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白俊逸這麼一句話,接下來的整個談話都在一種歡樂和愉快的氣氛中度過……起碼,白隊長是這麼認爲的。
林戩覺得自己念頭不通達,念頭不通達是因爲心有執念,內腑有氣,而這執念和這氣的根源就在嬉皮笑臉地跟傅凰開玩笑湊熱乎的白俊逸身上。
林戩不知道這個看起來很無恥其實更加無恥的男人是不是真的錄音了,但是他清楚就算是白俊逸真的錄音了,他也不可能把錄音還給自己,所以林戩乾脆就做好了白俊逸已經錄音了的準備。
還好,只是錄音而已,不是錄像就什麼都好說,畢竟這個世界上長得一樣的人都有,更別說聲音相像了。
有了這樣的打算,林戩就看白俊逸更不爽了,這樣的感覺就好像你明明知道這個人不會給你造成多大的麻煩,但是他就是樂此不疲地在你眼前出現然後給你製造各種各樣的麻煩……這些麻煩真的很麻煩。
特別是他居然還和傅凰相談甚歡。
傅凰難道忘了她的親哥哥傅一臣是怎麼進去的麼?怎麼搞得現在自己跟白俊逸苦大仇深好像是自己的什麼家人給白俊逸害了一樣?
而很快,一個手下帶來的消息就讓林戩的臉色更加不好看。
“傅凰,你們之前在山底下出車禍了?”林戩神色關切地對傅凰問道。
傅凰點點頭,平靜地說:“是的,我的車報廢了。”
“人沒事就好,車不車的沒有關係,你要的話我送你十幾二十輛車都行。”林戩誠懇地說道,那表情好像傅凰一點頭,他真的能送上十幾二十兩車過來,旁邊的白俊逸聽了頓時好生羨慕,他也好像大方地對一個妹子說我送你十幾二十輛車都行,但是想了想自己已經嚴重乾癟的小金庫,白隊長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人比人氣死人,他現在只能很大方地對妹子說我買個十幾二十碗餛飩給你吃……不過估計沒有妹子喜歡吃十幾二十碗的餛飩吧。
“不用。”傅凰的回答並不處於意料之外的拒絕和冷淡,白俊逸聽見又鬱悶壞了,他覺得傅凰太敗家了,居然一口氣就拒絕了這幾百萬的好事……不對,傅凰開的車,林戩送的車最少一輛也要上百萬啊?完蛋……一想到這個數額從幾百萬飆升到了幾千萬,白俊逸更鬱悶了。
“一定是白俊逸救了你吧?”林戩的眼神轉到了白俊逸的身上,這是他自從之前的錄音事件之後第一次正眼看白俊逸,而之前他從手下那邊得到的消息也是這麼說的,白俊逸抱着傅凰逃離事故現場!
抱着!
一想到這兩個字眼林戩的內心就一陣憋悶,他追求傅凰這麼多年,連小手都還沒有拉過,但是眼前的這個小王八蛋卻已經抱過了。
這種情緒讓林戩有一種自己心愛的寶貝被別的男人先嚐了滋味的憤怒感,這種憤怒的感覺也被牽連到了傅凰的身上……林戩覺得傅凰很不檢點,所以他對傅凰的眼神也有些變化。
一個男人的佔有慾,是一種很奇怪的情緒,有的時候就算是這個男人自己都知道這個女人不是屬於他的,但是那種長久的喜歡會很自然地發酵成一種純粹的佔有慾,這種佔有慾會讓男人下意識地把女人看做是他的禁臠。
面對林戩酸溜溜的問題,白俊逸猶豫了一會,他忽然擡起頭對林戩說:“是到的確是我……你會送我車麼?”
