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馬車來到了于勒城。
如果這片地域不是被叫做“混亂地域”,人們很難把這裡的場景和“混亂”掛上鉤。
城內的青石板整潔而平整,商戶叫賣,行人來往,熱鬧非凡中顯得秩序十足。
“我們去這是去哪?”韓風掀開馬車的窗簾,問鬼駭道。
鬼駭伸手點了點車廂壁上的“靳”字。
“故事裡的靳家祖宅?”韓風詫異。“不是在德羅城麼?”
鬼駭說道:“這裡就是德羅城,只不過被改名叫做于勒城了。”
韓風想到了故事中被削去了一半身體的于勒。應該是爲了紀念他而改的名吧。
雲蹄黑魘馬不需要人駕駛,順車城中寬敞整潔的街道向着城中心走去。
路上的行人也不驚異於沒有車伕的馬車,只是在馬車經過的時候會提前許多就主動避讓。甚至有些比較清閒的攤主與商店主人,看到靳家馬車經過會從攤位上站起,從商店中走出,向着馬車微笑行禮。
“靳家在這裡很得民心啊。”韓風說道。
“這也是我們和靳家合作的原因。”鬼駭說道。“書院與誰交好,只取決於這個人或這個勢力是否是‘好的’。這也算是書院整體的精神潔癖吧。”
韓風撇撇嘴。“好”“壞”靠什麼區分?還不是與書院有利的就算好的,有害的就算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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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說出用“好壞”判別是否合作的書院高層,怕是也有許多僞君子吧。
很快,馬車來到了靳家祖宅的門口。
靳家祖宅如故事裡說的那樣,人員來往,很是熱鬧。
癸亥班的學生下車舒展身體。而來往的的人員突然分開了一條通道,從裡面走出了一個光頭大漢。
那大漢身高兩米開外,只穿着一件小背心的身體放肆展現着狂野的肌肉,給人一種十足的壓迫感。
鬼駭下車,來到那大漢身邊,隔着黑霧與他握了握手,說道:“沒想到是靳芒二當家親自迎接,榮幸之至。”
靳芒!
這個身材,這個名字,明明就是故事裡的那個在書院學習過的靳家天才!
現在還活着的話,那就是三千多歲了!
韓風從來聽說修士可以活很久,但還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覺到三千多年的累積,驟然衝擊在他的世界觀上。
“鬼駭將軍親至,纔是我們的榮幸。”靳芒笑着說道,十足的溫文爾雅,文質彬彬,與韓風想象中的背心光頭形象差距很大。
“也不用如此客套了。您是我們的學長,我就直接叫您靳學長了。我們都是您的學弟學妹。”癸亥說道,作爲班長的氣質展現無遺。
“哈哈哈,恭敬不如從命。學弟學妹們別在門口站着了,請進!靳貴樓中已準備好了豐盛的宴席,等待着各位的到來。”靳芒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癸亥班的學生不用癸亥吩咐,迅速排成了兩列,在癸亥的帶領下有序走進靳家祖宅的大門。
韓風這次學乖了,直接規規矩矩站在了越煞和葦曇的身後。
誰想到卻是越煞轉過頭,一邊摳耳朵一邊看着韓風道:“學委,你這麼緊張幹嘛?”
