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見鬼沒見鬼,鬱志剛眼看肖遠步落網,心中還是如釋重負,他嘆道:“老陸啊老陸,我終於替你報仇了!”
他長舒了一口氣,走到窗邊向外面眺望,只覺得天格外的藍,空氣格外清新,鳥兒格外可愛,心中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一切終於都結束了!
這時,鬱志剛的手機響了一下,他拿起手機,是何無爲發來的短信:“我知道你在思索什麼,不用思索了。肖遠步是故技重施,利用你跑得快這個特點,外加以小把戲吸引你注意力。在你衝進臥室時,他就藏在門後,然後趁機從你背後溜出去。當你離開臥室後,他再回到臥室,這樣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成了最安全的地方……你可能會疑惑我爲什麼會主動解密,是因爲我不希望你再思索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別管肖遠步了,現在來警局,馬上!”
鬱志剛眉頭微微一皺,心道:這大神又在搞什麼鬼?於是他簡單交代了一下,然後就帶着幾個警員急忙回到警局。
一進入警局,鬱志剛就看見何無爲和蔣玲正悠然地坐在椅子上等他。何無爲穿着黑色襯衫和深灰色運動褲,呆呆地望着窗外,似乎正在愣神。蔣玲身着淺綠色T恤和緊身牛仔褲,揹着一個單肩女包,自顧自地玩兒着手機。燦爛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到二人身上,顯得兩人光彩照人。
鬱志剛拍了拍手,笑着說:“兩位大神!”
“我們的鬱大警官終於到來了。”蔣玲將手機放到包裡,笑嘻嘻地說。
鬱志剛臉一紅,看了看四周,說:“能不能別加個‘大’字?”
蔣玲笑着說:“這不是爲了顯示你的高大威猛麼?”
鬱志剛連忙擺了擺手,說:“你們不會是專程把我叫來刺撓我的吧?”
何無爲從愣神中緩過來,說:“當然不是,我們可沒這閒工夫,我們是來請你一起幫我們模擬案發過程的。”
鬱志剛笑道:“真兇都抓到了,還有這個必要麼?”
這時,一條警犬忽然受到驚嚇狂叫起來,就像晴空中的一聲響亮的霹靂,把三人都嚇了一跳。
蔣玲無奈地搖了搖頭,說:“你別管有沒有這個必要了,反正我們是不會因爲探出半張臉就判斷兇手是誰的。”
鬱志剛聽出了弦外之音,心中生出一種不好的感覺,他顫聲說:“這……這難道還有問題?”
何無爲神秘地笑了笑,說:“有沒有問題,模擬完就知道了。”
鬱志剛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說:“沒問題,那天的場景我估計到死都忘不了。”
何無爲擺了擺手,一本正經地說:“我不贊同這個觀點,根據艾賓浩斯遺忘規律曲線……”
“我收回!我收回行了不?”鬱志剛連忙求饒似地說。
於是,鬱志剛領着何無爲來到案發現場,那是警局的辦公區,其實就是一個大房間,裡面被分隔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方格,每個方格里都配備有桌椅電腦等辦公用具,辦公區的旁邊有一個單獨的房間,那就是陸義亭的辦公室。
辦公區是朝陽的,雖然已經是下午,但是陽光依舊大肆穿過窗戶,使整個辦公區都很明亮,似乎是老天刻意要用光明來掩蓋曾經的悲傷。
鬱志剛來到他的辦公桌前,深吸了一口氣,眼神中流露出悲痛和驚疑的情緒,說:“這就是我的辦公桌,那天我就是坐在這個辦公椅上指導呂正萍那丫頭破案。”
鬱志剛的辦公桌正對着辦公區的大門,一進辦公區首先就看到鬱志剛的辦公桌,按照座椅位置,鬱志剛平時應當是斜對着大門的,無論是誰進來,都在鬱志剛的視野之中。
這裡的通風性很好,早就聞不到血腥和死亡的氣息,若不是地上殘存的血跡,沒有人會認出這是一個兇案現場。
何無爲心中一動,問道:“呂正萍這個名字聽起來好熟,她和呂正風警長是什麼關係?”
鬱志剛笑了笑,說:“呂正萍是呂正風警長叔叔的女兒,也就是叔輩兄妹。”
蔣玲笑着說:“他們呂家倒真是警察世家,和老陸家差不多,鬱大警官你還指導人家破案?”
鬱志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指導嘛,就是聊聊天。”
蔣玲眼睛一亮,激動地大聲說:“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鬱志剛的臉一下子紅了,連忙看了看四周有沒有人,說:“什麼呀!工作友誼懂不懂?”
