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自己的發明
過了一會兒,鑼鼓聲漸漸平息了;又過了一會兒,周圍終於完全歸於寂靜。愛麗絲慢慢擡起頭來,心裡仍舊驚疑不止。“周圍一個人都不見了,”她想,“我剛纔一定是做夢見到了獅子、獨角獸和那個古怪的盎格魯撒克遜信使。”但是,那個盛過葡萄乾蛋糕的大盤子還在她的腳邊躺着,她曾經在這個大盤子裡切過蛋糕。“這樣看來,這不是夢,”她自言自語道,“除非……我們做的是同一個夢,哦,我真希望是自己在做夢,而不是在紅棋國王的夢裡——我不喜歡自己在別人的夢裡。”她用不滿的口氣繼續說道,“索性,我去叫醒紅棋國王,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正在這時,一陣高聲叫喊打斷了她的思路。“啊哈!站住!”一位穿着紅盔甲,舞着大棒的騎士策馬飛奔過來。到愛麗絲跟前時,馬突然停住了。“你是我的俘虜!”騎士在喊叫着的同時,竟一個跟頭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愛麗絲雖然被突如其來的事件嚇得吃了一驚,但是,對騎士居然摔下馬來感到震驚。她爲他擔憂着,焦急地看着他重新上了馬背。那騎士在馬鞍上坐穩後,又喊着:“你是我的俘虜……”突然又有一個聲音冒了出來:“啊哈!站住!”愛麗絲連忙扭過頭去,驚訝地看着那個新來的敵人。
這次來的是一位白騎士。他策馬到愛麗絲跟前時,也像紅騎士一樣栽下馬背,然後又重新騎上去。兩位騎士在馬上對視着,好一陣子誰都不說一句話。愛麗絲看完這個,又看那個,心裡既迷惑又慌張。
“你該知道,她是我的俘虜!”紅騎士終於開口說道。
“我知道,所以我來救她。”白騎士回答。
“好,那我們來決鬥吧,看看究竟誰該得到她。我們必須爲她打這一仗。”說着,紅騎士拿起了掛在馬鞍上形似馬頭的頭盔,然後戴在頭上。
“你會遵守戰鬥規則的。對吧?”白騎士邊戴頭盔邊說道。
“那是當然,我一向如此。”紅騎士說完,兩人就狂怒地鬥成了一團。愛麗絲爲免受傷害,一溜煙兒地跑到了一棵大樹後。
“那戰鬥規則究竟是什麼呢?”愛麗絲一邊從藏身的地方戰戰兢兢地看着,一邊低聲對自己說。“看起來……一條規則是,如果一方擊中對方,就要把對方擊落下馬;如果擊不中,自己就得落下馬來。另一條規則……好像必須用胳膊夾着棍子,活像兩個愛吵架的木偶滑稽人。而且跌落馬背時,還要怪叫一聲……天哪,這聲音實在太刺耳了,就像把整套的火爐用具都扔進了壁爐裡一樣的聲音。但這兩匹馬可真安靜呀,它們多像兩張桌子,任憑它們的主人爬上落下的……”
還有一條戰鬥規則,是愛麗絲沒留意到的,那就是他們摔下馬背時似乎總是頭先着地。這場戰鬥就以雙方同時頭着地跌落馬背而結束了。他們爬起來後互相握了握手,然後紅騎士反身上馬飛奔而去。
“這是個偉大的勝利,對吧?”白騎士走上前來,喘息未定地說。
“我不知道,”愛麗絲困惑地說道,“我可不願做誰的俘虜。我只想做一個王后。”
“再跨過一條小河,你就會成爲王后了。”白騎士說道,“我的任務是把你安全護送到樹林盡頭,然後我必須回來。你知道,我只能走到那裡。”
“非常感謝,”愛麗絲說道,“我幫你把頭盔脫掉好嗎?”很明顯,白騎士很難自己把頭盔脫下來,但如果有人幫着就會方便多了。因此,在愛麗絲連搖帶拽的幫助下,白騎士終於從頭盔中脫了出來。
“嗬,這下喘氣方便多了。”白騎士說着用手攏了攏蓬亂的頭髮,然後轉過文靜的臉和溫柔的大眼睛望着愛麗絲。愛麗絲覺得自己從來沒見過這麼文雅而奇怪的軍人。
他身上穿着一套很不合體的錫盔甲,肩膀上還反扣着一隻奇形怪狀的箱子,箱蓋懸掛在一根繩子上。愛麗絲極爲好奇地看着那隻箱子。
“你好像很欣賞我的這個小箱子,”白騎士友善而得意地說,“這是我自己的發明,我用它來裝衣服和吃的東西。你看,我把它反扣着,這樣雨水就不會進去了。”
“可裡面的東西會掉出來的呀,”愛麗絲委婉地說,“蓋子是開着的,你不知道嗎?”
