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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梅林

3.梅林

燕崢任由阿朵自己嘟嘟囔囔,本不想理會,見她過了半個時辰還哭唧唧着,又想,“這女孩兒,難不成真是得了病症,忘掉事情,就也傻了?如此,倒也是可憐。犯人沒犯事,好似也沒有提前趕秋兒就把人家問斬這樣的。”

他吞吞口水,還真沒哄過什麼女子,難免不適應,最後硬着頭皮說道,“莫再鬧騰,前方濮陽縣有梅林,我們就多停留一天,帶你去看。”

阿朵聽他這樣說,只道“我要擦眼淚。”

燕崢放開她些,阿朵兩隻嫩白小手從大氅中抽出來,用小手帕擦着臉。

燕崢說道“給我擦擦手,你那點污物,可沒浪費一點兒。”

阿朵撇嘴偷笑,心裡得意,“誰叫你說我傻,活該有此一劫。”

兩隻小手捧着燕崢大手,拿着棉帕輕輕擦拭起來,細白手指摩挲着燕崢手背,“你這掌心繭子可真多。”

燕崢原本心情正好,聽這話眸色變深,“男人大多如此。”

阿朵立馬搖頭,“那纔不是呢。”

燕崢鳳眼微眯,語氣溫柔,“你見過誰人手掌?”

阿朵抿脣思索,卻道,“很熟悉,只是想不起來。”

燕崢眼裡一片沉思,阿朵這樣女孩,如非刺客,不是棋子,就憑這姿色,一般人家還真是護不住。

半路休整,還是熱水烤雞,這次阿朵只用了兩個雞腿,燕崢啃了骨架,兩個人正好食了一隻雞。

阿朵坐在火堆旁,身上裹着燕崢大氅,吃完飯喝完水,伸着小手兒夠着火堆,玩得不亦樂乎。

燕崢一把將那小手抓回,把大氅帽子給阿朵蓋上,整個人被包嚴嚴實實。

十侍衛看燕崢這般,心裡好笑,燕崢妾居滿園,大夥都沒見過他在意哪一個。大夥心照不宣,要麼低頭,要麼扭頭,主子眼盯女子,哪個敢看?哪個‘想死’?

到達濮陽縣,不過申時,正是夕食時辰,燕崢一行直接去了一家酒樓,一間包房,一個散桌。燕崢要了飯菜,小二往包房裡送菜時,侍衛在門口就把人攔下,由他們送入包房。

燕崢看着侍衛首領,露出滿意神情,侍衛首領出門,給了兄弟們一個眼色,大家笑笑,這一路怕是不用那麼無聊了。

阿朵慢條斯理食用,燕崢這才發現,這小姑娘用餐禮儀很好,典型大安朝貴族京範兒。

他口嚼食物,心說“這教坊應是拿着小孩按照頭牌培養,各方面禮儀自然要滿足權貴胃口。”

他撇開眼去,不再願意看着阿朵。他雖不討厭這姑娘,只是對於教坊女子,本能厭惡而已。

回到客棧,簡單洗漱,燕崢坐在牀邊,看向阿朵。

阿朵守在房門邊,一臉戒備。

燕崢冷笑,“你何必如此害怕?我能吃了你怎麼着?昨晚不是睡很好嗎?”

阿朵搖頭“你我同處一室,同榻而眠,這於理不合。”

燕崢氣笑,“我一路辛苦,馬背上帶着你這累贅,你怎麼不說於理不合?那我是否該把你扔在這濮陽縣?”

阿朵睜着大眼睛,一臉無辜看着燕崢,“這哪裡一樣,那是迫不得已。”

燕崢起身,兩步來到阿朵身邊,居高臨下,看着瑟縮後退如小鹿一般小女孩兒,收起臉上冷意,嘴角微微彎起,溫聲道,“人在路上,不得不將就,我們這也是迫不得已。”

阿朵卻是竄到旁邊,大眼睛裡都是驚恐,看着燕崢,只覺他冷麪嚴肅之人,這樣笑總是不懷好意。

她嘴脣哆嗦,嫩白手指指着燕崢,“你別亂來,要是亂來,我就死在你面前。”

燕崢冷下臉來,一步站在阿朵身前,“你死一個我看看?”

阿朵小臉揪揪着,咧嘴就要大哭,燕崢嫌煩,一指點在她睡穴上,“還是這樣省勁多了,女人就是麻煩,沒長成就更麻煩。”燕崢咬牙。

濮陽縣梅林在離縣城向南三十里,燕崢他們一直東行,這要看梅林,只能當日返回濮陽縣,明日一早再出發。

燕崢看着把小腦袋藏於大氅裡這個,一口悶氣一直堵在心口,心說“燕崢你個傻子,何必多此一舉?多在路上逗留一日,多了多少麻煩?”

“把腦袋給我鑽出來,不然我把你扔了。”燕崢心氣兒不順,冷冷威脅。

阿朵鑽出小腦袋,往前挪了挪小身子,只是剛一動作,就被燕崢攬了回來,“當我願意帶你?”

