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鋒銘通知白水她們寢室的四個人要換寢室的事情還沒過三天, 就看到邵婷玉帶着好幾位師姐彷彿打劫一樣衝進了她們的寢室,然後快手快腳地“幫”白水一行四個人換了寢室,弄得白水以爲自己要被學校開除掃地出門了一樣。跟在邵婷玉身後, 白水一行四個人搬進了音樂藝術學院中傳說的“妖孽宿舍樓”, 雖說這幢樓在外表看上去並沒有她們原來的宿舍樓那麼亮眼, 但是一搬進去之後才知道這幢樓裡真的是“暗藏玄機”——有人會在宿舍樓裡設置琴房和小型歌舞場嗎?當白水一邊乾笑地跟着邵婷玉參觀整幢宿舍樓的時候, 她一邊在心裡呲牙咧嘴地想。
好不容易在被分配好的寢室裡安頓下來, 邵婷玉臨走時大力拍着白水肩膀的一句話差一點兒就讓她閃了腰——“有事就喊,在這裡有我罩你!”白水看着這位□□大姐大一樣師姐在一羣師姐們的簇擁下大搖大擺地走出寢室的時候,她在心裡想:這位師姐以後不混□□都可惜了!
一切都打點好之後的事情就很簡單了, 白水跟自己的三位室友都很迫不及待地跳到各自的電腦面前打開電腦登陸游戲——聽說這幢宿舍樓的網線都是學校單獨給扯的,速度都要比平時的校園網快上好多, 不過過癮怎麼對得起自己?
白水登陸游戲之後, 很興奮地先在南疆七裡垌跑了一圈兒之後, 就準備帶上藥殺回河陽繼續刷自己的戰場副本,這個時候陸紫橋的密語信息發了過來:“姐姐, 你來一下焚香谷的山河殿好嗎?”白水想了想之後就在飛天仙子那裡傳送到了焚香谷,當她看到陸紫橋的那一刻心裡還是有一些很淡很淡的感傷,她走到陸紫橋身邊問:“找我有什麼事嗎?”陸紫橋看着她然後慢慢地說:“姐姐,我要……我要結婚了!”白水看了他半天沒有說話,最終還是發過去一個微笑的表情和一句話:“哦, 那很好啊, 恭喜。”
白水把這句話發過去之後, 陸紫橋半天都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陣子他才問白水:“姐姐, 還記不記得我曾經在焚香谷問過你的一句話?”白水想了想低聲問他:“是不是那句‘姐姐,你嫁給我好麼’?”陸紫橋輕聲說:“你還沒有給我答案呢……”突然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讓白水覺得自己其實挺混蛋的, 但她還是說出了她曾經對刻骨銘心說過的一句話:“其實……我們應該只是擦肩而過而已……”
不是麼?在這種虛擬的遊戲裡,誰都不知道跟自己稱兄道弟、相親相愛的人在現實生活中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每一個人都在遊戲裡像現實生活當中的路人一樣不斷地與別人擦肩而過,互許對方會給你留下過一段記憶,但是隨着時間的流逝,這段記憶也會像蠻荒裡被大風揚起的細沙一樣,被吹到某個不知名的角落,然後遺忘。
聽了白水的話之後,陸紫橋又是很長時間沒有說話,白水不知道他的心裡在想着什麼,所以也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陪着他站在那裡,又過了一段時間陸紫橋終於出了聲:“姐姐,我的婚禮你……你會來麼?”白水微微地愣了一下,然後才輕輕地說:“可能……不會!因爲……因爲我還有事……”說出這個很爛的理由的時候,白水又環顧了一下焚香谷的山河殿——美雖美矣,但是……卻又一種陰森森的氣氛,她又想起了河陽城外真陵山裡飄灑紛揚的桃花,白水暗自苦笑了一下:看來以自己的性格還真的不適合在遊戲裡網戀這一回事……
自從陸紫橋跟白水在焚香谷的山河殿裡最後一次說過話之後,白水就再也沒有見過這位曾經跟自己在遊戲裡擦肩而過的“弟弟”上過線——或許他已經不玩了也說不定……白水覺得有些挺對不起陸紫橋的。但是她還是刪掉了自己好友列表中那個叫“陸紫橋”的名字,因爲白水知道,這個人以及跟他在一起時的那些事還是很快就會被自己遺忘在腦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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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陸紫橋不再在遊戲裡出現後,白水就又回到了一開始玩遊戲時一個人的樣子,她經常一個人跑到高級怪的地區去羣怪,也經常一個人帶着一包藥去刷戰場,更經常一個人在河陽真陵山那片桃粉色的世界裡一呆就是很長時間。
