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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章 小花

章十章 小花

小花

影片檔案

拍攝年份:1979年

黑白/彩色:彩色

出品:北京電影製片廠

編劇:前涉

導演:張錚、黃健中

攝影:陳國軍、雲之耀

作曲:王酩

主演:唐國強飾演趙永生

陳沖飾演趙小花

劉曉慶飾演何翠姑

榮耀

1979年文化部“優秀影片獎”、“青年優秀創作獎(陳沖、劉曉慶、唐國強)”;

1979年南斯拉夫第九屆“爲自由而奮鬥”電影節“最佳女演員獎(陳沖)”;

1980年榮獲第三屆電影百花獎“最佳故事獎”、“最佳女演員獎(陳沖)”“最佳攝影獎”、“最佳音樂獎”。

歷史背景

1947年,中國人民解放軍經歷了由戰略防禦到戰略反攻這個重要的歷史轉折時期。中原地區人民解放軍一部分向江漢、桐柏挺近,尋機殲敵,經過一個多月的艱苦作戰,不僅粉碎了國民黨軍隊對大別山的圍攻,而且創建了江漢、桐柏解放區,使豫陝鄂與豫皖蘇解放區連成了一片。

光影故事

大雨下個不停,風吹得大樹搖擺不定。一個鳥窩搖搖欲墜,窩裡的兩個雛鳥在風雨的打擊下更是拼命地掙扎着,想努力擺脫被風雨淋溼的悲慘命運。然而,它們越是掙扎,鳥窩越是離大樹的枝椏越遠,眼看就要掉下去了。

小茅屋內,一盞松明燈搖曳着,半明半暗。一箇中年婦女坐在地上,一個小男孩正撲在她身上和她哭鬧着。原來這個叫做趙永生的小男孩,因爲爸爸受貧困所迫而賣掉妹妹小花而耿耿於懷,現在還在和媽媽鬧騰着。

這時,山間的小路上,老何披着蓑衣,冒雨在路上行走着。終於,他看到了趙家的小茅屋,便立即跑了進去。他手裡抱着一個孩子,是林場那邊一對紅軍夫婦的女兒。由於暴動失敗,敵人到處搜捕共產黨員,所以紅軍夫婦只好把孩子託付給老何。看着粉嘟嘟的小孩,永生娘一把將她抱了過來。一陣大風颳過之後,屋外的那個鳥窩被刮落到地上,兩隻可愛的小鳥隨着鳥窩掉進水裡,在水潭中無助地拍打着翅膀,悲慘地呼喚着自己的母親。

老何問永生爹,小花賣到什麼地方去了。永生爹痛苦地說,唐河城悅來棧。老何聽了之後,若有所悟。臨走的時候,老何交給他們兩塊銀元,告訴他們給小孩添些衣服。永生爹連忙將錢塞進孩子的衣服裡。這時,永生高興地偎依在媽媽身邊問道,這個妹妹應該叫什麼名字。媽媽告訴他,這個寶寶也叫小花。

唐河的石拱橋上,解放軍的隊伍正在闊步前進。鄉親們興高采烈地歡迎人民解放軍挺進桐柏地區,熱烈慶祝人民子弟兵解放唐河城!趙小花站在村口的土坡上,望着絡繹不絕的隊伍,她多麼希望能在這支隊伍裡找到自己的哥哥呀!可是,隊伍全部過去之後,他仍然沒有見到哥哥的身影。她失神地望着戰士們留下的一串腳印,難過地擦去了腮邊的幾滴淚水。

唐河邊,小花默默拿着一件衣服洗着。突然,一個洗衣服的姑娘從將要清洗的衣服堆中發現了一個花布包,布包裡還包着銀元。看到這裡,小花一下子愣住了。這塊包着兩塊銀元的藍色印花布包是媽媽一直給她隨身帶着的東西。趙永生當兵時,小花送給了各個。這意外的發現使她激動萬分。她一口氣跑回村,隔着窗戶大聲叫道:“哥哥!”這時,正在屋子裡包紮傷口的解放軍轉過身來,可惜不是她的哥哥。這位解放軍同志是趙永生所在的紅四連的耿連長。他把小花讓進屋裡,向她講述了一次戰鬥的經過:

在一次戰鬥中,趙永生他們排掩護全連撤退。趙永生勇敢沉着地指揮全排打退了敵人的衝鋒。連隊全部撤完之後,他向全排下了撤出戰鬥的命令。這時,敵人又發起了一次衝鋒,趙永生掏出一個花布包,讓身邊的一個戰士交給支部,然後抓起一顆手榴彈向敵人投去。彈盡糧絕後,趙永生和敵人展開了肉搏戰。在戰鬥中,他與敵人滾下了山崖。可是在打掃戰場時,耿連長他們沒有找到趙永生。

其實趙永生沒有死。他和敵人從山崖上摔落下來後,就立即昏迷過去了。直到清泉的水珠濺落在他的臉上,他才慢慢恢復了知覺。這時,不遠處傳來救命聲,原來敵人也甦醒過來了。趙永生準備用一根木棍結束敵人的性命,卻見這個國民黨士兵舉起雙手,驚恐萬分。過度的緊張使國民黨士兵又昏了過去。趙永生蹲下來仔細一看,只見他的胸口上呈現出一道道青紫色的鞭痕。他沉思了片刻,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布,爲國民黨士兵包紮好頭上的傷口,緊接着用自制的水筆在這個士兵的手背上寫道:“你也是受苦人,不要再爲國民黨反動派賣命了!”然後,他拄着棍子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

恰巧,游擊隊長何翠姑來到了這裡,發現了身負重傷的趙永生。何翠姑和鄭老伯擡着昏迷不醒的趙永生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山谷裡走着。當經過一條流瀉的山澗時,瀑布的雨霧灑在趙永生的臉上,他動了動乾裂的嘴脣,微微睜開了雙眼。翠姑趕緊拿過竹筒把水倒在一塊竹皮上,慢慢地向趙永生的脣邊送去。不知爲什麼,趙永生的腦海裡忽然浮現出小時候生病的媽媽給他喂藥的情景。他覺得眼前這張親切的笑臉,竟如此酷似記憶中的母親!

山路上,敵人的流動崗哨正在巡邏。翠姑向鄭老伯示意了一下,轉身向密林深處走去。盤山小路上,陡峭的山石階如同一架天梯,直攀青天。如果還是站着平擡擔架的話,勢必會使趙永生摔下來。於是,翠姑毫不猶豫地跪了下來,用雙膝向山上攀去。她吃力地邁動雙膝一個臺階接一個地向上爬,沉重的擔架壓得翠姑瘦弱的身子左右打晃。她用手扒着前面的石階,咬緊牙關向上爬。

硬邦邦的石階磨破了褲子,把她的膝蓋磨出了血,在身後的石級上留下片片鮮紅的血跡,就像一朵朵盛開的絨花,一路灑在擔架經過的山石階上。翠姑的心像一團熾熱的火焰,她雙手託着這顆赤誠的心,捧給了同志,捧給了革命事業!當翠姑拖着顫抖的腿邁上最後一級石階時,她臉上泛出了無比欣慰的笑容。

周醫生和小花正沿着山路一路走來,小花向周醫生講述了自己來秀女村的原因。原來哥哥走後,地主丁叔恆把她抓去當丫頭,最終她逃出丁叔恆的魔掌來到秀女村。當她聽到周醫生說要打丁叔恆時,她急切地要求周醫生帶自己去。她要給爹、娘以及哥哥報仇!可是周醫生卻壓根沒有聽到她的話。

陽光透過樹冠灑在綠樹掩映的山路上,這條熟悉的小路把周醫生帶到了不可磨滅的回憶中。十八年前,一個大雨滂沱的夜晚,就在這桐柏山區密林深處,組織林場工人大暴動失敗的周醫生和愛人董向坤被迫轉移,把他們不滿週歲的女兒留在了這一帶。

每當想到襁褓中的嬰孩那張甜甜的笑臉時,周醫生都禁不住牽腸掛肚,潸然落淚。這會兒,她猛地覺察到站在一旁的小花正不解地望着她,忙剋制了一下自己的感情,帶着小花來到衛生隊駐地。衛生隊裡的護士們議論紛紛,她們都說周醫生和小花像一對母女。一個老醫生走過來對小花說:多好的孩子呀,給周醫生做女兒吧!小花的確從心裡喜歡親切和藹的周醫生。她撲到周醫生懷裡,靦腆而又深情地叫了一聲:“娘!”