啊?不用禁言不用整隊的麼?韓風尷尬。
“路上班長給我講了溯寒花的故事後面的部分。故事中的靳貴樓出現在眼前,有點震驚罷了。”韓風強行解釋。
越煞點點頭,認同了韓風的話,說道:“我們很多次出任務都在靳家修整。你不知道,靳貴樓大廚的手藝真的牛逼!胖子說自己願意出任務,都是因爲指着這口吃的。”
葦曇嘿嘿傻笑,說道:“這次是溯寒花有關的任務,估計好吃的會更多吧。”
說話間,衆人一路來到祖宅大門正對着的靳貴樓,登上三十六級臺階,來到了靳貴樓的一層。
靳貴樓一層空空蕩蕩。因爲這裡是高層開會的場所,所以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進來。
順樓梯來到二樓,出樓梯,穿過樓梯口微微泛着流光的禁制,正對着的就是主位。
主位兩側各有一列桌椅向着樓梯的方向延伸,整體形制就如地球上古代君王與臣子舉行宴會的地方。
只不過這裡並不需要席地而坐,原本矮案的地方,都是正常的餐桌,每張桌子後面放着兩把椅子。
中間硬是歌姬舞蹈的地方,放着一個長長的白玉餐桌,自主位下的臺階處一路延伸到接近樓梯口。
“喲?這次是自助餐啊?規格還行。”越煞說道。
正因爲這擺滿食物的白玉餐桌,使得整個房間又突然有了種西方宴會上自助餐的感覺。
“學弟學妹們請便,我這就讓人將準備好的資料送來。”靳芒說着,向鬼駭抱拳一禮,離開了宴會廳。
鬼駭揮了揮手,於是學生們歡呼一聲,也不找地方坐,直接撲向了中間的白玉餐桌。
“三千年,靳家竟然真的挺過了當年的劫難,延續到了現在。”韓風端着一盤不知道是什麼肉的烤肉,對身旁的鬼駭感慨道。
鬼駭慢條斯理地從身邊隨手拿着各種食物;待從黑霧中拿出來的時候,已經成了空空的盤子,速度一點都不比周圍的學生慢。
韓風好笑。他很想探頭進去看看鬼駭的吃相是不是也跟那些癸亥班的學生一樣狼吞虎嚥,但是怕被打,所以忍住了。
就這時,剛剛離開不久的靳芒匆匆而回。
他手中是一枚白色的玉簡,徑直走到鬼駭身邊。
鬼駭結果玉簡,神識探入後瞬間將玉簡捏碎,揮手將一團黑火打上半空,炸出了沉悶的“咚”的一聲。
所有學生一秒鐘內放下手中食物,沒吃完的直接吐在了地上。
當鬼駭射出的火球完全消泯於空氣時,包括韓風在內的三十五人已完成了列隊。
“出發,回來再吃,對方收到消息了,正在撤離據點。”鬼駭說道,聲音平靜而寒冷。
靳芒面色難看,對鬼駭說道:“是我們工作沒做到位。只是我們日常與書院商務來往都沒有車伕,這次他們是如何發現你們到來的?”
“有熟悉的氣息。”本來六乘六缺一的方陣,突然完全被佔滿了。
越煞手中道劍直刺最後一格的位置,葦曇揮手爲所有人罩上了一層金光燦燦的光膜。
韓風倒吸一口氣,趕緊揮手用暗金色長劍抵擋,匆忙之間,直震得手臂發麻。
“別動手別動手,自己人!”韓風說道,同時面色古怪地看向最後一格的位置。
“你怎麼會在這?”韓風問道。
“早上北冥明找到你的時候,他把我塞到你的影子裡的。”蕭飛羽嘴角抽搐道。
是的,突然補滿隊列的,是從韓風影子中出現的蕭飛羽。
韓風趕緊向鬼駭解說,說這是他從地球逃來鏡花星時收服的小弟蕭飛羽,可以藏入人的影子。
鬼駭沒有在乎韓風的解釋,直接問蕭飛羽道:“熟悉的氣息是誰?”
蕭飛羽皺眉,稚嫩的小臉蛋抽成了一團。
“不是吧大哥,精神力分辨人的精神力氣息這種事,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這個吃了屎的表情怎麼回事?”越煞懶洋洋問道。
蕭飛羽目光如炬,盯着越煞,問道:“你是人類?”
越煞莫名其妙:“不然呢?”
蕭飛羽:“那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越煞:“???”
韓風扶額。這孩子的大人類主義又犯病了。
鬼駭看蕭飛羽的行爲舉止,突然問道:“你以前是軍人?”
蕭飛羽肅然,雙腳一併,發出“咔”的一聲,大聲說道:“地球軍部,天樞戰區鵬軍第一師,破鏡特戰團,蕭鵻上校親衛,蕭飛羽。”
韓風扶額的手變成了捂臉。
這也就是現在地球炸了,不然你在這就是與敵軍,你還吼那麼大聲!
學生們有了騷動,紛紛以異樣的眼光看向韓風與蕭飛羽。
鬼駭伸出右手,在空中做個一個握拳的動作。
由掌變拳,黑霧有一個明顯的收縮,而韓風的心臟也一陣收縮。
什麼意思?要抓起來?
然而只是示意學生們安靜……
鬼駭彷彿不知道這是曾經的敵軍,繼續問道:“你所說的熟悉的氣息,並非一個人對麼?”
蕭飛羽點頭。
鬼駭聲音愈發嚴肅,卻是對着靳芒說道:“是地球軍部的人!甚至就是他所提到的天樞戰區的人!他感受到的氣息,不是某個人的,而是屬於軍隊整體的!”