不過,喜歡在地圖裡逛風景的白水現在又多了一個地方去,那就是青雲地圖的望月臺,白水經常會一個人跑到青雲望月臺上,在那個小小的亭子裡一坐就是大半天,看發着冷光的圓圓的月亮下面那個一身雪衣高傲且孤獨地舞劍的女子,白水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原來選擇了青雲就是選擇了永遠的錯過,選擇了青雲就只能選擇一個人的驕傲。青雲不像鬼王宗那些可以用厚厚的血量來爲你拖延出進攻或逃跑的時間,也不會像合歡那樣以高暴擊的秒殺把你保護得安全無恙,還不會像鬼道那樣可以用變身和詛咒技能爲你的進攻加上實效的法碼,更不可能像天音一樣時時刻刻都會像一個活動血站一樣站在你身後放手讓你去進攻,而他就會站在你的身後讓你不會因血量減少而退縮。青雲的羣體攻擊技能和平庸的屬性只能讓自己成爲被拋棄的一員,通常青雲也只有在帶人升級等方面會小小地炫耀一把之外,另外的時候選擇青雲的人就像望月臺上獨自月下舞劍的陸雪琪一樣,孤傲地自說自話、自我欣賞,再也沒有什麼所謂的夥伴朋友。
而白水也開始像望月臺上的這個雪衣女子一樣,開始習慣,習慣那種一個人的感覺。她開始習慣打怪的時候屁股後面跟着一大羣怪物,而自己只能一邊吃兩個藥開個“天仙護體”技能不斷地又是雷又是霜雪地往下砸;她開始習慣刷戰場的時候經常會只有自己一個人又是打怪又是拆塔,有時還得防着對方陣營的人來偷襲;她開始習慣打天將的時候只有自己一個人帶着一隻樹妖寵物有些吃力地頂着雲遊天將的攻擊……
白水在遊戲裡又開始刷戰場副本、一個人羣怪刷天將了,她從來都不跟幫裡的其他成員一起去打怪刷副本,似乎自己就是幫裡的一員一樣,除非幫裡有讓她感興趣的事或是她主動說話,不然在幫內的聊天頻道里是很少能看到白水的影子的。作爲幫主的帥文柯也經常以此來感嘆“小師妹你終於熟了啊!”——他是故意不說“成熟”兩個字,而是直接用“熟了”來代替,然後他就被白水滿線追着打,下了線之後又被韓露追着滿校園跑。
現在白水的等級已經是130級了,除了每天登陸游戲之後作金丹任務、打天將、刷戰場之外,白水已經在遊戲裡找不到一點當初的樂趣了,有很多的時候她都想放棄這個遊戲不玩了,但是每次一看到跟自己同寢室的三個人還經常在遊戲裡熱火朝天地玩遊戲,她也只能很無奈地再登陸上去逛上一圈兒。
不過,白水可不是那種隱忍不發的人,當也一旦覺得自己的忍耐到了一種極限的時候,她會毫不猶豫的發作出來——當然了,這種發作的波及面也是相當廣泛的。當白水在遊戲中的等級到132級的時候,她就決定自己要爆發一次了。
這次爆發首先的“受益者”就是白水那位無良的腹黑的教授,白水連續一個星期跑到教授家去跟自己那位溫柔的法國師母蹭飯的行爲最終讓教授一個痛下決心,把她連同一大盤子的法式烤牛肉一起踹出了門外;接下來白水那位嚴厲的法國帥哥外教也第一次嚐到了自己這位很有前途的女學生爆發時的“魅力”——當白水第五次把曲子彈走樣的時候,貝爾丹一摔自己手裡鋼琴譜說:“彈成這個樣子你還有臉呆在這裡嗎?!”白水立刻收起自己所有的譜子,一合琴蓋一溜煙兒地就跑沒了影兒,只留下張着大嘴呆愣在原地的貝爾丹;至於白水寢室裡的室友和男生宿舍中某妖孽寢室裡的六位大男生,更是被她的間歇性爆發給折磨得一見白水立刻撒腿就跑,恨不能有多遠就跑多遠!
白水也開始不上游戲了,她決定讓自己在遊戲裡消失一段時間,也讓自己再調整一下心情。而正在白水調整心情期間,學院裡常有的一種社交活動——聯誼活動也開始了,白水沒有去問今天自己的學校是跟哪一所學校聯誼,她也不想問,想一想上一年自己所在學院竟然跟隔壁的美術學院聯誼的情景,白水還是渾身直冒雞皮疙瘩——有時同爲學藝術的人在一起真的是很讓人受不了,尤其當兩個人都用文藝小青年的腔調來說話的時候,更是讓人有一種想跳樓的衝動。
白水拎着自己的鋼琴譜蹭進了琴房,自己那位法國帥哥外教貝爾丹正坐在鋼琴的面前很平靜地彈着鋼琴,她毫不客氣地蹭到他的身邊一屁股就坐在琴凳上,聽着伴隨着優揚柔和的鋼琴曲飄進她耳朵裡的一句話:“上課晚了五分鐘,又死到哪裡去瘋玩了?!”——聽到這句話,白水不得不讚嘆自己這位外教學習漢語的速度之快,想當初,這樣的話可是根本不可能從這位法國的帥哥嘴裡冒出來的,而她現在卻忘記了,正是在自己有那麼一點點小惡劣的性格影響下,這位外教的漢語進度纔會如此地突飛猛進。
白水在琴凳上動了一下笑嘻嘻地說:“教授啊,您的漢語水平越來越好了!”貝爾丹索性不再彈琴他扭過頭看着自己這個活得跟加菲貓一樣的女學生微微一笑,然後慢慢地用法語問白水:“我留給你的課業是不是沒有完成?”白水乾笑兩聲不敢再跟這位外教打哈哈,她乖乖地把手放到鋼琴的琴鍵上開始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