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我是人
“一開始會是老人……很快，會蔓延到孩子，女人，最後是壯年的男人，或許，生病的人和體質比較弱的書生，會比每日勞作的莊稼人更容易猝死……”
“慢慢地，永安縣就會變成一座死城。”
“不，或許，不僅僅是永安縣，甚至安平縣，甚至整個越國，也有可能變成一片廢墟，甚至整個東洲大陸，淪爲一座死去的大陸，寸草不生，毫無生機。”
段嫣的聲音飄渺又無情。
她向段澄展示的，是一副比生靈塗炭更加可怕的畫面，段澄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姐姐……”
他擡起頭，聲音沙啞地問道，“你有辦法嗎？”
“你會有辦法是不是，你是大名鼎鼎的折花仙子，你神通廣大，你一定會有辦法的是不是？”
段澄渾身哆嗦，他雙眸充血，整張臉白的可怕，若段嫣不認識此人，一定會以爲，站在她面前的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段嫣應該安慰段澄說，自己一定會幫忙的，一定會幫忙解除永安縣的困境，可她最終還是搖搖頭，“對不起，就目前來說，我也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段澄頹唐的倒在了地上，這一次，他半分做戲都沒有，“怎麼辦，那要怎麼辦，不，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
說着，段澄從地上一躍而起，“我這就上書朝廷，讓朝廷廣招醫者，只要每家每戶都有大夫，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不會那麼糟糕，一定不會那麼糟糕。”
段澄是個好官，或許他不是一個好兒子，也不是一個好弟弟，但他着實是一個爲百姓着想的好官。
他是一方的父母官，他管轄的永安縣，每個百姓都是他的子民，他不能拋棄他們，不能這樣做，不能！
段澄宛若瘋癲一般，可還不等他徹底瘋狂，段嫣再次開口，“你不必如此着急，如今我一時半會不會離開。”
段嫣如閃電一般，出現在段澄面前，“你姐姐我別的本事沒有，論見識，怕是許多的元嬰大能也不如我，我在修真界也是看過許多書的，論學識，肯定不輸你這個狀元，雖然目前我也沒有別的辦法，不過我願意試試。”
段嫣說完，段澄瞪大眼，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似乎在確定他說的是真是假，當他意識到，段嫣沒有騙自己的必要時，段澄臉上的表情出現狂喜，緊接着，又變得躊躇起來。
他猶豫地看着段嫣，欲言又止，須臾，他開口說道：
“大姐，你這樣做，會不會給你惹來麻煩。”
段澄說完，擡頭看着段嫣，“姐，我看過你們那裡的書，也瞭解一些事情，知道有一個東西叫做因果結，姐姐，你若幫了我，會不會因此讓你染上不必要的因果結。”
“我是大越國的官員，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可姐姐是方外之人，我不想因爲我的事情，把你牽扯起來，你在那邊生活的很辛苦，不必要再爲了我……”
說完，他苦笑了一下，“畢竟，我們並沒有相處過，論親近，或許我還不如姐姐的那些同門。”
段澄其他話正確與否，段嫣不論，但有一句話，他卻是沒說錯的，在段嫣的心中，無論是段澄還是段喜，都比不上與她仙人峰的同門。
比如高長歌，比如鷹哥……
他們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比自家人更加親近，在段嫣的心中，師弟長歌更像是弟弟，段澄雖然有血緣關係，但他們真的並不親密。
不過，段澄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想到自己，段嫣意外的同時，也有幾分感動。
之前在段喜那受到了些許打擊，如今竟有一絲絲暖心——我的弟弟妹妹，並不都是奇葩。
段嫣見狀，露出了笑容，“你不必如此，有一句話你說對了，也說錯了，我雖然是方外之人，可修道之人也是人，總不能白白看着這些人死去，我不會做這種事情。”
“那也不是我做事的風格。”
她段嫣，本來就是一個充滿正義感，會做力所能及好事的人。
在這個並不溫暖的時代，她總要做一些事情。證明自己還是一個有七情六慾的人。
段嫣說完後，段澄站在她面前，筆直筆直的，須臾，他拱手，鞠躬，雙膝跪地，深深地俯地，跪拜在段嫣面前。
“大姐，澄平生跪過許多人，只有爹孃和昔年授業恩師受過澄誠心的跪禮，如今讓澄真心實意下跪的人又多了一個，無論事情結果如何，今日得長姐相助，我替永安縣百姓感謝長姐的大恩大德，姐姐身爲國教仙人，學的是仙家法術，澄今生無以爲報，若有來生，願結草銜環，報長姐大恩。”
段澄說完，鄭重其事給段嫣磕了三個頭。
段嫣平靜地看着段澄，沒有出手阻攔。
這個禮，她受的心安理得。
因爲段澄猜對了，這些人中，勢必會有一些，本來就應該死的，自己既然答應段澄全心全意的救助這些人，就不會估計被救助者的生命還剩多少。
如此，勢必會沾上因果結。
所謂因果結，福禍未定，前途未知，段澄這個禮，她受的。
如今時間緊湊，既然段嫣已經決定出手相助，瞭解永安縣的情況，想辦法解決難題，自然就要拿出一些實際行動。
按照段澄的計劃，他是要派一隊人，跟隨段嫣前往第一個出事的農田查看情況。
“姐，如今縣中能用的人手不多，我只能派五個衙役跟你前去，這已經是我能調動的最多人……”
說到這裡，段澄有些愧疚。
他是個文官，與武將並無來往，永安縣是越國的重縣，耳目衆多，若他和此地的武將交好，勢必會引來某些人注意，並引起一連串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一直以來，段澄和當地的武將都沒有什麼來往，雖然同在一個永安縣，且距離不遠，竟是毫無交情。
段嫣見狀，微微一笑，“你也太小看我了，你手下就那麼點人，還是你自己留着用吧，我纔不需要。”
“給我一炷香的時間，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