晚上,小花和周醫生同睡在一張牀上。周醫生告訴她,自己的女兒名叫董紅果。當小花告訴她,自己十八歲了的時候。周醫生再一次被觸動了,她若有所思地說道,我的孩子要是活着的話,也有這麼大了。小花怔怔地望着周醫生,她明白周醫生又想起了她失散的女兒。

晚上,小花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夢中小花回到了剛剛記事的孩提時代。在一次特大洪災中,爸爸、媽媽抓着漂浮在水上的木板掙扎着。狗腿子丁四用竹竿把媽媽推入洪水,又用刀砍斷了爸爸抓着船幫的手。坐在木盆裡的小花拼命哭喊:“爹呀!娘!”小花被噩夢驚醒了,她一下子坐起來,充滿驚懼的眼睛惶恐地望着四周。周醫生安慰她說:“不要緊的,別怕!”小花一頭撲在周醫生懷裡說:“娘,你一定要給我報仇啊!”

趙永生被翠姑和鄭老伯救活之後,住進了後方醫院。一個月後,趙永生痊癒了。這天團政委董向坤告訴永生,在秀女村找到了他的妹妹趙小花。趙永生心裡感覺非常疑惑:哪個小花?恰好,何翠姑站在門口正恬靜地望着大家。這神情再一次使趙永生記起了母親親切的臉龐,想到了未滿週歲就被賣掉的親妹妹。霎時間,趙永生的淚水奪眶而出,他脫口喊道:“妹妹

,小花!”趙永生衝上前去,激動地搖着翠姑的胳膊說:“你,你不認識我了?”翠姑被趙永生唐突的舉動弄得莫名其妙,她驚詫地看着趙永生,爲難地搖了搖頭。

護士急忙上前拉開趙永生,給他解釋着說,這是把你送來的游擊隊員。趙永生感到非常窘迫。翠姑卻毫不介意地笑了笑,從包袱中取出一雙新軍鞋和幾個雞蛋塞給趙永生,問道,“要歸隊了?”趙永生振奮起來:“嗯!仗打得很激烈,我們連擔任了破閘任務。”

聯防保安司令丁叔恆千方百計要保住護城河出水口的閘門。爲保萬無一失,他派副官丁四找一個水性好的人來給他專看閘門。丁四找來的人叫張川,是這一帶有名的孝子,敦厚、老實。隨後,丁叔恆吩咐丁四把張川的母親弄來。丁叔恆這樣做,是爲了讓張川老老實實地給他看閘。

夜裡,解放軍做好了攻城戰鬥的一切準備,拂曉前將發起總攻。這時,趙永生回來了,他還帶回了一名新戰士。這個新戰士就是曾經在崖下被趙永生俘虜過的那個國民黨兵,名叫張江。水面是這樣的平靜,不時掃過一道耀眼的探照燈光。趙永生和張江抱着炸藥包潛入水中,向閘口游去。忽然,水裡鑽出一個人,張江眼疾手快,一拳把他打倒在淺灘上,撲上去掐住他的脖子。就在這時,他猛然看清原來對方竟是自己的親弟弟!弟兄倆緊緊抱在一起。幾分鐘的沉寂之後,一聲巨響隨着沖天的水柱,把攔水閘送上了天。解放軍攻城部隊像潮水一般涌進縣城。

小花報仇心切,她跟着隊伍衝進縣城。她不顧一切地往前跑,冷不防地與從岔道上走過來的團政委董向坤撞了個滿懷。董向坤神色嚴厲地責備道:“你是哪個單位的?怎麼能隨便亂跑,快找自己的隊伍去!”小花嚇得連連後退,不服氣地回敬了一句:“這老頭兒,還怪兇的!”隨即,抽出戰刀扭頭就跑。

解放軍已經攻佔了敵軍司令部。趙永生端着衝鋒槍衝進司令部的地下室。只見室內零亂不堪,丁叔恆已經逃跑了。趙永生怒不可遏,憤憤地抓起椅子上的一件軍裝狠命甩在地上。就在這時,“哐啷”一聲響,窗戶被踢開了,窗簾也被撕了下來。一束強烈的陽光射進屋內,使趙永生睜不開眼睛。太陽的光環罩着一個少女的身影,她手握一把明晃晃的戰刀,目光炯炯地在屋裡四處搜尋。她望着趙永生,大喊一聲“哥哥”跳進屋裡。永生一把將她抱了起來!離別三年,今天竟意想不到在戰場上重逢了!永生愛撫地端詳着小花。小花也把哥哥仔仔細細看了個夠。她調皮地摘下哥哥的帽子戴在自己頭上,兄妹倆盡情地歡笑着。

