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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交淺難言深

第49章 交淺難言深

晝夜有輪迴。修行之人,早起早睡,一日之計在於晨,天剛亮就吐故納新,一天都神清氣爽。

在雲川家一間年久失修的屋子裡,白衣女子盤腿而坐,正在吐納。和柳丹青不一樣,白衣女子吐故納新完畢後,依舊坐在原地,正在打坐入定。

而柳丹青,因爲找白衣女的麻煩,又自襯道行不夠,怕起心動念之間被白衣女感知了禍福,因此就找到了落凡。落凡知柳丹青心意,自然也願意幫忙。

但就算是落凡,運轉道行也是霧裡看花,半絲也不得清明。仙界照見中的白衣女子,形象藏在迷霧中,落凡也無法看透。“我明明知道是你,但就算得了這契機,也看不破你的迷霧,看來你道行精進不少。”落凡無奈,只得對柳丹青說無能爲力。

其實白衣女子,正是那魯虎的救命恩人。

雲川家這招鬼的風水陣,是木婉瑩針對他家刻意做的,雲川的祖上與她有大仇,但她一直大仇未報,只好把氣撒到雲川這樣的後人身上。

但木婉瑩沒想到,這雲川的命格硬朗,就算家人一個都不在了,他卻半點事都沒,還在無意中吸引了魯虎這樣一個替罪羊。要不是被白衣女子所救,那魯虎真的要死個不明不白了。

此時的白衣女子,她正以元神仙體在自己的玉京天中入定,根據魯虎所提供的信息,正在深入感知事情的前因後果,但凡體肉身卻無異樣,彷彿元神就在身體中。

原來魯虎從兵營回來後,因爲一事無成,無臉面回家,就借了雲川家落腳。但沒想到,雲川家值錢之物非常多,而云川自身,也因爲迷糊,根本無法打理,所以魯虎就把財富聚集到了自己手中。

白衣女感應魯虎的經歷,就如迴光返照一般,所有事情,纖毫微末,只要魯虎感知過的,她都“看”得清楚,魯虎第一次進門的時候,感覺到了一股發自內心,有恐懼衍生的冰涼之氣。

同時,藉助魯虎的五感,白衣女分明聽到了,在離地表不深的土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醒來了。

“這地方,怎麼陰森森的!”

但魯虎卻不在乎,他知道這裡,原來是雲川家下人的居所,只是家道中落,連帶着那些下人們也失去了生計,自然就離開了。

不過魯虎不知道,他看到的荒蕪沒落,看到的雜草叢生,根本的原因是,這裡曾經莫名其妙死去很多人。

人都會恐懼的,久而久之無法化解,自然就都搬走了,這一點,白衣女子就算是借魯虎的視角,也能明顯能夠感覺到,比柳丹青借那雲川視角感知的更加分明。

“一個人住這裡,萬一碰到鬼,那可怎麼辦?”

“生老病死,命中註定,就算有鬼,又能把我怎樣!”

魯虎心中兩個聲音在鬥爭,其中一個聲音佔了上風。

富貴險中求,沒有什麼是憑空得來的,想要有所成就,就得有一往無前的勇氣,最終,魯虎還是義無反顧的住了進去。

孤身住下,除了有些孤獨外,魯虎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

白天和朋友討論兵法,晚上也十分大膽的夜讀兵書,累了就去琢磨些傢俱字畫等等,但更多的心思都在圍棋對弈、兵法的演繹上。

一連住了個把月,並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平平靜靜,啥事也沒有。

但這天夜裡,魯虎感到了不對勁。白衣女子更加分明,暗道:“雕蟲小技!”戌時三刻,魯虎正在夜讀,這本兵書他讀了很多次,但是這天突然遇到了疑惑,細細琢磨之下,感覺和以往有很大差別。

魯虎反覆想了很多次,一直沒有想明白,慢慢的也就昏昏欲睡了。迷迷糊糊中,魯虎的似乎聽到了鼓聲,戰鼓鼕鼕,魯虎瞬間清醒,心中莫名其妙的感覺,既有害怕也有激動,道:

“終於來了!”

