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倩贊同地說:“嗯,玲子說的有道理,那現在咱們就得先想辦法偵破李叱被害案了。”
蔣玲捋了一下頭髮,說:“偵破這種案子首先還是要梳理李叱的人際關係,同時搞清楚他被害的機理。脖子裡怎麼會長出刀片來呢?他喝滾熱的液體到底是爲了什麼?難道他真是有心理疾病?或者……或者是他被人操縱了?真是難想,也不知道老陸當時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咱們還是先尋訪一下他的同事們吧!”
整整一天,蔣玲等三人都在尋訪梳理李叱的社會關係,從公司到學校,到家裡,到鄰里,他們幾乎都可以寫一本李叱傳記了,然而依然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收穫。
一切都很正常,李叱,一個市儈商人,人品低劣,爲人虛僞,貪心不足,利益至上,小時候不學無術,長大後憑着幾份膽量和無賴性格,再加上時代機遇,一舉致富,成了當地的暴發戶。非常簡單的人生史,他雖不是好人,但也沒犯什麼嚴重過錯,無犯罪前科。他女性關係混亂,卻又篤信佛教。不過這些都沒有什麼指向性線索,三人一直忙活到深夜,才驅車往回趕。
夜空一片漆黑,連月亮都被遮住了,轎車行駛在郊區的公路上,四周黑乎乎的,只有遠處的高樓大廈燈火通明。呂正風開車很穩,陸倩和蔣玲在後座相互依偎着,昏昏欲睡,呂正風強打着精神,爭取不讓上眼皮碰到下眼皮。
忽然,車輛似乎撞到了什麼東西,猛然震動了一下,呂正風連忙踩下剎車,蔣玲和陸倩被這麼一震,都猛地清醒過來。出於本能,蔣玲立刻觀察四周,頓時吃了一驚,原來周圍的黑暗中竟隱隱的有許多人影!
隨即,呂正風和陸倩也發現了,同時,藉着車燈的照明,他們發現轎車是被人爲設置的路障給擋住了。
現在,就算是傻子也看出來了,這是一場有計劃的截殺。
圍着轎車的人羣越來越近,三人也逐漸看清楚了他們。原來他們是一些社會青年,穿着統一的黑衣服,手裡拿着砍刀,有的還拿着槍,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文身,都長着一身橫肉,表情兇狠。爲首的一個手拿一把大砍刀,腰間別着一把精緻的手槍,五大三粗的,一身疙瘩肉,讓人一看就覺得害怕,他戴着墨鏡,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
呂正風立刻把槍上膛,陸倩則暗暗地摸出藥粉,同時撥打了報警電話。蔣玲先是愣了愣,隨後眼睛一眯,咬着牙一字字地說:“宋葉秋!你夠狠!”
呂正風一怔,奇道:“宋葉秋是誰?你認識這幫人?難道就是爲首的那個臉上有疤的?”
蔣玲冷笑一聲,眼神中透出幾分兇狠,呂正風嚇了一跳,說:“玲子,你別這樣,瘮人!”
蔣玲皮笑肉不笑地說:“宋葉秋就是那個跟顧念恆作對的人,也就是魯南黑道的總舵主。這個臉上有疤的是他的手下疤子。接下來,老呂你要聽我的,先放下自己警察的身份,跟我混混江湖!”
呂正風本想反對,但是想想這個點自己也是下班了,身份倒是無所謂。他又看了看蔣玲,發現她已經完全不是那副可愛嬌妻的樣子,而是氣場十足,令人不自禁地信服。
蔣玲沒理會呂正風在思考什麼,而是語氣強硬地說:“老呂,你槍法準,把那幾個帶槍的全部打死,注意,是打死!”
呂正風一怔,說:“不宣讀政策麼?”
蔣玲秀眉微蹙,說:“你傻呀?咱們人多才宣讀政策,現在他們擺明了就是搞掉我們。這是一羣不入流的社會青年,現在心懷膽怯,而且離得遠也不敢開槍,你再囉嗦咱們就失了先機了!”
呂正風心想有道理,自己都快被包圓了還宣讀什麼政策?立刻咬了咬牙,擡槍便打,要說呂正風的槍法是真準,幾秒間,他就“砰砰砰”地打了一圈,凡是手裡有槍的,都瞬時先後中槍摔倒,只有那個疤子翻了個跟頭勉強避開。
這還沒怎麼着呢就死了這麼多人,剩下的那羣兇狠的人嚇得屁滾尿流,落荒而逃,只有幾個親信立刻撿起了掉落的槍,排成一個隊形聚集到疤子身旁。
蔣玲摸了摸腰間的槍,一個翻身跳出車外,厲聲道:“疤子,你是不想活了麼?”
疤子咬了咬牙,獰笑着說:“沒想到何家壓寨夫人倒靠起警察來了!”
