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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退路

37.退路

阿朵聽了太后這話, 強自歡笑,“您老可別把兒子託給我,啓哥哥最離不得那位, 也只有您罷了。”

太后輕聲笑笑, 到底沒再說什麼, 總不能對着嬌滴滴小貴妃, 重申“本宮就要死了, 可沒敢你說着虛套玩笑話。”

生死之間,親人往往相互避諱,就如這會兒, 阿朵不肯承認心底判定,只能欺騙太后給與安慰, 太后亦如此, 由着阿朵安慰。

婆媳倆講到那個中心人物, 正站在內室外面,一臉木然, 忍着眼裡淚意。

白啓平復一會兒自己,才緩步進了內室。

阿朵站起身來,給白啓行了行禮,白啓拉起她,自己則坐在阿朵先前坐着的地方。

“啓哥哥, 太后娘娘想您了, 你們倆聊, 我去外間看看熬的蓮子百合粥怎麼樣了?”阿朵轉身出去, 心說這樣母子相談時間不會多了, 太后娘娘怕是也要說最後之念了。

“母親、、”白啓抓着太后乾乾瘦瘦蒼白小手,想說什麼, 都哽咽在喉嚨裡。

“啓兒,白家江山只能白家人坐。”太后神色深沉,看着白啓,在她心裡,這是她心裡的底線。

白啓點頭,“兒子省得。”白啓看見太后嘴脣又幹得很,放開母親小手,拿過旁邊參碗,“母親喝兩口,潤潤脣。”

太后很聽兒子話,果然喝了兩口,她今日想把心裡話告訴兒子,這些日子昏昏沉沉,做了很多夢,想她一個臨死之人,沒準就是上蒼告訴她點什麼。

這於她已沒有意義,想來也無非藉着她之口罷了。

“兒子,你要做好最壞打算。”太后看向皇帝。

“母親,是說?”白啓不解。

“這話怕是沒人敢和你說,母后心裡有些預感,總歸不太吉祥,建元十年,至今年,連旱三年,你國庫中可還有足夠存糧?母后雖是婦人,多少也懂得這重要性。”

那些夢中場景,餓殍遍地,太后沒有說,皇帝應該想得到。

“是啊,母親您說得對,新一年再是天災,這民生真還要難以爲繼了。”白啓沒對太后隱瞞,這點事情,對於生活在權力中心的女人,哪裡能不明白?

“兒子,天災面前,就難免會有人禍,記住母后的話,要做好打算,無論形勢如何,都要帶着白家血脈,逃得出去。”太后滄桑乾澀的聲音,說得鄭重其事,這話就有了直擊心魂力量。

“母后,何以嚴重至此?”白啓大驚。

“北慶會趁此搶我地盤,東部還有一個蕃地藩王。兒子你說呢?如今苗頭不顯,自然沒有大臣敢對你直言,事情沒有發生,提及之人就是危言聳聽,妖言惑衆。事情發生了,這樣的人,多半會被那些臣子們聯合推出來徵糧領兵。誰敢?”

太后說完看着白啓,心裡嘆息,自己應該也沒幾日了,連番國喪,本就不祥,國瑞不吉,這個當口,再提出這點來,誰人想不到,帝王怕是拿自己開刀,堵住悠悠之口?

白啓沉默了,太后所說他都懂得,太后沒說得,他也明白。他沒法開口反駁太后之言,以安太后之心。那樣母親會以爲自己沒聽進去,怕是更難安心。

“兒子,守住白家血脈,不然我對不起你父皇。今日這局面,陳王萬死難辭其咎,他的血脈,就莫再留了,沒得污了這清平世間。”

太后語氣冷然,白啓心裡一突,還是從母親的前半句裡聽出了隱藏着的一絲內疚來,心中所想被證實,白啓被口水嗆了一口,咳嗽出淚來。

“你還是想多了,兒子,勢不可擋,去找柔嘉吧,她男人就是未來的西慶王,依山牧羊,那樣子生活,沒什麼不好。”太后又道。

白啓低頭,答應了一聲,“放心,母親,兒子會保住大安,早做準備。”

“皇帝,盡人事聽天命,當大勢已去,咱們認了就是。”太后說完,就閉上眼睛,顯然精力再難支撐,又要開始昏睡。

“母親,睡吧,兒子都懂。”白啓扶着太后躺下,坐在那裡守着太后。心裡難過,眼淚涌了出來,果真如他所想,父皇是被母后捂死了,都是爲了他。

白啓拉着昏睡母親的手,心說,這是爲了兒子,多年夫妻,下了狠心。事情做是做了,只母后到底過不了自己那關,這是拿她的命,賠給了駕崩的先皇。

白啓低頭琢磨着太后交代之事,皇后肚子裡孩子問題和陳王家眷問題,這兩點和白啓心中所想着的,不謀而合。

如今這般田地,他不光賠上了自己,父皇,祖母,如今怕是還要多一個母后,恨意本是隨着那人死去,慢慢消釋一些,如今倒是又再次翻涌而出,不讓他斷根絕嗣,又哪裡對得起自己?