蕭飛羽眨巴眨巴眼,嘴角抽動着點了點頭。“應該是吧。”
“地球經歷世盡,軍隊竟然還在麼?”韓風問道,但隨即想明白了。地球的軍隊大部分都在鏡花星的七顆衛星上。地球上只要有大人物活了下來,輕易就能拉起一支軍隊組建流亡**。而天樞戰區距離鏡花星最近,自然很快會有人趕來。
鬼駭看向了紫妞。
紫妞點點頭,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張地圖。她旁邊的老狼伸手將面前桌子上掃出一片空間,甚至直接狼化了自己的手臂,用長長的狼毛將桌子上的湯湯水水擦了個乾淨。
紫妞將地圖鋪在桌子上,手中出現一支筆,瞬間在已經被畫滿標記的地圖上又做了幾處修改。
“如果這次種植溯寒花的窩點已經被地球軍部的人控制了,按照地球軍部的作戰習慣,我建議結合卯三方案,在這裡、這裡、以及這裡做出戰術修改,具體如下。”
韓風就看到,所有人都從胸前扯出一塊玉佩,一邊聽紫妞的講解,一邊將能量與精神力輸入其中。
待紫妞講解結束收回地圖,老狼喊道:“檢查通訊!”
精神力的波動因爲人員的集中而顯得明顯,韓風察覺這是那些被癸亥班學生們掛在胸前的玉佩在相互傳遞消息。
這是……單兵作戰電腦???
韓風眼巴巴看向鬼駭,意思十分明顯。
我的呢?
鬼駭嚴肅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笑意,向韓風傳音道:“你跟着我。作爲學委,你就是我的親衛了。”
韓風心說你路上剛露了一手,咱倆的實力差距在這擺着,誰護衛誰啊!
但轉頭看到了身邊的蕭飛羽,想到蕭飛羽也是蕭鵻的親衛,這才釋然了。
“出發!”鬼駭下令道。
風捲殘雲般,癸亥班的學生化整爲零,有序地通過樓梯,穿過大廳,走出靳家祖宅,穿過街道。
三分鐘後,步兵、空軍、斥候、法師團……三十六人,按照分工在於勒城的門口排好了陣型,開始行軍。
“這特麼的就是專業啊!”韓風向鬼駭感嘆。
“全體禁聲!”越煞的聲音傳來。
鬼駭傳音道:“越煞是負責對內秩序的。”
內務部啊?就三十多個人還有這種機構麼?
韓風想着,當然不會在這種時候做刺頭。
只是他覺得,自己幾個月前還是一個地球的大學生,怎麼現在就帶着一個被自己拐來的地球軍部軍官,混在鏡花星的隊伍中去打地球軍部了?
“打地球軍部,沒有心理負擔吧?”鬼駭傳音道。
韓風心說那哪能啊!我被地球軍部追得多慘你是不知道。同時他正義凜然地傳音道:“我鍾盡塵被地球人抓走,一直就想着有報仇的一天!”
“你不韓風麼?”
“額,忘了你已經知道了……”
與此同時,書院網絡辦的小屋裡炸開了鍋。
“是地球軍部啊!”赤膊漢子嚴肅說道。
“是啊是特麼的地球軍部啊!”北冥明嚴肅說道。
兩人對視一眼。
“這特麼的還不賺翻了!”
兩人面前的屏幕上,赫然是以韓風的視角看到和聽到的畫面與聲音。
北冥明拍拍那赤膊大漢的肩膀,說道:“老王啊,趕緊聯繫網絡上的各大平臺,我特麼的要把直播生意在鏡花星發揚光大!”
說完,北冥明一腳踹開門,在一羣人還沒有開始因爲陽關而鬼哭狼嚎前就已經關上門衝了出去。
“院長!院長!師傅!師傅!”北冥明一溜煙衝到他治療肚子上大洞的小樓。
“成何體統!”
雲山旭正在二樓與一個老頭下棋,傍邊兩個中年模樣的老師在端茶倒水。聽到北冥明的喧譁,雲山旭豁然起身弄翻了棋盤,手中一道青光打向北冥明。
北冥明一個漂亮的漂移閃過雲山旭的一擊,諂笑着來到被打翻的棋盤面前,手中青光閃動,竟是將棋盤放好,將棋局恢復到了被打亂前的樣子。
在雲山旭殺人的目光中,對面的老頭笑呵呵落下一顆黑子,說道:“老旭,認輸吧!”
“哼!”雲山旭轉身從端起一杯茶,一口氣喝完,瞪着北冥明說道:“剛回書院第三天,又鬧出什麼事了?”
北冥明嘚吧嘚吧就將自己在韓風身上放了東西,然後發現地球軍部的事情跟雲山旭說了個清楚。
雲山旭對面的老頭笑道:“旭老,你這學生可不一般啊。實力強,搞事的能力也強,有你當年的風範了。”
北冥明嘿嘿笑着說道:“薛老稱讚的是啊!”
