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無爲故作神秘地說:“我聽說有一種鬼可以在白天顯形,殺人索命,化於無形。”
鬱志剛聽得直起雞皮疙瘩,說:“何小哥你別在這兒瞎扯淡,當然我不是害怕,我是怕嚇着蔣玲。”
何無爲笑道:“我倒怕玲兒嚇到鬼。”
“去死吧!”蔣玲拿起靠背的枕頭狠狠地砸了何無爲一下。
幾朵雲被風吹散,陽光再次普照大地,幾道光束透過窗戶灑到地面上,反射出燦燦金光。
鬱志剛看見兩人仍然自顧自地嬉鬧,心中的恐懼也稍稍緩解,問道:“兩位大神,到底那個疑犯去哪兒了?我明明一路把他逼到一個封閉的空間,怎麼就會突然消失呢?”
“這是個好問題!”何無爲清了清嗓子,捋了幾下根本不存在的鬍鬚,搖頭晃腦地說:“我這麼說不知你能不能明白,空間的封閉永遠是相對的,這就是所謂種種密室殺人、密室逃脫的關鍵所在,真正意義上封閉的空間,只有你的視野,視野範圍以外的,都可以看做某種意義上的開放空間。”
鬱志剛聽得一愣一愣的,說:“我……你就當我聽明白了吧。”
蔣玲白了一眼得意洋洋的何無爲,不耐煩地說:“無爲囉嗦了這麼多,其實就兩個字,盲區,鬱大警官你好好想想,就在你進入那個所謂封閉空間的剎那間,你的盲區在哪裡?”
鬱志剛眉頭緊蹙,思考了一會兒,忽然恍然大悟道:“莫非……莫非……這不可能啊!難道那小子從我頭頂上飛走了?”
何無爲一拍大腿,說:“沒錯,正是如此,在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七樓時,那個疑犯就在你頭頂上,並順着你頭頂的牆滑到六樓。正是因爲你的速度超快,所以沒有充足的時間打量四周,這就爲疑犯提供了可乘之機,或者說從某種意義上,這就是爲你量身打造的,因爲那個疑犯自信只有你鬱志剛纔有可能追上他。”
鬱志剛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說:“爲我量身打造?那真是用心良苦了。不過從我頭頂上滑過去,這……這太不可思議了,他又不是壁虎!”
蔣玲笑了一聲,說:“我的鬱大警官,你也算是大風大浪過來的,難道沒見過江洋大盜們爬牆的工具?要不要買本兒童讀物給你科普一下?”
何無爲聽罷皺了皺眉,說:“玲兒你現在越來越不像話了,怎麼能給鬱大警官看兒童讀物呢?這不是變相說鬱警官幼稚麼?像鬱警官這種級別的怎麼也得看中學以上的讀物吧!”
“打住打住!”鬱志剛無奈地說,“兩位大神,我不是指工具可不可行,而是指速度。”
何無爲輕輕地捋着下巴,說:“這句話說得對,任憑是什麼工具,爬牆能到如此速度的都是罕見,我想我已經猜到是哪位仁兄了,等你抓到他,我想還可以驗證一下我的猜想。”
鬱志剛猶豫了一下,說:“我先說明我不是懷疑哈,只是想問問這推理有何證據?”
蔣玲無奈地搖了搖頭,隨手拿起資料中的一張照片,指着照片不耐煩地說:“鬱大警官您請看,這地方就是七樓頂的那面牆,你看,很明顯的爬牆的痕跡,周圍都是灰濛濛的,只有這幾個地方灰塵比較淺,你不信你去現場看看。”
鬱志剛連忙說:“不用不用,我信我信,只可惜我太愚蠢,居然讓他這麼就逃走了,這下我上哪兒去找他?”
何無爲喝了口茶,說:“老鬱,不必灰心,那傢伙就是那座居民樓的住戶。”
“什麼!真的?”鬱志剛的眼睛幾乎放出光來。
這時,幾隻麻雀落到窗外的樹枝上,發出悅耳的鳥鳴聲,幾縷炊煙升起,誘人的飯香透過窗戶飄入屋中。
何無爲放下茶杯,笑了笑,不緊不慢地說:“當然是真的,要不然我們能有耐心跟你囉嗦這麼久?很明顯那傢伙是精心選擇了替身,但是一個最大的問題就是他自己的米黃色外套如何處理,如果穿着走出居民樓,那麼監控會記錄一切,如果不穿着,他又放到哪裡呢?所以他只可能是這座居民樓的住戶,而且多半是六樓的,這樣有利於避開後續追來的警察。”
鬱志剛一拍大腿站起來,說:“我替陸義亭警長多謝二位了!我現在就去抓那個狗賊!”說罷拿起包裹就向門外走去,何無爲本來還想說點什麼,可是剛張開嘴,鬱志剛就已經走出門了。
蔣玲看了看何無爲,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說:“你也覺得不對勁?”
