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無爲深吸了口氣,說:“你終於發現不對了。”
祝汀雪凝視着何無爲的雙眼,說:“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你不害怕麼?”何無爲問。
祝汀雪說:“在你眼裡,害不害怕與能不能打是成正比的麼?”
“說得好!”何無爲點頭道,“想不想聽個故事?”
祝汀雪嘴角一笑,說:“你願意說我自然洗耳恭聽,反正時間有的是。”
何無爲說:“那好,這個故事與一家醫院有關,我朋友的家人在那家醫院失蹤,經過我的推理,發現是醫院私自扣留了她的家人,具體目的我就不詳說了,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帶着人馬潛入那家醫院,發現這家醫院裡面有私人武裝力量,有進口軍火,有大量違禁器械,還有……還有人體試驗,就像是日本人做的那樣。”
祝汀雪頭皮一陣發麻,既覺得可怕,又隱隱覺得不對勁,她已經感覺到何無爲要說什麼了,但是心裡又抱着一絲僥倖。
何無爲繼續說:“我們搞垮了那家醫院,發現這個醫院經常做僱傭殺人或者綁架的買賣,但是卻沒有發現一項進賬,只在樓下找到了一個金庫,金庫不遠處有一個人工湖,湖裡有一個管道,我們順着管道,就找到……”
“你別說了!不可能!不可能!”祝汀雪頓時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感覺整個三觀都要倒塌了,她最不想聽到的事情,最終還是聽到了。
“你要是不信,可以去看看,你船艙裡那堆金渣,是不是已經被你的保鏢們扔掉了。”何無爲搓捏着手指,“但是我勸你不要去看,一旦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兒,你就徹底失去自由了,而我,就只能跟他們拼命了,運氣好的話,還可以與這船同歸於盡。”
祝汀雪一屁股坐在牀上,眼中閃着淚光,喃喃道:“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
何無爲長嘆了一口氣,說:“就如同你有了錢就去做慈善一樣,別人也有別人的追求,以爲有了錢就可以安安穩穩過日子的人,都是理想主義者。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可不是高考作文那樣胡謅的。”
祝汀雪捏着鼻樑,秀眉緊蹙,胸脯快速起伏,她現在仍然沒法接受這一切,似乎她的整個人生,一下子就被翻了個個。
何無爲拍了拍她纖細的肩膀,說:“我知道你現在非常激動,也非常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但是我想說的是,你的時間不多了。”
祝汀雪愣了愣,顫聲說:“你這話什麼意思?”
何無爲眯了眯眼,說:“今晚,一定會有人對我們下手,而且,這艘船也註定到不了杭州。”
祝汀雪打了個激靈,說:“爲什麼?你要做什麼?”
何無爲淡淡地一笑,說:“什麼叫我要做什麼?我連自己的命都難保。祝小姐,你以爲你父親有能力操控這一切?其實說白了,你們父女倆也差不多,都是被利用的對象,只不過你被矇在鼓裡,而令尊清清楚楚而已。”
“你是說,他們會殺人滅口?”祝汀雪驚道。
“也不一定,也可能抓咱們做要挾,要挾我可愛的玲兒,要挾你的父親。”何無爲輕描淡寫地說。
祝汀雪哼了一聲,說:“我寧死也不會做別人要挾我父親的人質!咦,哼,不對,你爲什麼這麼淡定?”
何無爲苦笑一聲,說:“不淡定又能如何,反正該做的我都做了,咱們最後結局如何,都還得看天意啊。”
這時,祝汀雪忽然心念一動,說:“不對!何無爲,你們是不是把我父親抓起來了?”
何無爲凝視着祝汀雪的雙目,說:“祝家註定是要輸的,但是上天憐憫你的善良,給了你三條可供你選擇的路。”
祝汀雪毫不畏懼地看着何無爲,說:“哪三條?”
