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山龍門主峰天柱觀,此刻籠罩在清晨安靜地氣氛之中,祥和寧靜。清明殿前一座巨大的香爐內,有嫋嫋青煙飄起。
“蛇尊?居然真的有如此逆天的存在!”昆陽子聽完凝素真人鷹愁澗一行的稟報,陷入沉思中。
自古以來的人間,妖族向來勢弱,如今蛇尊橫空出世,蛇族一脈異軍突起強大起來。近來,蛇妖在大地上肆虐一事長了翅膀般傳遍大江南北,正邪兩道聞言震動。各方高手似乎嗅到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多事之秋,尤其在是多年後仙道同盟比武大會召開之前。
凝素真人帶着龍門的誠意當先接見了蛇尊,以後人間的爭奪戰中,龍門的顧慮會少很多。用昆陽子曾經的一句話來說,就是相信妖也不相信魔!
“師兄,依凝素的講解,這名蛇尊的道行已經達到逆天境界。卻不知爲何並未白日飛昇,必有原因。還有,他竟然認識那塊奇圖,想必多年前的正魔混戰,他也有參與。”桐柏宮的首座靜園真人沉思道。
“妖族比起魔道好不到哪裡去,我們示好,人家未必領情。說不定陰陽兩面背後捅我們一刀也說不定。依我看,這種存在,想辦法誅殺才是解決之道!”脾氣最火爆的金鼓洞首座火影真人握拳洪亮地說道。
“誅殺,怎麼誅殺?敢問師弟,你有那個本事?”天柱觀掌管龍門刑罰的首座一陽真人出言譏諷道。
剛纔還風風火火的豪邁直言被噎了回來,火影臉色憋得跟副豬肝一樣難看。
“諸位師兄,我觀那蛇尊並不是愚頑不靈之輩,相反,他極有自己的想法。如此人物,做朋友比做敵人好!他很恐怖!”凝素真人現在回想起蛇尊的點點滴滴,心頭竟然泛起絲絲涼意。
“世間萬物,都在向前進化。我們人族跑得快,卻不能笑話半路上殺出的蛇族。只要他們井水不犯河水,我們犯不着跟它們拼個你死我活。”昆陽子忽然開口說道,因爲蛇尊一事竟然動搖了他多年來教導門人的基本法則。門規中明確點明,人間妖族與魔道同爲正道大敵,見之必殺!現在有了蛇尊出來主持大局,他不得不掂量掂量人家的底氣和份量。
啪啪啪清脆的掌聲響起,從巨大的殿門外走進來一個老頭,邊拍掌邊讚道:“想不到堂堂正道第一門派的老牛鼻子掌門,也能拐過這道彎,實在難得!”白髮披肩,一襲破爛衣衫,正是範朵朵的爺爺,說書老頭子。
老爺子出場,衆位在座的首座臉色頓時變得尷尬起來。
“師兄何處此言,這不是折殺師弟嗎?”昆陽子笑着站起來,竟是親自起身來迎老爺子。
“誰是你師兄,不要臉!”老爺子竟然是昆陽子的師兄?一副老氣橫秋的派頭,絲毫不給昆陽子薄面。
衆人尷尬不已,有的低下頭,有的目光閃爍,似乎多年的那段往事被眼前熟悉的身影勾起。
“咳,都是多年的舊事了。大家都一大把年紀,何必還在斤斤計較,談正事談正事……”老爺子唯一看得上眼的凝素真人站起身打圓場道。
早有執事弟子,搬來另一張椅子,帶着萬分驚訝的眼神悄悄退出。老爺子大馬金刀地坐下,衆人才鬆個口氣。還好,這位老爺子的脾氣比以前好的太多了。想當年…咳,那事還是隨風去吧。諸位首座心事複雜地亂想着,帶有幾分無奈和滄桑。
昆陽子吃了一鼻子灰,帶着尷尬的情緒回到座位上。咳嗽了一聲,繼續開口說道:“你這些年浪跡人間,想必吃了不少苦吧?”
“人生在世,本就五味雜陳。苦必不可少,我吃的非常習慣。”老爺子不冷不熱地頂回去。“我倒是很好奇,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仙人,輕鬆愜意的日子過得慣了,猛地見到我們這些小民的正常生活,卻理解不了了。你們這些修道者,這些年都修了些什麼?”
四位首座,加上掌門一共五人。自打老爺子進了清明殿,那談話的氛圍下意識地以老爺子爲中心起來。老爺子說的話,竟是無人敢接!