何無爲嘆了口氣,說:“我總感覺事情有蹊蹺。”
窗外的樹上,一隻貓忽然從樹杈竄出來,一口就咬住了一隻麻雀,剩餘的麻雀嚇得紛紛飛去,被咬住的麻雀流出鮮紅的血液,順着樹枝一點點滴到地上。
再說鬱志剛走出何無爲和蔣玲的家門後,就立刻撥通手機,調動警員包圍那棟居民樓,自己也迅速趕到現場,安排每兩個警員負責一個樓層,剩下的警員在居民樓周圍埋伏起來。他自己直接帶着一個警員衝上六樓,開始敲其中一家住戶的門。
開門的是一個年近古稀的老太太,雖然身體還算硬朗,但是耳朵卻有些背,鬱志剛盤問了她半天都沒有什麼結果,只是大體瞭解到她兒子在外地工作,她一直獨自生活。
鬱志剛搖了搖頭,正想離去,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他忽然感到老太太的眼中流出一絲狡黠和欣喜,多年來出生入死澱積的經驗瞬時貫通了他的神經,他後腳突然發力,如一隻兔子般繞過老太太竄進門中。
老太太忽然神色大變,舉起柺杖向鬱志剛砸去,鬱志剛眼疾手快,一下子鎖住老太太的關節,交給另一名警員看管,那名老太太還試圖反抗,警員只好用力制住她,將她銬起來。
再說鬱志剛一個箭步竄進客廳,正好看見臥室門口探出一個人頭!他連忙衝到臥室門邊,拔出手槍,這時,他聽到臥室內傳出幾聲清脆的玻璃破碎聲。
他立刻一個箭步衝進臥室,可是一進去他就傻眼了,臥室裡竟然空無一人!這時,他忽然發現,臥室的窗戶破了一個大洞,他立刻湊到窗邊,仔細檢查,卻發現外面也沒有人!他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發現窗臺上也沒有任何腳印!
鬱志剛心中一股寒意陡然而生,連忙下意識地檢查門後、牀底、衣櫃等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卻都沒有任何收穫。他最後甚至開始敲擊地板、牆壁想看看有沒有武俠小說裡的暗門密道什麼的,然而,一切都那麼正常。
陽光依舊把地面照得明亮,微風裹挾着暖意送來陣陣清新,鳥兒自在地在樹上鳴叫,時時撲騰着翅膀在樹枝間來回飛舞。
鬱志剛的額頭上滲出了冷汗,他一生追兇無數,各種場面都見過,就算不是那種毫無畏懼的英雄,至少也並不是一個膽小的人,可是他現在卻有幾分害怕了,這一片平靜安詳之中充滿了詭異的氣氛。
他又帶人搜遍了所有的房間,可是都看不見任何人影,於是連忙去盤問那個老太太,可是卻問不出任何有用的線索。過了一會兒,關於這家人的資料查清楚了,原來這個老太太的兒子名叫肖遠步,曾經是江洋大盜,被陸義亭警長逮捕過,最近剛剛出獄。
“肖遠步?國際大盜肖遠步!原來竟是仇殺!我非得把那個混蛋逮起來槍斃了不行!”鬱志剛恨恨地說。
這時,一個警員走了過來,說:“我們調取了周邊所有的監控錄像,沒有監控死角,但是沒有發現嫌疑人。”
話音剛落,又一個警員走了進來,道:“周邊埋伏偵查的警隊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鬱志剛的臉色一下子變了,自言自語道:“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這絕不可能,你們確定沒發現異常嗎?”
警員們紛紛給予肯定的答覆,鬱志剛眉頭緊蹙,徘徊良久,罵了句:“看來我又要成爲笑話了。”
說罷,他給何無爲發短信說明情況。然後自己繼續努力思索着,他不斷地回憶着各種細節,不斷回憶着專業書籍和典型案例的各種情節,希望能夠對上號。可是無論他怎麼想,都仍然像是交卷前幾分鐘焦頭爛額的考生一樣,知識都在腦子裡,卻怎麼也憋不出個答案來。
不一會兒,何無爲回覆了短信:“肖遠步還在臥室。”
鬱志剛愣了一愣,怒極反笑,說:“這……這不是胡鬧麼?好,我這次也讓你這神探錯一回!”
於是他下令讓警員再次進入臥室搜索,不一會兒,臥室裡傳來了喧鬧之聲,鬱志剛連忙衝進臥室,只見臥室裡的牀已被掀翻,三四個警員緊緊按着一個身穿米黃色外套的男子,鬱志剛定睛一看,正是肖遠步!
鬱志剛頓時目瞪口呆,面色一陣紅一陣白,心道:我剛纔明明搜過這裡,難道真是見鬼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