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舞和唐素歡兩人在房間內等了許久,楚天情才從後院出來,一臉冰冷的憂傷。
唐素歡高興道:“十哥,我給你帶吃的來了。”
楚天情只是看了唐素歡一眼,然後便沒有說話,唐素歡便知道了楚天情什麼意思,這一路上跟着楚天情,只要楚天情一個眼神,唐素歡就知道了楚天情要說什麼,楚天情這個眼神便是他不需要。雖然楚天情不需要,但是唐素歡還是道:“十哥,我就將食物放這裡了,吃不吃隨你。”
月舞見狀道:“天情,你和我一起回神水宮吧?”
楚天情緩緩地開口了:“我想在這裡陪陪湮。”
楚天情既然是這麼說了,月舞就再也沒有一點辦法了,天情的固執她當初是見識過的,除非是湮來勸,不然光憑自己一個人完全是勸不動的。
月舞無奈道:“既然這樣,那好吧,我也不強求,我先回去了,處理完了事情,我再過來。”
楚天情並沒有回話,月舞失落地走了,唐素歡見狀,覺得自己也沒有必要留下來,因爲楚天情根本就不和他說話。
唐素歡也道:“十哥,那我也先告辭了。”
楚天情完全沒有理會唐素歡的話,一個人來到了牀邊,躺下,從腰間摸出當初自己送給湮的金香囊,自從湮死後,這個香囊楚天情一直帶在身邊,打開香囊,裡面是一縷青絲,這是湮的頭髮,被楚天情用香囊保存得好好的,這是湮留給天情唯一的東西。
楚天情小心翼翼地將香囊放在鼻尖,輕輕地嗅着,彷彿還殘留着湮頭髮的清香。楚天情的表情似乎是在享受,但是卻又有着極痛苦的樣子,彷彿是有刀在拼命地割着一般。
唐素歡走出去不多久,便看見了月舞,唐素歡問道:“你怎麼在這裡停下來不走了?”
月舞看起來有點失落,雙手抱臂,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在等你。”
唐素歡覺得有點莫名其妙道:“你要問我什麼?”
月舞道:“我要問你關於天情的事情,你跟我去神水宮再說。”
唐素歡道:“你要知道我十哥的事情,在這裡問便好,爲什麼要去神水宮?”
月舞道:“你別管那麼多,跟着我走就是了。”
唐素歡雖然還是有疑問,但是還是跟着月舞一起去了神水宮。
唐素歡第一次見到神水宮,被神水宮的場面給嚇到了,那麼宏偉壯觀,整個神水宮建立在半山腰以上,氣勢恢宏,簡直是令人心血澎湃。
月舞一到神水宮,那些弟子一個個都恭恭敬敬地,看起來威風無比,令唐素歡羨慕無比,心想什麼時候自己也可以那樣子威風八面?
在月舞的帶領下,唐素歡來打了一個佈置精美的房間,看樣子應該是書房。
月舞隨手指了一張椅子道:“坐”
唐素歡也不拘束,也不講理,直接地就坐了下來。
月舞道:“你既然是天情的結拜弟弟,那麼你對天情應該有一定的瞭解。”
唐素歡擺手道:“不對,說起十哥,我們十三個兄弟中,還真的沒有人敢說自己瞭解十哥。”
月舞疑惑道:“爲什麼,你們不是結拜兄弟麼?”
唐素歡道:“我們雖然是結拜兄弟,但是這卻是因爲是同一個師父的原因,再加上一些機緣巧合,所以纔會結拜,我是入門最晚的。你要是問我其他人我還真的瞭解不少,但是十哥不管是誰都不敢說了解他,就連和十哥走得最近的六哥也不敢打包票。”
月舞更加不明白了,急道:“你慢慢說,說清楚點,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給說清楚。”
唐素歡道:“當初我本來只是個小混混,無意見看見了十哥那一身好輕功,於是我便跟了上去,就這樣一路上跟到了風雪谷,我卻被谷外的機關給攔住了...”
看唐素歡的架勢,說上三天三夜也好像說不完的樣子,月舞不耐煩地打斷道:“你撿重點的說,我要聽有關天情的事情。”
唐素歡一臉地無奈道:“好吧,那我就說十哥的事情,我進谷的時候,十哥已經進谷了,那時候大家都以爲他是第十個進谷的,都把他當做十師兄,但是最後才發現他原來是師父的第一個弟子。但是十哥完全不在乎這些東西,所以大家還是依舊叫他十哥或者十少。”
月舞口中唸唸有詞道:“十少,這個稱呼還挺好聽的。”
唐素歡接着道:“我看見十哥的時候,十哥就是這一副模樣,所以其他的一些哥哥都不怎麼待見他。二哥、七哥和大哥都先後和十哥比試過,但是無一例外都輸給了十哥,從此以後都沒有人找十哥比試了。十哥不僅僅是武功好,連輕功都是非常好的,他自從打敗了三位哥哥後,就每天呆在雪峰山上,這雪峰山很難上上去,但是十哥卻輕而易舉地上去了,我花了很長的時間才能夠上去,我是非常羨慕十哥的輕功,不過現在我的輕功終於超越了十哥。”
唐素歡接着道:“十哥他在雪峰山上一待就是三年,我想不通十哥是怎麼熬過來的,雪峰山上那麼冷,終年積雪,我上去過兩次,凍得不行了。”
月舞打斷道:“你說天情在雪峰山上待了三年?”
