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玲喝了口茶,說:“別這麼認真嘛,你可嚇到我了。看在你這老頭子好歹正經了一回的份上,我就給你說說案情輪廓。”
接着,蔣玲便大體把案子的脈絡跟陸老爺子講了講,除了幾個高度涉密的關鍵線索外,都大致跟陸老爺子說了說。
陸老爺子認真地聽着,臉色越來越沉重,最後,他長長地嘆了口氣,說:“玲子,我算大體聽明白了,真是不好意思,竟然因爲我陸家的事把你們拖進這麼一灘渾水裡。”
蔣玲爽快地笑了笑,說:“這是哪兒的話?對了,老頭子,你可是出了名的人精,要不要給我們點提示?”
陸老爺子搓捏着手指,說:“玲子啊,你和無爲的破案路線是非常高明的,說實在的,老夫也不一定想得出來。你們現在的本事可比當年的老夫厲害多了,所以提示談不上,我就是作爲受害者家屬和一個前輩提點個人想法。”
“陸伯伯你少謙虛了,和我老公一樣囉嗦,快點說說!”蔣玲笑道。
陸倩秀眉微揚,說:“爸,莫非你有什麼關鍵線索?”
陸老爺子輕輕擺了擺手,說:“線索談不上,這案子要是攤我手上說不定就成了無頭案了。我只是想,你哥哥,不是我自誇哈玲子,義亭這小子真算是天生的神探,怎麼就會這麼莫名其妙地被殺了?呂正萍這姑娘,我也跟呂家老太太聊過,絕非見利忘義之徒。不是我替呂陸兩家辯解,只是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別的隱情呢?”
蔣玲秀眉微蹙,沉吟道:“這個……這個不好說,依照現在的證據來看,不像是有隱情的樣子。但是你這麼一提,其實我老公也有類似的懷疑,只不過沒有時間細想。”
陸老爺子點點頭,說:“或許我是因爲愛子心切吧,畢竟當局者迷。再就是,我覺得義亭發現的關鍵線索,多半就在濟寧城內。”
蔣玲和陸倩都微微一怔,陸倩奇道:“爸,你咋知道的?”
陸老爺子捏了捏鼻樑,說:“唉,我也是最近纔想起這條線索,這不是你大嫂嘛,之前跟義亭鬧了點彆扭,偏偏這次義亭去開會,又不帶着她們母子,所以你嫂子大發雷霆,說他揹着自己私會情人之類的。其實你哥還真是老實孩子,絕沒有那種亂七八糟的事兒,因此他就賭咒說自己絕不離開濟寧城,要是去別的地方一定跟她彙報。”
蔣玲愣了愣,說:“這管什麼用,要會情人在濟寧也完全可以啊,而且男人的承諾,能信麼?”
陸老爺子說:“你說的是沒錯,不過這是夫妻間的吵架賭氣,哪有邏輯可言呢?你不知道,現在義亭媳婦兒悔得腸子都青了,唉,你可要好好珍惜無爲那小子,他挺不錯的。”
蔣玲默默地點點頭,心道:是啊,有時候分別即是永訣,錯過才知珍惜,等無爲那傢伙回來我得好好疼疼他。
陸倩追思故人,眼眶一熱,說:“我哥哥這麼好的一個人,卻落得這樣的下場,真是……”說着說着,陸倩就哽咽起來。
老爺子終於也控制不住情緒,老淚縱橫,張開雙臂,父女抱在一起,默默無言,默默哭泣。
過了一會兒,老爺子緩過神來,自知失態,說:“玲子,對不起啊,我們是一時沒忍住。”
蔣玲淡淡地笑了笑,說:“沒關係的,死者已矣,生者節哀啊!”
陸倩也定下神來,擦乾眼淚,說:“我哥哥一諾千金,他既然說過那樣的話,即使是氣話,也一定會踐行諾言,我想,那個死了的證人一定在濟寧城內。”
陸老爺子怔了怔,說:“證人已經死了?”隨即,他心中一動,明白過來,說:“我真是老了,糊塗了,對啊,那個證人一定已經死了。”
“只要那人存在過,就一定有線索!”蔣玲拿出手機,“我這就跟老呂說一聲。”
說着,她撥通了手機,起身去衛生間,其實蔣玲也是故意離開一陣,好給久別重逢的陸氏父女留點私人空間。
蔣玲走後,陸老爺子緊緊握住陸倩的手,說:“倩倩,我老了,你那幾個叔輩兄弟也都不成大器,義亭的案子就得靠你了!”
陸倩鄭重地點點頭,說:“放心吧,我會的!”