何無爲一臉認真地說:“就是,純潔的工作友誼嘛!玲兒你淨往歪處想。”
“對對對!”鬱志剛感謝地衝着何無爲點點頭。
何無爲繼續說:“正好前兩天我跟呂正風聊過,我想着把我鄰居家小劉介紹給他妹妹,過兩天相親,我覺着……”
“打住!不行!”鬱志剛忽然打斷道。
蔣玲壞笑着問:“爲什麼不行啊?”
鬱志剛臉色羞得通紅,說:“這個嘛……這個影響工作!正萍年紀還小,應該以事業爲主!”
何無爲擺了擺手,一本正經地說:“你這話我不同意,呂正萍的年紀也不小了,這俗話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小劉英俊瀟灑,家裡也有錢,更關鍵的是他那個人品……”
“停停停!算你們有本事!我喜……我喜歡她還不行麼?”鬱志剛無奈地說。
“這就對了嘛!”蔣玲興奮地說,“男人就應該爽直一點,別像何無爲一樣悶葫蘆,悶騷,當年要不是本小姐給他一個機會,估計他現在就只能掛在相親網站上碰運氣了。”
何無爲白了蔣玲一眼,說:“第一次聽說把倒追說得那麼有自豪感的。”
“誰倒追了?你說誰追的誰?”蔣玲不服氣地爭辯道。
“停!”鬱志剛無奈地說,“兩位大神,模擬現場好不好?”
何無爲點點頭,說:“對,模擬現場,陸義亭警長從走進這個門開始到神色出現變化,全程的言談舉止你都演示一遍。”
鬱志剛點了點頭,走到辦公區門外,醞釀了一下感情,然後裝出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快速走了進來,衝着辦公桌爽朗地笑道:“老鬱,別來無恙啊,咱這次可是大有收穫……”說到這裡,鬱志剛忽然住嘴,若有所思地看着地面。
蔣玲問道:“怎麼了?被點穴了?”
鬱志剛搖了搖頭,皺着眉頭說:“我現在想起來陸義亭警長當時還說了兩個字,我沒聽清楚,然後他的神色就忽然不對了。”
蔣玲埋怨道:“鬱大警官,你到底行不行啊?是誰說的到死也不會忘啊?”
何無爲皺眉道:“能不能給我們的鬱大警官個面子?再說了,根據一些研究,人在死前會迅速瀏覽一生的場景,說不定就想起來了呢?”
蔣玲白了他一眼,說:“這就是到死也不會忘的含義?”
何無爲點頭說:“就是這樣,根據現代心理學研究,人的大腦其實是不會遺忘的,只是鬱大警官神經搭錯了,找不到正確的記憶目錄而已。”
蔣玲俏眉微揚,大眼睛滴溜溜地轉了轉,笑着說:“那也就是說你平時整天忘了做家務是……”
何無爲愣了一下,隨後搶着說:“鬱警官,請您仔細回憶一下,這兩個字很可能是重要線索!”
蔣玲自得地笑了笑,掰了掰手指,說:“跟本小姐鬥?嫩着呢!”
鬱志剛沒有理會二人的“討論”,他面色凝重地坐到椅子上,雙手抵住額頭,眉頭緊蹙,不斷地回憶着那一幕,試圖從腦海的記憶片段中提取出那兩個字的發音。
窗外,喜鵲在樹枝上呱呱地叫着,這聲音可一點也不喜慶,反而攪動得人心神不寧。
鬱志剛不斷地回想着,越想越煩躁,急躁地抓起了頭髮。
何無爲見狀,說:“要不你先別想了,說不定不刻意想就記起來了。再說不還有呂正萍嗎?你問問她就是了。”
鬱志剛點了點頭,給呂正萍發了個短信,不一會兒,鬱志剛失望地說:“可惜她也沒注意,不過我剛纔隱隱記起那兩個字的發音好像是‘欺負’,但是很不確定。”
“欺負?”何無爲若有所思地重複着這兩個字,同時不停地環視四周,略微發黃的牆面,整齊有序的辦公格子,四處點綴的花花草草,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一切都是那麼正常,正常得幾乎無懈可擊。
他又走到鬱志剛的辦公格子,坐在辦公椅上,面對着大門,一切依然是那麼正常,大門右邊是一排櫥子,櫥子上面擺着幾盆花草,大門左邊是一塊空地,放着掃帚、拖把、水桶等一些雜物。
蔣玲則在辦公區四處轉悠,看似漫無目的地打量着四周。
而鬱志剛則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不一會兒就陷入對往事深深的回憶中,斯人已逝,物是人非,恐怕很少有比這個更令人感到傷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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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喜鵲依舊不厭其煩地呱呱叫着,樹枝上翠綠的枝條和新葉散發着勃勃生氣,似乎在向死去的人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