阿朵見蓮子羹熬煮到火候正好,準備進入內室看看太后,是醒是睡。

她站在內室門外,裡面悄無聲息,這還有什麼可疑慮的?太后娘娘又睡過去了。

大年夜,太后薨逝。

大年初七,燕崢在山海郡東安王府,接到這個消息,王妃只長嘆一聲,說了一句,“那是一個相當聰明的女人。”

王妃臉上卻不見聞得大安先皇死訊時候的歡顏笑意,微微有一點難過。

“母親,這也是早晚的事情,老皇帝死後,這太后就不行了。皇家夫妻,感情深厚至此,倒也難得。”

燕崢對太后倒又那麼一絲敬意,這多半出於男子立場,沒有男人不喜對自己忠貞不二,誓死追隨的女子。

“這倒也是奇怪,崢兒,太后娘娘,你我都見過,那是一個理性之人,新皇登基,正是權力交替最不穩當時候,以她之心智,萬不會就被先皇駕崩,打擊到毀了心氣兒弄垮身體,這纔多久,就跟着去了!”王妃皺着眉頭,很是不解。

燕崢經了母親說完這幾句話,心裡也是疑竇重生,只是有些內裡消息,他們沒辦法獲得,看來還要着人去查當日之事與人。

燕崢看着王妃,溫聲說道,“母親,兒子總在外,您老在家要好好保重自己,我可想着八十歲時還能給您當個小老兒呢!”

王妃陰鬱心情,因着燕崢這句話,晴朗不少,微微笑道,“那是當然,我還得看着春夏秋冬娶妻生子養娃娃呢。”

燕崢聽母親這般回覆自己,心裡輕快起來,就像是得了一個母親承諾,再想到春夏秋冬人才三歲,這讓燕崢覺得和母親還可以相處到十分久遠,因着太后故去這點心慌,盡皆去了。

“那臭小子,早上玩兒得野,這會兒還沒睡醒。”他笑罵。

“小孩子,他要睡,就讓他睡,我孫子怕是要長身子了。”王妃喜道。

燕崢想着這個消息多少還會影響王妃兩日,想了想開口說道,“母親,春天時候,我要帶着春夏秋冬去春耕,您給他做幾套農家孩子穿的衣服,就要那種樣式。”

“好呢,我再給他做上小挎包,你帶着出去,裡面給他備上零嘴兒,在外面更不能虧到我孫子纔是。”王妃立馬回答。

燕崢笑笑不語,擡頭正迎上嬤嬤瞭然一切的笑容。

燕崢心裡也不虛,父王說過,東安王妃骨子裡最是簡單,只要把她當個孩子一樣照顧,她就會很聽話。

大安皇宮,飛鳳宮裡,皇后姚氏臉色蒼白,虛弱地躺在鳳榻上。

白啓冷肅着臉,坐在那裡沉默不語,看着姚氏眼神,無波無瀾。

老太醫彎着身子給皇帝行禮,“皇上,龍嗣保不住了,已經流了。”

白啓站起身來,只說一句,“給皇后調理好身子,被傷了根本。”話說完,人就走出了皇后寢宮,緩步奔向太后停靈的棲鳳宮。

一路上白啓都在想着還沒有解決的子嗣問題,這孩子還要是白家子孫,生育者還要是皇帝的女人。

姚氏他捨得,卻不甘心她的孩子坐皇位,他倒是能接受阿朵所生子,只是捨不得把阿朵給別人。

這個問題在太后臨走前兩日,在最後難得的清醒時光中,母子間那此對話以後,白啓就一直在考慮。

一年春耕又始,白啓這個難題還沒解決,卻不得不面對大安朝新一年的乾旱。

燕崢抱着燕回還,父子倆歡聲笑語,一路相伴,倒是在整個春日裡,把東安王治下土地,全部巡視了一番,這幾年,燕崢一直在鼓勵農人者開荒免稅。

如今初見效果,燕崢心裡高興,他看着新墾出的大片耕地,心說,阿朵迴歸,時日不會太久了。

夏季時候,山海郡風調雨順,大安腹地卻是陰雨連綿。白啓一臉凝重,坐在御書房看着各地派來的簡報。

他深深嘆了口氣,看向不遠處應在那裡的兩個老太監,先皇的長喜和他身邊的長青。

“你們兩個要不要告老還鄉,朕爲你們安排一個妥當去處。”白啓桑喪氣說。

“老奴誓死追隨陛下。”先跪下來的是長喜,他這後來者,在白啓這裡畢竟根基不穩,出了先行表忠心,卻不宜說別個。

“皇上,您放心,這天肯定會開晴。”長遠明白皇帝心思,小聲勸道。

白啓噗嗤一聲笑了,心說我還不知道這天肯定會晴?“都起來吧。”他對兩個老太監,溫聲說道,腦子裡卻想起太后臨終前兩日的那次叮囑。

陳王家眷已滅,剩下的白家人,難道真要同母後所說那般,早早爲他們找尋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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