“噢!不知道。”白騎士懊喪地說道,“這麼說,所有的東西都已經掉光了?東西掉光了,要箱子還有什麼用呢?”說着他解下小箱子,準備扔到灌木叢裡去。然而,他又改變了主意,他小心翼翼地把箱子掛到了樹上。“你能猜到我這麼做是爲什麼嗎?”他問愛麗絲。
愛麗絲搖了搖頭。
“我希望蜜蜂能用它來做窩,這樣的話我就有蜂蜜吃了。”
“但是你的馬鞍上不是有個蜂箱嗎,如果稱得上是的話。”愛麗絲說。
“是的,是有一隻蜂箱,還是個很不錯的呢。”但是白騎士還是不滿足,他又說道,“可惜至今還沒有一隻蜜蜂靠近過它。它的另一個作用是當捕鼠器,當然,也沒有逮到過老鼠。有時我會想,也許是老鼠把蜜蜂趕走了,也可能是蜜蜂把老鼠趕走了。我也弄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不太明白,把它當做捕鼠器有什麼用呢?”愛麗絲問道,“馬背上有老鼠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
“也許不可能吧,”白騎士說道,“但如果它們真的來了的話,我也不能讓它們全都跑掉呀!”
停了一下之後,白騎士又說道:“我想,對所有事情都能做到有備無患的話是最好的了,這也是我給我的馬配置腳環的緣故。”
“哦?爲什麼呢?”愛麗絲驚訝地問。
“防止它被鯊魚咬傷啊。”白騎士回答道,“這也是我的發明。來,請你幫幫我,把我扶上馬背。我會一直陪着你,直到到達樹林的盡頭。咦,那個盤子是做什麼用的?”
“可以用來盛放奶油葡萄乾蛋糕。”愛麗絲說道。
“那麼我們最好把它帶上,”白騎士說道,“這樣一來,等我們有了奶油葡萄乾蛋糕時就有盤子用了。你來幫我把它放進口袋裡吧。”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辦這事竟花了很長一段時間。雖然愛麗絲非常小心地撐開了口袋,但是那白騎士實在是過於笨手笨腳了,有兩三次,盤子沒裝進去,他卻把自己裝了進去。“就是因爲口袋太小了,”當他們終於把那隻盤子裝進去之後,他說道,“瞧,裡面還有很多燭臺呢!”他又把口袋掛在了馬鞍上,這時馬鞍上已經掛滿了胡蘿蔔、火鉤、火鉗及其他的東西。
他們重新上路時,白騎士又說道:“我想,你已經把頭髮紮好了吧?”
“跟平常一樣的。”愛麗絲笑着回答他。
“噢,那可不行,”白騎士着急地說,“你要知道,這裡的風大得嚇人,能把人颳倒。”
“那麼,你發明了不讓頭髮吹掉的辦法了嗎?”愛麗絲問他。
“還沒有,”白騎士回答,“不過我倒有個可以不讓頭髮脫落的辦法。”
“真的
呀,我很想聽聽你這個辦法。”
“首先,你把一根棍子向上直立着,”白騎士說道,“然後把頭髮順着棍子往上卷,就像葡萄纏藤一樣。你想,東西是不會向上落的,對吧?頭髮脫落的原因是它們總是向下倒掛着。這是我的發明。你要是願意的話,可以試試。”
愛麗絲覺得這並不是妥善的辦法。她在好幾分鐘之內都保持着沉默,心裡仍然懷疑着這種辦法。此外,她還時不時地停下來幫幫這位可憐的騎士,他的騎術實在太糟糕了,他也確實不是個好騎手。
那匹馬兒經常突然停下來,每停一次,騎士就會從馬頭前面滾落一次。等馬兒再一突然起步的時候,他又會從馬鞍後滾落下來。此外,他還有從兩邊掉下來的“習慣”,假如沒有以上這些毛病,他應該算是騎得不錯了。由於他從兩邊掉下來的時候通常都是往愛麗絲這邊倒,愛麗絲很快就明白了——最好不要離馬兒太近。
“依我的觀察,好像你騎馬的經驗並不多。”在第五次扶他上馬時,愛麗絲終於忍不住大膽地說出了心裡話。
聽了這話,白騎士現出既驚訝又受傷的神情:“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呢?”他一邊說一邊爬回到馬鞍上,同時還用手抓住了愛麗絲的頭髮,之所以這麼做是怕再一次從另一邊跌落下去。
“因爲經常練習騎馬的人是不會從馬背上跌下來的。”
“我的騎馬經驗非常豐富,”白騎士一本正經地說道,“非常豐富!”