丁叔恆在這場戰鬥中一敗塗地,爲了逃避解放軍的追捕,他躲進一輛裝大糞的車子裡,纔算保住了性命。過了些日子,丁叔恆聽說趙永生帶着工作隊回到老家大興營,要發動羣衆組織農民協會。大興營是丁叔恆盤踞多年的據點,那裡有不少被迫當過反共自衛隊的青壯年。他們怕受到共產黨和解放軍的追查,所以不敢回村。狡猾的丁叔恆想出了一條毒計。他讓丁四帶上倉庫的鑰匙、契約和賬目回大興營,向趙永生投案自首,如果趙永生不抓丁四,那麼有丁四在大興營,那些躲起來的人就不敢回村;如果趙永生把他抓起來,那些人當然就更不敢回來了。

第二天一早,丁四穿着一身破衣爛衫,打着小白旗回到了大興營。聽到丁四回家的消息後,小花恨得咬牙切齒。她清楚地記得他是怎樣幫着丁叔恆欺侮窮人,又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她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放下手裡的活就往外跑。小花一口氣跑到祠堂門口,正碰上從裡面走出來的介茂春。其實,介茂春是丁叔恆安插在大興營的內線。介茂春一臉無奈地告訴她:丁四被你哥給放了。小花怒不可遏的要去找哥哥問個究竟。

徐文庭家裡,趙永生正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忙着往鍋裡倒水。看到小花來了,永生趕緊把孩子遞給小花,小花不情願地抱着孩子,氣鼓鼓地邊燒火邊說:爲什麼把丁四放了?永生說:按黨的政策辦嘛!小花生氣地說道:好,你就給這些僞軍家屬抱孩子做飯吧!小花把孩子往永生懷裡一塞,轉身跑了出去。永生急忙追到窗口叫她回來,小花站住了。永生說:徐文庭也是苦出身,現在受了敵人的反動宣傳,一時不敢回家,難道咱們看着他們的老婆孩子捱餓嗎?小花氣更大了,她氣呼呼地說道:你心裡只有徐文庭和丁四,單單忘了給咱爹孃報仇!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趙永生只得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做飯。粥熟了,趙永生把米湯吹涼,一勺一勺地喂進孩子嘴裡。徐文庭一直躲在閣樓上,他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他感動萬分地走下樓梯,泣不成聲地對永生說:永生兄弟,我對不起你!他抹了抹臉上的淚水說,我去把受騙的鄉親們都找回來!這時,文庭嫂急匆匆地走進來告訴永生,剛纔我看見小花和介茂春把丁四給抓走了。

祠堂裡,丁四被五花大綁捆成一團。小花眼裡噴射着復仇的火焰,她緊握砍刀步步逼近丁四。丁四嚇得魂都飛了,他聲嘶力竭地喊:“你們不能殺我,我是來自首的呀!”小花一把揪住他的領子,一字一頓地說:“爲了我爹孃的血,爲了鄉親們的血,我……”小花話沒說完,掄起了砍刀。正要落下,忽然,—只有力的大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小花一回頭,見永生正用責備的目光瞪着她。她沒料到哥哥竟會護着這個作惡多端的壞傢伙。她氣得

一跺腳,分開人羣跑出了祠堂。

小花跑回家裡,邊哭邊收拾東西。她越想越傷心。哥哥變了。她決定離開這個家,回部隊去。走了沒多遠,小花迎面碰上耿連長和剛剛調任區長的何翠姑。耿連長問道:“小花,你這是到哪裡去呀?”小花停下腳步,看看翠姑和耿連長,忍不住又委屈地哭了起來。翠姑猜出了八九分,拉着小花說:“走吧!回村去,讓這位大鬍子連長給你出出氣。”耿連長和翠姑連說帶勸把小花拉了回來。

