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倩怔了怔,說:“無爲剛纔說什麼了?”
蔣玲沉吟道:“祝長生,老公讓我立即悄無聲息地生擒祝長生,聽語氣,他似乎是個很關鍵的人物。”
柳月笑了一聲,說:“那還不簡單?我直接去抓了他就是了。”
蔣玲點頭道:“事急從權,也沒法很仔細地準備了。”說着,她發了條信息,不一會兒,就收到了一封郵件。
她打開看了看,說:“倩姐,月兒,你們看,這個祝長生是個集團董事長,現在就在濟寧。他雖然不像宋葉秋那樣縮在會所裡,但是身邊也有幾位貼身高手。此人陰狠狡詐,估計還會留有後手。他的女兒祝汀雪現在正在乘遊輪南下做慈善活動,哦,原來祝汀雪是他的女兒啊,據說是個不錯的姑娘呢。浮海南下,難不成是老公查到祝汀雪的船了?對,肯定是這樣。”
陸倩沉吟道:“看來這個祝長生是那家醫院的幕後人物啊,可是他現在卻在濟寧,這應該不是巧合吧!”
蔣玲抿了口茶,說:“應該不是巧合,這個祝長生的集團與李叱所在的公司,長期存在着激烈競爭,現在羅氏集團要在他們的地盤上插一腳,無疑是給祝長生的公司雪上加霜。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利用對手公司的副總裁搞垮另一個對手,那他就可以坐收漁利了。也就是說,即使以他的財力和勢力不像是幕後大魚,也至少是這個陰謀的關鍵一環!如此想來,這個人果真不簡單啊。現在他就在自己家裡,估計也是虎穴蛇巢。月兒,你有把握幹這一票麼?”
柳月自信地說:“不就是個黑心商人麼?沒問題!”
蔣玲撩撥了一下頭髮,說:“你不能這麼想,既然牽扯進這個案子,就不可能只是個商人。宋葉秋是真小人,真小人好對付,關於祝長生我們一點底兒都不知道,這纔是真難辦。不行,我會讓老呂帶警力從外圍支援你,然後再調幾個自己人潛進他所在的居民樓,嗯,這樣應該萬無一失了。”
柳月笑了笑,說:“原以爲咱倆是一種人,現在看來不是,你還真有點女諸葛的範兒。”
蔣玲得意地一笑,說:“那是自然,想當年諸葛亮是沒碰上我,否則肯定躲在茅廬裡不出來。”
這時,蔣玲的手機又響了,她打眼一看,疑道:“小丁?這個渾小子找我做什麼?”說着,她接通了電話,聽了沒幾句,表情就凝固了。
“你說什麼?老公他……”蔣玲都幾乎岔聲了,手微微顫抖,淚花在眼中打着轉。
“那艘船呢?我問你那艘船呢?”蔣玲帶着哭腔急切地問。
“好,你聽我說,第一,全面搜尋,海陸空各方面我都會調人的,他們會跟你聯繫,我還會給你們調一架直升機,第二,封鎖消息,絕不可把這信息散播出去,第三,一定要找到活人來見我,懂嗎?他不會有事的,任何時候都不可怠慢!”蔣玲的淚水沿着潔白的面頰向下流淌,她只能咬着牙說話,以免帶着哭腔。
掛掉電話後,她再也控制不住,撲倒陸倩身上嗚嗚地哭了起來,陸倩和柳月也感受到了事態的嚴重性,紛紛擔心地問:“怎麼了?何無爲出什麼事了?”
蔣玲哭着把事情講了一遍,陸倩和柳月聽罷,都覺得腦子嗡的一下,眼眶一熱,要不是害怕影響蔣玲,她們恐怕早就哭出來了。
蔣玲定了定神,用力地抹去眼淚,說:“雖然他被海浪衝走了,但是他命大,一定不會有事的!”
“對對對,不會有事的。”陸倩連忙安慰道。
蔣玲眯了眯眼,說:“我猜,老公他福大命大,一定會被人所救,而當時能救他的,只有祝汀雪!所以,我們一定要抓住祝長生作爲要挾!”
柳月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放心吧,我會幫你的!”
蔣玲感激地點點頭,忍着悲痛繼續查看郵件,說:“祝汀雪,二十三歲,在讀博士研究生,考古學才女,從十五歲開始就做慈善,無任何犯罪違法前科。”
陸倩說:“挺好的,她似乎是個好人,無爲應該會沒事的。”
蔣玲深吸一口氣,說:“我原來在一些名媛會上與她有過一面之緣,看起來確實不像壞人,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咱們還是先把祝長生給抓了!”