什麼也顧不得了,手中端着油燈,循着聲音拔腿就走。

但腳步剛剛邁動,魯虎就迷惑了,竟然聽不出鼓聲是從哪裡傳來的,就好像是身處兩軍交戰的戰場之中,聽着鼓聲來自四面八方。

靜耳傾聽,努力的想尋找聲音的來源,魯虎心中好生焦急。他強迫自己用心判斷,但焦躁的情緒,越來越主宰了他的行動,二話不說,他直接提燈出門想要看個究竟。

可是一出門,聲音就沒有了。

他有點不甘心,在在院子裡胡亂走起來,希望能夠找到。畢竟是習武之人,焦慮過後,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也就沒什麼可怕的了。

“要是別人,恐怕早就抱着被子都到牀底下去了。”

魯虎不但不怕,而且還美滋滋的,興奮的連褲襠都快扯開了:“終於熬到頭了,老天啊,這個機遇和吉兆,你可知道我是多麼的期盼嗎?”

魯虎雙腳努力走動,雙耳努力聆聽,全神貫注的尋找。

“如果真是這樣,老天啊,您別在考驗我了,麻煩您派個人告訴我就得了!”

滿懷希望的尋找了半個晚上,漸漸的,魯虎困上心頭,眼睛都睜不開了,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說了什麼話,抱着被子,在牆腳沉沉的睡去了。但就算睡去,心也在祈禱:“這是小子的真心,老天啊,你能不能看到啊!”

“魯先生!”

“魯先生!”

聽到有人呼喚,魯虎迷迷糊糊睜開眼。

只見自己正站在無際的曠野之中,曠野的盡頭林立着無數身着白衣白甲的兵士。還來不及多想,自己爲什麼來到了這裡,魯虎只覺得洶涌澎湃了起來。

“終於看到戰場了,終於看到了軍隊的威勢!”

正在興奮當中,突然耳邊又聽到了一聲叫喊,是喊自己的的。

魯虎循着聲音低頭一看,只見一個身披甲冑的士兵,半跪在面前:

“大將軍派我來告訴您,我軍因爲守城,夜裡警報喧譁,您不但沒怪罪,反有讚美之意,您一定是那種心懷壯志的高人,能不能屈尊駕臨我們小國呢?”

魯虎一聽這話,高興壞了,連忙定了定神,嘴裡說道:

“你們大將軍英明神武,竟然看得起我這樣的微末之人,請回復你們大將軍,在下願效犬馬之勞!”

話剛說完,還沒來得及細細琢磨,突然眼前一晃,一切的景象、軍隊全部消失了。

魯虎嚇了一跳,腳下不穩,跌了一跤。本能反應,他下意識的想去抓個什麼東西,沒想到這身子剛一動人就醒來了,原來是個夢。

好生惆悵。

魯虎失望的揉了揉眼睛,準備再睡。

突然,房中的油燈無故亮起來了,燈下突兀的出現了幾百名全副武裝鐵騎,像天上的星星一樣散落在地上,但是全都只有一尺來高,全都是小人。

其中有一個小卒,雙手捧着一疊絲綢,恭恭敬敬的遞到了魯虎面前。

魯虎不敢怠慢,客氣的接了,打開一看,原來是一行字:

“鄙國打仗數十載,如今僅剩老弱病殘,您能力非凡,陽間本該仕途順暢,似我這等下國,本不敢奢望,但如今形勢危急,頓首乞請尊軀下降,以解我等之厄。”

“哈哈,古今奇談,我竟然遇到陰兵來求救了,懷才不遇終於有用武之地了!”

就這樣,白衣女子看到了魯虎,是怎樣順利的,當上了陰間小國軍師。

白衣女子“看”得明白,這分明就是個幻境,是邪道之人,用來修煉的法門,她心中清楚,魯虎雖然在那邊排兵佈陣,攻城掠池,一展多年的抱負,成爲了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人物,但終究是夢幻煙雲。

“我們挨欺負十幾年了,終於在魯將軍的帶領下,扭轉了乾坤,多謝多謝!”

不知是天縱奇才還是對方不堪一擊,在魯虎漸漸得心應手之後,敵人一切進攻都被化解。

縱使有所反擊,但在魯虎的運籌下,也成不了什麼氣候,數月間就一掃以往捱打的局面,奮起進攻,八面圍城,這樣的局面,女王自然是非常高興,擺出了山珍海味,無限珠寶。

“只可恨帶不出去,不然也是功成名就了。”

魯虎左手摟着美人,靠在不知道用什麼東西做成的,軟綿綿的軍功座上,歡喜溢於言表:“多謝陛下賞賜,女王但有差遣,在下願效犬馬之勞!”