那被叫做薛老的老頭大笑道:“還有這不要臉的盡頭,更是深得老旭的真傳啊!”
雲山旭懶得理他們,沉思片刻,對身後一名正在倒水的中年老師說道:“牧雲,你去一趟。這次本身就是甲級紅線的任務,再摻和上地球軍方,別鬧出事情來。”
那被叫做牧雲的老師放下茶具,躬身一禮,直起身時整個人已是消失不見。
說回韓風與鬼駭這邊。
地平線上先後出現七顆月亮的時候,一行人接近了請報上的地點。
山坡上看去,叢林掩映的小村莊在月光的照耀下分外寧靜。
沒有燈火,也沒有聲音。
鬼駭轉頭看了看月亮。一隻貓頭鷹咕咕叫着飛過。
韓風傳音道:“七月同出,是爲全月?”
鬼駭點頭,傳音回了四個字:“大吉,大凶。”
韓風疑惑。
鬼駭傳音道:“傳說全月之夜行事,或大吉,或大凶,沒有中間狀態。”
韓風不屑。
一羣在地球上自己都能稱仙做祖的人,還信什麼傳說?
行軍的隊形已經打散,癸亥班除了韓風與鬼駭的三十四個人,各自施展手段,靜悄悄包圍着村子,潛入了進去。
“老狼傳消息了,村子裡沒人,村子西邊有一大片溯寒花的種植地。”鬼駭傳音道。“我們繞到西邊。”
傳音完畢,鬼駭化作了一灘粘稠的黑水,沿着山坡上的陰影,向北方繞去。
韓風運轉格天,整個人便宛如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一般。
暗金色的顆粒從皮膚下滲透而出,將韓風整個人包裹的同時,慢慢變化成了與周圍環境相同的顏色。
“咕咕。”
貓頭鷹的叫聲從天空傳來,顯得整個夜晚更加的安靜。
韓風靜靜地沿着鬼駭流過的路線走過,不禁想起了當時在嵩山上聽到的一句話。
“很多人都以爲貓頭鷹的叫聲會像烏鴉一樣嘶啞,卻不知道,它們真正的叫聲是如同鴿子一樣溫婉動聽的。”
不對!
韓風解除了僞裝,全力奔向前方的鬼駭。
鏡花星雖然生態系統與地球極其類似,但很少有完全一樣的生物!
哪特麼的有這麼盤順條亮的貓頭鷹!
鬼駭聽到了韓風全力奔跑的動靜,黑水遲滯了一下,精神力彌散而來。
“咕咕!”
韓風竭盡全力地撲了出去,重重落在了鬼駭化作的黑水之上。
“唰!”
是破空聲麼?
韓風突然感覺自己的精神前所未有的亢奮,無盡的慾望從內心的最深處生長而出!
什麼破軍部!什麼狗日的亞當!
小爺我一拳一個全給你砸成灰!
“韓風!”
是鬼駭的傳音麼?哈哈哈,聲音真好聽啊,而且還跟蕭離長得一模一樣,這不就是小爺我逃亡之後獲得的獎勵麼?
“嗬……”
韓風呼出了一口氣,淡藍色的霧氣噴在了鬼駭化成的黑霧上。
鬼駭瞬間化作人形,手中黑焰化作刀刃,忍痛將肩頭一片血肉割了下來。
韓風原本趴在鬼駭化成的黑水上,鬼駭化作人形之後便是被韓風壓在身下。
“血……”
“不……味道不對……”
韓風起身,混合着紅光與淡藍色光芒的雙眼死死盯着天空的貓頭鷹。
鬼駭整個黑霧顫抖了起來。
她伸出手,從韓風的後背拔下一根殘留着美麗淡藍色液體的針管。
“哦?是你?”天空中傳來沙啞的笑聲。
貓頭鷹的羽毛在變長,喙子在縮小。
轉瞬間,一個身披黑羽織成的大氅,亂糟糟的黑髮隨風飄動的女人,赤足立於半空之中。
“小朋友,沒想到你會成爲溯寒花葯劑化之後,在鏡花星的第一個試驗體!”
遙遠的書院,北冥明砸碎了面前的屏幕,在網絡辦衆人驚恐的目光中,硬頂着書院的禁空法陣,化爲一道撞碎一路天雷的青光,向着西方飛去。
“普絲蘿!!!”
……
“放火燒掉溯寒花!然後撤退!撤退!”鬼駭的傳音從每個癸亥班成員的胸口玉佩中穿出,被他們的精神力迅速接收到。
出事了!
