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丹青和落凡,都通過木婉瑩瞭解了情況,都知道了前因後果,但木婉瑩一回想這往事,就噘着嘴氣哼哼道:“哼,多管閒事,氣死我了。”
白衣女子道行高深,落凡也無必勝把握,但發現柳丹青身上存在變數,有了這變數,落凡就自信,只要按算計執行,就算不能勝,也能不敗。
聽得落凡這麼說,柳丹青也沒什麼疑惑,他相信木婉瑩,而木婉瑩相信落凡,這就夠了。
無妄靈臺中,落凡起壇作法,掩蓋了柳丹青在仙界的映照。柳丹青也正要閉了清靜天,卻發現木婉瑩手中外丹非常不錯,就知道這是落凡專門爲自己妹妹打造的,只是她修爲不夠,通開門戶時有些吃力。
木婉瑩一直住在清靜天,直到這些日子柳丹青收回了清靜天,她纔不得煉化這外丹中的幻境。柳丹青見了,便阻止她道:“妹妹,你要是願意,這清靜天就歸你,就把這外丹給我吧。”
木婉瑩自然答應。外丹便歸了柳丹青。柳丹青便取名爲玉晨福地,又貫通元神,將一切處置妥當。
柳丹青隻身來到雲川家宅,在玉晨福地中閉門閉戶,不漏絲毫氣息。他不敢大意,又入了玉京天入定神遊,想看看自己身上,到底有什麼變數。
因有落凡的提醒,柳丹青便有了感應,知道那雲川只是個牽引,天機只在那白衣女子或魯虎身上。
柳丹青無法從白衣女身上着手,便只好從魯虎身上找突破,就回凡間,去了李仁家。但那魯虎已被他父親領了回去,柳丹青只好親自去那魯虎家。
那魯大夫認識柳丹青,知道他和李仁的關係,也見到過柳丹青和震陽子說話時的神情,此時聽說是來幫自己兒子的,心裡也相信了幾分。在魯大夫的帶領下,柳丹青找到了魯虎。
這魯大夫已經知道了兒子的經歷,柳丹青不希望他在場,房間便只剩魯虎和柳丹青。
柳丹青要的不是魯虎訴說往事,而是想要通過魯虎覺察天機,看看他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也想看看他和白衣女子有沒有關係。施法的過程就不希望有人看到,至於治療,倒是不難。
爲了不使麻煩,柳丹青就只拿了個小球催眠,小球上面牽着一根繩子,把小球在魯虎面前晃動,微微使些手段,引導魯虎盯着小球的軌跡。慢慢的,魯虎便進入了遊魂狀態。
進入遊魂狀態的魯虎,因爲受到柳丹青法術的影響,處在了無意識狀態中,所有的記憶都自敞開。柳丹青連忙盤腿打坐,分出心思,感受着路虎記憶交織而成的夢幻。
柳丹青這一招帶來的體驗,比元神變化來得更加高明,只是這一招只能針對普通人。
魯虎的記憶中,柳丹青明顯感覺,因爲漢文的離開,魯虎本來想出去玩玩的興致也沒了,響午找了家飯莊,酒足飯飽之後,又回到了莊園,想要鑽研兵法。
此時已經到了中午,太陽驅散了天上的陰雲,漸漸地露出了溫暖的笑臉。
太陽透過稀薄的雲層,灑落着一絲絲的天光。
魯虎從後門進來,走過假山,轉過門庭,來到了後院,只見後院裡野草叢生,樹苗搖擺,鳥雀鈴蟲,飛舞其中。青石座凳分列,其上苔蘚青青,泛起淡淡水光。
來到正廳後面,幾扇破敗的後門緊閉,魯虎不禁感嘆,後門竟然碉着龍鳳!只是年深日久,雕刻掉落了不少,不但看不出絲毫的吉祥如意,反而更襯托出了許多淒涼。
“在無盡的時間長河下,除了情感執念,還有什麼東西能夠永恆?”柳丹青暗自感嘆。
一把泛着深深銅臭的大鎖掛在門上,逃不過時間的無情,卻還是依舊它的職責,連續幾天的陰雲籠罩,不但加深了它的鏽跡,也加深了魯虎內心的鏽跡,此時魯虎突然有種感覺:“陽光是多麼的安撫人心啊!”
