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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第129章

安妎猛地擡頭,見有竹笛當空,十分不凡,卻又看不出兇吉。

沉吟了半晌,卻依舊摸不透,但看着手中金鉢,就有了猜想。

正想望空發問,卻得了清辯感應,也就藉機忘了竹笛,急匆匆而去了。

“倒要看看,有誰能救你!”

獬豸使神通吞了兩人,但手段還沒使完全,就被人干涉,安妎也離開,就只好獨自緝拿柳丹青歸案。

柳丹青雖找不到脫身之法,但四面八方傳來獬豸的言語,也就放心不少。“看來卜羲也沒了危險。”既沒了危險,柳丹青就想着自己該如何配合,才能脫去樊籠。

柳丹青念頭才動,頭頂就憑空閃出亮光,亮光如開天闢地,光華閃過,雖然身邊依舊昏暗,卻是見到了吳卜羲所修法相胃土雉。

吳卜羲修行的是二十八宿中的胃土雉,雙翅一展,混沌中就憑空了升起旋風,旋風吹散了大片大片的霧氣。

只是霧氣散開後,剩下的事沒有亮光的虛空,依舊昏暗一片。

似乎見手段無功,吳卜羲便另使手段,使法相化作黃氣,黃氣中多有雜色,彷彿雄雞羽毛的顏色。黃氣忽的附到墨雲上,墨雲就變得更加漆黑了,邊上的灰色霧氣與之相比,反倒是成爲光明的色澤。

但柳丹青卻感覺,只要陷入這其中,就會被斷絕一切光明,連元神意識,似乎也逃脫不得,就算兩人多年兄弟,也忍不住顫抖。

吳卜羲也看到了柳丹青。柳丹青現出了青蛟真身,全身充斥者異樣的紅光,彷彿閉眼望太陽,陽光透過眼皮在眼中所留之色。但也只如無邊黑暗中的燭光,紅光不及的尺許之外,依舊灰黑昏暗,一切都不分明。彷彿在極黑的夜晚閉上了眼睛,稍不留神,就像入睡。

“丹青,你快過來!”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兩人暗中溝通。

青蛟身子翻滾,鑽進了漆黑墨雲中,如青龍入海。

但轉眼就生出了變化,青蛟如神龍吸水,漆黑霧氣全部縈繞在青蛟的鱗爪間,柳丹青更得了吳卜羲的洞見:“左邊第二十三卦,兩丈四尺三寸處,一頭鑽下!”

原來獬豸吞人入腹,雖能以幻境困之,再慢慢擒拿,但內臟終究是柔弱之處,見兩人動作,心中大驚,忙就放出了柳丹青兩人。

“吳老師,不錯嘛!”兩人依舊做人形,頭頂都有金丹護體,手中也都執有兵器,只是墨雲黯淡了些。但柳丹青受吳卜羲感染,卻是侃了一句,纔拿眼打量,只見還是原來的天地,只是到了湖邊。

但就算如此,兩人依舊不是對手,不但傷了元氣,也依舊還在對方的束縛之中。

獬豸現出身形,依舊用角相觸,吳卜羲都不及迴應,就被獬豸給搶了先:“還不就範,隨吾去天庭受罰!”又對吳卜羲道:“你可是福地真修,可要想清楚後果!”

龐幽精借柳丹青之名,使官兵流民洗劫了林梵寺,不只使了什麼手段,竟然能讓獬豸深信不疑。

獬豸聲音無比威嚴,彷彿有種場域,硬是驚到了兩人。

但柳丹青兩人相互扶持,自然就不能影響心智,若論受罰,柳丹青自然不會願意。而吳卜羲也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兩人都只把獬豸的話當做是那耳邊風,等風吹過之後,反倒是更加的冷靜了。

兩人雖然不敵,但畢竟以二敵一,三五十招也差不太多,況且毒汁墨雲了得,獬豸輕易不敢沾身,更做不到一擊而破。

兩人也就不慌,只是暗自溝通,尋機脫身。

只是這情景落到別人眼裡,卻是免不了擔心,兩人雞飛狗跳如同被野狗追擊的野雞。

同時,三人的爭鬥落在凡間,更是烏雲翻滾,電閃雷鳴。

剛好凡間有位牧民,擡頭嘆道:“我們這裡老天的臉,竟然也說變就變了。”牧民搖頭趕着在水邊吃草的羊,吆喝着,就要返回。

與此同時,仙界之中,吳卜羲與柳丹青雙雙都莫名其妙的落入了另一片混沌,卻是真正的混沌,還有獬豸,竟然也落入了其中!