剛走到村邊,只見七、八個穿國民黨軍服的青年壯丁和一些羣衆正往祠堂裡走。小花急忙跑過去,伸手攔住他們說:“你們……你們這是幹什麼?”一位老大娘笑着解釋道:“小花,你放心,我把孩子給找回來了。”說着,把槍交到小花手裡。一支支長槍接二連三地遞了過來,小花毫無準備地接過這些槍,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祠堂內,工作隊員張江對投誠的匪兵們說道:“共產黨、解放軍是爲咱們窮人鬧革命的,我不過比大家早回來幾天。趙隊長曾經在我的手背上寫過,你也是受苦人,不要再爲國民黨賣命了!”大夥都稱讚道:“說得好哇!”耿連長卻故意板起臉說:“何區長,你去把趙永生叫來,咱們在這兒好好批他一頓!”小花急了:“別!我哥他……”她羞愧地低下了頭。事實教育了她,她現在知道哥哥是對的。晚霞襯着如血的夕陽,把一抹金輝灑在唐河上。小花跟着哥哥在河堤上跑過,她心中更增添了對哥哥的敬愛。

小花和翠姑也結下了深厚的情誼。這天,她倆並肩踩着水車,親切地交談着。翠姑告訴小花,她只有十八歲,小花不信。小花懷疑地說道,十八歲就懂這麼多道理,還能當上區長,實在是不簡單。翠姑笑着告訴她,你以後要向人家講這些道理,人家也會說,纔不信呢,十八歲能懂那麼多道理。小花羨慕地誇讚翠姑真會說話。翠姑笑着告訴她,這全是因爲自己在游擊隊裡吃了敵人的許多槍子兒,才慢慢懂得了一點道理。小花聚精會神地聽着翠姑的話,似乎明白了什麼。她目不轉睛地凝視着翠姑,忽然想起了小時候媽媽帶着自己來踩水車的情景,她發現翠姑長得很像自己的媽媽。

丁四在大興營待了一段時間後,偷偷地跑回縣城,向丁叔恆報告他在大興營探到的情況。他報告說:“這一帶除了趙永生那個排的工作隊,還有個共軍的地下醫院。共軍撤退的時候,我看見有九個傷員擡進了大興營。”丁叔恆想了想說:“好,今天晚上襲擊大興營!”當天晚上,丁四帶着一支匪軍來到大興營,把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趕到大祠堂裡。手無寸鐵的鄉親們被持着刺刀火把的匪兵圍在中間,祠堂裡充滿令人窒息的恐怖氣氛。老地主丁雅雲走到被綁在柱子上的積極分子大蓮、小蓮姐妹面前,惡聲惡氣地說:“趙永生和共軍的傷員在哪兒?”大蓮咬緊牙關怒視着他,一言不發。

丁四上前揪住大蓮的衣襟,狼一樣地嚎叫道:“說!快說!”大蓮鄙夷地瞪着他,狠狠地啐了他一口唾沫。丁四惱羞成怒,他用皮鞭打,用火燒,把大蓮、小蓮折磨得死去活來。危難之時,趙永生率領工作隊趕到了。他們埋伏在閣樓上,首先向惡貫滿盈的老地主丁雅雲開了一槍,又打死了爲虎作倀

的丁四。祠堂裡頓時大亂,匪兵們有的被打死打傷,有的倉皇逃命,有的舉手繳槍。潛伏在秀女村的特務介茂春嚇得渾身哆嗦,這個披着羊皮的狼得到了應有的下場——被憤怒的羣衆打死了。

這時留在匪軍裡堅持地下工作的徐文庭把趙永生拉到一邊,告訴他說:“丁叔恆爲了把你們弄出來,連他老子的命都豁上了。他帶着第二梯隊馬上就到。”趙永生當機立斷,跳上臺階喊道:“大家不要亂!何區長帶着游擊隊正在阻擊,丁叔恆過不了河!”然後鎮靜地組織羣衆轉移,又率領工作隊投入了戰鬥。

經過激烈的戰鬥,工作隊和游擊隊並肩作戰打了勝仗,現在要分手了。翠姑高興地說道:“好,再見吧,永生同志!”永生緊緊握了握翠姑的手。翠姑跨上馬背,卻見永生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裡,臉上的神情有些異樣。她連忙跳下馬來,用親切的目光探詢着趙永生。永生躊躇了一下,說:“翠姑同志,看見你常使我想起一個人來。我有一個妹妹,十八年前就是在這一帶給賣掉了。”翠姑問道:“她叫什麼名字?”趙永生告訴翠姑,自己那個被賣掉的妹妹叫做趙小花。翠姑奇怪地問道:“你身邊這個妹妹不是也叫趙小花嗎?”趙永生沉默了。翠姑說:“永生同志,你不要太難過了,只要是在桐柏山區,我來幫你找!”