依着門檻,魯虎靜靜的沐浴在陽光之下,慢慢的,睏意上來,他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但不知爲何,他在入睡的一瞬間,似乎覺到腦袋被椎了一下,非常的疼痛。
似乎深入骨髓,而又無法言喻的疼痛。
也似乎懸崖邊上絕望的掙扎,只覺得天旋地轉,劇烈的掙扎起來。
他想要呼喊,突然身體一輕,似乎身子突破了什麼束縛,慢慢的飄了起來。
模糊中,他有種感覺,陽光是刺眼的,陰暗纔是最好的。
但不知爲何,似乎心中執念,忍着刺眼陽光帶來的難受,魯虎依然不肯離開。
飄飄蕩蕩的,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間,也許是很長時間,魯虎並不清楚,直到耳邊響起了一個溫柔的聲音,他的神思纔開始有了一絲絲清明。
好像有人在呼喚,魯虎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醒來的第一眼,魯虎震驚了,眼前竟然站着一個美若天仙的白衣女子。
“你怎麼回事,連做鬼都不知道躲着太陽,想魂飛魄散嗎?”柳丹青知道,這是那白衣女子的聲音,也明白神魂離體,落在仙界中,是不能見陽光的。
魯虎也聽到了聲音,但他來不及讚歎女子的美貌,他已經徹底清醒了,失去過的記憶也找回來了。
有美妙溫柔的春·色無邊,也有激昂壯烈的金戈鐵馬,更出現了非常恐怖的畫面,畫面出現得極其的突兀,好像再次身臨其境一般,無限的恐懼,魯虎四肢抽搐,眼睛睜得大大的。
似乎驚嚇過度,半邊身子都麻了,而這份恐懼之深,就連柳丹青都被震動了,魯虎所有的恐懼都交織在一起,化作了一個字脫口而出:
“鬼!!!”
過了半晌,魯虎纔有些反應,他似乎覺察到了什麼,於是尋着感覺弱弱的問了一聲:“你是說我死了?”
“沒錯,你是死了。”
魯虎不敢確定。內心的深處,也不指望、更不希望聽到答案,他不接受這樣的結果。但眼前的白衣女子的話,不容置疑。
魯虎的腦袋一片空白,眼角似乎有眼淚流下。
“看你這樣子,神魂早該離體了,只是這地方風水特殊,鎖住了你的三魂。再加上這幾天,你睡眠比較足,才撐到了如今,不然,今天的太陽,可能直接讓你魂飛魄散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白衣女子用了什麼方法,魯虎被帶到了屋檐的陰影下。白衣女子手指着他的身體,說出了真相,他眼見爲實,不得不接受。
聽完白衣女子的話,魯虎就想到了,自己應該是遇到了鬼。
眼前的白衣女子絕非尋常,魯虎心中不捨這一世紅塵,自然就有想法。但白衣女子似乎不給魯虎機會,她雙眼微閉,左手掐了個蘭花指,右手拇指不停的在掌心跳動。
就好像是算命先生算命一樣。
“以紅塵干擾天機,好本事!”
“別算了,你是算不出來的!”
白衣女子清麗脫俗,魯虎認定了是天仙下凡,雖然生不出邪念,但出於男人的本性,還是忍不住親近,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白衣女子的身上。
白衣女子的話,沒有第三個人在場,魯虎理所當然的想要回答,但是耳邊突然響起的聲音,卻把話給堵了回去。那聲音像是從四面八方而來,讓人分不清東南西北。
白衣女子不慌不忙,停了手中的掐算。
也不知道她到底弄了個什麼仙法,魯虎只覺得全身好像是被大力包裹了,身體中不斷地有自己非常熟悉、也非常舒服的東西塞了進來,但魯虎明顯感覺身體不但沒變大,反而慢慢的變小了。
魯虎只覺得,眼前一切事物,都在慢慢變大,但自己竟然變成了寸半大小,飄在白衣女頭上。
“不知高人降臨,有何賜教?”
