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玲聽着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秀眉微微蹙起,眼睛越睜越大。她似乎突然明白了,彷彿在無盡黑暗中忽然看見一絲光亮,緊接着,陽光普照,一片大明。
她嘴角一笑,說:“原來如此,本小姐終於明白了,倩姐說得沒錯,三鳴說得也沒錯,搞出這些齷齪事的是劉天愛,而謀害歐陽太生的是劉赫東。”
“可是劉天愛已經逃了,這可怎麼辦?”洛三鳴急切地說。
蔣玲輕輕一笑,說:“不要着急,現在的劉天愛,不過是一條喪家之犬而已,人人都把他當做一個金燦燦的大豬頭。放心吧,他活不長了。”
離開現場後,衆人都覺得心裡的壓力驟然放鬆,好像搬開了胸口長期壓着的大石頭,終於可以暢快地喘幾口氣了。
雖然最後的真相依然還沒有揭開,雖然最幕後的兇手依然還沒有落網,但是扳倒了歐陽太生和劉天愛這樣的角色,無疑使他們由被動轉爲主動,在格局上一下子壓倒了對手。
最重要的是,自離開山東以來,黑白混淆,詭異虐心,猶如一段噩夢一般,所有人都身心俱疲,幾乎達到了承受的極限,而如今這場噩夢,終於要結束了。
擡頭的時候,陽光有些刺眼,衆人這才意識到,他們已經許久沒有漫步街頭仰望天空了。
蔣玲說:“走,都跟我走,本小姐帶你們盡情地耍耍!”
這時,陸倩看着手機說:“玲子,呂陸兩家的長輩要一起請我們吃飯,你看……”
蔣玲無奈地笑了笑,說:“行,正好不吃白不吃!那這樣的話,霍瘋子,你和三鳴你們倆就隨便耍耍吧。”說着,她遞給兩人一張卡,道:“隨便花,全都算我的!”
洛三鳴剛想推辭,霍飲瀚卻一把扯過來,說:“好!這纔是揮金如土英雄本色!”
洛三鳴白了他一眼,說:“就這樣還傳統文化繼承者呢?就這樣還齊魯大俠呢?”
霍飲瀚哼了一聲,一本正經地說:“我的心已經放下了,而你卻還沒有放下。”
洛三鳴無奈地搖搖頭,說:“簡直是……簡直是……”
蔣玲嘻嘻一笑,說:“你們繼續交流,我們先走了哈。”
陸倩笑道:“好好享受你們在一起的時光。”
說罷,兩人幸災樂禍地離開,坐車前往約定的酒店。到了地方後,只見陸老爺子和他的太太正好剛到門口,陸倩叫道:“爸,媽。”
蔣玲則說:“陸伯伯,蘇伯母。”
幾個人都很熟了,而且今天早上才見面,因此廢話不多說,便一起進入約定的包間。
服務員打開門,四人一眼就看到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端坐着,雙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氣場十足。看到衆人來了,她想要起身相迎,陸倩和蔣玲連忙跑過去扶住她。
呂家老太太姓花,是呂正風和呂正萍的祖母,年輕時也是響噹噹的一號人物,如今風燭殘年,但是氣場猶存。陸倩和蔣玲都很尊敬她,稱她爲“花奶奶”。
花奶奶瞅了瞅蔣玲和陸倩,眼中閃出點點淚光,說:“兩個丫頭,給你們添麻煩了,特別是倩倩,我們對不……”
“您可千萬別這麼說。”陸倩連忙打斷花奶奶的話茬,“花奶奶,您這麼說可就見外了。”
蔣玲也勸道:“對啊,此案疑點重重,現在還不是說責任的時候。”
花奶奶面色沉重地點點頭,看了一眼蔣玲,說:“小玲子,越來越漂亮了。”
蔣玲笑道:“這話我愛聽!”
花奶奶微微笑了笑,抓着蔣玲的手,說:“多好的丫頭,無爲那小子真是有福,對了,他是……”
“哦,他在登封辦案時受了點傷。”蔣玲說。
“這樣啊,我也聽說了,怎麼樣?傷得嚴不嚴重?”花奶奶關切地問道。
陸倩說:“我給他看的,不嚴重,就是需要多靜養一段時日。”
花奶奶點點頭,說:“好,不嚴重就好,來,大家快坐快坐,都別站着了,想吃什麼就點什麼。”
由於衆人都很熟了,所以也都沒有拘禮,特別是蔣玲和陸倩,放開胃口大吃一頓。酒足飯飽之後,大家閒聊起來,當然,聊着聊着就聊到案情上去了。
花奶奶說:“具體的辦案細節我也不多說,免得添亂。我就說一句話,玲子,倩倩,你們就把正風這傢伙當牛馬使喚就行!”