翠姑回到區裡之後,就去找正在區上開會的爸爸何向東。她把趙永生託她幫着找妹妹的事告訴了何向東。翠姑把情況介紹完了,說:“爹,你看這事怪不怪,兩個妹妹都叫趙小花,還都是十八歲,真叫人有些納悶。”何向東爽朗地笑了起來。翠姑忙問:“爹,您也聽糊塗了吧?”何向東興奮地說:“不糊塗,我聽得清楚着呢,我認識你要找的那個趙小花!”

一天以後,何向東把翠姑帶到山裡一個破爛不堪的茅屋廢墟前。原來十八年前,翠姑就出生在這個茅屋裡,那時她的名字叫趙小花。因爲家裡太窮,只好忍痛把她賣了。何向東知道後,四處打聽她的下落,把她贖了出來。何向東對待翠姑就像對待自己親生女兒一樣,撫養她長大成人,引導她走上了革命道路。翠姑抑制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激動地叫道:“爹!”

攻打丁叔恆的戰鬥就要打響了。小花向翠姑申請說:“區長,讓我到前面去吧,我要跟着哥哥打衝鋒!”翠姑糾正說:“那不是你哥哥,是我哥哥!”說着,從挎包裡掏出一張表遞給小花,原來是小花填寫的入黨申請書。翻開申請書,只見上面的姓名和家庭成員都做了改動。她疑惑不解地擡起頭來,望着翠姑問道:“怎麼,我叫董紅果?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翠姑這才把一切都告訴了她。原來,就在翠姑被賣掉的那天晚上,在桐柏地區做地下工作的何向東把董向坤夫婦的女兒紅果抱到了趙永生家,並留下兩塊銀元。永生娘問明原委後,毅然把她收留下來,改名趙小花,全家人省吃儉用,把小花拉扯大了。

戰鬥就要開始了。小花和翠姑趴在掩體後面,小花深情地對翠姑說:“姐姐,我多麼想見到哥哥呀!”翠姑也同樣深情地說:“我也想見到哥哥。”一陣槍炮聲刺破了黎明前的寂靜,戰鬥打響了!突擊連的戰士們扛着浮橋衝下護城河,向對岸游去。趙永生遊在最前面,子彈不住地落在他周圍的水面上,濺起串串浪花。他和戰士們不顧一切地奮力向前遊,終於把

浮橋拉到了對岸。

大部隊高擎紅旗衝過浮橋,向城樓發起攻擊!但是,敵人的炮火密集而猛烈,護城河上硝煙瀰漫,水柱林立,烈火騰騰!有的戰士中彈落水,浮橋傾斜起來。翠姑一聲令下,民兵們跳下水,頂了上去!翠姑和小花游到前面,接替永生旁邊犧牲的戰士扛住浮橋。永生回頭看見了她倆,感到無比興奮。他舉起拳頭,示意她們要堅持住。

城牆上的敵人拼命頑抗,但在我軍強大的攻勢壓力下,死的死,傷的傷。眼看敗局已定,氣急敗壞的丁叔恆戴上鋼盔,提着卡賓槍親自衝上城樓,他要和解放軍決一死戰。戰鬥激烈地繼續着。突然,一顆子彈打在小花頭上,她失去了知覺。翠姑一驚,連忙過去抱住她。又一個民兵上來扛起了浮橋。翠姑揹着小花朝河岸游去。眼看她們離河岸越來越近了,然而就在這時,萬惡的丁叔恆舉起卡賓槍瞄準了她倆,槍口噴出一串火舌。子彈打中了翠姑,她身子晃了幾下,雙手抱着小花倒入水中,鮮血染紅了河水,河面上濺起無數浪花。站在高處的徐文庭義憤填膺,他從後面瞄準丁叔恆,打死了這個死有餘辜的壞蛋。

在翠姑失去知覺的最後一瞬,她看見了衝上城樓的戰士們在盡情歡呼、跳躍,勝利的紅旗在晨曦中迎風飄揚。掩映在綠樹林中的野戰醫院裡,周醫生、董政委和小花關切地守候在翠姑身旁。時間一分鐘一分鐘地過去,翠姑始終微微睜着雙眼注視着前方,她心裡默默地喊着:“哥哥……哥哥……”

