥哥知道自己的真正工作後,會不再喜歡自己。怎麼辦?

七寶山被七大娘簇擁着領回家,一路上那眼淚就像斷線的珍珠,止也止不住的掉。聽着耳邊孃親低聲的埋怨和哭泣,夾帶着極度的喜悅,七寶山發現自己不是人,連只畜生都不如。畜生還知道時不時回家,而自己卻一去二十多年,一次未歸。從孃親斷斷續續的傾訴裡,他知道了爹爹的去世,還有隔壁蘇大叔也撒手離開。愧疚自責的心愈發嚴重,恨不得找一塊巨石,狠狠的撞上去。也許那種鑽入骨髓的疼,才能讓他稍稍緩解。

走在回家的路上,有些村裡人看到了。都在背後悄悄議論,失蹤多年的七寶山,修道回來了!

再多的埋怨和淚水,都比不上溫暖的重逢。兒子沒有死,還活得好好的。做孃的還有什麼奢求呢?踏入家門,七大娘就給死去多年的老頭子上了一炷香,而後忙着洗手做飯。一直沉默寡言的白素素,被七大哥一家人的悲慘故事震住。嘴上未言,手底下卻極是勤快。學着七大娘的樣子,認真的坐起家務來。

七寶山怔怔的站在爹爹牌位前,久久無語。

一桌可口的飯菜很快做好,三人面前擺好碗筷。七大娘坐下後連聲誇獎這位漂亮姑娘的手腳利索,學什麼會什麼。目前爲止,她只知道她是兒子的朋友。

七寶山長長嘆了口氣,端起桌上的酒盅一擡頭倒下,終於開口道,“娘,這些年我被困在一個地方,因緣際會才得以逃脫。回到家爹爹卻已經……”提到親人嗓門不自覺的哽咽起來,“還有一直樂呵呵的蘇大叔也……”

七大娘拉住兒子的手,佈滿皺紋的眼睛透着濃濃的慈愛,拍着兒子的手,輕聲道,“這一切都是命,你爹爹臨死前並未怪你。我們兩家人過了不少幸福日子,知足快樂,值了!”

七大娘抹掉快要滴出眼眶的眼淚,笑呵呵着給兒子和那位姑娘夾菜,示意他們多吃。這是她這麼多年的夢想,就是親眼看着兒子坐在身邊,一口一口吃着她親手做的飯菜,那是一種暖暖的滿足感。

七寶山點了點頭,夾起飯菜放入口中,只覺清爽可口,極是地道。吃着吃着笑顏逐開,反手給孃親和白素素夾起菜來。

白素素低頭吃飯,還是輕易不說一句話。女兒家的心思,有時候誰也猜不到。她涉世不深,但是一些天生的敏感,還是有的。這次七寶山肯答應她帶着她回家,就是天大的恩賜了。不能再奢望太多!

“寶山啊,吃完飯,你去找蝶兒說說話。這些年,要不是她,我和你蘇大嬸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她爲了等你,苦苦找了你二十多年,着實苦了她了。”七寶山慚愧的點點頭。白素素拿着碗筷的手,卻不輕易的抖了一下。

整齊的籬笆院子,隔着矮矮的小牆,就是蘇小蝶的家。跨入她家那扇小木門,一種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曾幾何時,這座院子裡歡聲笑語。曾幾何時,他和蝶兒無憂無慮。

“寶山,別傻愣着。快進來,來來來!”蘇大嬸在屋裡隔着窗戶就看到七寶山的身影,忙來到院中招呼道。

拉住七寶山的手,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起來。只見頭髮花白,滿臉皺紋。除了那雙熟悉的堅忍的眼睛,別的地方都變了。蘇大嬸忍不住抹着眼淚唏噓道,“孩子啊,這些年你怎麼過的,怎麼比我和你娘還嫌老!”

“嬸,你別哭,我人老心不老。”七寶山安慰着面前的老人,“蝶兒在家嗎?”

“在在在,你看,我都忘了領你進屋了。”破涕爲笑的蘇大嬸拉着七寶山走進堂屋,只見屋內供桌上香菸縈繞,赫然放着兩面牌位。七寶山一眼就看到爹爹的牌位也在,心底裡小小的觸動了一下。蝶兒母女分明是把爹爹當做一家人在供奉,這份心思,讓自己情何以堪!