白衣女的一番動作,讓魯虎十分興奮,雖看不到白衣女的臉色,但他隱隱覺得,白衣女不會對來人太客氣,果然,白衣女子言語剛落,立馬就轉了話鋒:
“這裡陰氣深深,不該是人來的地方吧?”
“仙子好眼光,只是不知你這道行……”
來人只簡單的一句讚美,然後就沒有聲息了,弄得白衣女子莫名其妙。但柳丹青卻是清楚,這是落凡來報仇,但一接觸後,或許覺得沒有勝算,還沒開打,就退走了。
體驗到這裡,柳丹青已經明白了,這份天機定然在這白衣女身上,雖是借用別人的眼光,但柳丹青相信自己的直覺,因爲他的內心告訴他,他追尋許久的答案,或許就在這人身上。
柳丹青收回元神,扶着魯虎睡下,轉身出了房間。房間外,魯大夫正一臉着急,嘴裡也不停的唸叨着女媧娘娘保佑。
“柳公子,小犬如何了,他這可是老夫的獨生子,可千萬不能出問題啊!”柳丹青一出門,就被魯大夫問住了。
“女媧娘娘保佑,令郎已經好轉許多了,但還有心病未除。”
柳丹青見他一直唸叨着女媧娘娘,明顯是受到了那震陽子的影響,也就故意把功勞扯到了女媧娘娘身上,其實柳丹青施展法術,神念與路虎的神念交織,的確化解了大部分傷勢,魯虎以無大礙。
“您說的心病,需要藥物調理啊?”
“藥物調理治標不治本,需搗毀那鬼屋才行。”
聽了柳丹青的話,魯大夫焦急起來。柳丹青看在眼裡,他不希望狐仙妹妹因報仇而波及旁人,況且又被白衣女子關注,存在太多變數,必須要徹底搗毀才行。
“這事不難,你去找李仁,他若願意,自然就簡單了。”
柳丹青說完就走,連口水也沒喝,既然知道了自己追求的唯一突破,在那白衣女子身上,那他就只有去面對,離開魯虎的家,柳丹青以太一符聯繫落凡,知道了對方的所在地,直奔而去。
依舊來到先前偷窺的地方,那白衣女依舊是那老嫗的樣子,不過這次,柳丹青的障眼法,是被落凡將元神變化了模樣。
如此,柳丹青就沒有隱藏什麼,直接洞開玉晨福地,使元氣如霧氣般涌了過去。白衣女子也洞開明夷福居,使元氣接了過來,兩方元氣交織,成了一方新的幻境。但柳丹青卻看不到先前夢中所見的明夷福居四個大字了,明顯是防備。
“等你很久了。”白衣女子站在了門戶旁。
“你在等我?!”柳丹青也站在門戶旁。
“你我第一次邂逅,你連一句話都沒說完就走了,不是地主之誼吧?”
聽到白衣女這麼說,明顯是把自己和落凡當成一個人了。感覺對方有些忌憚落凡,柳丹青便打算將錯就錯,來個狐假虎威。
一想到此處,柳丹青就有些激動了,又不知爲何,心中就生出了調戲之心。
“哈哈哈,如此佳人,我又怎麼能不盡地主之誼?”
柳丹青忍不住笑出了聲,心中各種情緒紛雜,恐懼又激動,但他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笑聲有些不自然。白衣女皺了皺眉頭,只見眼前人身上泛起了水色雲光,雲光中顯現了一個人影。
一身青衣儒生打扮,手執摺扇的秀色青年,正是柳丹青的本來面目。
“我夠真誠了吧?你呢?”
