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莫不是那日前去黃皮墳地的修道之人的衣服,當事人老獵人的兒子已經得了失心瘋,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也問不出來。”師爺尋思道。
“應該是的。呼嘯山莊是西域蠻荒的一處名門正派,與我北方東城省隔着千里之遙。這次他們的弟子慘死,想來很快就會有人找上門來。”知府略一沉思,忙問道:“給你包裹的人呢,速度傳他進來!”
“回大人,包裹不是給的,是放在前面衙門的公堂之上。”捕快這次學機靈了,利索的答道,把責任推卸的一乾二淨。
“啊!難道是修道高手前來造訪本府,爲何走的這樣匆匆?本府也要好好招待纔是。”知府壓着心裡的怒火,強自裝作唏噓敬仰道。
捕快額頭滴汗,大人太做作了。有人無視他的官威,他居然還不發火。不過他也知道,這是一個據說居住着仙人的年代,傳言中仙人無所不能,隔着千里也能聽見某人的說話。強者爲尊,大人不過是一個普通老百姓,哪裡惹得起真正的修道高手!這番做作正是給暗處放包裹的人看的。
這時候師爺眼角示意,捕快立馬會意,行禮離開。
“大人,你看這……”師爺眼神詢問,意思是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當然先派人手去該死的黃皮墳地查看,那裡還有沒有妖孽?一切等回來再說!”憋着一肚子的窩囊氣,知府也沒轍。來去無蹤的修真高手他見的多了,哪一個都惹不起。只有忍着,忍不了也要忍着。低人一頭憋死人啊!
很快,師爺下去吩咐。這次派了發現包裹的捕快和五名衙役,去往東南方的黃皮墳地查看究竟。
一直到了日上三杆,正午時分。知府大院日晷上的銅針影子正好指在午時三刻,前去查看的幾人才匆匆歸來。
“啓稟大人,黃皮墳地一切正常。我們在谷外的一處青石板上發現了一絲血跡,聞之奇香。料想是傳聞中的黃皮大仙所留,這是證據。”捕快說完遞上一個麻袋。剛鬆開綁繩,就有一股香氣傳出。
知府和師爺大眼瞪小眼,原來麻袋裡裝着一條碩大的尾巴!金黃色的皮毛,柔順光滑。不是那隻黃皮子的尾巴,還能是誰!
“民間不是說黃皮子身上惡臭,善於釋放臭氣來迷惑對方。怎麼這條尾巴聞之奇香?”知府把尾巴拿到太陽底下,十分不解。
“大人,說不定黃皮大仙已經得道成仙,纔有轉臭爲香的本事。”師爺的腦袋轉的很快,這也是他爲什麼只能是個師爺的原因。
“不錯,此言有理。師爺,你速速擬好告示,就說黃皮墳地裡面的妖孽黃皮大仙已經被無名大俠斬草除根,這條尾巴就是證據!還有再取一件帶血的破爛道袍,和這條黃皮尾巴一起放在告示牌前,讓大夥參觀。”知府終於鬆了一口氣,事已至此,終於有了點眉目,水落石出的感覺。可惜那個無名大俠高來高往,見不得他的真容。不然當要好好巴結一番,說不定也能賜下點延年益壽的仙丹秘方。
“大人,夜裡打更的郎官求見。”一名衙役來報。
“傳。”知府大袖一揮,坐回太師椅愜意的端起了茶碗。
郎官來到知府面前,跪下道:“大人,昨夜小人打更走到城南,在告示牌前遇到一名黑衣男子……”
聽完郎官的敘述,知府開心的喜上眉梢,無名大俠終於有人看見過,也省的多心之人猜測本府的判案公正。這下人證物證俱鑿,看那些宵小刁民還敢議論紛紛!
“傳畫工,給無名大俠畫像,讓打更的郎官畫押簽證!”