“我是浪蕩慣了,說話口無遮攔你們這些仙人還要多多海涵纔是。”老爺子也有些不自在,說話拘謹起來。
“剛纔掌門說起蛇尊一事,我的想法是,是友非敵!做朋友比做敵人,好上一千倍!具體怎麼做,你們自己商議。我還要隨凝素回雲巢峰見我的小孫女。”老爺子擺擺手,示意衆人不必相送,自顧自地走了出去。凝素真人起身告辭,也走了出去。
不消一會兒,兩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遠處的陽光中。
“哎,當年的大師兄的脾氣,依然在啊!”一直被壓得死死的脾氣火爆的火影真人在老爺子面前,竟是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哎,大家都一大把年紀了,要學會謙讓纔對!”一陽真人無奈的嘆口氣。
昆陽子從門口收回目光,暫時不想去想多年前的糾結的往事,因爲現在蛇尊的事就夠他忙的了。還有一陽的大弟子凌雲,從黃皮墳地帶出的那件事。
如果那裡也有妖族的高階存在誕生的話,那可就要警惕了!一個蛇尊已經讓人頭疼,再出來一位厲害的妖族,那人間還不炸開了鍋!
只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整個妖族或尋找或密切關注的一個存在,竟然寄託在一位普通的小女孩身上,並且這位小女孩還是老爺子的孫女。
俗話說,皇帝也有幾家窮親戚。更何況龍門這樣的大門派。老爺子明顯就是異常的存在,窮是窮,卻極有地位。
老爺子早晨剛起牀就收到凝素真人送來的消息,小孫女範朵朵安然無恙地歸來。他老懷安慰地哈哈大笑,只說好人好報。
雲巢峰的小院子裡再次熱鬧起來。範朵朵親暱地拉着爺爺的手,嘴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再次團聚,令老人大有恍如隔世的錯覺。他年事已高,生命從體內流逝的痕跡,比起以前,他感受的清楚許多。這一世他沒有牽掛,可就是放心不下這個乖巧的小孫女。
如今再次重逢,他竟有了託付他人的想法。回頭看到小蟻就在身邊,當然他也看到了鏡兒。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老爺子不好多說什麼。尋思着找個時間當面對小蟻交代他的託付。正在這時,院門外傳來清脆的女子聲音,“弟弟,是你嗎?你真的回來了?”一身白衣飄飄的靚麗姑娘翩翩走了進來,果然是小蟻的姐姐,丁香雪。
“姐,除了我還有誰!”小蟻習慣性地撓撓後腦勺,迎着丁香雪走去。
“你個臭小子,上次走的不聲不響,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氣的我大發雷霆,把房間裡的東西砸了個遍。這次倒好,你又不聲不響地回來,也不跟我說一聲。要不是我師父說師叔帶了一些人回來,我還不知道你回來了!”丁香雪說着居然淚水飛出,她孩子氣地揪住小蟻的兩隻耳朵,狠狠地教訓道:“你知不知道,姐姐就你一個親弟弟!”
小蟻心裡熱呼呼地非常舒服,因爲有個姐姐這麼關心他。雖然姐姐下手一如從前的狠,耳朵真的被揪的很疼,但是心裡異常的甜。
衆人含笑望着姐弟兩重逢後奇怪的舉動,小青第一個忍不住跳出來拉住丁香雪的手,小聲求道:“姐姐姐姐,手下留情!少爺耳朵疼,小姐耳朵也要疼了。小姐耳朵疼的話,小青的耳朵也會疼。”
長長的一段帶有邏輯性的有趣的話蹦出,衆人再次傻眼!範朵朵跳出來拉回自己的小丫頭,耳根火燙羞的無地自容。這丫頭說話簡直…彷彿天際驚雷,嚇死人啊!
鏡兒悄然笑着,饒有興趣地看着丁香雪,還有範朵朵和小青。心裡直說,人間溫情果然千世難求,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丁香雪是第一次見到鏡兒的真容,呆呆地望着她,心裡頭狂喊,世間居然有如此閉月羞花的女子。一直以美貌爲榮的她,在鏡兒面前居然有些妒忌起來。再看丫頭範朵朵,幾月不見如今出落得更加秀氣可人,和鏡兒不相上下。
丁香雪拉起二女的手,說說笑笑像是有說不完的話,把衆人撂下走進那間客房聊天去了。
老爺子苦笑着搖搖頭,任由這些年輕二女們瘋去。“小蟻,你來門外石坪,我有話要說。”小蟻茫然地點點頭,跟在老爺子身後走了出去。
陽光溫暖灑在青石板上,高高松樹下,有大片蔭涼鋪地。不知是誰在這裡擺了一張石桌,一隻石凳。老爺子望着山下飄渺的霧氣,輕聲說道:“多少英雄載在兒女情長之上,可嘆後來者前仆後繼。如那飛蛾撲火,不死不休!我知道你們年輕熱血,但是男子漢立足人世間,當要盡一份男兒應有的擔當。千萬不要沉迷在兒女情長中,耽誤了青春!”
望着小蟻欲言又止的表情,老爺子擡手止住,繼續說道:“我不問那個鏡兒是誰家姑娘,我只想跟你說,做事但憑良心和責任。如今你的道行已經超出我的期待,我都聽凝素說過了。我也放心把朵朵託付給你。但是你要記得,我沒有要你承諾朵朵什麼,只是希望你好好照顧他,因爲我遲早有一天會離開,我唯一放不下心的就是她,她心地太善良了,善良到不忍心傷害任何人而自己默默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