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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天機

26.天機

阿朵戲園裡的表現,最先得到消息是白啓。

他人雖出去公幹,只在王府裡,阿朵一舉一動,還是有人暗中監查。

他執拗認爲,阿朵失身的那個男人,沒了阿朵這樣人兒,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白啓暗自思量,一個尋母故事就把阿朵唱到淚流滿面,到底是生過孩子的女人,沒了記憶,母子天性使然,也聽不得吧?

這讓他更恨那個男人,更恨陳王。

白啓甚至懷疑柔嘉帶着阿朵閒逛,一定是別有用心,只是密信裡並沒提到,她們中途見過何許人,周圍出現何人。

白啓收斂心神,在暗夜中,召集親信,開始佈局,他要將幾年前,甚至造就他一生痛苦大仇,報個乾淨。

山海郡天氣,溫暖溼潤,大安內陸大旱年景,這裡風調雨順,燕崢看着綠油油一片莊稼,擡頭仰望了一眼天上紅日,心道,到底是老天垂憐。

是夜,燕崢看着京城來信,嘴角苦笑,春夏秋冬如今已經十八個月了,阿朵已經離開一年半了。

這人聽個戲文聽到哭,難道還記得作爲母親的感覺?

燕崢立馬搖頭,怎麼可能呢?

如果春夏秋冬在她眼裡真有那麼重要,她怎麼不想着回家?

燕崢一個激靈,在椅子裡挺直身子,會不會有一種可能,阿朵怕白啓對東安王府出手,纔會裝作不識?只能忍辱負重的等在那裡,等着自己接她回家?

燕崢鳳眸微眯,如果這樣,也只能說明,把阿朵帶離山海郡,送回到白啓東宮之人,並非白啓手下。

白啓可能並不知道阿朵這幾年經歷?

阿朵才起保護之心,纔有保護之舉?

那出手者是何許人呢?

顧展又是什麼角色?

燕崢再坐不住,在屋子裡繞圈圈,走了一圈又一圈,腦子才清醒過來。

要是如他猜測那樣,阿朵處境將更加危險,不光會失身,搞不好也會失命。

燕崢繞着走着,腦子裡過着大安朝廷中那些皇親國戚,最後卻只是搖頭。

在他眼裡,那些皇子親王,皇親國戚,都還不配下這盤大棋。

阿朵睡夢中,夢見自己挺着肚子,一臉滿足地站在一個花園裡。

身邊一個高大男人輕輕環抱着她,依然如以往夢裡兩個人相互糾纏的時候一樣,知道有這個人,只是看不見他的樣子。

阿朵醒來,額頭上全是汗。

她隨手拿過枕邊手帕,胡亂擦了擦,這心神才定了一些。

真是日有所思,夜就有夢呢,這可不是把自己的夢揉在一起了?有了癡纏的男人,纔有了肚子裡寶寶?自己才能做個慈母不是?

阿朵起身,不遠處榻椅上的丫鬟,一骨碌爬了起來,“小姐,您要什麼?”聲音還帶着沉睡迷糊的嘶啞。

阿朵溫聲道,“我就是喝杯水,倒不用你了。”

丫鬟哪裡敢躺回身去,站起身,兩步並做一步,先於阿朵到了桌邊,用手摸摸茶壺,“還好正溫着,喝着正合適。”說話間倒了一杯,遞給坐到桌邊的阿朵。

“小姐,您不要太擔心,殿下出門,身邊肯定會帶着好多高手,這些日子,您也沒好睡,都憔悴不少。”

這丫鬟也是這些年一直在阿朵身邊伺候,自然對她也關心到心裡去。

阿朵彎脣淺笑,心裡暗紂,可不是,那人在外,總有各種危險,要不然當年也不會爲了陪自己去京安山賞梅,出了那樣事情。

自己這樣又算什麼?失蹤幾年回來,他到底還願意給自己一個名分,還要自己做他的女人,而在他拿命在外面搏前程的時候,自己在家裡卻夢裡春色瀲灩,胡思亂夢,沒個尺度。

“等殿下回來,看見您氣色比他離家時候差,我們都要挨罰。小姐也可憐可憐我們不是?”這丫鬟又俏皮勸解。

阿朵喝了兩口水,“你們放心,啓哥哥回來,不會讓你們挨罰。”

“您啊,說話算話,安心顧着您自己,就是對咱們照顧了。”丫鬟笑嘻嘻跟在阿朵身後,阿朵上了牀,她給阿朵蓋好被子,就又回了椅榻上去。

阿朵失眠了,心裡自責不已,心裡慚愧的不行,她也是讀過幾天女戒的人,心說我這般行徑,哪裡是正派女子所爲?

可我明明是好人家女兒,真是愧對家裡祖宗。

那丫鬟不知她兩句勸解,讓阿朵愁上加愁,輕輕鼾聲已經響起。

阿朵聽她睡得香甜,搖頭失笑,倒是個心大的,阿朵心裡羨慕,她要是也能這般無憂無慮,這日子該過的多快活?