唐素歡點頭道:“對,十哥每天都上去,風雪無阻。十哥是個非常冷漠的人,兄弟中也沒有人願意多和十哥打交道,很多人都不喜歡十哥,十二個人中,只有六哥和十哥走得近,經常去雪峰山上看十哥練劍。十哥的冷漠是對所有人的,不僅僅是我們,就連從小將十哥養大的師父都不理睬。”
月舞聽得眉頭深深地皺在了一起,心中說不出來的痛苦。
唐素歡繼續道:“無論什麼歡慶的節日,十哥都不和我們在一起,就算是新年也是一樣,一個人吃東西,吃飯就走,也不喝酒。哦,對了,十哥不喝酒,也不喝茶,只喝水,就連下雪天都是喝水。”
月舞聽得心頭一驚,那就好比是突然有雷打在心臟上面,一下子月舞連呼吸都忘記了。天情只喝水,一個男人按理來說應該是愛喝酒的,但是天情不喝酒,連茶都不喝,喝的竟然只有水。水越喝越涼,天情的心到底是有多冷,纔會一直喝水?
唐素歡突然想起什麼道:“對了,我突然間忘了說一件事,十哥全家在除夕那天被人滅了,好像只有他一個人活着。”
聽得這個消息,月舞開始有點明白了,湮死後,天情就開始變得沉默寡言,然後回家之後經歷了全家被滅纔會變成這個樣子的麼,那一瞬間月舞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怎樣才能夠讓天情變得和以前一樣。
唐素歡自言自語道:“不過說來也很奇怪,大夥都以爲十哥一出谷便回去報仇,但是一路上,我根本就沒有看出來十哥想要報仇的意思,提都沒有見他提過。”
月舞是知道天情的想法的,全家都被殺了,竟然完全不思報仇,月舞問道:“你們是不是一出谷就來了苗疆?”
唐素歡點頭道:“不是,我們中途路過唐門,在唐家堡留了一個晚上,便來了苗疆。”
月舞一下子就明白了,知道了在天情心目中還是湮要重要,不然天情一定會和以前一樣,第一個就去報仇。想想天情當初爲了湮,不怕一切,奮不顧身,單劍匹馬就上了神水宮,如果要是自己是湮,死了也值了。至於天情爲什麼不去報仇,這個月舞一時間還真的不確定,也許是因爲對手太強大了,也許是因爲對手太強大了,也許是因爲湮在天情的心目中比報仇還要重要。不過,在月舞的想法中,月舞還是覺得天情不去報仇,一定是因爲湮,天情很久沒有見過湮了,所以纔想來看看湮,仇肯定會報的,天情絕對不是那種寡情的人。
月舞問道:“還有沒有關於天情的事情?”
唐素歡想想道:“好像就這些了,至少我只知道這些了,其他的事情我都一概不知,甚至連十哥什麼時候有妻子,叫什麼我都不知道。”
月舞神色寂寥道:“我知道,天情是四年前的初春來的苗疆,然後遇見了湮,便和湮成了親,之後因爲種種原因,湮死了,然後天情便離開了苗疆。”
唐素歡問道:“沒有了?就這麼一點?”
月舞不願意多提及有關湮,道:“沒有了,就這麼一點,他們成親沒有幾個月,湮就出事了。”
唐素歡終於知道了關於楚天情妻子的事情,心中沾沾自喜。
月舞知道了天情的事情,對天情不在苗疆的這段日子也多了一點了解,也算了明白天情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月舞對於天情的事情知道得越多,心中越是苦悶。
月舞對唐素歡道:“你先在神水宮住下,明天我們再一起去山下去見你十哥。”
在下人的帶領下,唐素歡離開了房間,只有月舞一個人在房間中呆着,這下子更顯孤寂。月舞也不知道自己知道天情這麼多事情是好是壞,如果不知道這麼多事情,自己還可以抱着希望,如今知道得越多,絕望也越大。天情對湮那麼念念不忘,三年都過去了依然愛得如此深刻,這樣子,讓月舞覺得不管自己怎樣,這輩子都不可能獲得天情的垂愛。
另一方面,知道了天情冷漠的根源,自己也能夠幫助天情走出冷漠,讓天情恢復以前的樣子,變得和湮在一起的時候那樣溫暖陽光。可是這一切都是未知的,月舞畢竟不是湮,天情的性情又大變,況且天情不是一般的男子,月舞實在是對自己沒有什麼把握。
月舞這一刻只想笑,苦笑,笑命運弄人,爲什麼這麼捉弄自己,只緣感君一回顧,思君朝朝與暮暮,一個天情讓自己這般痛苦,簡直是痛不欲生。上天就是這麼殘忍,給你希望的同時又讓你絕望,讓你既高興又痛苦。面對這那些未知的恐懼,月舞多麼希望能夠像湮那樣在天情的懷抱裡面獲得支持,給自己信念支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