柳丹青來不及驚訝,只見眼前就多了一個人,竟然是李蘇蘇。

柳丹青忽的就分明瞭,臉上擔心的神色也一閃而逝,卻聽李蘇蘇焦急問道:“你不是死……怎……”卻是欲言又止,不知說什麼。

柳丹青臉不紅心不跳,說道:“我凡間身體的確死了,兵解後的那凡體也夭折了,正想找機會重修,就不好入凡間見你,是她叫你過來的嗎?”

柳丹青面色無比的平靜,只是有些過頭,把獬豸都給平靜掉了,似乎忘了這個危險,也似乎此地成了花柳繁華地。

李蘇蘇望着柳丹青,竟有種剋制又矜持的情愫,不似強裝。

話才落音,柳丹青就明瞭,心下有些歉然,緊了一緊嘴脣,竟也有種舒坦和不忍,一把摟住了李蘇蘇。

李蘇蘇身子一顫,半晌,也自摟住了柳丹青。柳丹青又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和我說說吧。”

李蘇蘇手鬆了鬆,似乎有些不情願,但柳丹青放開了手,就只好拿出了白素素所給的竹笛——青玉雕琢成竹節紋理的九孔長笛。

柳丹青接玉笛在手,見玉笛有了裂紋,一眼就認出是當年物件,便忍不住撫摸。李蘇蘇說道:“素素姐說,只要毀了舊物,就能保你平安。”

其實一見竹笛的裂紋,柳丹青就明白了白素素用意,更別說李蘇蘇嘴裡的“舊物”二字,就更加分明瞭,嘆一口氣,一言不發。

“奇怪!”吳卜羲一聲驚呼,驚醒了柳丹青,當着李蘇蘇的面脫口而出道:“那獬豸怎麼毫無動靜?”

忙定眼一看,卻發現那獬豸的身體竟然在虛化!彷彿要歸於混沌,吳卜羲終於十分的警惕了。

在李蘇蘇面前,柳丹青卻是從容,與吳卜羲對望一眼,各自心中都是不解,又看了獬豸一眼,只見那身體更加虛無。

吳卜羲用手將墨雲一指,化作烏黑的平臺模樣,又於袖中取蓍草四十九根。

吳卜羲口中唸咒,又用手一指,那四十九根蓍草竟然無風自動起來,如夜空中飛舞的精靈,只是烏黑平臺衝出黑氣,直接污穢了這份靈動,反而顯得詭異恐怖起來,根本就看不清什麼了。

見李蘇蘇靠了過來,柳丹青便抓牽了她的玉手,兩人相視一笑。

“到了第十一變了。”

見李蘇蘇不懂,柳丹青就解釋:“這是伏羲衍卦,以十八變爲一卦,以卦求天機,能斷自身吉凶禍福,所謂女大十八變,就是由此而來。”

李蘇蘇卻是不做聲,只是望着他。

柳丹青心中一暖,正要說話,忽然,黑氣中有霹靂閃過,其中掉出三個銅錢。竟然有了裂痕!柳丹青大驚失色,手都抖了一下。

吳卜羲也吃了一驚,將手一指,黑氣散去,又從袖中取出個三寸見方的龜甲,竟然披散了頭髮,欲在算一卦。

柳丹青連忙舍了李蘇蘇,一步跨出,阻止了吳卜羲。

吳卜羲不解,便問道:“怎麼了,我在算一卦就是了。”

柳丹青望了獬豸一眼,見他已徹底消散,融於混沌去了,便對吳卜羲凝重道:“卦不敢算盡,畏天道無常。”

吳卜羲眼一睜,半晌才放下。

又停了停,恢復了往日的神情,說道:“不管那麼多了,我們怎麼回去,我可看不透!”

