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架軍部運輸機帶着隆隆的聲音降落了。
被清理出一片空地的廢墟上，三千多名形態各異的地球移民或站或座地看着用廢棄磚石搭起的高臺上的那個女人。
“各位同胞，我不知道，也不關心你們和聯邦**簽訂了什麼協議。既然你們被送來了這座廢墟，而且大概率以後很久都要生活在這座廢墟上，那麼，我建議你們趕緊行動起來！廢墟上可不會自己長出房子。”
“我是1517傭兵團的團長，你們可以叫我離歌團長。如衆位所知，在這七顆衛星上，傭兵團的編號代表了實力。軍方最近的數據，七星之上在地球聯邦登記的傭兵團數量爲，1517個。”
“是的，我們是最弱的那個，因爲我們是剛剛成立的傭兵團。我們的前身，曾在這座城市中的1099與1057傭兵團，在一次鏡花星的軍隊襲擊中被摧毀了。”
“你們是被聯邦補充到這個城市的新居民。我不知道你們曾經的身份，但既然你們被聯邦扔到了這個遠離聯邦軍部直接管轄區域，由最弱傭兵團治理的，連房子都沒有的破城市……”
“說明你們是一羣廢物！垃圾！廢物中的垃圾！”
“好了，停止你們的喧譁，也不用試圖用你手中的東西砸過來。將來你們會知道，在這個鬼地方，哪怕一塊磚頭都是很重要的生活物資。”
“那麼，廢物們，讓自己有點用，動起來！搖光星的夜晚可是很冷的。對了，提醒你們一句，這座城市周圍說不定會有搖光星特產的野獸出沒。”
“最後，搖光星卡洛斯城，七星戰場1517傭兵團，歡迎你們的到來！”
蕭離從高臺上跳了下來，回頭看了一眼開始慢慢散去的人羣，細長的眉毛不禁蹙在了一起。
“一羣廢物啊，連一個跳出來反駁一下的人都沒有。”北冥明斜倚着高臺，搖着頭說道。
“軍部來的運輸機連一個真人都沒有，完全是遠程控制的。原本的卡洛斯城就沒多大的價值，如今被毀了，更是直接成了聯邦處理鏡花星上垃圾們的回收站。”韓風也是搖頭道。
“這些沒有什麼特殊技能，最強也不過身體稍微強壯一點的普通人，他們何必要穿過空門。”謝靈策不解問道。
“這些沒有什麼特殊技能，最強也不過身體稍微強壯一點的普通人，他們在地球本星哪裡又能生活得好？他們可能甚至不知道穿過空門到達的並不是鏡花星本星，而是七顆滿是硝煙的衛星。但就算他們知道，這也是他們看不到前路的人生中不多的翻身機會。”北冥明眯着眼說道。
“你好像很有感觸？”謝靈策道。
“爺可是個在地球軍部混到上校的間諜，對各階層人民的生活狀態有了解不是很正常的麼！”北冥明回答道。
韓風瞥了北冥明一眼。他知道北冥明那不爲他們所知的過去經歷中，可能真的對這些處於社會垃圾堆位置的人民有所瞭解。因爲北冥明已經連續兩句話沒說髒話了。
“特麼的，你們去打理這些垃圾吧，爺要去強 奸軍部的飛船了。”北冥明肩部一用力站直了身體，晃晃悠悠向着空地上的無人運輸機走去。
蕭離緊蹙的眉頭慢慢鬆開，看向遠處已經在廢墟中開始尋找有用物資的人羣：“垃圾麼？垃圾回收廠最擅長做的事情就是在垃圾堆分揀可回收垃圾。”
韓風嘆了口氣，輕身問道：“真的不跟我們走？”
蕭離堅定地搖了搖頭：“去做你要做的事吧。有我和阿策兩個丹級在這裡，不會有事的。”
韓風默默點了點頭，不禁想起昨天的太陽雨中，四人在廢墟上的談話。
……
“分道揚鑣？”謝靈策收好茉莉的信，不禁問道。
北冥明理了理自己被雨水打溼的頭髮。從多年前踏入虛級開始，他已經很久沒有被雨水淋溼過了。但如今失去了元嬰，他可沒有多餘的能量用於推開近身的雨滴。
“你們一路逃亡穿過空門，我想應該不會只是爲了窩在一個軍部看不到，準確地說，是特麼的懶得看的小角落，當一個小城的土皇帝吧？”
謝靈策與蕭離同時轉頭看向了韓風。
韓風點了點頭說道：“我有去鏡花星要做的事。”
北冥明露出了嘲諷的表情說道：“在我追問你有什麼事要做之前，先發表一下我的看法。”
“你下意識地用了‘我’而不是‘我們’，那麼他們呢？”北冥明伸手指向蕭離與謝靈策。“你們逃道搖光星的一路上，已經死了四個人了。張成明、顧清溪、布爾德、周盡塵。而現在隨着我實力的跌落，我已經開始逐漸忘記張成明和周盡塵的存在了。結合你們承認了時鐘魂晶的存在，那證明這條逃亡的道路上，甚至特麼的出現了兩場與時盡之族的交易。”
