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寶貝徒兒丟給雲灼撫養後,大師兄就爽快地下山去了,並承諾下次回來時會給雲灼帶一本芷蘭書苑的書籍。
雲灼拿起桌子上形狀精緻的糕點嚼了幾下後搖搖頭,每次大師兄下山時總會說給她帶個什麼物件,但當大師兄回來時總也就忘記了,次數多了,雲灼便也不抱期望了。
“過來。”
嚥下糕點之後,雲灼向着那遠遠地躲在花木後衝這邊探頭探腦的糯米糰子招招手,……這種喚狗一樣的姿勢真的沒問題嗎?糯米糰子表示沒問題,他已經腳步輕快地走到雲灼的面前來了。
近處看才發現,洗乾淨的糯米糰子,真的是漂亮得不得了的人呢。身形消瘦,穿着一件青衣短衫,雖然臉頰處還有許多樹枝亦或者石塊劃出來的細碎傷痕,但擋不住他五官精緻,眉心一點紅痣更襯得眉目妖嬈,烏黑長髮服帖地散在腦後,一派溫順的好模樣。
“你叫什麼?多大?”雲灼在思量着這孩子究竟是丟給張叔養好呢還是丟給李嬸養好呢?
“師……傅喚我……小……小白,十二歲了……”包子似乎還有些害怕,低垂着眸子不敢看向雲灼,就連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的。
哦?
竟比看上去大了兩三歲麼?想是也受過不少苦的,比起同齡的孩子瘦小不少。而小白這個名字端得是個純淨,但既是師兄爲他命名的,按照師兄那一貫喜歡逆行其事的風格,這孩子本名應當是叫黑子……嗯,也是相當不錯的名字呢,雲灼覺得自己真相了。
雲灼又捻了一塊糕點慢慢嚼着,她本有許多話要對小白少年說的,例如忘川派的規矩啊亦或者是介紹下山上的成員,但一見那孩子欲言又止好似十分害怕她的模樣,便覺乏味了。
她自小便被師傅帶到了這山上,除了三個師兄和派裡的一些管事外並沒有和其他人接觸過,讓她來說明忘川派的情況倒不如直接把芷蘭書苑出品的《忘川派的那些事兒》給小白少年看呢。
對了,她的那本書呢?
雲灼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除了一點糕點的碎屑之外空無一物,便又在穿着厚實的身上摸了一陣,還是沒有?雲灼頓時覺得臉蛋蛋有點疼,那可是僱傭了追影樓的第一高手從芷蘭書苑買來的書籍啊,價格貴着呢,都夠豆芽吃十隻雞了。
雲灼似乎一點都沒想起來,那本可抵十雞的書籍現在還在溫泉裡泡着呢,還有,豆芽,你終於知道爲什麼你這一個月吃的都是白菜梗子了吧?
“……那,這些糕點你拿去吃吧!”
雲灼拿起桌子上的糕點往小白少年手裡一塞,便急忙起身去尋找她那十個雞了。而小白少年在風中淚流滿面,總感覺,師叔不是很喜歡他啊,都不怎麼和他說話的。這麼一想,小白少年更難過了,一邊聽話地將糕點往嘴裡塞着,一邊輕聲抽泣起來。
正取了銀兩打算下山去購置些糧食的李嬸一路走過來便看見少年這梨花帶雨的模樣,呃?前些日子大公子帶回來的孩子怎麼就哭了?再仔細一看小白少年手中拿着的糕點,李嬸恍然大悟。
雖然她這糕點做得好吃,但不至於感動到流淚吧?嗚,她都想哭了,姑娘前幾日還在嫌棄她的廚藝下降了,這下看來,完全是姑娘無聊着在消遣她嘛……
雲灼表示,她沒有!
“小白,想不想去山下玩一玩?”
李嬸欣慰了,所以她作出了一個艱難而偉大的決定,她要帶這剛上山的小娃娃去菜市場上見見世面!小娃娃是不是太高興了?怎麼沒聲了?誒?李嬸扭頭看了看,才發現小白少年蹲在地上正拎着一塊玉箋研究着。
“這不是姑娘的嗎?這麼重要的物什,姑娘怎麼就大意丟了呢?”
“你說這是小師叔的?”
見李嬸點了點頭,小白少年高興地將玉箋收到了自己懷裡,若是由他去還給小師叔的話,小師定會高興的。“李嬸嬸,這個玉箋小白拿去送給師叔,您不用着急了。”
“誒?不妨,你先陪嬸嬸下山吧,以後你能夠下山的機會就少了呢。”
“好。”
街道上的繁華景象,小白少年像是從未見識過,稀奇地摸摸這個,摸摸那個,見到喜歡的拿起便走,李嬸忙拉住了他,指了指那已然黑了臉的小攤老闆,示意小白少年得給錢才行。她完全可以瞭解從小淪爲乞兒的可憐孩子有些小偷小摸的習慣,可這孩子未免太實誠了些吧,還當着賣家的面呢,就伸出那雙充滿罪惡的爪子了。
不不不,她的關注點怎麼會在這裡?
若是被姑娘知道大公子新收的小白少年竟是個偷兒,豈不得要將小白少年投入二公子飼養那些毒物的山洞裡去?這麼個可人的孩子,哪捨得去喂那些毒物!母愛氾濫的李嬸爲了避免小白少年成爲毒物的飯後甜點,果斷的選擇了阻止他。
小白少年不解得看了看那小攤老闆又看了看李嬸,忽地賣出一張乖巧的笑臉,然後便轉身又向着前面更加熱鬧的地方去了。
李嬸轉而愣住了,不由自主地捂上了自己的左胸膛,心臟在小白少年笑的那一刻快要化掉了的感覺是怎麼回事?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的李嬸不得不留下來爲小白少年拿走的那物什付了錢,還別說,真不便宜呢。
獨自走在前頭的小白少年搖了搖手中的鈴鐺,便聽見了一陣清脆的響聲。
這鈴鐺做工精緻得很,響聲也悅耳,回去送給小師叔最好不過了。
徑自欣喜的小白少年並沒有到注意對面衝過來的身影,被撞得險些摔倒的少年第一件事情卻是護住了手中的鈴鐺,好不容易站住了的少年扭頭本想給那人一記必殺的眼神,卻不料在擁擠的人羣中早已找不到那個撞他的人了。
“小白,怎麼了?你在看什麼?”爲小白少年收拾好爛攤子的李嬸此刻已經追了上來,見小白少年還愣愣的便出言問了一句。
“沒什麼事,李嬸嬸,我們趕快買好食材回山上吧!小師叔該着急了。”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把鈴鐺送給小師叔了。
“你啊,句句不離小師叔,你難道不怕姑娘嗎?姑娘倒是日日與我說,你極少與她說話的,就連見了面也是支支吾吾的不出聲兒啊?”李嬸終於忍不住問出來了,見小白少年這欣喜勁兒,哪裡有半分害怕的模樣?
“小白當然是喜……不告訴李嬸嬸,我要先回山上了!”
小白少年說着說着突然止了語言,然後便又悶悶地說道,轉身便要向着來時的路走回山上,李嬸哎了一聲,小白少年這顆少男心她真是不懂了。好好的怎麼又要回山上去了,哦,剛剛說了是怕姑娘着急,但依姑娘那性子能夠着急得起來纔怪呢。
“小白,等等你李嬸嬸呀,唉,人老了,腿疼腿疼,小白……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