“幹!”

魯虎豪邁,毫無顧忌,任他高高在上的王,也等閒視之,直接先乾爲敬。

摟着懷中的軟玉,吃着美人用嘴送到嘴邊的葡萄,魯虎心中無限的享受。溫柔鄉,溫柔鄉,但願長醉不復醒,看着在幾個美人當中銷魂打滾的雲川,魯虎心中也有感謝:“要不是他,我都不知道什麼是沉淪呢。”

“雲川兄弟,上面哪裡有可以瀟灑的地方啊?”

“怎麼,這裡的美人還不夠啊?”雲川的嘴角似笑非笑。

“不夠的話,本王給你多叫幾個!”女王的眼神似閉非閉。

魯虎看在眼裡,單手舉起了酒杯,嘴裡自有話說:

“雲川兄,這寡酒難喝,任何美好的東西,都要分享,你告訴我一個地方,我明天上去,先休息幾天,找機會我也帶兄弟們去快活快活,讓他們欲罷不能,全部來爲王上效力!”

“女王陛下,您看可否?”

魯虎依然是毫無顧忌,豪言壯語。但云川使的小絆子,他還是能察覺的,心中暗笑:“小樣,你這敗家子還想和我鬥!”

不知何時開始,魯虎總有種感覺,眼前的女王是那麼的熟悉,似乎相見恨晚。

而這種感覺,如今再次正視,魯虎竟然感覺到了恐懼,女王的眼神、動作,語氣、習慣都是那麼熟悉,但就是想不起那個熟悉的人是誰!一念至此,魯虎逃跑似的離開了陰間小國。

處在幻境中的魯虎,不明白出了什麼事,但心如明鏡清明的白衣女,卻明白得很。“分明是修煉元神變化之術,但又是誰,想出了這樣陰毒的方法,竟然罔顧人命?”

白衣女子的這個疑問,要是問到柳丹青,自然會得到明確的答案。

這都是柳丹青教狐仙的,且柳丹青自己,也是這樣修煉過來的,雖然擔心人道因果糾纏,但柳丹青小有所成之後,不但沒有再這般行事,更做了不少善事,想要化解這些惡因惡果。

魯虎從陰間小國上來,東方已經發白,天漸漸的亮了,下面的一天,在真實世界,也就一個晚上的時間,因爲在上面無事可做,下去得也早,此時一睜開眼,所有的疲憊和睏意都涌現了出來。

躺在邊上的雲川只是動了一動,眼睛都沒睜就睡了過去。

白衣女看得清楚,往日的魯虎也是這樣,只要一上來就立馬睡了,但是今天魯虎卻沒有睡。

像魯虎這樣的凡人,以白衣女的道行,就連想法也感應得清楚,原來魯虎覺得,陰間小國的一切都是虛的,人只要還活着,現世的功名利祿纔是最重要的,他真正想要的就是雲川家的房子。

“雲川這敗家仔,不知道天天在那裡廝混,邋里邋遢的,連這麼大的家業都快敗完了。”

“我要是不接手,這偌大的宅子,恐怕都要敗掉了,昨天這傢伙不知抽了什麼風,竟然跑過來教我怎麼風流!”

“哼!也不想想老子是什麼人,還給我使絆子!”

魯虎絮絮叨叨的,正在找乾淨的衣服穿,腦袋面全神貫注,漸漸地有些清醒了,穿好衣服,魯虎來到井邊舀水洗了把臉,人有清晰了幾分,想起了荷包裡沒帶錢,他又迴轉了房間。

此時魯虎非常的亢奮,也非常的清醒,趁着從窗戶照進來的天光,魯虎看到了雲川的臉。

整個臉頰異常的消瘦,魯虎有種感覺——清楚的模糊。

房裡也不暗,但魯虎總覺得雲川,整個人被一團煙雲籠罩着,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爲什麼,魯虎下意識的往角落裡一看,角落裡的黑暗,在嘴裡糾纏成一個詞彙:

“妖氣!”