“時盡之族的交易啊大哥！四條人命啊大哥！不是你面前這堆廢墟里那些死活跟你沒有半毛錢的人命！是四條主動爲了你們而戰死的人命！特麼的！你到底要去鏡花星幹什麼？甚至還拖了兩個願意陪你送死的同伴一起冒險！”
韓風的面色變得很難看。他自己是爲了去鏡花星尋找變成真正人類的方法，那已經被證實是真正從孃胎裡出生的謝靈策呢？是爲了脫離亞當與軍部的控制？如果沒有韓風，可能謝鈞能等待更好的機會幫助謝靈策逃脫。
義無反顧幫助他逃亡的蕭離呢？是爲了彌補蕭鵻對他造成的傷害？但她哥哥做的事，爲何要讓她來補償？
是爲了友情與愛情？韓風覺得自己很混蛋，因爲這個理由是他潛意識裡用來說服自己的。但是，感情中的一切付出都應該是自發而自願的，得到這些付出的人如果理所當然地把這些付出當做理所當然，那他也不配再擁有這份感情。
如今被北冥明這麼幹淨利落地撕開了他蓋在問題上的僞裝，將問題**裸地擺在了衆人面前，韓風竟然找不到任何爲自己辯解的話語。
“我答應風老大一起尋找稱爲真正的人的方法，你別在這挑撥離間啊。”謝靈策不懷好意地看着北冥明說道。
蕭離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挽住了韓風的手。
韓風頹然地嘆了口氣。自己的朋友與愛人對自己付出，還是付出；而自己只是接受，還是接受。
北冥明冷笑道：“看你的表情，你已經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不錯，子曰知錯能改，善……善什麼來着？反正就是善真特麼大的意思。”
於是韓風轉身看向蕭離與謝靈策，誠懇地問道：“蕭離，阿策，我已經把你們帶到了這麼一個境地中，之前的事情再說什麼都改變不了。那麼，我們做個假設。假設我並不在這裡，比如說我已經被道格殺掉了，或者乾脆失蹤了，什麼情況都行。總之假如沒有我，你們現在想做什麼。”
“你死了就替你報仇，失蹤了就去找你，就這麼簡單咯。”謝靈策聳聳肩道。
蕭離學着以前韓風的樣子一巴掌拍在謝靈策的後腦勺上，說道：“別裝傻。”
謝靈策揉着後腦勺，不滿地嘟囔道：“離姐，你跟風老大學壞了。”一邊揉着後腦勺，謝靈策一邊望着落雨的天空。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其實就算風老大你在不在都一樣，有幾件事我都是要做的。第一，幫我的死鬼老爹把顧清溪的骨灰送回雲霄風紋嶺埋了……說起來顧清溪還算風老大你的便宜師傅呢；第二，還是幫我的死鬼老爹，幫他找到我那個不記得我們爺倆的母親；第三，依舊是幫我的死鬼老爹，幫他找個兒媳婦。我覺得弗洛倫特家的某個小血族就挺不錯的，嘿嘿。”
看謝靈策說完，蕭離說道：“我想做的沒那麼多。我只想做一件事……解決我體內沉睡着的那個人。不管是讓她消失也好，還是與她的人格融合也罷，這件事總要解決的。”
北冥明向着韓風攤了攤手，一臉無辜地眨了眨眼睛：“你看，我就是隨口這麼一問，他們就都表現出強烈的跟你散夥意願了。你這個隊長當得有點不合格呀。”
哪裡是隨口問啊！韓風一臉黑線默默吐槽。“我們同路去鏡花星，大家也都能有機會完成自己的目標吧？”
“你們跟着韓小子道鏡花星本星，當然是有可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北冥明沒有看韓風，而是繼續眨着無辜的大眼睛，看向了謝靈策與蕭離。“但是我這裡有個更好的辦法，能讓你們超額度完成你們的目標。”
……
韓風走上了軍部的無人運輸機。
北冥明蹲在駕駛座旁，右手探入控制檯下。隨着他手指的動作，控制檯上的電腦發出陣陣滋滋的聲響。
“哦~啊~哦~”北冥明突然發出了猥瑣的，帶着七拐八折顫音的**聲，聽得韓風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您老人家這是在……”韓風探過頭去問道。