陸伯伯連忙說:“哪能這樣?我們倩倩也得與正風一起承擔責任。”
蘇伯母說:“對啊,這是咱們共同的事兒,就不必如此客套了。”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大體上都是互相推讓之辭,不過沒有一個人把責任往蔣玲身上放。呂陸兩家的人,都覺得從心裡感激蔣玲,不是誇就是捧,說得她不亦樂乎。
衆人正聊着,花奶奶忽然偷偷給蔣玲打了個招呼,示意她去衛生間私聊,似乎是有什麼機密要事。於是,兩人先後找藉口來到衛生間。
在確認沒有竊聽裝置後,蔣玲問道:“花奶奶,您是有什麼話要說麼?”
花奶奶眼睛一眯,說:“玲子,我前幾天突然想起了一個事情。”
蔣玲心裡一緊,說:“是與呂正萍有關吧?”
花奶奶輕輕點點頭,說:“嗯……沒錯,我也不知道這個事情是否有價值。我記得……我記得正萍那丫頭在出事前一個月,在一次聊天中,曾經把自己比作武爾夫。”
蔣玲微微一驚,說:“武爾夫?難道是武爾夫·施密特?那個傳奇的雙面間諜!”
花奶奶說:“或許是吧,前幾天我偶然看二戰的紀錄片,聽到這個名字,才突然想起有這麼一茬。”
“武爾夫,武爾夫。”蔣玲喃喃道,“這個案子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宴席散後,蔣玲和陸倩一起去逛街,談話間,蔣玲跟陸倩提起了此事。陸倩秀眉微蹙,說:“武爾夫·施密特?他是二戰間諜?”
蔣玲點頭道:“沒錯,武爾夫原本是納粹德國派往英國的特務,但是後來又投入英國的間諜系統,反過來對付德國。”
陸倩說:“那你覺得這意味着什麼?”
蔣玲嘆了口氣,說:“也許可以破解一切的秘密,也許什麼都不是,誰知道呢。”
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格外快,轉眼間就到了下午。兩人正打算帶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回住處呢,忽然,蔣玲收到了信息:在河北發現了劉天愛的行蹤!
於是,兩人立刻叫上霍飲瀚與洛三鳴,召集警隊,驅車離開北京,直奔河北。無論你是多麼厲害的兇手,無論你後臺曾經有多麼硬,一旦成爲嫌疑犯,十有八九就跑不了了。
警方的抓人能力可不是鬧着玩的,特別是首都刑警,各種先進技術並用,沒到傍晚就把目標鎖定在一家小型鍊鋼廠。
這家鍊鋼廠是從北京外遷出來的,由於地方的抵制,發展的也不太好,一直不溫不火的,倒是個藏人的好地方。
警隊迅速將鍊鋼廠包圍起來,蔣玲親自帶人進入工廠,然而卻絲毫沒有遇到抵抗,工廠裡大部分都是普通工人,少數的保安也都被打暈了。
蔣玲心覺不妙,快步深入,終於發現了劉天愛,或者說,劉天愛的屍體。
眼前的一幕令所有人目瞪口呆,只見劉天愛的屍體幾乎都破碎了,除了一張扭曲猙獰的面孔隱約可以辨認身份以外,其餘幾乎沒有一個好地方,連塊完整的皮膚都沒有!
他的屍體旁邊,有幾個鍊鋼爐,裡面的鋼水呈現橙紅色,熱浪滾滾襲來,似乎任何東西只要碰到它,都會瞬間化爲烏有。
陸倩等人此時也跟了過來,看到這場景,都嚇了一跳。蔣玲深吸了口氣,走上前看了看,這一看,更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陸倩看她神色有異,連忙問道:“玲子,什麼情況?”
蔣玲仔細觀察着現場,說:“這裡似乎發生了一場激烈的追逃,劉天愛倉皇逃竄,被逼得多次在鍊鋼爐中進出,每一次都有一塊肢體廢掉,最後終於死去。”
洛三鳴深吸了一口氣,說:“這回……這回倒真是報應不爽了。”
霍飲瀚撓了撓頭,疑惑地說:“難道還有第三方?”
蔣玲眯了眯眼,環視四周,朗聲道:“朋友,這裡已經被我們包圍了,你們出不去了,現身吧!”
這時,工廠裡忽然傳來了一陣爽朗的笑聲,蔣玲一聽,就如同被閃電劈了一般呆在原地。
接着,一男一女不知從什麼地方走了出來。蔣玲定睛一看,是何無爲和柳月!她頓時覺得腦子嗡得一聲,目瞪口呆地看了看何無爲,又看了看陸倩,猛地恍然大悟,罵道:“混蛋,你們竟然敢騙我!”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時間倒退到何無爲等人來到河南的第二天,話說歐陽太生和許墨儒慰問警隊,何無爲與許墨儒舊友重逢,擁抱了一下。
就在這時,何無爲一瞥之間,忽然發現他的後脖子上有體液的痕跡!他心中大驚,要是別人也就算了,許墨儒平時極其重視形象,不可能忽略這個細節,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不知道。
他怎麼會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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