一陣輕輕的腳步聲響起,裡屋門簾掀開,蘇小蝶紅着眼睛走了出來。大大的眼睛裡,難以掩飾的相思之情歷歷在目。兩人再次眼神碰觸,竟是二次無言,只是靜靜的看着對方,像是要把彼此狠狠記住,再也不想放開。

“我們…去看看爹爹吧。”蘇小蝶率先開口,忽然笑了笑。帶有一股羞意的低下頭,輕移腳步出門。七寶山傻愣了半天才回過神,忙追了出去。

靜靜的小河,靜靜的流淌着。站在山上望去,它像是一條銀色的絲帶,彎彎曲曲穿梭在大地之上。是否就像情人迷茫的心思,不知所終的流向遠方。

山上的風有些大,走在前面的蘇小蝶,淡粉色的衣衫獵獵作響。披在肩頭的秀髮迎風飛舞,此刻她的心何嘗不是亂字當頭。七寶山跟在背後,悶聲走路。望着陌生又熟悉的背影,心裡縱有千言萬語,可是卻不知怎麼開口。

不多時到了山頂,一面向陽的坡上,孤零零的矗立了兩座墳頭。墳前中了不少花草,在落葉的秋天,枯萎凋零。

“這些花草是我種的,你不知道,在春天和夏天的時候,我最喜歡來到這裡。聞着淡淡的花香,望着遠處的山谷,幻想着不知在哪裡的你,就會格外痛苦。”蘇小蝶忽然在墳前坐下,在風中細細傾訴道。

七寶山坐到她的身旁,苦笑道,“我一心求道,卻被困一處險地。足足困了十多年纔出來,我本以爲我會死在那裡,但我心不甘。哪怕那個時候,我都沒有想到回家,想到家裡的你。直到……”

“直到什麼?”蘇小蝶忽轉過頭,好奇的問道。

“直到那位姑娘的出現,是她讓我想起了你。”七寶山毫不隱瞞的講起這十多年湖底牢籠的生活,蘇小蝶的眼睛越睜越大,她只是一名普通的凡人,哪裡能夠想象這種求道路上的艱險。

太陽不知不覺來到頭頂,地上的人影越縮越短。聽完七寶山的訴說,蘇小蝶早已經在心裡責罵了自己無數遍,爲什麼還要對那位可敬的姑娘吃醋,她從未做錯什麼。要不是她的出現,寶山大哥恐怕就是出了那座牢籠,也不會想着回家的。

“你呢,這些年你過得好不好?”七寶山忽然問道,他也好奇性格柔弱的蝶兒,怎麼能在江湖上找尋自己那麼久。據說,還開了自己的店鋪。

該來的終於來了。蘇小蝶心裡撲通跳了一下,爲難的低下頭,卻是無法道出自己的現有生活。

“寶山大哥,你能不能答應我,不要逼問我這些年我是怎麼過的。我不想騙你,等到了我想說的時候,我自然會老老實實告訴你。好不好?”蘇小蝶忽然撒嬌道,那雙嫩手不自覺的抓住七寶山的胳膊,使勁晃了起來,宛如童年的模樣,嬌羞可愛。

有那麼一瞬間,七寶山好像回到了童年,兩人無憂無慮的在山坡上放風箏,望着高高飛翔的紙鳶,心底裡是一片久違的自在。

“寶山大哥,好不好啊,你倒是說話啊!”看到七寶山傻愣愣的望着自己,蘇小蝶再次撒嬌道。

“……好。”驚醒的七寶山喃喃回道,心底裡卻在想,蝶兒一定有難言之隱,我又何必逼她。

一番痛快淋漓的交談,兩人多年間積累下來的隔閡煙消雲散。在墳前,兩人手牽着手,恭恭敬敬的給兩位過世的老人磕頭。打磨粗糙的岩石上,刻的爹爹的名字已經有些剝落,七寶山忍不住伸手撫摸着,靜靜道,“爹,蘇大叔,不孝兒子七寶山回來看你們了!”竟是再次磕頭,額頭碰在堅硬的地上,久久不起。

“爹爹說,他要和七大叔埋在一起。這個地方可以望見山外的那條路,就可以等到你回來的那一天。沒想到,這一天終於等到了。”蘇小蝶喃喃自語,忽然扶起七寶山,緊緊抱住他,再也不想分開,今生今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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