夜裡九點,祝長生舒舒服服地坐在沙發上,與太太一起用家庭影院看電影。醫院出事了,祝長生曾經擔心過一陣,但是現在看來,這種顧慮是多餘的,何無爲就算再聰明,也不可能找到那條秘密管道。現在他已經找藉口讓女兒直接去杭州了,隨着那些金渣都投入海中,這個線索就徹底斷了。
在門口,兩個身着黑衣的男子哨兵似地立在兩側,這兩人都是國際上赫赫有名的高手,就算是柳月真來了,也足夠抵擋一陣。
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祝長生伸了個懶腰,繼續沉浸在影視的魅力中,這時,樓洞裡傳來幾聲尖銳的貓叫。祝長生皺了皺眉,手一揮,說:“去,把那貓處理掉!”
祝太太連忙說:“算了吧,把它趕走就好了。”
她總是這麼善良,善良是一種美好的品德,無論是好人還是壞人,都喜歡和善良的人在一起。
祝長生笑了笑,說:“行啊,那就趕走就是了。”
於是,一個黑衣男打開門走了出去,很快門外便傳來一聲尖叫,貓叫聲變得漸漸遙遠,看來這貓被趕跑了。
祝長生吸了口煙,說:“哼,算這個畜生好運氣。”
一切又恢復了平靜,祝長生和太太再次沉浸到虐心的情節中,過了一會兒,另一個黑人男忽然走了過來,說:“報告老闆,他還沒有回來。”
祝長生點點頭,擺擺手說:“可能是追那個畜生去了,你去把他叫回來,沒聽見太太怎麼吩咐的麼?不要趕盡殺絕!”
祝太太深情地看着她的丈夫,雖然在功名利祿面前,她的丈夫已經失去了自我,但是至少他還是在意自己的,只要還在意自己,她就有信心可以感化他,把他從錯誤的道路上拉回來,就算自己做不到,她相信女兒也一定行,天下沒有可以拒絕女兒要求的父親。
與此同時,樓洞裡,柳月目光寒冽,像一隻機警的豹子一樣等待着獵物,樓下,幾個人將被打暈的黑衣男擡出樓洞,銬在一個隱蔽角落裡。
蔣玲踱着步走過去,上下搜查了一下黑衣男,說:“這小子還是個國際保鏢啊,配的都是進口貨……進口貨!”忽然,她心念一動,說:“不好!月兒,快衝進去!有人要殺人滅口!”
柳月聽到耳機裡的聲音,立刻如同一支利箭般竄到房門口,三下五除二就撬開了鎖,然後一個箭步衝了進去,眼前的一幕讓她吃了一驚。
只見祝太太背後中刀,趴在地上血流不止,眼看是不能活了,一個黑衣男雙手緊緊地扼住祝長生的喉嚨,祝長生頭上青筋暴起,手腳無力地掙扎,只有右手緊緊地握着匕首,而那把匕首深深地插入黑衣男的胸口。
太複雜了。
柳月一溜煙地衝過去,輕輕一下就放倒了黑衣男,然後接着制服了祝長生,可祝長生似乎並不在乎是否被擒,他含着淚看着倒在地上的妻子,喃喃道:“求求你救救她,求求你救救她!”
這時,陸倩和蔣玲也衝了進來,陸倩立刻上前查看一番,然後面色沉重地搖了搖頭,祝長生徹底繃不住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衆人都是老手,打眼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他的太太用生命爲他贏來了這存活的機會。
任何真情都是值得尊敬的,無論對錯,無論正邪。
蔣玲眼神一動,指着地面說:“好像她臨終前寫了什麼字。”
祝長生一聽,立刻掙扎着要去看,柳月牢牢地摁着他,說:“我讓你去看,你別亂動!”
此時的祝長生已經被銬起來了,但是爲防萬一,柳月還是貼身看着他,幾乎是牽着他來到他太太的屍體旁邊,只見他太太雙眼圓睜,右手手指伸着,旁邊的地面上有四個血字:回頭是岸。
祝長生撕心裂肺地哭道:“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都改,只要你能活過來,我全改!你不在了,我做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啊!”
衆人看了這一幕,都覺得感慨萬千,悔恨,恐怕是全天下最令人痛不欲生的感覺了吧!
死不是最可悲的,可悲的是明明該死,卻還活着。
這時,蔣玲的包裡忽然響起了手機鈴聲,她怔了怔,立刻竄出屋子,拿出手機接通電話,這是專線專用特製手機,是她和何無爲約定好的秘密通話渠道,她心頭一喜,打眼一看,卻發現是祝汀雪的號。
她微微一怔,連忙接通了電話,當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後,她長鬆了一口氣,再也繃不住情緒,嗚嗚地哭了起來。
陸倩和柳月聽見蔣玲的哭聲,連忙走過去,問:“怎麼了玲子?”
蔣玲笑着抹了抹眼淚,說:“我的世界,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