“哎喲我去！”北冥明彷彿被韓風的聲音嚇到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媽沒教過你別人快**的時候不要嚇人麼！會壞掉的！”一邊說着，北冥明竟是作勢要解開腰帶檢查自己的某個部位。
韓風無語地捂住了臉。想到日後不知多長時間，自己就要和麪前這個人結伴前往鏡花星，韓風不禁對自己純潔的心靈感到擔憂。
“您老人家偷飛船的行爲，有夠行爲藝術的。”韓風撇撇嘴表示無奈。
“什麼叫偷飛船啊！讀書人的事能算偷麼！”北冥明已經重新系上了腰帶，跳着腳罵道。“爺不是明確地跟你們說了‘爺要去強 奸軍部的飛船了’。什麼愛好啊？偷窺狂啊？”
韓風舉手表示投降，弱弱地問道：“那您老人家完事了麼？”
北冥明忿忿地走回控制檯前，說道：“就差最後一哆嗦了！被你小子打斷了！”一邊說着，北冥明一腳將控制檯下被打開的線路護板踢回了原位。
“好了好了，我這邊完事了。倒是你，要跟你的小女朋友分開不短的一段時間，就不準備也……”北冥明的話被韓風以捂住自己耳朵的形式終止了。他轉身下了飛船，走向了正在規劃着重建傭兵總部的蕭離。
當然不是去做北冥明意淫中的事情，但分別在即，而再見未有定期，一個鄭重的告別還是需要的。
……
“什麼方法？”謝靈策問道。
看着廢墟上其他三人都好奇地看着自己，北冥明故作深沉地低頭以右拳觸額，以一種飄飄渺渺的聲調說道：“我曾經見過一個人的時鐘魂晶，後來我認識了這個人。”
“切，時鐘魂晶而已，我們三個人就有兩塊。而且他們的主人我們也都認識。”謝靈策不屑道，卻突然注意到一旁韓風與蕭離震驚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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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明滿意地看着韓風與蕭離的表情，然後以一種看朽木的表情看着謝靈策，甚至還搖頭嘆息了一聲。
“什麼情況啊老大？時鐘魂晶而已啊。”謝靈策摸不着頭腦。
“先後順序。”韓風回答道。“產生時鐘魂晶的人，生命中所有的時間會被時盡之族拿走。我們是先認識謝鈞與周盡塵，然後纔得到了他們的時鐘魂晶。而如果是先得到時鐘魂晶再認識產生這塊時鐘魂晶的人的話……”
“與時盡之族交易的人可以被複活！”謝靈策尖叫道，身體已是開始輕輕地顫抖。
“只要時鐘魂晶還在，這個人就能被複活。”北冥明肯定道。
“怎麼做！”謝靈策急切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北冥明聳聳肩道。“我只是在某個地方見到過那個人的時鐘魂晶，再次去到那個地方的時候，卻是發現他本人已經在那裡了。所以……”
三位聽衆都沒有說話打斷北冥明的講述，於是滿足於三人熱切震驚目光的北冥明繼續說了下去。
“曾經我在天樞星執行過一次掃滅地球聯邦內部邪教的任務。任務的詳情我就不仔細說了，總之，我釣到了那個教派中的一位所謂的‘語者’。一路順着這條線追下去，我在這片太空的深處見到了一片宏偉的建築羣。”
“之所以說它宏偉，是因爲它整體依附着一塊分裂後的時盡之族飛船所建造。對，就是最初的那艘長寬高都是一光年立方體的飛船。分裂後的飛船，每一小塊都如一顆恆星般巨大。而就在其中某一塊立方體上，有着滿滿一星球的建築物。”
“我那時已經進入仙級，但那個地方有着遠比仙級強大得多的存在。不知那是否就是傳說中的神級，總之當一名那種等級的存在突兀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那種自靈魂產生的戰慄感，可不是面對盧卡斯·道爾那種閹割版半神能比擬的。”
“他沒有問我的身份，我的來歷，我的目的。他只是告訴我，既然我發現了燧教的總部，而我又已經到了仙級，那麼我就有資格加入他們。”