愛麗絲除了迴應一句“哦,是嗎?”就再也找不出更合適的話了,並且在說這話的時候她儘量顯出很誠懇的樣子。在這以後的好一段路程,他們都在沉默中走過。騎士閉着眼,嘴裡喃喃自語着,而愛麗絲卻隨時警惕着他,以防他再次摔下馬背。
突然,白騎士高舉手臂大叫道:“高超的騎術就是要保持……”就像開始的突然一樣,這句話的完結也是那麼突然。因爲他更突然地從馬背上猛烈摔了下來,頭頂正好撞到愛麗絲剛走過的地方。這次,愛麗絲真的被嚇壞了,她一邊扶他起來一邊着急地問他:“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摔斷骨頭?”
“怎麼會呢,”白騎士說道,那口氣聽起來好像就算真摔斷幾根骨頭也不在乎似的,“我剛纔要說的是,高超的騎術就是要設法保持平衡,你看,就像這樣……”
他鬆開馬繮,張大雙臂,做出姿勢讓愛麗絲看他所說的“平衡”。這次,他是背部先着地的,而且正掉在馬蹄中間。
愛麗絲又把他扶了起來,他一邊站起來一邊不住地說:“高超的騎術,高超的騎術!”
“哦,天哪,這也太荒唐可笑了!”愛麗絲忍俊不禁,“你應該,應該騎一匹帶輪子的木馬。”
“哦?這樣的馬很平穩嗎?”白騎士很感興趣地問着,同時雙臂緊緊地抱住了馬脖子,及時避免了又一次的摔落。
“對,比真馬可平穩多了。”愛麗絲笑着回答,她拼命忍着以防自己大笑出來。
“嗯,那我就來一匹吧。”白騎士想了想又說道,“一匹或兩匹……還是多要幾匹吧!”
沉寂了一會兒,白騎士又說道:“我是個了不起的發明能手。我敢說,你在上次扶我起來時就已經注意到了,我是很善於思考的!”
“是的,你剛纔的確有那麼一陣子很嚴肅。”愛麗絲說道。
“對,那時我正在發明一種進入大門的新方法。你想聽聽嗎?”
“當然,我很願意聽。”愛麗絲禮貌地回答道。
“告訴你我是怎麼想到這些的吧,”白騎士說道,“我對自己說,‘頭的高度是合適的,問題在腳上’。現在,我先把頭放到大門頂端,這樣頭就夠高了;然後,我再把腳放到頭上去,這樣一來腳也夠高了。之後,就可以出大門口了。”
“是啊,這樣是可以跨出大門,”愛麗絲邊琢磨邊說着,“但是你不覺得這樣做太難了嗎?”
“我還沒有試過,”白騎士嚴肅而認真地說道,“所以我還不能很肯定,困難恐怕是有點兒的。”
這個困難好像把白騎士搞得很煩惱。於是,愛麗絲急忙轉換話題:“你的頭盔真奇特,它也是你的發明嗎?”說到這時,愛麗絲還儘量做出興致很高的表情。
白騎士自豪地看了看掛在馬鞍上的頭盔,說道:“不錯。不過我另外發明的一個比這個更好,形狀就像個甜麪包。我戴着它從馬上摔落時總是頭盔先着地,而且縮短了掉落空間,所以會減少摔傷。但是,出現的新問題是會有跌到頭盔裡去的危險。有一次我就跌進去了,更糟的是,我還沒來得及從頭盔裡出來,另一個白騎士就過來把它戴上了。他以爲那是他的頭盔呢!”
