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代華無奈地笑了笑,說:“呂警長,你也太高擡我了,除了他的幾個親信,沒有人知道他在哪兒藏着。得了,看你們也對他了解不多,我就一氣兒都跟你們說了吧。”
何無爲不緊不慢地說:“哦?好啊,洗耳恭聽。”
魯代華說:“資本,天生總有一種擴張的衝動,當市場再無對手時,他們就會把觸角伸向權力。我想你們已經猜到了,董弘馬確實是外國勢力的代理人。他富可敵國,手握經濟命脈,操控輿論,受萬人崇拜,自然是代理人的最佳人選。而對於他這個從小市民混到如此鉅富的人來說,野心從來不是稀缺的,擴張永無止境。”
何無爲不禁輕輕鼓了鼓掌,說:“分析得漂亮。”
魯代華苦笑一聲,說:“不必拿我打趣了,我抓緊說,大家都不耽誤時間。其實現在,你們也不必覺得太愁,董弘馬早已經不是當年的董弘馬了。當年的他,要錢有錢,要人有人,確實是不可一世,所以我們才都跟着他,但是現在,嘿嘿,廢人一個。”
蔣玲眼神微動,說:“廢人?爲什麼這麼形容?”
魯代華說:“好,我就跟你們好好掰扯掰扯。董弘馬,無非就是有錢有勢力有關係。錢,說有用就有用,說沒用就沒用。他再有錢,不過是個單蹦而已,沒有資本聯盟,他什麼也做不了。自從你們殺死鶴曙目,可謂威震了整個商界。蔣玲女士帶着一幫人左查右查地找幕後兇手,爲了逼出真兇,甚至搞來一筆鉅款在金融市場上興風作浪,各大集團都頭疼得很,誰還敢頂風亂動?所以你們雖然沒有查到什麼,但實際上,卻斷了整個陰謀體系的資金鍊。”
蔣玲得意地一笑,說:“哈哈,看來本小姐沒有白忙活。”
魯代華頓了頓,接着說:“所謂勢力,也就是手底下有能人唄,人多其實沒用,再多能有官方的人多?關鍵在於質量,當時的董弘馬,手下有十大英才,比你們麾下三俊纔要多三倍,真可謂是威風凜凜,顯赫一時。”
何無爲眯了眯眼,說:“十大英才?倒是挺唬人的,不過,你說‘當時’,難道現在不一樣了?”
魯代華笑了笑,說:“我當初跟他的時候,也沒想到會這樣。我跟你們數數,十大英才,裡面有兩個是國外機構培訓的頂尖狙擊手,不知多少人死在他們的瞄準鏡中。不過,第一個在曲阜暴露了,你們派人一路圍追堵截,他被迫外逃了。第二個你們更熟,暗殺未成,死在柳月的手上。”
他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還有一個絕頂高手,武功之高簡直難以想象,只可惜也沒有派上大用場,在曲阜山間死在霍飲瀚的手裡。以上三個是獨行高手,後面的打手都是玩兒配合的。三個師兄弟,擅長以三打一,在對付柳月的時候,被蔣玲女士開槍幹掉了。還有一對雌雄殺手,據說是配合無間,在秦陵附近被何無爲先生打死了。”
說到這裡,他捏了捏鼻樑,接着敘述道:“還有兩個,不過不是打手,一個擅長易容術,一個擅長臥底,我想你也猜出他們是誰了,結果都自殺了。至此,十大英才就死光了。當然,除了十大英才以外,還有我、鶴曙目、祝長生等一幫傻乎乎地跟着他的盟友,當初看他勢大,一時糊塗就答應了,如今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這時,他默然了一會兒,定了定神,開口道:“至於關係,無非就是藉着劉天愛這條線,結果你們直接把劉赫東給扳倒了,這關係也就不足爲懼了。所以,我說現在的董弘馬就是一個廢人,只要你們能夠找到他,他也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兒了。”
蔣玲想了想,說:“那……那他手裡的武裝力量還有多少?”
魯代華說:“武裝力量?你們也別太高看他,中國雖然地大,但也不是說藏兵就能藏兵的。他在京城的勢力被你們麾下的隋翼遙給剷除了,在各地的行動相繼失敗,黑白兩道的勢力漸漸都不支持他了,以至於他孤注一擲,把嫡系部隊當敢死隊用,結果又被隋翼遙給包圓了。現在的他,恐怕也就剩幾個保鏢了,如果通緝令發出去,說不定他的保鏢都能把他給綁來邀功。”
何無爲皺了皺眉,說:“他現在真的如此不堪一擊?”