魯虎突然間毛骨悚然,飛快的逃離了宅子。

白衣女感應得清楚,這不是什麼妖氣,只是陰氣太重,給人引發的幻覺而已,傷不了人的。

● TTκan● c ○

因爲魯虎一直致力於陰間小國的功名成敗,所以每天都只在天黑之前吃一頓飯。

一連個把月,朋友們的聯繫,也就慢慢的斷絕了,魯虎找地方胡亂吃了點東西,然後又找到了一家客店,洗漱打理,直到吃了午飯才睡覺。

一覺睡到第二天,醒來後,推開門窗,秋風吹來,異常的清爽。

又過了幾天,魯虎漸漸的恢復了正常人的模樣,這天中午,與漢文等三個要好的朋友重逢了。

飯桌上,魯虎盡情揮灑,把自己所有的經歷,所有的感覺,當作夢想和計劃全部說了出來,繪聲繪色,三人聽了,都覺得跟真的一樣。有的心懷嚮往,有的只是傾聽。

但還有一人面色不善,似乎心懷嫉妒,正在衆人亢奮之餘,那人冷冰冰的扔出一句:

“戰場上千變萬化,根本就不是你說的那樣,你有這本事嗎?”

“再說了,就算你有這本事,你有這機會嗎,別在這裡做白日夢了!”

話音剛落,另外一個朋友也說話了:“我看你小子不太對勁啊,才幾個月不見,你看看你,面色憔悴,是被狐狸精給迷惑了吧,大白天的做夢!”

“誰說我沒這本事,誰說我沒這機會,我這可是親身經歷!”魯虎被堵得慌,氣惱的爭辯。

“有什麼了不起,我也能編!”

氣得想要打人!但魯虎知道,自己說的太真實,而他們只能望梅止渴,已經引起了公憤,自己能做的,就是立馬結賬走人,多年的少年交情,到此爲止了。

心情無比失落,滿懷心情而來,結果碰了一鼻子的不愉快。

“師兄,你天天在那地方貓着,家也不回,到底在幹啥啊?”

“瞅你萎靡不振的樣子,是不是半夜風流,被狐狸精吸走了陽氣啊?”魯虎回頭一看,原來是那一保持沉默的漢文,他欣慰的激動道:“兄弟,你纔是真朋友啊!”

回去的路上,魯虎對漢文無話不談,漢文也對魯虎表示好奇,但無論漢文怎麼詢問,怎麼旁敲側擊,都沒有得到魯虎的真相。

漢文似乎有些擔心,也似乎對魯虎產生了好奇,硬是跟了過來。

接連好幾天,魯虎要麼把心思,用在了思考攻城略地上面,要麼聽漢文說些家裡的情況,根本就沒去陰間小國,又因爲房間沒有打理,魯虎也就有了不留漢文過夜的藉口。

魯虎的父親是名醫,漢文因爲拜師,也就住在了魯虎的家裡,而這幾天師父外出,漢文就得了幾天休息,這些天暗中受了魯虎的邀請,是瞞着所有人出來的,他也不敢在外面睡覺。

在魯虎的帶領下,漢文也只在宅子中轉了轉,什麼也沒看到,魯虎本來想,只要明天再和漢文到花街柳巷逛逛,好好的快活快活,也就過去了。

但他沒想到,漢文竟然有和他同住一晚的念頭,他猜想可能是自己說漏了嘴。

他心中非常爲難,也有些怒火,但最終還是壓抑住了,又胡亂找了個藉口,就是推脫。

但越是推脫,漢文就越好奇,最後搞得魯虎沒辦法,又怕漢文泄漏行蹤,只好答應。又因爲漢文師父回來了,兩人只好約定在半夜見面。

漢文回去後,找了個下人做掩護,半夜裡,果然如約而至。

“你爲什麼不帶他去看看啊,照你這麼說,我都好奇起來!”

魯虎在李仁家,滔滔不絕的講着故事,因爲昨天沒說完,所以今天早上他又接上了,不過他把牽扯到漢文的,全部用“朋友”兩字帶了過去。而魯虎說道動情處,就連李仁和李蘇蘇都被吸引了。

他們父女兩,一個似乎忘了屁股上的疼痛,一個似乎忘了情傷打擊上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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