聽得柳丹青這麼說,那老嫗也搖身一變,白衣飄飄,依舊是柳丹青夢中所見的白衣仙子。
“不知你是何方仙子?”見到對方的美色氣質,柳丹青心中突然泛起了波動,先是禮貌一番,接着就有了想法:“要是能從了自己那該多好啊!”
邪惡的念頭剛生即滅,柳丹青突然心生一計,便收了元氣,閉了玉晨福地,凡體落到了凡間。白衣女子也一般的落到了凡間,更扯掉了臉上的面具,衣服也是當日所見的白衣白裙。
柳丹青笑了笑,圍着白衣女子繞了一圈,打量得非常仔細,帶着一種男人才能懂的神色。
柳丹青先前的話,卻是發自肺腑,讓美人非常的受用。但下一刻,卻是起了色·心。但白衣女子卻沒有感覺到,見柳丹青感性,便放鬆了警惕,率先開口發問道:“敢問道友如何稱呼?”
“貧道姓柳。人送道號柳辰子,不知仙子芳名如何稱呼?”
柳丹青報出了姓氏,正想說出自己更多的信息,但又覺得不妥,就胡編一個名號。
“我姓白,叫白紫薇。”
“好怪的名字,怎麼不叫白素素呢?”柳丹青的話脫口而出,人卻失去了精神,有些萎靡。
“怎麼,我叫這名字,你很失望?”
“嗯,我希望你叫白素素。”
柳丹青這麼說,白衣女子吃了一驚,暗道:“此人心中的那個白素素,怕也是個如我一般的女子,得此人如此記掛。”便又冷笑道:“柳道友,我還輪不到你來取名。”話雖如此,但心下卻多了幾分好感。
柳丹青雖然有些失望,但也知道是妄念,他曾經把許多人,都當做是心中的白素素,如今早就不抱希望了。是以情緒來的快也去的快,心中更是升起了念頭,卻是第一次見李蘇蘇時的念頭。但面上卻不動聲色,見對方警惕不高,竟然乘着機會,突然間在白紫薇的臉上摸了一把!
“竟然讓人給調戲了!”
但柳丹青見好就收,得逞之後,立馬就跳開了老遠,只是心跳得非常厲害,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了,一個不留神,腳下沒站穩,狠狠的跌了一跤,顯得侷促無比,但臉上卻還是興奮。
“本以爲你是個多情人,沒想到是個色鬼!”
女子被人調戲,都會有怒火,但白紫薇見柳丹青如此折服於自己的美貌,火氣也消了不少,心裡三分自負,七分惱怒,也就只是罵了一聲。
“仙子抱歉,小道實在是心動。”柳丹青說的卻是實話,只是心中激動,加上手上的快感,心緒依舊難平。與此同時,心中也懷有仇意,情緒變得複雜無比,此時諸般情緒亂竄,就像脫繮的野馬,拉也拉不住。
邊上的白紫薇,把柳丹青這般情緒全看在眼裡,見得眼前人對自己如此傾倒,也自引發了內心,不知想到了什麼,臉刷的一下就紅了,過了好一陣才緩過來。柳丹青也收拾好了情緒,想到了要爲木婉瑩報仇,更想再佔些便宜,就開口調戲。
白紫薇看的出,柳丹青這回沒了真情實意,卻就沒有答話,只是死死的盯住柳丹青,好像要將人看穿一樣。
柳丹青也不慌,影藏氣息收斂心神。
只幾個呼吸的時間,白紫薇就收回了目光,面色微變似乎有些奈悶。
“僥倖!”
柳丹青暗中鬆了口氣,他曾拜師陶弘景,更有落凡幫忙施展元神變化,這眼前的白衣仙子,就看不出他的修爲火候了。
“只要拿不下,麻煩就不小。”白紫薇心中計較。
其實摸不透柳丹青,她也不太在乎,只是強龍不壓地頭蛇,不想徒惹強敵而已。而對方眼中隱約透漏出一種吃定自己的神色,她有些無奈:
“柳道友,你到底想怎樣?”
“簡單,窈窕淑女,君子好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