白騎士說得那麼認真,愛麗絲想笑也不敢笑出聲來。“那你一定傷到他了,因爲你在他的頭頂上嘛。”愛麗絲的聲音因爲拼命忍笑而發抖。
“是這樣的,我是在他的頭頂上。”白騎士嚴肅地說,“後來他把頭盔摘掉了,但他把我從頭盔里拉出來卻用了很長時間。你知道嗎,我像被鉗子鉗住一般動不得身。”他說得有點兒激動,又張開了雙臂,結果他立刻就從馬鞍上滾了下來,一頭栽進了路旁的一個深溝。
愛麗絲急忙跑到溝邊上去看他,這次她真的嚇壞了,因爲他已經有好一陣坐得相當平穩。前幾次好在沒摔壞哪裡,這次恐怕難免了。雖然只能看到他的鞋底,但是,愛麗絲聽到他還能用平常的語調說話,於是就放心了。只聽他嘮嘮叨叨地說:“那個騎士就是太粗心了,竟然把別人的頭盔當成自己的戴上,而且人家還在裡面呢。”
“你都大頭朝下了怎麼還能這麼平靜地說話呢?”愛麗絲一邊問一邊提着他的腳把他拉出溝來,放在一旁的土堆上。
白騎士對這個問題感到很驚奇。“大頭朝下又有什麼關係?”他說道,“我的思想還是一樣可以活動啊。實際上,我越是大頭朝下時,越能發明新東西。”
稍稍停頓一下,他又說:“現在我又有一個發明,這是我所想出的最聰明的一件事了,就是我要發明一種宴席上用的新式布丁。”“哦,那我們把它做好,在下一頓飯時吃掉吧,這可是件要趕快做的事,要抓緊時間。”
“不是下一頓,”騎士苦苦思索着,慢吞吞地說道,“不是下一頓吃的。”
“那也該是第二天吃的吧,我想你不會在一餐中做兩道布丁吧。”
“也不是第二天吃的。”騎士還是那麼慢吞吞地說。
“不是第二天吃的,事實上,”他低下頭繼續說着,聲音越來越低,“我不相信布丁是做出來的,我也不相信以後可以做出它來!所以,我要發明的是一種聰明的布丁。”
“那你打算怎樣做呢?”愛麗絲看到白騎士的神情越來越沮喪,爲使他高興便故意這樣問他。
“首先得用吸水紙。”白騎士的聲音近似呻吟了。
“這恐怕不太好吧?”
“只這一樣當然是不好,”白騎士急切地說,“你還不知道其
中的奧妙,如果混合了別的東西,比如火藥、密封蠟之類的……噢,到了,我得在這兒跟你分手了。”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樹林的盡頭了。
愛麗絲心裡還被布丁困擾着,臉上滿是迷惑不解的神情。
“你好像有點兒傷心?”白騎士不安地說,“那麼我唱支歌來安慰安慰你吧。”
“它會很長嗎?”愛麗絲問道,這一天裡她已經聽了太多的詩歌。
“雖然很長,”白騎士說道,“但是也很美,聽我唱這支歌的人不是流淚,就是……”白騎士突然停了下來。
“就是怎樣呢?”愛麗絲驚奇地問道。
“就是不流淚唄。我要唱的這支歌名字叫《鱈魚之睛》。”
“哦,這就是歌的名字嗎?”愛麗絲儘量表現出很感興趣的樣子問道。
“不,你沒弄明白,”白騎士焦躁地說,“那是別人這麼叫的名稱,它真正的名字是《老年人》。”
“那麼,我該說‘這是別人叫它的名字’嗎?”愛麗絲糾正自己,並向白騎士問道。
“不對,不該這麼說,實際上根本不是一回事兒!這支歌還有個名字叫《方法與手段》。不過,那也是別人叫的。”
“那你這歌到底叫什麼名字呢?”愛麗絲完全被他搞糊塗了。
“我正要告訴你呢。其實這支歌真正的名字是《坐在大門口》,它的曲調也是我發明的。”白騎士說道。
說着,他勒住馬,把繮繩搭在了馬的脖子上。然後用一隻手慢慢地給自己打着拍子唱了起來。同時,他那文雅而愚鈍的臉上綻滿了笑容,看起來十分欣賞自己的藝術發明。
愛麗絲在進入鏡子世界之後的旅行中曾遇到過許許多多奇怪的事情,可眼下發生的事情卻是她記得最清楚的一次了。很多年以後,這些景象還歷歷在目,就像發生在昨天,騎士溫柔的眼睛、和善的笑臉;穿過他頭髮的夕陽光輝和在他盔甲上反射的令她目眩的光彩;馬脖子上鬆散的繮繩和樹林黑影映襯下安靜地移動着的腳步,啃食着腳下青草的馬兒……所有這一切構成了一幅奇特而美麗的圖畫,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腦海中。而這時的愛麗絲背靠一棵樹,用一隻手遮擋着刺眼的陽光,注視着熟悉而陌生的騎士和他的馬兒,在似夢非夢之間,聽着那支傷感的歌。
“這支曲子絕不是他創作的,它是《一切都給你,而我一無所有》的調子。”愛麗絲對自己說道。她站在那裡認真地聽着,但是並沒有掉淚。
那支歌是這樣的:
我將一切告訴你,
雖然事兒並不多。
一位老者門口坐,
我問他是哪一個?