“什麼意思?”柳丹青有些不解。

待到反應過來,腳下一動,踏罡步鬥。卻又覺得不對勁,忙又將頭回過,一把拉住李蘇蘇。眼中所見,獬豸竟然又顯現了出來。

李蘇蘇眼中,那黑影越來越實,彷彿就有錯覺,與自己成半仙之體一般,仙體從母體中而出,而這黑影的母體,竟是整個混沌!

忽的就聽吳卜羲說道:“獬豸乃神獸,據說是從天道而生。”

柳丹青也說道:“我聽落凡說過。他說獬豸天數已盡,須得重歸於混沌。但再生出來,還會執掌司法,看來,今日他重生了。”

兩人的話,李蘇蘇毫不在意,只是靜靜地立在一旁。

“走吧。”柳丹青既沒興致,也忌憚重生的獬豸。

但卻是走不出去,柳丹青便踏罡步鬥,似乎知道化解之道。

果然,行法一完畢,手中玉笛就化作混沌,消於無形去了……

柳丹青心下明白,暗歎道:“你如此堅定,罷了,罷了。”復又對李蘇蘇說道:“蘇蘇,你我既有這緣分,那就在一起吧,彼此相伴。”

玉笛化作混沌,束縛也就沒了,原來玉笛是這牢籠的鑰匙。

而仙境之內,清辯得了安妎助力,龐飛龍怎是對手?

想報仇,卻無能爲力,想要退,卻心有不甘,正猶豫間,就有楊戩從天庭下來,手執玉皇聖旨,以及勾陳、林禪上人的符詔,說三清天與阿彌陀佛,要閉關商討華夏大計,兩方需聽旨罷手。

如此一來,清辯與安妎,自然就輕鬆離去,心中甚快。龐飛龍雖然不樂意,卻也無奈,只好使個平心靜氣的法門,慢慢消磨了。

這裡的一切,白素素運轉道行,看的異常分明。卻沒來由的忽然脫口而出道:“好機會!”念頭一動,就知道柳丹青有了變化。

她嘴角含笑,也不自覺的想起了許漢文,暗道:“如今整個仙界都爲這變故吸引,我不如趁機上天界,到玉京山取些仙草,就能使官人元神深處的昔日命格提前甦醒,我就能更早體會當年的感情。”

又暗暗找了理由:“何況官人修佛,千年行善,說不定就能貫通三世因果,了卻凡塵,豈不更好?至於嚇破了膽兒,倒是簡單。”

才從仙界之天界回到明夷福居,白素素就得了落凡言語。

原來三清天與阿彌陀佛,都有心使佛道合流,使仙家之道,佛家之道,以及儒家之道,都歸於天道,以玉皇爲尊,使華夏一統。

又知柳丹青朱雀陣爲安妎所得,便親自上門討要。

安妎不知白素素是何方神聖,雖看上去熟悉。見白素素修爲極高,便把玄武陣歸還,其中佛門弟子都沒來得及度化。

安妎心中不甘,便去問清辯。卻得了真相,白素素是太皇帝君未得仙籍的弟子。但更讓他吃驚的是,白素素竟然是當年的蛇妖!

當年他與陳那聯手降妖,卻是受了重傷,爲求捷徑,不得不以西湖青魚之身修煉。怎可奈何,三災九難何其多?他的內丹竟然被木婉瑩所奪取!以至於到了現在,他的佛法修爲,都還上不了檯面。

雖然如今看來,也算因禍得福,他的修爲相較於陳那,大抵也差不了多少。更因羅漢難成,他便專心渡人,渡人入極樂淨土。

千百年來,他度化了許多佛子。而被度佛子壽算完結時,真靈再入輪迴,仙胎就留在金鉢內,是以金鉢了得,他也以此慰藉。

只是因爲兩次都爲妖精所傷,卻有了十分的降妖執念,此時得知白素素身份,更是不甘。又得知白素素未有仙籍,便有了計較。

清辯心中分明,卻是告誡道:

“你心中不順,可以了結,但不可妄起衝突,需以柔和手段,不許違背佛法,更不許犯天條!”