“我在那個地方生活了三個月，遇到的人都是來自雙星的精英。什麼算精英？仙級或以上的修士，富可敵國的商人，在雙星各國**體系中有着特殊地位的政客，智商超過三百的各學科專家……總之，我在那顆星球上一共只見過十幾個人，但無不是拿到雙星世界就能引起巨大風暴的人物。”
“慢慢地，我開始瞭解那個地方存在的意義。”
“那是一羣人類至上論的狂熱瘋子。他們不在乎星球的差別，不在乎你是否是血族鬼族機械生命族還是什麼奇怪的種族。只要你認可自己人類的身份，並證明自己的血統與人類的DNA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你就有機會加入他們。”
“他們不會刻意招收教衆，不禁止教衆向外透露自己的存在。但這麼多年來，我在雙星以及七星戰場上混了這麼久，卻從未聽說過他們的存在。”
“既然是瘋狂的人類至上主義，那麼時盡之族這種進化至時間盡頭的人類種族，便成爲了他們崇拜的神。當然他們的教義裡沒有‘神’這個概念，他們只是在崇拜有着最大偉力的人。”
“最開始他們自命名人皇教。隨着時間的推移，不知從何時起，他們開始以人皇燧人氏的名字爲自己的教派命名。‘燧教’，自命爲人類的未來點燃火光的教派。”
長長的一串話說完了，北冥明長舒一口氣，突然對着空無一人的身後廢墟大罵了一連串的“特麼的”。
“呼……舒坦了。很少說正經事，突然說了這麼多話沒有罵人，還真不習慣。”北冥明一邊揉着發酸的下巴一邊說着。
“提問！”韓風突然舉起了手。
“怎麼又是你這個十萬個爲什麼啊，說吧怎麼了。”北冥明不耐煩道。
“如果這個所謂的‘燧教’中如你所說有着**中的要員以及各種科學家，那爲何軍部和亞當會爲了時盡之族的存在而追殺我們？他們中沒人知道這件事麼？”
北冥明插着腰，瞪着韓風說道：“韓風同學你有沒有認真聽講啊！我不是說了不知道爲什麼從來沒在雙星世界聽說過這個教派麼！”
“所以你這個故事雖然很震撼，但不符合邏輯。”謝靈策也舉起手道。
蕭離則是皺眉思索了起來。好一會兒，她單手拖着下巴，不確定地說道：“或許我能想到一種解釋。”
北冥明好奇道：“蕭離同學，雖然你沒舉手就隨便發言，但爲師還是很樂意聽一下你的意見的。”
“燧教有神級？”蕭離沒有說出自己的推論，反倒是向北冥明確認起了細節。
“如果超越仙級就是神級，那麼是的，有。”北冥明道。
“你跟蹤的那個人，在燧教中被稱爲‘語者？’”
“是的。”
“在跟我們說這些之前，你從未跟別人說過？”
“是的。”
“你沒有告訴過聯邦**我可以理解爲你是個間諜，這種重要情報不會報告軍部。但你爲什麼也沒有向鏡花星方面彙報過？”
“呃……”
“是不是從燧教回來後從來沒想起來過這些？”
“呃……是……不對，也是想起來過的……”
“就是你說的你又回去的那次？”
“呃……是。”
“那次你去那裡幹什麼？”
“呃……好像也沒幹什麼，就是隨便轉了轉，然後遇到了那個被時鐘魂晶復活的人，他告訴了我只要時鐘魂晶還在，人就能復活。”
“那你還記得去燧教總部的航線麼？”
“呃……不記得，兩次我都是跟着那個語者的飛船走的，但偏偏沒記下航線星圖。”
蕭離轉向了韓風與謝靈策：“我們第一次遇見鍾九的時候，鍾九說過半神級的盧卡斯·道爾會對他留下模糊印象？”
“呃……原話不是這樣，但的確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隨意地說出鍾九的名字？”
“呃……是。”
“那就對了！”蕭離興奮道。“如果燧教真的存在真正的神級強者，或許他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模仿時盡之族那種，讓所有接觸過他們的人下意識想不起來他們的能力。所以，從燧教離開的人，從來沒有刻意記起過它的存在。”
“而北冥明突然記起了燧教，但卻感覺自己在燧教並沒有做過什麼事，可能就是那些神級強者更改了這種暗示力場，召喚回了分散在世界各地的某些燧教成員。”