何無爲不緊不慢地說:“第一,你弄死我,然後你自己被抓走,會經歷什麼我不想多說,反正你也不是孩子了,男人的想法你都知道。最後你會成爲要挾你父親的人質,相信我,無論他如何抉擇,你們都沒有好下場。第二,你關着我作爲要挾,然後咱們一起被抓走,後面會發生什麼我也不想多說。第三,你跟我走,我感念你的恩德,欠你一條人命,你有什麼要求都好提。”
“你這三條選擇完全建立在我會被抓走這個不可靠的假設上。”祝汀雪淡淡地說。
“因爲如果你沒被抓走,那後果更可怕。你就算能夠到杭州,可那時的你已經是通緝犯了,要什麼沒什麼,你的那些所謂忠誠的保鏢們可能直接就把你賣進窯子換錢了。”何無爲從容地說。
“你果然是一代梟雄,我說不過你。我請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訴我,我應該相信你麼?”祝汀雪的眼中閃着淚花,“你知道的,我這種人一旦相信一個人,至死不變。”
這句話說的很輕,也很淡,但是卻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何無爲的內心深深地震撼了。他鄭重地點點頭,說:“相信我,我會保護你的,至於你的父親,我會替他說好話,儘量保住他的性命。”
一個人的力量,從來不在於他掌握了多少資源,記住了多少知識,擁有了多少權力,而是在於他的內心。
人之所以爲人,不正是因爲有心麼?
兩人說話間,門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何無爲眼睛一眯,拉着祝汀雪藏在牀後,然後把槍上膛,心道:這槍質量真特麼好!
很快,門就被一腳踹開,何無爲剛要扣動扳機,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竟然是小丁!
小丁也注意到了何無爲,見他還活着,小丁眼眶一熱,大喜道:“太好了,老大沒事!可嚇死我了,咱們快走!”
何無爲心頭一鬆,立刻拉着祝汀雪走出來,說:“這是我救命恩人,咱們走吧!”
小丁也來不及多問,立刻走出門引路,何無爲知道外面肯定是有一番打鬥,場面估計比較血腥,於是他輕輕捂住祝汀雪的眼睛,說:“相信我,跟着我走。”
祝汀雪猶豫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
衆人快步來到甲板上,只見一架直升機正懸在船的上空,就如同夜色中的幽靈一般。
小丁打了個招呼,直升機立刻下降,並懸下一個梯子。他自己帶人殿後,何無爲拉着祝汀雪首先上了梯子,進入機艙,然後在火力掩護下,小丁等人先後上機。
直升機隨即上升,祝汀雪呆呆地說:“何無爲,你到底是什麼來頭,我看這直升機……”
何無爲笑了笑,說:“我有錢,任性行不行?別想多了,想多了會死的。”
祝汀雪怔了怔,隨即便閉口不言了,只是呆呆地看着越來越小的遊輪,心中百感交集,驚疑萬分,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對,還是錯。
直升機很快就升入夜空,四面八方都是夜色籠罩,海面變得模糊起來,巨大的遊輪漸漸成爲了一個光斑。除了失重感,祝汀雪更感到深深的飄零感,飛得越高,就越覺得身世浮沉雨打萍。她依舊呆呆地向下看,似乎想努力抓住記憶中的什麼東西。
這時,小丁眼神一動,說:“老大,你看……你看好像有什麼東西撞向遊輪啊!”
何無爲和祝汀雪聽了,立刻睜大眼睛觀察,只見在模糊昏暗的海面上,一個類似於遊艇的物體從遠處徑直撞向遊輪。還沒等衆人反應過來,那塊光斑就變成了一個耀眼的火花,隨即衆人的耳中便聽到一聲巨響。
船炸了!
祝汀雪驚得目瞪口呆,感到陣陣後怕,更感到陣陣憤怒,究竟是什麼人,下手如此狠毒!
小丁拍了拍她的肩膀,說:“美女啊,你應該是祝汀雪是吧?我建議你可以去買個彩票試試,若不是你大膽決定跟我們老大走,這後果簡直不敢想,生死真是一念之間啊!這點與彩票非常像。”
“生死?一念之間?”祝汀雪喃喃道,“我已經親眼看到一個錯誤抉擇的後果,現在我只想知道,上天給我正確抉擇的機會了麼?”
何無爲凝視着她的雙眼,說:“放心吧妹子,你相信我,沒錯的!”
小丁嬉皮笑臉地說:“對啊對啊,你相信我們老大沒錯的!哎,對了,美女,你職業是什麼?現在是不是單身?”
祝汀雪捏了捏鼻樑,說:“我是考古學者,偶爾寫寫文章,算是學術圈裡的吧。再說了,我是幹什麼的,你應該早就清清楚楚了吧?”
小丁愣了愣,衝着何無爲吐了吐舌頭,心道:這女人看起來傻白甜,實則不簡單啊!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話說蔣玲和柳月驅車回到酒店,與陸倩相會,三人重逢,各自有一番話說。這幾個人都是女中豪傑,說起話來很投機,於是越聊越嗨。正說話間,蔣玲的手機忽然響了,她打眼一看,接通了電話,聊了沒兩句,通話便結束了,然後她神情嚴肅地說:“咱們又有活兒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