趙永生終於趕來了!看到翠姑那樣的平靜、安寧,永生的心縮緊了,他顫聲呼喚:“……妹妹!”聽到哥哥的呼喚,翠姑雙眼忽然放射出了幸福、激動的光澤,她艱難地撐起身子,將無力的手伸向哥哥。永生握着翠姑的手,激動的感情難以抑制。他微笑着,眼淚卻止不住撲簌簌地流了下來。永生疼愛地把翠姑的頭輕輕放在枕頭上。他們許久地互相注視着。沉浸在團聚的幸福裡。漸漸地,翠姑的視線模糊了。她帶着滿足的、恬靜的微笑,慢慢閉上了美麗的眼睛。燦爛的陽光下,遍野的花朵吐露着芳香。萬花叢中,趙永生把一支嶄新的槍授給了妹妹趙小花。

點擊點評:多種敘述手法·黑白彩色交叉

影片打破了傳統的敘事方法和時空概念,不按情節的邏輯敘事,而是將趙永生兄妹三人的情感以及他們意識中的閃念和回憶相互交織、穿插,將現實、倒敘、回憶、幻覺交織在一起,雖然時空跳躍性很強,但影片給人的總體印象卻是完整的。

影片還出現彩色和黑白畫面的交叉,現實用彩色,回憶用黑白。例如,在小花找哥哥那場戲中,用彩色片拍攝小花在奔跑,突然又跳到黑白畫面,表現小花在奔跑中回憶起往事,閃現兄妹二人當初生離死別的情景,從而烘托出她尋找哥哥的急切之情。

影片在配樂與聲方面力求以簡易的方法來表達豐富的感情。比如用小提琴獨奏、協奏來表現戰爭場面。用定音鼓打出翠姑負傷的結局,使音樂形象更爲深沉,從而較爲質樸地完成了影片反映一家人的命運,突出妹妹找哥哥的整個音樂形象的創造。

回望精彩

在翠姑將受傷的趙永生擡往醫院過程中,出現了讓人非常感動的一幕:

翠姑跪倒在地上,用膝蓋當腳,跪着將趙永生一步一步擡了上去。最後膝蓋磨出了血,頭髮讓汗水擰成了發綹,但是她那張漂亮的鵝蛋臉,在陽光中依然展示着燦爛而迷人的笑容,如此的樸實而又倔強。

在這場戲中,爲了突出大山的高和陡,導演採用主人公的視角,鏡頭從山腳一直升到了山頂,給觀衆呈現出上山的不易。鏡頭一步步展示了何翠姑咬緊牙關的堅毅的臉,磨破滲血的膝蓋,鮮血染紅的山崖小道。這一個個特寫鏡頭,再配上畫外如泣如訴的“世上有朵英雄的花,那是鮮血染紅了它”的歌聲,營造出一種極富感染力的意境,進一步體現了以翠姑爲代表的共產黨員的樸實、堅毅、倔強、善良的高尚品格。

星光:劉曉慶

劉曉慶,女,四川人,1955年出生於重慶涪陵。國家一級演員。1970年畢業於四川音樂學院附中,主科揚琴,副科聲樂、鋼琴。1975年,進入成都軍區話劇團,三個月後走上銀幕。1980年正式調入北京電影製片廠。

在拍攝翠姑跪着用擔架擡趙永生那場戲中,一共二十個鏡頭,劇本提示都是“在爬着”。劉曉慶飾演的翠姑,當膝蓋被磨得血肉模糊時,表現出翠姑越來越累,幾乎支持不住,最後從兩塊石頭縫中爬上去的樣子。當時劉曉慶坦言,自己沒有顧及到形象上的美,而是從人物出發,以表現心靈美爲出發點。結果,觀衆看到翠姑跪着擡擔架的畫面時,感動得流下了眼淚。

在表演翠姑犧牲的那場戲時,劉曉慶本來設想:翠姑臨死前,好不容易見到了哥哥,可是卻要死了,所以應該哭泣纔對。可是導演說,大家都哭的時候,翠姑不應該哭。劉曉慶這才真正認識到,不哭的翠姑纔是真正的翠姑。因爲翠姑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孩子,她考慮別人比考慮自己多,希望別人比自己好。雖然覺得自己要死了,但是趙永生和董紅果卻團圓了,她不能讓他們兩人難過。當別人都爲她難過的時候,她是不會哭的。因此她死的時候很美,觀衆不相信她是死了,大概是覺得的人是不會死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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