龐飛龍回到得泉山後,才上得自己的玉京天,正打算將得泉山洞天之天界重新煉過,卻忽然明悟了自身天機,修爲大有增長。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道兄又在貧僧之先,卻是可喜可賀!”

也因得修爲增長,心境大有空明,常清淨者常自然,常自然者得大道,龐飛龍雖然法力未有增長,但卻得了道心,以至於得泉山之外的清辯之言,也都覺得只在眼前,便連忙迎接入了得泉山地界。

地界中的映雪,雖然不甚明白,卻也迎客奉茶,賓主安坐下。

“道經曰禍福相依,道兄化身消亡,卻是成就了自身。”

清辯如是說。龐飛龍也自分明,說道:“吾一朝得道,不出百日,在這棵仙胎靈果樹之下,吾就可媲美林禪上人了,雖然依舊有所不及。”

龐飛龍卻是明白,所謂放下屠刀,乃是自己分出了善惡,如今存善去惡。雖出於無奈,但畢竟是去了,惡念一去,還來不及生髮,善念自然就大放光明,也就消了執念,便又道了聲:“同喜,同喜。”

這一番天翻地覆,一石激起千層浪,不管有心還是無意,總是動了許多人的利益。雖然道、儒、佛三家,已經定了基調,面上就不可能有多大的風波,但唯恐有人或秋後算賬,或暗中使絆子。

白素素與落凡,都知不可千日防賊,需得有應對之法。白素素沒有洞天福地,就需守護自身,暗自思量:“不管以前所爲是否會爲人知曉,玉京天爲法力所聚,修行根本,需先躲入混沌。”

蘇州成藥鋪的上空,明夷福居之內,落凡見白素素打算將玉京天置於混沌,更要使手段掩蓋天機,便說道:“十八年之內,連你自己也只剩下半絲感應,只要你仙體不入仙界,倒是無憂慮了。”

白素素知道,落凡的玉京天,也是藏於混沌的,就說道:“你就能篤定,只有太上道人等寥寥數人,能算出你玉京天的行蹤嗎?”

“那是自然。”落凡言語甚是自信,白素素也不疑有它。

但白素素也能看出落凡的擔憂,卻不是擔憂自身。果然,落凡幽幽道:“文卓,我以劉玄龍化身,於凡間與她相伴,你看如何?”

吳卜羲因家族排斥,淨身出了湘西福地,更於福地之天界,摘了丹道所化玉京天,歸入了西湖洞天之地界,與柳丹青共同執掌,共同鎮壓西湖洞天。

因柳丹青授意,木婉瑩也到了明夷福居,想請白素素以玉京天主持西湖洞天的天界。這是吳卜羲、柳丹青、劉玄龍三人的商議。

木婉瑩沒見到落凡,只是說了柳丹青的話:“姐姐,哥哥說只要有姐姐主持西湖洞天,那別人就難以攻破,況且也無人敢大張旗鼓,也就安全,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白素素明白,這是落凡的擔心,就應允了。只是如此,柳丹青又心動了。

水雲軒上,柳丹青兄妹並劉玄龍、李蘇蘇,更多了吳卜羲與玉湘妃作伴,越發的無憂無慮了。只是吳卜羲依舊膽怯,仙體與太一符都留在玉京天,不敢驚動湘西洞天那邊,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玉湘妃也知道,因有落凡的手段,以及柳丹青的幫忙,湘西福地那邊不知有自己的存在,得泉山也沒透露口風,也就不說什麼。畢竟捅開這窗戶紙,湘西那邊難免就有些麻煩,那就是自找不快了。

至於李蘇蘇,她因修行不成,得柳丹青等人指點,與白素素處所的相得益彰,又因兩人在夢中有約定,每天白日裡各自獨立,因此也就不怎麼隨柳丹青。她得了柳丹青許諾,其他一切也就不想了。

凡間岳飛,雖然被彈劾,但也無礙,只是徹底失了兵權,於萬壽觀授閒職。白素素氣運上升,與許漢文懸壺濟世,甚是和樂。

柳丹青卻常與小青相會,醉翁之意不在酒。白素素心知肚明,只是視而不見。柳丹青心照不宣,也沒有過分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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