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的猶豫和隱瞞,往往是因爲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疑問和顧慮。
————————不是題引的題引
真田夫人因爲家裡臨時有事,傍晚之前回去了一趟,暫時將還在補眠的妃竹交給了柳生父親特意調過來的護士。因此,立海大的某幾位前來探病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剛剛睡醒靠坐在牀頭跟護士聊天的某人。
幾個人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遍,確定沒什麼問題以後纔算鬆口氣。“大夏天的發燒燒到住院,妹妹你也太有才了吧?”仁王看她沒事兒了忍不住調侃。
“一般一般,這麼說病人,真是沒有同情心。”妃竹也不讓步。
“難得你這麼老實,不趁機欺負欺負多對不起大家?”幾個人進門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大概是因爲高燒剛退的原因,妃竹雖然精神還不錯,不過整個人窩在身後的大墊子裡,除了那雙仍然帶着水汽的眼睛以外,其它部位難得的安靜到不行,看起來多少有些可憐兮兮的,倒是讓人很有欺負一下的慾望。
“乘人之危。”妃竹笑着給仁王扣帽子。
“田中小姐,你先忙吧,有我們在這,有事會過去找你。”柳生不動聲色的支開護士。護士也很理解,笑着說‘好’然後離開了,走前不忘把門關嚴。
“比呂士?”仁王覺得有些奇怪。
柳生衝仁王略微點了下頭,開口說道:“小竹,我查過了,大概知道是誰做的,你應該也想到了吧?”當天能夠有機會不動聲色動手腳的人不多,柳生基本已經知道是誰了,他有八成的把握妃竹其實也知道。
“你們在說什麼?”仁王直覺不對。
“比呂士,小竹這次生病是因爲有人做手腳?”柳大概聽明白柳生的意思了。
“柳生學長。。。”妃竹再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搞什麼?不是都說好不說出去嗎?’她多少有些怨念的看向柳生。
“我昨天只是承諾暫時不告訴你家裡,免得她們擔心。你不會把我們當外人吧?”柳生先一步堵住妃竹的抗議,“如果我查到的都屬實,那這次的危險離你未免太近,我不認爲你這麼瞞着大家有任何好處。”
“柳生學長,就因爲我大概知道是誰做的,所以希望你不說。”妃竹多少有些無力感,她也知道柳生在某些人面前把事情挑明是爲了她的安全着想。
“我需要理由。”柳生難得的很堅持,“我們不插手的理由。”
妃竹想了想纔開口,“如今的程度,太過普通。如果她想,完全可以做得更絕。”
柳生推了下眼鏡,半天沒說話。
“到底怎麼回事?”真田憋了半天終於還是沒忍住的發問。
最後還是柳生擔起了答疑解惑的重任,大致說了一下頭天傍晚發生在女網部活室的事情,只不過沒有再提他查到的結果。
“妹妹你以後要不要換個地方?”聽了前因後果的仁王有些後怕。
“放心好啦,沒事兒的。”妃竹笑眯眯的下無責任擔保。
仁王沒再接話,扭頭皺着眉毛看向傍邊幾個思考者。
就在屋裡氣氛多少有些沉悶的時候,走廊上兩個充滿活力的聲音交替響起。
“306,我今天早上就問過柳生學長了。”是切原。
“赤也你確定這回記準了?”丸井質疑的聲音,“捷克,幸村下午說的是哪個屋?”
“我當時不在。。。”桑原心說你們當時在A場地我在G場地,你都沒聽清我要是聽到了還不成了順風耳了?
仁王笑着轉身開門,衝着走廊裡的幾個人說:“喂,這呢,你們那麼大嗓門兒幹什麼?”
“果然是306,丸井學長你以後不要再懷疑我了,我現在怎麼說也是一部之長,你總這麼說會損害我的威名的。”切原表示不滿。
“我是你學長你還跑來跟我講威名?剛做部長就這麼囂張,幸村你不收拾他?”丸井進來就告狀。
“我記得醫院走廊裡禁止喧譁吧,看來文太和赤也的訓練量還是不夠啊。”幸村笑得如沐春風,不過出口的話寒涼刺骨,讓剛剛還活力無邊的二位自動噤聲。
原本三年級的丸井和桑原應該跟大家一起到,是柳生事先找幸村串通了下,把那二位以指導的名義留下來,導致三個人相對晚出現。當時柳生並沒告訴幸村具體原因,不過幸村知道里面肯定有內情,也就沒細問。剛纔聽說內幕以後,幸村明白柳生恐怕是不想心直口快的丸井和切原知道太多,以免橫生枝節。
“沒有沒有,那個,小竹你好了吧?”丸井汗死,心說可別再往幸村的槍口上撞了,趕緊轉移話題。
“恩,沒事了。”
“那怎麼還不出院,嚇死人了。”
“說是需要留院觀察一天,可能是怕高燒引起肺炎吧。”
“哦,聽起來真可怕。”
“同桌,你還是早好早上學吧,現在都已經謠言滿天飛了。”切原覺得平江那八卦王坐他們前面也算是好壞相當,至少消息來源很廣。
“謠言?”妃竹心說發燒和謠言颳得上邊兒嗎?