魯代華嘆了口氣,說:“怪就怪他太拼,若是看情形不妙及時外逃,公開歸附那些國際勢力,也不至於如此。但是他擁有的實在太多了,已經到了一種輸不起的程度,對於他來說,與其從成功偶像淪爲國際通緝犯,倒不如拼死算了。我不知道他現在後不後悔,不過,兵敗如山倒,他現在就算是想逃,也沒有機會了。”
走出審訊室後,三人不禁長舒了一口氣,覺得空氣格外清新,陽光格外美好。呂正風說:“我還以爲得花很大功夫談條件呢,結果沒想到魯代華玩兒了一出無條件投降。”
蔣玲笑道:“此一時彼一時了,祝長生那會兒,董弘馬如日中天,他的傾向影響着勝負成敗,自然有資格跟我們談條件。古耀那時候,董弘馬大勢已去,他的證詞關係着對方是否能夠翻盤以及我們是否可坐穩勝局。但是現在,證詞不過是起到加快董弘馬被抓的作用,而且就算魯代華不說,祝長生、古耀等人也會搶着說。還有,我覺得魯代華心裡應該是恨董弘馬的,從言辭之間可以看出,魯代華覺得他是被連累的。”
呂正風笑了一聲,說:“都是自己的選擇,又能怨誰呢?”
何無爲道:“看來現實與電視劇終歸是不一樣的,在文藝作品裡,一般以大反派孤身出現作爲**,但現實中,兵敗如山倒,所有的精彩,往往以平凡收尾。只是,我心裡一直有個疑問。”
蔣玲眼神一動,說:“你是在想……”
“沒錯。”何無爲沉吟道,“我在想,董弘馬,真的是我們面臨的終極對手麼?”
呂正風無奈地敲了敲腦袋,說:“你們可行了哈,這一路破案就像扒洋蔥似的,我都數不過來扒了幾層了。你們要說這裡面還有內幕,乾脆讓我去死好了!”
何無爲嘴角一笑,說:“老呂,說起來,這一路過來也確實難爲你了。”
呂正風擺了擺手,說:“你這是什麼話,這本來就是我的責任,義無反顧。”
蔣玲無奈地笑道:“這老傢伙又開始上綱上線了。”
衆人正聊着,王嬌走了過來。何無爲笑了笑,說:“小嬌?準備什麼時候和秦胖子出發回京?”
王嬌面頰微微泛紅,說:“哎呀,別提這個,我是來說正事的。”
蔣玲說:“哦?什麼正事?”
王嬌撓了撓頭髮,說:“咦?什麼來着?一時想不起來了。”
何無爲無奈地搖搖頭,說:“那你回去慢慢想吧。”
蔣玲嘴角一笑,說:“等孩子滿月了再告訴我。”
王嬌嘴角微翹,紅着臉說:“哎呀!你們別打斷我!哦,我想起來了。”
何無爲笑道:“哦?難得,想起來什麼了?”
王嬌說:“對,是這個事兒,不好了,現在魯家整個大家族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親戚在分魯敖一脈的家產,他們指責李涵優是罪魁禍首,要起訴她,其實就是爲了奪家產,現在形勢對她很不利,需要我們插手麼?”
蔣玲秀眉微蹙,說:“插手肯定是要插手,咱們得幫涵優一把,但是,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這件事真不好管呢。”
何無爲輕嘆一聲,說:“這都是因果啊,咱們能做的,也就是在法庭上替她使使勁了。”
處理完了西安這邊的事,天色已經漸暗了,他們決定在這裡住上一晚,然後明早去咸陽看看婁進才。對於他們來說,今晚是異常寧靜的一晚,而對於整個社會輿論,卻是炸鍋的一夜。
一份通緝令,引爆了整個國內外輿論,董弘馬一夜之間變成賣國賊和變態謀殺犯,這讓許多人都無法接受,各大論壇頓時被此話題爆滿,各方辯論不休,各種論說猜測層出不窮,甚至引發了市場和就業的局部動盪。
何無爲靜靜地站在窗邊,望着浩瀚星空,呆呆地愣着神。此刻的他,腦袋裡一片空白,既沒有成功的喜悅,也沒有解脫的快感,只是一片空白,彷彿他的思緒已經化爲夜空中的一抹雲,平靜而虛無。
忽然,他的手機響了一聲,他打眼一看,是李涵優發來的短信:想知道董弘馬藏在哪裡,就來找我。
何無爲愣了愣,心中計較一番之後,決定去看一看。此時蔣玲正和陸倩、柳月她們一起購物娛樂,何無爲覺得不必打擾,便自己開車前往優優婚介所。
沒多久,何無爲就到了地方,他停下汽車,信步走進李涵優的小店,打眼一看,李涵優穿着薄衣,正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