成人世界,哪裡有真正快活?

東安王府裡的寶貝疙瘩春夏秋冬小寶貝,今日才叫玩兒的快活。

今日燕崢回府,進了卯時,燕崢抱着春夏秋冬,出了慈安院正房,把他放進院子裡特地爲他燒製的陶澡盆裡,這盆燒的大,兩三個成人身高之長,對於春夏秋冬來說,這就是一個妥妥的湖。

王妃跟着出來了,不放心,伸手試了試水溫。

燕崢笑道,“母親,這曬了一天太陽,冰不着您孫子。”

春夏秋冬站着小身子,用手臂扶着陶土池壁,正好露出一個小小腦袋,鳳眸笑看着他奶奶和父親,看的王妃嘴巴就合不攏,一直笑着。

燕崢心裡軟的不行,蹲着身子,在孩子頭上揉了揉。

“崢兒,我就怕嗆着我孫子。”王妃還是擔心。

燕崢看着春夏秋冬那張集合了他和阿朵兩人優點的小臉兒,鳳眸溫柔,搖搖頭,“母親,孩子小呢,如今只是讓他玩兒玩兒水,不怕水,再大一些,就讓他學會鳧水,關鍵時刻,身有此技,那就是保命本錢。”

王妃不再說話,看着燕崢雙手託着春夏秋冬,讓小孩身體漂浮在水上,緩慢行進。

春夏秋冬驚奇的睜大眼睛,張着小嘴兒。

燕崢俯身,正將兒子的表情盡收眼底,心裡如針扎似痛了一下。

沒一會兒,燕崢又託着兒子,使春夏秋冬保持坐姿,依然能夠在水中前進。

溫熱的水正好包裹到孩子脖子,整個小臉兒都露在水面。

這下子,春夏秋冬再滿意不過了,“咯咯咯咯、、、咯咯咯、、”不時笑上幾聲。

燕崢也沒讓兒子在水中泡太久,接過嬤嬤遞來的大棉巾,把春夏秋冬從陶盆裡撈出來,兩下就把個小人兒裹成了蠶繭樣兒。

進了屋子,嬤嬤接過春夏秋冬,把小傢伙全身擦的乾淨清爽,換上睡衣,才交給等在一旁的奶孃。

外廳裡燕崢不時眼掃着兒子吃奶,春夏秋冬更是眼珠兒轉來轉去,若有所覺。

“母親,軍營裡漢子說他家兒子也春夏秋冬這麼大,都開始說話了,兩三個字的話都會說了。”燕崢遞了一片西瓜給王妃。

王妃笑笑,心裡一抽一抽疼,這也就是阿朵不在了,燕崢對孩子疼惜,就變得事無鉅細了。在精神上,又當了爹爹,又成了孃親。

“不急,咱家春夏秋冬,聰明着呢,現在不說話,那是還不想說。”王妃底氣十足。

“貴人語遲?”燕崢笑說。

王妃點頭,臉上表情還很得意。

燕崢無語吃瓜,心說臭小子要是幾歲都不願意開口,您就不是這話兒了。

燕崢看着天色晚了,見春夏秋冬在小牀裡睡的正香,就沒抱着他回清風院,比起他這個總不着家的父王,小傢伙更熟悉他的奶奶。

八月天氣,大安腹地糧食絕收已成定局,燕崢心裡不能說大喜,卻是知道這是老天在給他機會,直到進了雨季,這件事情越發確定以後,他不再將自己困守在那悲傷情緒裡,而是讓自己保持最穩定的生活狀態,才能以最理智的頭腦,來計劃每一件事,每一件不可錯之事。

一夜好眠,一早燕崢收拾好之後,去了慈安院,陪着王妃進過朝食,見過春夏秋冬,就去往書房。

書房門口正有人從不同方向走來,燕崢站定,關切問道,“先生身體可全好了?”

老先生點頭,“謝過王爺關心,已經無礙了。”

老先生中等身材,瘦削精爍,一看就是練家子,然周身散發的並不是武夫殺氣,反倒是一身從容,胸有乾坤模樣。

這人正是燕崢謀臣,半年前他偶然救下的青山先生。

青山走近燕崢,燕崢以身領路,二人進了書房,兩個人相對而坐,七官趕緊退身出去,預備香茶。

“先生,您這次來,是、、”

燕崢準備開誠佈公,作爲大安朝有數的幾個隱士高人之一,燕崢在這人面前,決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那麼彼此在根本問題上,就沒有秘密可言。

“老朽病好前來,也是想通了,白家人防着外臣掌兵,軍營裡如今烏煙瘴氣,外敵虎視在外,如今旱情剛起,一年還有國庫餘糧支撐,兩年,三年,連續乾旱,又當如何?”

老先生聲音沉痛,那是對大安百姓的心懷悲憫。

燕崢也是長嘆一口氣,那局面雖是他需要,卻不是他樂於所見。

“天下大亂。”他說。

青山無言,唯有點頭,這局面顯而易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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