蔣玲哈哈一笑,說:“你打人家警察叔叔,就得做好捱打的準備,難不成還不讓人家還手了?一羣渣滓。”
疤子哼了一聲,目光中透出幾分殺氣,說:“好啊,那我現在不跟警察叔叔玩兒了,咱們就按道上的規矩解決一下問題。”
呂正風一聽,剛想出口反駁,蔣玲卻搶先說:“你說的解決方法,就是你們拿槍打死我麼?”
疤子咬着牙點點頭,說:“好!”說罷,他緩緩掏出手槍,呂正風一驚,立刻把手指按在扳機上。只見疤子掂了掂手槍,忽然用力一擲,手槍在黑暗中劃出一道弧線,不知落到什麼地方去了。
接着,他拿着刀,指了指蔣玲,蔣玲冷笑一聲,也掏出手槍扔到了一邊。
陸倩一看這情況,心中大急,這疤子一看就是狠角色,蔣玲的功夫再好也是個女子,這要打起來,萬一受傷,自己可怎麼跟何無爲交待啊!想到這裡,她便想開口阻攔,卻被呂正風給按住了。
呂正風低聲道:“我看玲子的目光很可怕,整個安排也很從容,她應該會沒事的。作爲多年老警察,我也多少了解黑道上的規矩,這疤子圍攻何無爲的老婆,本就是壞了規矩,但玲子偏偏要用單挑解決問題,就是要把雙方逼到沒有餘地的地步。一旦疤子輸了,他也就沒臉在道上混了。”
疤子獰笑了一聲,向前邁出幾步,說:“何家夫人就是厲害,辣妹子,我喜歡,想必在牀上……”
忽然,蔣玲目光微變,手腕一抖,猛地甩出一條細鞭,說時遲,那時快,隨着一聲破空的響聲,疤子慘叫一聲,倒退數步,捂着臉怒道:“臭娘們兒!”
說罷,他揮舞着大砍刀張牙舞爪地衝了過來,蔣玲神色不變,依舊手腕一抖,鞭子再次穩穩地抽到疤子的臉上!
疤子的臉上兩道血痕清晰可見,但是他咬了咬牙忍住劇痛,依舊揮舞着大刀凌厲地向蔣玲砍去。在一片漆黑中,疤子血肉模糊的臉格外猙獰可怖,蔣玲右手緊緊地握住軟鞭,做出要進攻的姿勢,死死地盯着迅猛而來的刀刃。
呂正風和陸倩都替蔣玲捏了把汗,呂正風甚至已經準備瞄準射擊了。就在這時,蔣玲右手再次一抖,鞭子穩準狠地抽到疤子的手上,刀鋒因此稍微緩了緩,方向也偏了偏。蔣玲趁機一蹬左腿,身子靈巧地閃到疤子一旁,一直空閒的左手忽然一抖,空氣中瞬間瀰漫起淡淡的白霧,這個角度疤子後面那些人看不到,但是呂正風和陸倩卻看得清清楚楚,不禁暗歎蔣玲的手段。
疤子吸了這些白霧,頓時感覺咽喉腫痛,渾身癱軟無力,眼球睜得滾圓,目光中滿是憤怒和驚恐。蔣玲停也不停,徑直竄到疤子身後,左手一抖,袖中現出一把匕首,她咬了咬牙,擡手便要刺向疤子的背心。
這一下後面那些親信立時舉起槍,扣下扳機,呂正風心頭一緊,糟糕,後面那些人要違反規矩開槍了!陸倩也是拳頭緊握,滿臉擔心之色。
蔣玲卻不慌不忙,原來她那一刺只是虛招,身子反而藉機又縮回了疤子身前!她出腿輕輕一絆,疤子立刻衝着蔣玲倒了下去,蔣玲則借勢仰面向下倒去!
這時,一陣密集的槍聲響起。
呂正風見狀,立時衝着那些親信開槍,瞬時打倒一片,剩下的幾個落荒而逃,跑到黑暗中不見了蹤影。
地面上,蔣玲從疤子身下抽身出來,疤子背上全是彈孔,口中鮮血橫流,他面目扭曲,怒目圓睜,咬着牙在地面蠕動着。他掙扎着張開嘴,似乎想要說什麼,蔣玲低下身子傾聽,疤子吞吞吐吐地說:“圈……圈套!”說罷,便一命嗚呼了。
圈套?什麼圈套?蔣玲的心裡想不明白,要說疤子會像吳納川臨死前一樣說什麼好話,那是絕不可能的,畢竟他就是被自己暗算的。那這“圈套”二字肯定不是爲了提醒自己,莫非是疤子自己掉進圈套了?
現在回想一下,宋葉秋吃飽了撐地非得跟顧念恆作對,是爲了什麼呢?顧念恆的能力警界都知道,但是宋葉秋爲何採取擾亂治安的低級手法,看起來好似完全輕視顧念恆?疤子是宋葉秋的心腹,一般從不輕易派出,這次卻被當炮灰一樣使了出來,莫非是幫派內部有人設計?自己與宋葉秋已經互不侵犯多年,他爲什麼非得來找麻煩,而且還要致人死地?
這一切,都太不對勁了,看來宋葉秋的幫派一定發生了某種變化,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