告示牌前,依舊圍觀了好多人。不過這次的告示是張破案公告,上面寫了某某大俠半夜裡取下榜文獨自一人勇闖黃皮墳地,取回被害之人的道袍,還斬了一條黃皮大仙的尾巴。人證物證俱在,特告知大衆。
黃皮墳地鬧鬼事件就這樣在一個黑咕隆咚的夜裡,有了意想不到的實打實的降妖除魔的結局。衆人皆喜,議論紛紛。到處傳誦着無名大俠的名號,畫像上不是畫着麼,兩鬢垂下長髮,身背粗布包裹的仙劍,一身黑衣,神秘又強大的感覺。
這纔是真正的大俠風範,做事不留名。
說書先生從回憶中清醒過來,望着眼前的黑衣人,雖然同是一身黑衣,但眼前這位帶着黑紗斗笠,語氣生冷,怎麼也不可能是那位名滿江湖的大俠。
“回小哥,老朽一介瘦弱書生,哪裡能夠知道那位黑衣人是誰?我說書只是娛樂大衆,千萬不可當真啊。”說書先生一肚子苦水,哪有把說書故事當真的人!原來說書三分真七分假,三分真是指從江湖坊間斷斷續續收集奇聞有趣的消息,經過自己的巧舌加工,常理猜度,纔有了後面的七分假。畢竟誰也不是親身經歷過,說書賣藝就是耍嘴皮子,姑且聽之消遣,怎能全部當真!
戴斗笠的黑衣人透過垂下的黑紗,不知道在想什麼。
說書老頭生怕這位黑衣人起了不良歹意,不肯放過自己爺孫倆,接着求道:“無名大俠的故事,在東城省傳的沸沸揚揚,小哥若是不信,大可去那裡一問便知。我這次來到東北的小村莊裡說書,不就是圖個這裡地處偏僻,消息不通的緣由嗎。這樣纔有人聽。”
黑衣人轉過身,往前走了幾步,似乎要放過他們。忽然停下步子回過頭,冷冷道:“剛纔我救了你的孫女,你該怎麼報答我?”
說書老頭一聽此話,那裡不知他的意思。忙護住孫女,從腰間掏出一個錢袋,裡面鼓鼓的。苦着臉道:“老朽不是知恩不報之人,這包碎銀,是我們爺倆所有的盤纏,都送於小哥,聊表謝意。”
“你看我是缺銀子的人嗎?”黑衣人不依不饒。
“這這…小哥想要我等怎麼做,我們身上可沒有什麼貴重的東西。”說書老頭心生警惕,面上依然苦着臉求道。
“這小丫頭不錯,要不跟了我,我讓她吃香的喝辣的,怎樣?總比跟着你風餐露宿,風塵裡跋涉舒服得多吧。”黑衣人嘿嘿笑道,果然沒安好心。
“這可不行!大爺就饒了我們吧,這孩子孤苦伶仃,孃親死的早,我拉扯這麼大還指望她給我養老送終呢。”說書老頭說着就要跪下。
“爺爺…”範朵朵哭了起來,陪着爺爺一起跪下,哀求道:“這位大哥,你就放了我們吧。我不過是一個鄉間的粗笨丫頭,你的救命之恩我沒齒不忘。我還要照顧爺爺……”說完早已泣不成聲。
“我就喜歡粗笨丫頭,你就跟我過來吧,就當是報恩。”黑衣人絲毫不理會兩人的哀求,走過來似乎要強行劫走範朵朵。
說書老頭知道這是頭真正的餓狼,忙拉起孫女轉身就要向逃跑。
“還敢跑?”黑衣人冷冷一笑,伸手一抓。
只見一條繩索憑空出現在空中,宛如一條黑色的靈蛇,遊動着身軀剎那間追上範朵朵,捆住她拉了回來。
“爺爺…”範朵朵嚇得大叫。
“你敢!”說書老頭豁然轉身,心中震怒。哪有強強逼迫人報恩的,他不再猶豫從懷裡掏出一面白色的方形石鏡,只見一道土黃色的光芒刷的衝出,不偏不倚照到黑衣人的胸口。
黑衣人哪裡來得及躲閃,他本就沒有提防瘦弱普通的說書老頭。誰料他還有這等寶貝!這束黃光照到他的胸口,就好像被什麼堅硬兇狠的東西撞了一下,一股巨大無比的力量傳來,帶着灼熱的焚燒感覺,他大叫一聲被撞的飛出去老遠,跌在地上痛苦哀嚎。
黑衣人受了重傷,那條索命的繩索失去控制自動消散,範朵朵爬起身,顧不得抹眼淚,扶着爺爺想要離開這不祥之地。
“道友,請慢走。阿彌陀佛。”一聲佛號從樹上傳下,眼前突然落下一人。身穿僧袍,脖掛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