“恩,那羣人夠無聊的,說什麼你最近又是受傷又是生病的,都是被人報復詛咒的結果。”切原大致轉述了下平江的中心思想,“不過平江那女人有句話倒是說對了,‘這些謠傳純粹是胡鄒八扯’。”
屋裡某幾個人在切原說話的空擋裡迅速交換了下眼神,都沒出聲。
“你看,智子都說是謠傳了嗎,呵呵,怕什麼。”妃竹剛剛也是一驚,心說怎麼就走漏風聲了?現在看來竟是虛驚一場。
“哦,對了,有你一封信,我差點兒就忘了。”切原打開書包翻啊翻,好不容易從不知道哪本書裡抽出一封淡綠色的信。
“信?”妃竹驚奇了,好像她在這裡認識的人不多,主要都集中在學校裡,郵信的話那應該是一個不在神奈川的人吧。話說這年頭兒通訊方式發達,會用寫信這種‘古老’形式聯繫的人實在不多見。妃竹覺得應該不是美雪,美雪在通訊方面秉承了忍足謙也的某些理念,是個速度派,和她聯繫從來都是用電話,基本方式爲通話短信二選一;‘藤原學姐嗎?’合訓結束的時候兩人交換了電子郵箱和手機號,不過依她的性子寫信也不是不可能。
妃竹好奇的接過信,一看名字硬是頓了一下,差點兒沒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信封下角明明白白的寫着寄信人的地址和姓名——大阪府 四天寶寺 三年二組 白石藏之介
“小竹,誰寫的?現在竟然還有人郵信啊?”丸井笑着一把搶過來,看到署名的時候也愣住了。“白石藏之介。。。四天寶寺那個部長嘛?小竹你和他很熟啊?”丸井瞪大了眼睛問。
“不熟啊,”妃竹一臉莫名其妙,心說他怎麼突然郵封信過來?
屋裡其它人也都面面相覷,‘這。。。又是唱的哪齣戲啊?’
丸井一臉迷惑的伸手把信遞還給妃竹,嘟噥了一句“不會是情書吧?”
“文太,別淨瞎說。”仁王扭頭說了一句,不過屋裡沒人附和他這種說法。
“今天學校還有其它事嗎?”妃竹趕快轉移話題。
“哦,也沒什麼,就是班主任說。。。”切原一手抓着頭髮努力回想白天都發生了什麼,儘量複述給妃竹聽。
“比呂士。”衆人從妃竹那出來以後解散回家,幸村故意留了留,顯然是想跟柳生單獨談談。“這件事情我會盡快處理。”他大概明白柳生爲什麼要當着自己的面兒說出昨天那件事了,他從柳生的行動也大約能夠猜出來那個人是誰,想來他和那人最熟,柳生想讓他出面也很正常。
“我本來確實希望你能插手,不過現在看來不用了吧,小竹似乎想自己解決。”柳生開門見山,也沒隱瞞。“不過,”柳生多少猶豫了下,“依我的看法,起因應該在你,其它的我也就不多說了,你比我清楚。”
幸村皺眉,“比呂士,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柳生轉過頭,平靜的看着幸村,“如果你事實上並不喜歡她的話,我就要開始考慮接收她了,這麼吊着,受傷害只是早晚的事情。畢竟,她在明別人在暗,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柳生的態度與平時無異,幸村從表面上也判斷不出他這話的真僞程度。不過他內心對柳生這段話還是多少有些牴觸情緒,‘這算是通告啓示?還是公開挑戰?’
“這次的事情我有我的考慮,至於以後,我也有我的決定。你最好。。。”幸村表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內裡卻比較猶豫,有些話他也不知道該不該說。“我希望你剛剛的話不是認真的。”他最終選擇了一種比較含混的表達方法。
“我先走了。”柳生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反而轉身率先離開,倒是給幸村留下一個乾淨利落的背影。‘這事兒有點兒麻煩了,’幸村挺頭疼。
妃竹當晚申請出院,主要是她不想姨母通宵在醫院陪她,那樣會很累。不過她的這個提議在柳生父親和姨母的雙重回絕下告吹,無奈只能再觀察一天。
八點多的時候接到白石的電話,算是爲那封突如其來的堪稱生活瑣事記的信追加一個解釋。大意是說自己面臨升學考試,不過國文作文成績相對比較普通,老師開出的藥方是找個筆友寫信聯繫,於是就想到了她。妃竹心說‘你找筆友也不用這麼遠吧,要是找個同校同班的還能省筆郵費。或者也可以考慮找謙也的表哥忍足,聽說那位是冰帝的天才來着。’不過白石既然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好一口回絕,最後還是答應下來。倒是姨母知道以後一再試探,弄得她有些哭笑不得。
妃竹第二天順利出院,不過晚上回到家的時候着實被家裡的陣仗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
當時的真田跪坐在作爲客廳的和室裡,無論是表情動作還是出口的話完全就是一副負荊請罪的架勢。她聽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感情兒真田已經把事情經過都跟家裡說了,自覺自己沒照顧好她在這裡挨批加自責。
妃竹覺得其實這事兒從頭到尾就跟真田沒什麼關係,他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嗎?本來還想幫他解釋解釋,結果反被家裡輪番教育,並一再提醒她以後一定要多跟真田在一起,免得被人欺負。
妃竹無奈的想,以真田那種責任心強到不能再強的性格,日後不會拿她當犯人一樣看吧?
有時候妃竹相當痛恨自己的烏鴉嘴,因爲她說對了,自從那天以後,真田除了上課、睡覺和去廁所,其它時間恨不得拿根兒繩子把她綁身上,看得死緊。甚至一度拉着她去劍道場,反正是不能離開他眼皮底下就對了。
前桌的平江曾經開玩笑說‘真田大人最近怎麼把你看得這麼緊?他怕人偷啊?聽說他對女生一向不假辭色,不會是因爲有戀妹情結吧?’弄得妃竹很無語。
妃竹出院後又休息了一天才上學,果然如切原所言,不少同學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有的同情,有的憐憫,還有的擺明了看好戲。面對各色目光,妃竹全數回以大大的笑容,並直言自己住院純粹是因爲普通的高燒。再加上網球部衆人一再作證妃竹的手傷確實是意外所致,倒也讓謠言在某種程度上消散不少。幸村索性直接放了她半個星期的假,讓她先調養身體。