陸老爺子欣慰地點點頭,說:“還有,我剛纔說的不是場面話,你可千萬別記恨呂家,我覺得正萍那孩子可能真的是有隱情的,你哥哥的死也絕不會是這麼簡單。”
陸倩哽咽着說:“爸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會深入追查。而且死者已矣,我不會把賬記到呂家的頭上的。”
“這樣就好。”陸老爺子嘆了口氣,說:“還有就是,這件事是呂家和咱們陸家惹的麻煩,說到底跟人家何無爲和蔣玲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從警多年,可以預感到這是一個極其可怕的案子,關鍵時候還是要咱自己挺出來,雖然你曾經對他們有恩,但是咱們也別連累人家小兩口啊!”
“嗯!我記住了,我一定會獨當一面,挑起重擔的!”陸倩堅定地說。
“再就是最關鍵的,一定要注意安全!義亭已經去了,你要是再出事,我就別活了!”說到這裡,陸老爺子頓了頓,話鋒一轉,說:“你們在全國辦案,接觸到的都是各路精英,你年紀也不小了,碰到合適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陸倩連忙打斷陸老爺子的催婚。
這時,蔣玲回到了包間,說:“陸伯伯,還有什麼要指教的麼?”
陸老爺子笑着擺擺手,說:“我可不敢指教你這大小姐,只是有一種感覺而已。”
“感覺?”蔣玲笑了笑,“你們還真是親父女,都喜歡感覺。說說吧,你們的感覺一般都挺準的。”
陸老爺子沉吟道:“那我就隨便說說,我覺得,這似乎是一個圈套,咱們都在這個圈套裡打轉。”
蔣玲和陸倩都怔了怔,問:“圈套?什麼圈套?”
陸老爺子眉頭微蹙,說:“老夫也說不上來,只是憑着職業感覺,覺得咱們現在其實還是沒有跳出幕後黑手的圈套,而且這圈套,可能不止一個。”
蔣玲搓捏着頭髮,若有所思地說:“這樣啊,好像我老公也有過類似的判斷,不過不如你說的這麼形象。”
陸老爺子點頭道:“你們能想到我就放心了,我也沒什麼別的可說的了,你們也吃過飯了,趕緊去忙吧,就別陪我了。”
於是,又聊了幾句之後,蔣玲和陸倩告別了陸老爺子,離開酒店,他們剛出門,就看見了呂正風發來的短信:“有收穫,快來警局總部!”
接着,他又發了個短信說明具體地址。
兩人看到消息,都是心頭一喜,連忙驅車前往警局總部。到了地方後,兩人一眼就看見呂正風正和一個年輕的警長聊天,看這背影,似乎有點熟。
蔣玲走上前去,哼了一聲,兩人連忙回過頭來,這一下,蔣玲和陸倩都吃了一驚,原來那警長不是別人,竟然是顧念恆!
蔣玲一臉黑線地說:“怎麼還是你啊?”
顧念恆聳了聳肩,苦笑道:“大小姐,你以爲我願意啊?我好不容易脫離了這灘渾水,現在又穩準狠地掉進去了。”
陸倩笑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蔣玲無奈地嘆了口氣,說:“有什麼發現,說說吧!”
呂正風把一沓資料遞給她,說:“我們進行了排查,最有可能的就是大風極炫娛樂公司的副總裁和股東李叱,他是個來內地撈金的**人,就在陸義亭警長回警局的一週前,他突然離奇死亡。”
“離奇死亡?怎麼死的?”蔣玲問道。
呂正風深吸了一口氣,說:“確實是很詭異,他的脖子里長了一個刀片,生生地把喉嚨給撕破了!”
“什麼?”蔣玲和陸倩都吃了一驚。
“具體的我也說不清楚,你們還是看看屍檢報告吧!”呂正風說。
蔣玲和陸倩連忙翻到屍檢報告那幾張,匆匆一看,臉上都變了顏色。李叱的屍體解剖開之後,發現喉嚨裡竟然卡着一個刀片,撕破了喉管,裡面全是淤血。而奇怪的是,李叱的食道里並無劃痕,也就是說,這個刀片是從食道內部生長出來的!
蔣玲倒吸了一口冷氣,說:“這……這也太詭異了吧!”
顧念恆說:“可不就是嘛,我跟前任王警長交接前,他還特意提過這個案子,說是其中必有大蹊蹺。李叱是死在自己辦公室裡的,根據現場刑偵,根本沒有外人侵入的痕跡,也沒有打鬥跡象,可以說,李叱就是在辦公的時候,突然被刀片從內部劃破喉管死亡的。”
呂正風說:“如果這個李叱真的是被謀殺的話,那真可謂是索命無形了,簡直是超自然現象。”
蔣玲和陸倩沒理會他們的感嘆,而是進一步深入地看這些案卷資料,她們深信,絕沒有什麼超自然現象,即使是有鬼神,也肯定不會閒的沒事去專門對付一個小公司的副總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