所有人心中同時咯噔一下。
“越煞帶人掩護!左氬帶法師組燒花!老狼帶刺客組先走!支援老大!”紫妞的聲音響起,全員瞬間開始行動。
“普……絲……蘿……”韓風飛了起來,手中暗金色的雙刃帶上了一層淡藍的光邊,在月光下如同翻涌的海浪。
普絲蘿詫異地看着漂浮而起的韓風,說道:“你已經虛級了麼?可是還不夠呀!”
當然不夠!普絲蘿是仙級的德魯伊!
黑羽展開,普絲蘿健美的身體若隱若現。
黑色的羽毛化爲湛藍的鳳翎,一隻冰藍色的鳳凰出現在天空。
淒厲的鳴叫響徹天空,普絲蘿化作的冰鳳瘋了一般以尖利的喙子爲尖端,直直啄向了韓風的腦袋!
一如瘋了一樣的韓風。
鬼駭明白了。
面前這個叫普絲蘿的德魯伊,也已經成爲了溯寒毒的俘虜!
“你什麼都不懂!”沙啞的中性聲音中帶着無盡的怨毒。普絲蘿身上再無德魯伊對自然地親近,只如一隻對世界充滿怨恨的夢魘,咒罵着整個世界!
鬼駭動了,帶着黑焰如一顆反向衝向天空的流星,剎那間來到普絲蘿的面前,將手中黑蓮按在了冰鳳頭頂的翎羽之上!
無聲無息的,冰鳳的腦袋整個化作了一灘黑水,帶着“嘶嘶”的腐蝕聲,潑了韓風滿身滿臉。
“不要!”鬼駭手中火焰變成了黑色的長鞭,狠狠抽在了韓風的身體上。
韓風只如未覺,伸出舌頭將嘴邊帶着黑暗腐蝕氣息的血液舔入了嘴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失去了腦袋的普絲蘿發出了精神力的狂笑。
一道黑影閃過,在化爲了人形的普絲蘿面前停下,伸手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普絲蘿。
他從普絲蘿黑色大氅的羽毛間掏出一根淡藍色的針管,狠狠插入她頸部噴血的傷口中。
“你們根本不知道,溯寒花的真正意義!”來人聲音低沉。“天樞戰區狼軍第三師師長,汪儒歲,向鏡花星的同僚們問好!”
普絲蘿的斷頸處突然止住了噴血。
一陣死一般的寂靜之後,伴隨着普絲蘿痛苦而淒厲的精神力嘶吼,一顆嶄新的腦袋帶着粘稠的淡藍色,從她的頸部生長而出!
“只要有溯寒花葯劑的補充,使用過溯寒花的人,永遠不死!”汪儒歲張狂大笑。
“是……麼……”韓風的聲音傳來。
汪儒歲低頭看去,只見鬼駭正將自己淌血的手腕放在韓風的嘴邊。
他的手中,是自己凝聚的黑火之刃。
“我是不是已經到第二階段了。”韓風說着,聲音沒有一絲顫抖。
“對……對不起……”鬼駭的傳音在韓風精神力中響起,竟然帶上了一絲哭腔。“你已經完全失去神志了,我……”
“老大!”
山坡下,紫妞的聲音傳來,手中竟然握着一株淡藍色的小花。
“不是讓你們都燒掉麼!”鬼駭大吼,黑霧也阻擋不了聲音中的顫抖。
“好了。”韓風,引力的變化神秘而奇妙。
他的手穿透了鬼駭的黑霧,輕輕摸了摸鬼駭自己懶得打理的毛糙糙的長髮。
“你可是老大,別像個小孩子一樣,以後鎮不住場了。”韓風又伸出另一隻手,將一枚掛着玉佩的吊墜掛在了鬼駭的胸前。鬼駭完全沒注意到韓風什麼時候將自己胸前用於通訊的玉佩拿走的!
“是我讓他們帶一朵溯寒花來的。”韓風說着,向紫妞招了招手。
紫妞下意識就將手中溯寒花丟給了韓風。
“德羅城變成了于勒城。”
“靳芒活得好好的,還成了靳家二當家。”
“三千年前靳貴樓中的故事竟然變得人盡皆知。”
“靳家依然是從前的靳家。”
“我想,我知道三千年前的靳貴樓中,靳青是如何徹底解決掉溯寒花之劫的了。”
韓風擦乾淨了臉上的帶有腐蝕性的黑血,牙齒露出被腐蝕掉的嘴脣,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然後將手中溯寒花一口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