“而北冥明卻清楚記得‘時鐘魂晶再在就能復活’的信息，則是燧教那次召回成員的目的：公佈這條信息。”
“而現在北冥明卻可以告訴我們燧教的存在，有兩種可能：燧教的神級再一次更改了暗示力場，或者是曾處於時盡之族交易的漩渦中的我們，對這種暗示力場有了一定的抵抗能力。”
“結合我們已經可以隨意提起鍾九的名字，我判斷大概率是後一種可能。但在平時，我們卻依然不會刻意想起鍾九，甚至我們現在也找不到鍾九存在。這證明，時盡之族對這種能力的運用，遠遠超越燧教神級對這種能力的運用。”
“呃……”三個異口同聲的“呃”拉着長長的尾音，迴盪着不可思議與五體投地的味道。
“啪、啪、啪”。隱約中，四人同時聽到了三聲簡短有力的掌聲。
“是鍾九？”蕭離疑惑道。
“我猜是那個所謂的鐘九對你能從這些細節推測出這麼多東西的肯定吧！給離歌將軍跪了！”北冥明並沒有真的跪下，而是雙手抱拳舉過低下的頭，帶着虔誠的目光擡眼看向蕭離。
蕭離深吸口氣，微笑地道：“那麼，雖然不知道你爲什麼會告訴我們這些。但對於我和老謝來說，能接觸時盡之族，並搞清楚用時鐘魂晶復活人的方法，的確很重要。”
北冥明連連擺手：“別，美女你別來推理我的動機了，我主動全招了就是。”
蕭離伸伸手，示意北冥明可以開始他的表演了。
“我的意思是，由我和韓小子帶着顧清溪的骨灰前往鏡花星。而離歌將軍你則是和謝小子一起留在這裡建設一個新的傭兵團。待傭兵團建立的差不多了，謝小子可以先一步前往鏡花星這片宇宙的深處，尋找你的血族小女朋友，以及尋找燧教的總部。”
“而離歌將軍你則是在七星戰場上發揮你身爲離歌將軍的能力。如果傭兵團可以進入前十的編號，我想應該是有資格敲開燧教的大門的。”
“這麼做對我有三個好處。第一，我可以有人護送着回到鏡花星；第二，我需要一個紮根在七星戰場的勢力的支持，以便我日後潛回聯邦完成我的任務；第三……你們真的不好奇那個燧教麼？”
韓風蕭離謝靈策都在沉默。韓風沉默是因爲不想因自己出聲而干預兩人的選擇。
“風老大……”片刻後，謝靈策開口了。“謝鈞……是我的父親……我……”
韓風擺擺手：“好了阿策，你能做出選擇我很開心，不用太顧及我。”
蕭離則是看着韓風，慣常溫柔的雙眸，在眼底燃起了渴望的火焰。
韓風嘆了口氣，說道：“蕭離……說到底，那個曾經的離歌將軍也是你。去找回真正的自己吧！不管那時的你是什麼樣子，我依舊還會是那個愛着你的我。”
謝靈策難得沒有在韓風說出這種話時吐槽韓風秀恩愛，只是糾結地撓着頭髮，重重在韓風肩上拍了兩下。
“好了謝小子，最沒資格糾結的就是你了。”北冥明湊到謝靈策身旁，故作低聲實則相當大聲地說道：“我可是安排你和漂亮的大嫂一起搞建設哦！你有什麼不滿意的！”
“轟嚓！”
被韓風牽引來的日光經過蕭離光屬性能量的增幅，結結實實轟在了被謝靈策死死按住的北冥明腦袋上，把他劈得冒着黑煙抽搐着躺在了地上。
韓風望向雨中朦朧的搖光星的天空，長嘆道：“時盡之族……”
謝靈策苦笑一聲道：“說什麼不對雙星世界產生影響，我們這一路上，以及未來的一路上，怕是都少不了時盡之族的蹤影了。”
“他們存在在那裡，便已經是對雙星世界最大的影響了。”蕭離輕聲說道。
北冥明躺在廢墟上，舉起還冒着黑煙的右手，中指指天，哈哈笑道：“這個我知道！在量子領域裡觀察是相互的！”
“你還懂量子？”謝靈策不屑地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北冥明。
北冥明舉起另一隻手，依舊是一根筆直修長，冒着黑煙的中指：“遇事不決，量子力學嘛！忽悠忽悠人還不容易？”
星辰的光芒掩蓋在陽光之中灑在韓風的身上。隱約中，眼瞳中不變的天空，在深處彷彿多了一隻看向他的眼睛。
觀察的作用是相互的。
當你凝望深淵的時候，深淵亦在凝望着你。
當我們在星辰間妄圖改變命運的時候，命運是否也在星辰間默默改變着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