又是怎樣來生活?
回答猶如水過篩,
點點滴滴記心窩。
老者說常在田野,
尋覓麥上小蝴蝶。
做成羊肉蝴蝶餅,
揚聲叫賣在長街。
航海船員爭相購,
美名盛傳海世界。
換來生存小麪包,
感覺無聊嘴莫撇。
冥思苦想謀計策,
要把鬍子染綠色。
大蒲扇子手中搖,
誰也不會看見我。
老人滔滔說不絕,
娓娓動聽似流河。
聽罷無言良久立,
後問生活怎着落。
老人輕聲開口講,
自有方式來過活。
山間小川光輝閃,
髮油資源匯成河。
給我兩個半便士,
就算我把酬勞得。
我又想出新辦法,
用奶油來當乾糧。
天天喂的一樣多,
總算開始來發胖。
抓住老頭使勁搖,
直到他臉色發黃。
問他怎樣來生活,
老實道來莫說謊。
石南草裡鱈魚眼,
寂靜黑夜制鈕釦。
金子銀子來收購,
我就堅決不出售。
而用銅幣半便士,
卻可買它九隻走。
有時地裡掘麪包,
粘螃蟹用小樹膠。
有時坐在小丘上,
馬車輪兒四處找。
此法得銀真奇妙,
乾杯祝福身體好!
聽完老人一番話,
我將完成我計劃。
防止麥南大橋鏽,
用酒煮沸好方法。
感謝告訴我奧秘,
得到財富祝福他。
有時膠水灑手上,
有時左靴穿右腳,
有時重物壓腳趾,
悲泣並非爲傷感。
觸景生情心所想,
是我熟悉那老者——
面似烏鴉發似雪,
語言低沉貌溫厚。
身子搖晃嘴嘟囔,
眼似煤炭燃火球。
夏日黃昏已消逝,
老者依舊坐門口。
白騎士唱完最後一句便收起繮繩,調轉馬頭轉向他們來的那條路。“已經不遠了,再走幾步就到了,”他說道,“下了小山再過小溪,那時你就是王后了,但是你能等我一下,目送我離去嗎?”看到愛麗絲用急切的目光望向剛纔他所指的方向,白騎士又補充道:“不會耽誤你很久的,我只是想讓你在我走到拐彎時向我揮揮手帕,這會令我充滿勇氣的。”
“我當然願意,”愛麗絲說道,“非常感謝你送我走了這麼遠的路,也非常感謝你爲我唱的那支美好的歌。”
“你真的喜歡嗎?”白騎士疑惑地說道,“可是你並沒有像我所預料的那樣痛哭失聲啊。”
於是,他們握了握手,白騎士騎上馬緩步進了森林。“希望送他不會花費很多時間吧,”愛麗絲目送他遠去時說道,“他走到哪兒了?噢,又摔了……他的頭又朝下了!不過還是很利索地爬上馬了,大概是因爲馬上掛滿東西的緣故吧。”白騎士這樣摔了四五次以後,終於走到了拐彎處,愛麗絲向他揮了揮手帕,一直等到他走得看不見了。
“希望這樣會給他勇氣,”愛麗絲說着轉身迅速跑下了小山,“現在這裡是最後一條小溪,然後我就會成爲王后了,這可太了不起了!”沒走幾步,她就來到了小溪邊。
“終於到第八格了!”她歡叫着跳過了小溪,然後縱身一跳,就撲倒在一片鬆軟得像苔蘚一樣的草地上。看到周圍到處佈滿着的小花壇,愛麗絲真是快樂極了。“終於來到了這裡,我太高興了!咦,這是什麼在我的頭上?怎麼這麼沉呢?”她驚奇地叫了起來,伸手一摸,發現在她的頭上緊緊地箍着一個沉重的東西。
“它怎麼會在不知不覺中跑到我的頭上了呢?”她自語着,用手把它拿下來放到腿上仔細一看——她認出這是什麼東西了。王冠,原來,那是一頂金質的王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