傅凰猛地扭過頭,她努力地想要做出不認識白俊逸的樣子,猶豫了一下,傅凰似乎覺得光是表情表現的不認識白俊逸還不夠,她又後退了兩步拉開了和白俊逸的距離。
林戩的表情奇怪地抽了抽,從來能言善辯的他面對白俊逸的話居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張了張嘴,林戩卻說不出話來,最後尷尬了那麼一會,林戩哈哈笑道:“白兄弟你真是太能開玩笑了。”
除了這麼一句比白菜豆腐還沒營養的話,林戩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白俊逸那張充滿了期待的臉去回答這個問題。
一聽見林戩的話,白隊長立刻就拉下了臉,你又不送我車,我幹什麼給你好臉色看。
徹底地冷場之後林戩帶着氣走了。
寒着臉走到山腳下的車邊,林戩等車子開了一段路,忽然說:“停車。”
車子立刻靠邊停下,放下車窗,林戩點了一支菸,他平時不抽菸,也沒有煙癮,但只有心煩意亂讓他覺得有些危險的時候纔會點一支菸,尼古丁會讓他冷靜下來,而不冷靜的大腦往往容易做出錯誤的判斷和錯誤的選擇……這一句話林戩深信不疑。
“派人去看看他們在做什麼,我要時時刻刻都知道他們的動向。”林戩咬着牙說。
“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白俊逸疑惑地看着傅凰。
“你是怎麼做到的?”傅凰不但沒有回答白俊逸的問題還提出了一個問題。
“在問我問題之前你應該先回答我的問題。”白俊逸不滿地說。
傅凰嘴角一揚,說:“我只是很好奇你是怎麼做到的,很少有什麼事情和人讓林戩生氣成那樣,甚至我都很少見到他心境波動的樣子。”
“聽過一個寓言故事沒有?說的是一羣善於說假話也習慣了說假話的人中間忽然來了一個說真話的人,於是大家都不喜歡這個說真話的人,因爲他們之間的談話往往會變得很尷尬……”白俊逸得意地說。
傅凰瞭然,她忽然說:“那麼你的意思是我也是說假話的人了?”
白俊逸揉着下巴,深沉地說:“你要是喜歡我那麼你也是說真話的人,如果你不喜歡我的話那你就是……所以,看你對我的態度了。”
“這是我聽過最無恥的話了。”傅凰微笑說,氣度雍容而清雅,和這自然山景很匹配。
“多謝誇獎。”白俊逸面無愧色地接受了。
傅凰好像聽見了白俊逸的話也好像沒有聽見,總之就是沒有任何迴應,她走下了楓林亭走到了棧道邊,雙手支撐着木製欄杆,此時迎風而立,她深吸一口氣說:“這裡的確是林戩的地方,我來過幾次,很喜歡這個地方,因爲我站着的位置很危險,但恰恰是這種危險能讓我感受到一種別開生面的刺激感,每次體驗,似乎都能讓心神開朗很多,一些本來纏繞在心頭的俗事也散開了不少。”
白俊逸走到了傅凰的身邊,腳下踩着好像很不安全每一腳都會發出咯吱咯吱聲音的棧道,說:“你們這些有錢人就喜歡玩這些吃飽了撐着的把戲。”
傅凰扭頭看着白俊逸認真地說:“你可以說話不那麼討厭嗎?哪怕只是一分鐘?”
“好吧,要不,我說幾句你大概會喜歡聽的?”白俊逸斟酌着說。
“哦?你知道我現在喜歡聽什麼?說來聽聽,不過什麼你是大美女啊之類這樣赤裸裸的馬屁就不要了,聽了反胃。”傅凰饒有興趣地說。
被一語戳中了心事的白俊逸乾咳了一聲,他的眼珠子轉了轉,伸出手緩緩地握住了欄杆,迎着山景,忽然朗聲道:“大地爲硯,江海爲墨,我欲扯藍天做紙,執五嶽羣峰做筆,盡這萬里江山如畫!”
白俊逸其實很渾厚的聲音在羣山之間迴盪,藹藹的白霧如同絲帶纏繞在羣峰之間,盤旋纏繞着將這一方寸的天地點綴的如同仙境一般,而在這樣的意境之中,這麼一段簡單的話,卻將一個男兒胸中的豪情和壯志點得如同沸騰的熱血一般,令人心神激盪,很不得立刻闖蕩天下去。
白俊逸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有一種酣暢淋漓的爽快感。
傅凰手肘支在欄杆上,手掌拖着臉頰,身體前傾趴在欄杆上,手腕上的一串吊墜晃晃蕩蕩顯得靈氣盎然又很好看,她說:“很有氣勢……但這是你們男人心目中的夢想呢,可不是我喜歡的。”
“我喜歡就行了。”白俊逸認真地說,其實白隊長真的是這麼想的,你喜歡不喜歡又不礙着我長半兩肉,我幹什麼在乎你的看法,而且,你又不是唐女神,又不是我女朋友,我就更不用在意你的看法了。
傅凰轉過雪白細膩的手腕看了看上頭的表,嘆了一口氣,說:“果然正好一分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