阿朵眼睛一亮,“那你可以放我下來,借我點銀錢,來日我找到家人,送還到你府上。”

燕崢身邊侍衛目視前方,都裝作沒聽見這話。

燕崢深吸兩口氣,冷笑道,“就你,只會咧嘴哭,整個就一小娃娃,給你銀錢,做什麼?要你把自己賣了,幫別人數錢?爺我可沒銀錢給你打水漂。”

阿朵轉頭怒瞪燕崢,“說了我不是傻子。”

燕崢笑道,“傻子和瘋子都不會說自己是傻是瘋。”

“你這人,一身富貴相,偏生嘴巴這麼賤。”阿朵撇着嘴巴,軟軟糯糯軟刀子就扎向燕崢。

這次侍衛們憋不住了,緊咬牙關雙肩抖動,纔沒笑出聲來。

燕崢先是鳳眼大睜,看着阿朵,臉色極其難看,攬着阿朵那隻胳膊,動了動,又動了動,才歸於平靜。

阿朵縮縮脖子,燕崢氣息起伏變大,她背靠這人胸膛,立馬有所察覺。

她嚇到又把小腦袋縮回大氅裡,身邊侍衛看到,先前還敬她膽壯,見她這般,也覺好笑,這也就是一個紙老虎。

燕崢不再說話,看着阿朵小動作,也不再讓她鑽出頭來,心說,“這個小沒良心,就悶死在裡面得了。”

三十里路並不很遠,日當正午,他們遠遠就看見那梅林在冬日裡,一片繁華,紅粉白三色相雜,在這四野蕭索冬日裡,這美麗有那麼幾分世外仙境之感。

“出來吧,梅林可見。”燕崢當真不再多說一句。

阿朵小心翼翼鑽出頭來,看清梅林景象,立馬歡呼起來,“這也太美了,比京安山上梅林還美呢。”

燕崢鳳眼頓縮,看向阿朵眼光立馬帶上審視。

京安山,乃是京城五十里外高山,如此,這女孩怕是多半來自京城。

燕崢身邊幾個侍衛,雖沒打量阿朵,幾人卻相互對看過,他們職責是保護燕崢,主子疏忽,他們都不能懈怠。

阿朵這樣一個有着美麗姿容半大女孩,讓他們頭一次鬆了心防,這無疑最致命,也最危險。

燕崢感覺到自己侍衛身上氣息變化,心裡滿意,沒有主子會在自己身邊放些無用之人。

駿馬也是愛美,奔跑速度都快了一些。不過片刻,到了梅林,大夥翻身下馬,燕崢夾着阿朵翻身下來,阿朵腳跟站穩,就向梅林奔去。

燕崢站在那裡,看着侍衛支起篝火,燒上熱水,幾人去打獵。

再看阿朵像只歡快小鳥,穿行各色梅花間。梅樹下阿朵仰着小臉兒接着樹上落梅。

燕崢心中一頓,再有兩年,這女孩兒必然越發出落,回府以後,還要把這女孩兒藏起,如不是細作,可預見絕色,怎會沒人找尋?京城裡,誰又知道阿朵等那人是那裡哪一位呢?

燕崢看見阿朵向他招手,既有留人心思,哪還會記着阿朵罵他嘴賤?高大身影向阿朵走去。

阿朵看着燕崢走來,看着他一臉嚴肅,突然覺得不好意思,剛剛可是罵過這人呢。

她下意識擡起白嫩小手捂着小臉兒,眼睛透過指縫看着燕崢高大身影,越走越近。

燕崢努力繃着臉上表情,心裡卻是想笑。不過三四十步,就立於阿朵身旁,也不說話,只靜靜看着小女孩兒。

阿朵低着小腦袋,看着燕崢靴子,“嘻嘻,我想要梅枝兒。”說完揚起小臉兒,一臉諂媚討好。

燕崢皺眉,有心想告訴她以後不許這個表情對着人,話到嘴邊,只說一句,“以後只可這麼求我。”

阿朵睜着大眼睛看着燕崢,見他神色雖嚴肅,隻眼睛裡一片溫柔。

阿朵歪着小腦袋,心裡疑惑。

燕崢立馬想到阿朵提及那什麼哥哥,多半那哥哥也這般看過阿朵。

想到此燕崢立馬問道,“哪一枝?”

阿朵回神,轉身手指,“就那枝,那枝條上花瓣最盛。”

燕崢一個躍起,用匕首將那花枝齊根兒削下。

阿朵看着燕崢,“你真厲害。”

燕崢點點頭,遞過梅枝兒,心說“這小孩兒,還懂得識時務呢,用着人呢,也知道要抱大腿。”

阿朵拿着梅枝兒彎彎扭扭,沒兩下,一個梅花花環就成了型。阿朵戴在頭上,仰臉兒問燕崢,“好看嗎?”她問的是花環。

燕崢回道,“當真好看。”他心指阿朵。

遠處侍衛看着這梅樹下倆人,其中一人說道,“過兩年,可不就是美女配英雄,天造地設一對?”

一人笑道,“這叫天作之合。”

阿木搖頭,一本正經,神情嚴肅,說道“這姑娘美則美矣,怕是衝着主子而來。美人口蜜爲劍,殺人於無形,當防。”

其餘幾人雖覺阿木性子一板一眼,有些好笑,也都點頭,遇事多個心眼,總是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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